《一劍驚仙》二部曲 第六集 殘陽唱夜

第九章 殘陽

二部曲 第六集 殘陽唱夜

第九章 殘陽

「我覺得答應下來也沒什麼不好啊。」小夜迴避楊恆的目光,低下了頭。
楊恆點點頭,低聲問道:「你們都知道了?」
「阿恆,千萬不要太激動……你還有傷。」小夜強忍傷悲,安慰他道。
接下來他能夠隱約地聽到身邊有人在說話。可他們談論的是什麼,楊恆卻始終聽不清楚。
楊恆虛弱地向她微微一笑,其實僅僅是嘴角向上牽動了下,但在小夜眼裡這已是世上最溫馨的笑容。
小夜神情一黯,將螓首垂得更低,許久沒有回答,一顆顆淚珠恰似斷線的珍珠滴落了下來。
小夜哽咽不語,點了點頭。楊恆的心一涼,也是半天沒有說話。
「是誰?」楊恆吃力地想道,很快便頹然放棄了進一步的猜想。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已經結冰,並且正在像冰塊一般不停地斷裂消融……
他像一尊石像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腦海里翻來覆去只有三個字——
翌日午後,屋子裡一片寧靜,空氣中瀰漫著草藥的香氣。和風將溫煦的陽光吹入屋中,也帶來了外面的花草清香和幾聲悅耳動聽的鳥鳴。
宋雪致幽幽嘆息道:「如果石劍聖能夠早到半日,也許能夠阻止住宗神秀。」
沒想到居然是楊恆先恢復過來,輕聲問道:「小夜,我嚇著你了?」
楊恆的心發沉,澀聲問道:「老尼姑?」
他清晰地感應到,有人正在以不可思議的大神通切割開自己與天魄珠之間的心靈聯繫,進而奪走了對天魄珠的控制權。
楊恆自嘲地一笑,道:「說點兒有趣的事吧,你怎麼做了蓬萊劍派的掌門人?」
他勉強笑了笑,道:「辛苦你了。」
西門望道:「這麼大幹一場其實也沒啥不好,不是俗話說:『大破大立,久亂必治』么?宗神秀不知所蹤,盛霸禪死了,七大首座長老也完蛋了六個,門下弟子十停只留得三停,就連秋梧桐那老傢伙也丟了一隻眼睛。哈哈,天心池算是嗝屁了!」
繼而他想到了那道從上空圓洞中飛襲而下的黑影,奈何當時自己神志模糊,根本無法看清那人是誰,於是問道:「小夜,你曉得是誰幫我將元神收入肉身的么?」
「後來,是勾魂、奪魄兩位長老來勸我。她們說,如果我答應接任掌門,就可以號令三百蓬萊弟子,也可以留下來等到公議大會結束再走。」
忽然上空的黑幕中無聲無息地裂開一條縫隙,有一縷微淡的光線灑落下來。
青天良!
「媽?」楊恆的精神一振,接著又聽見司馬病回答道:「最遲明天吧,他已經昏睡了五日,總算度過了最危險的關口。」
「娘親、明燈大師……其它人呢?」他沙啞的喉嚨發出模糊的聲音,令小夜費了好半天勁兒,才聽明白話語的內容。
他想睜開眼,然而眼皮灌鉛怎麼也打不開,只好繼續聽著眾人的閑談。
楊恆搖搖頭,道:「小夜,我了解你。也許蓬萊劍派掌門的寶座,的確會讓很多人垂涎三尺,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你。你為什麼要答應他們?」
楊恆鼓嘯振劍,仿如一條掙出牢籠的金色天龍,在溫暖的陽光照耀下,飛騰過無邊無際的虛空,勢不可擋地向宗神秀轟來。
他已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他已勘破了神息四境中的雙泯之境,本不該再有這樣強烈的反應。
是陽光么?
「天語師?」楊恆怔了怔,訝異道:「這又是什麼鬼玩意兒?」
小夜搖首說道:「不,不,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苦……大伙兒也是一樣。其實前幾天姐姐一直都寸步不離地守在客棧里,直到你傷勢好轉了,她才偶爾出一次門。我猜她是去打聽宗神秀的下落了……」
「是他!」宗神秀的心頭一凜,臉上泛起交織著驚訝、惱怒和沮喪的複雜神情。
終於有一天,他醒悟到這些人談論的正是自己。
楊恆欣慰地一笑,卻突然發現小夜鬢角插著一朵小白花。
小夜接著說道:「楊老宮主也已經回返東崑崙,不過留下了鷓鴣大叔在此照看。」
「我也沒弄明白,」小夜的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像是在隱藏著什麼,回答道:「那晚他們把我從天心池弟子的手中救下,便說要帶我回蓬萊山當什麼掌門。」
楊恆心如刀絞,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楊恆驀然意識到,他一直自以為看不慣這老尼姑的呆板迂腐,更不喜歡她不停地嘮叨著那些老生常談。但事實上,在母親不在的這些年裡,是她填補了自己心中留下的那片空白。
楊恆悵然不語,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更沒想到是楊北楚捨命救了自己。
楊恆迷迷糊糊地想道,痛苦而酣暢地一聲呻吟,元神與仙劍合二為一,由內往外撞向驚神劍神!
「姐姐?」小夜愕然回首,只見石頌霜滿面怒容,卻似冰山一樣佇立在門外。
黑幕上的縫隙變得越來越大,迅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洞口,午後的春光照耀進來,驅散了虛空中的黑暗與寒寂。
楊恆愣了半晌,才機械地問道:「他去了哪裡?」
剛才他罵小夜是傻瓜,其實自己才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往後再不會有仙林四柱了。」明燈大師的語氣有些傷感,悠悠道:「元氣大傷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散滅,已不復昔日景象。」
「他已是盡全力趕來了。」明燈大師唏噓道:「天意弄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之事。」
慢慢地,卻似無數個百年那麼長,楊恆的眼皮顫了顫,緩緩睜開了雙目。
宗神秀的靈台在黑幕開裂的一瞬,登時湧起一絲莫名的驚悸。
「伯母去替你煎藥了,我爹在隔壁屋裡養傷。」小夜歡快地回答道:「西門老爺子一家和真禪出門去打聽消息,司馬神醫他們又上山找葯去了。」
小夜的眼圈一紅,垂首道:「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宗神秀便是銀面人的首領。」
他比任何時候都痛恨自己只能躺在床榻上無助地傷悲,而無法執起仙劍穿越關山極盡碧落黃泉,將那老狐狸劈成數段!
「所以那天語師一說你是蓬萊劍派的下任掌門,這夥人便興沖沖跑來找你?」楊恆不以為然道:「莫非你也相信這天語師的鬼話?」
「你……是因為我?」一下子,楊恆突然全都明白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痛與惱怒齊齊湧上心口,嘶啞地低吼道:「你這個傻瓜!」
小夜遲疑了下,輕聲答道:「是楊北楚,他將你救了出來,交給了伯母。」
可楊恆已經猜到,沉聲道:「是為了救我母親?」
他大口喘息著,熱血在胸腔里沸騰,只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救青天良!
又過了很久,他慢慢感覺到了疼。奇怪的是,他依舊覺察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如同這難以忍受的劇痛是來自另外一個人的身上。
「大師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是要我們告訴你——」小夜隻字不差地複述道:「真源——他要走正道,千萬不能誤入歧途……告訴他,他是貧尼此生教過的最好弟子……最好最好的那一個……」
「我受傷了,什麼時候的事?」他詫異地想道,可腦海僵化得像塊岩石,什麼也記不起來,就覺得自己還在黑夜裡飄啊飄啊,猶如一縷輕柔的飛絮。
他確信宗神秀已經受傷,可如此通天攝地的修為,幾是傳說中的金剛不壞之身。至少在眼下,自己絕無殺死他的可能。
當時他和她,誰又能夠料想到,這竟然就是訣別!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他漸漸記起了昏迷前的情景,他迫不及待地想開口,但身體仍不屬於自己,甚至連一根手指都控制不了。
他的神志不斷沉淪,覺得自己好像飛翔在白雲之上,有粉紅色的霞光溫柔地輕撫在臉龐上,卻又刺得睜不看眼睛,昏沉沉地想要睡去。
「我……」小夜囁嚅著,吞吞吐吐道:「我想既然蓬萊劍派的人都相信,這其中總有一定的道理吧。」
他這麼想著,心情不曉得為什麼慢慢鬆弛下來,又昏沉沉地睡去。
小夜的嬌軀顫抖了下,無力地解釋道:「那晚他們要立即帶我回蓬萊……我不肯,又想著空照大師的事,就說什麼也不答應。
厲青原沒有應聲,倒是司馬病道:「可惜教宗神秀逃了,不然也能挖出銀面人的端底。」
他回憶起自己御劍撞上宗神秀的那一刻匪夷情景——明明半截正氣仙劍已扎入宗神秀的胸口,劍刃卻在高速融化,而他的傷口竟見不到一滴血珠。
有時候他疼得實在受不了,就想呼喊,可哪怕一絲微弱的呻吟也聽不見。
而今,這位曾經教誨他,關愛他的人忽然去了,那空白又多了出來。
小夜道:「這話我也問過,那位勾魂婆婆說這是天語師的聖諭,說什麼我就是上天註定的下一任蓬萊劍派掌門人。」
三道人影激撞在了一起。楊恆和那人的身影就似撞上銅牆鐵壁的兩顆高速飛射的彈丸,被沛然莫御的可怖力量激飛出將近三十丈。
他的元神金光搖動渙散,手中殘餘的半截正氣仙劍,亦在適才的轟擊中熔化,只剩下一小段劍柄「嗶啵」作響。
小夜沒答話,楊恆明白她已默認了這個答案。
小夜擔憂地看著他,卻盼宋雪致又或任何什麼人都趕緊進來,能夠讓楊恆從傷痛中解脫出來,哪怕只是暫時。
楊恆胸口一痛,曉得此刻石頌霜的身旁必然有厲青原陪伴,否則小夜的神情絕不會一下子變得這麼不自然。
他深深地吐了口氣,回想到在這客棧里和明月神尼的最後一次會面。
「這孩子……居然能從宗神秀的手底下撿回一條命來,連和尚我都不敢相信。」
「頌霜,頌霜……」楊恆在心底里呼喚道,忽然覺得自己拼盡所有的付出是值得的。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留下宗神秀。
直到有一天他並不太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聽到了,耳畔響起了母親溫柔而憂慮的聲音,在問道:「司馬神醫,阿恆還要多久才能蘇醒?」
「砰!」
「厲青原也在?」楊恆的心頭猛震,不由自主地想道:「那頌霜呢,為何聽不見她的聲音?」
死寂良久,他終於艱難地開口問道:「是誰乾的?」
但這才是合理的結果。經過這番生死大戰,楊恆才清楚自己和三魔四聖仍有一段差距,絕非一蹴可就。而是需要不停的歷練,拚命追趕。
這些聲音若遠若近飄忽迷離,應該是被誰用手捏揉過,顯得異常模糊,帶著嗡嗡的雜音,但好歹他能聽明白了。
「哈,小厲!」西門望叫道:「這下你們魔道各派終於有了出頭之日啦。雖說滅照宮和魔教的死傷也不小,可楊惟儼和南宮北斗還好端端的活著。再加上你老子的樓蘭劍派,一下又回到了百多年前的情形——這就叫風水輪流轉!」
「哼!」一口熱血衝到楊恆的嗓子眼,他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
最終,他看見她轉過身,背影在迷離的幻光里漸行漸遠……
忽然,她停下了手中的針線活,目不轉睛地盯著床榻上沉睡的楊恆,明眸里有一絲緊張也有一絲欣喜。
「他逃不了的。」突然楊恆終於聽到了那個熟稔的聲音,冷冷地在說道:「像宗神秀這樣的蓋世奸雄,又豈能甘於寂寞?」
猛然,他想到了一件更為可怕的事情,心頭掠過一縷驚悸道:「依照蓬萊劍派的門規,你除了要當掌門人外,是否還要繼承『龍女』的身份?」
忽然他感到自己的手指能動了,可作出的第一個反應卻是狠狠抓緊了身下的被褥,然後拚命地擰緊,彷彿把它當成了青天良的脖子。
楊恆聽到了明燈大師的話音說道:「也多虧他逼得宗神秀無法分身,才沒讓天魄珠和櫻花大陣肆虐猖狂,不然那日死在神藏峰上的人少說也得翻倍。」
「老尼姑——」楊恆的喉嚨里發出一聲痛楚揪心的嘶吼,面容痛苦地扭曲。
小夜低低道:「我騙了他們,不想大伙兒為我擔心。其實做龍女也好,將來就不會再有誰來煩我,或許這和出家也沒什麼兩樣吧。」
楊恆的心頭一暖:「小夜也來了。」
上方的洞口已達百丈方圓,洞口周圍亦開始出現一條條亮麗的裂縫,就像天界的神眼在目無表情地俯瞰著大地。
楊恆嘆了口氣,他太清楚宗神秀的實力了。以石頌霜和厲青原的修為,即使能夠找到宗神秀,也絕討不到便宜。好在這位「盜聖」已和自己拼得兩敗俱傷,此際應已遠遁無蹤。
忽然,他的元神一暖,仿似被浸入了一團溫暖的春水裡,散亂的神息也逐漸停止了流溢,應該是回到肉軀中了吧?這是他在昏迷之前能夠想到的最後一件事。
她蒼白地微笑起來,說道:「我想假如蓬萊劍派真願意幫我救出伯母,又能讓我在公議大會上指證盛霸禪,揭穿他的陰謀,那便答應下來吧。不然的話,他們當晚就會把我強行架回蓬萊山,那就什麼事也做不成了。」
他呆了呆,問道:「可是雲岩宗有哪位高僧圓寂了?」
小夜默默頷首,楊恆深吸一口氣道:「這事明燈大師和你姐姐知道么?」
「可不是,就這樣也死了六七百號,看得老子頭皮發脹。」接話的是西門望,「那時石鳳陽攝住天魄珠,又撤去了法陣,我瞪大眼睛一瞧,遍地都是屍首,連樹上都掛著炸斷的胳膊大腿,還有人腦袋滾得滿地都是,那血浸得地上一片血紅,真叫做『血流成海,堆屍如山』啊!」
東門顰忙道:「師兄言之有理,往後啊……這仙林四柱得改叫仙林三柱了。」
小夜搖搖頭,道:「他把你交給伯母后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小夜道:「阿恆,你別擔心。蓬萊劍派的幾位長老對我都很恭敬客氣,那天在櫻花大陣里也是他們拚死保護,我才沒有受半點兒傷。」
在這光芒里,他依稀看見了那個緇衣瘦弱,不苟言笑的老尼姑:看見她低聲吟誦剃去自己頭頂的髮絲;看見她六年如一日教導自己讀經參禪……
「我這是怎麼了?」他有些焦慮惱怒的想道,急於詢問身旁那些說話的人,希望能從他們的口中得到答案,但嘴巴還是出不了聲。
從那光亮耀眼的圓洞后,驀然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御劍橫空嘯音激越,好似天外來客般飛速泄落,直轟宗神秀頭頂。
楊恆沉吟須臾,總覺得這裏頭透著古怪,可一時半會又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裡。
他迷茫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眉宇微微鎖起,似乎在吃力地印證眼前的景象,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正要說什麼的時候,門突然開了。一股冷風吹進來,屋外殘陽如血,披被在一道潔白婀娜的倩影上。
楊恆疑惑道:「雖說真禪娘親去世后,蓬萊劍派的掌門位子便出了空缺,但他們也沒理由找個外人接掌啊。而且為何誰都不找,偏偏找上了你?」
也許是幻覺,他依稀看到天空亮了起來,一株株燦爛的櫻花樹浮光掠影般從身旁滑過,漫天的落英紛紛揚揚,像一個緋紅色的夢境。
「青天良。」小夜啜泣道,卻不敢將明月神尼的遇害經過告訴楊恆,以免令他更添內疚,于傷勢恢復不利。
宗神秀的眼眸里首次浮現起一抹神傷,催動心念收回了殘存的驚神劍魄,卻無法阻止那個人進一步控制住天魄珠。
熱淚悄無聲息地溢出眼眶,迷濛了眼前的所有,卻像明珠般幻動著光芒。
就在他心神微分之際,楊恆御劍轟擊在驚神劍神的胸口,正氣仙劍應聲折斷,卻也在驚神劍神的胸膛上撕裂開一條紋縫,銀白色的流光像血一樣從傷口內逸出。
隱隱約約地,他聽到極遠的地方有個熟悉的聲音粗喘著低喝道:「起!」
小夜道:「他們都好,據說無極真人昏迷了三日業已醒了,還有匡掌門居然身上沒受一點兒傷,大伙兒都說是有菩薩保佑。」
※※※
楊恆「嗯」了聲道:「明水大師和無極真人他們沒事吧?」
這時楊恆便聽小夜幽幽道:「是啊,咱們找遍了長白山,還是沒尋見端木爺爺。」
「我要養好傷,儘快!」他竭力平復自己的情緒,讓涌動的氣血慢慢沉寂,讓憤怒的心徐徐冷靜。
「阿恆!」小夜放下針線活,俏臉上閃現出驚心動魄的喜悅光採。
「沒有,」小夜搖搖頭,說道:「我早就習慣你這樣子了。」
就聽林婉容苦笑道:「你就別形容了,一想到那景象我現在還要做噩夢。」
但在聽到明月神尼臨終遺言的那一瞬,卻仍舊失控了。
「不是鬼玩意兒,是人。」小夜忍不住破涕為笑,說道:「聽蓬萊劍派的幾位長老說,天語師是地位更在掌門人之上的蓬萊山守護者。以往幾次蓬萊劍派遭逢大難,都是天語師頒下聖諭,方才化險為夷。」
忽冷而忽熱,楊恆覺得自己好似在無窮無盡的寒暑之間不斷輪迴,過了不曉得多久,他開始迷迷糊糊地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不停地灌入自己的身體里,清涼而濃稠,粘合填補著遍布體內的創口。
即使結局會是粉身碎骨,即使生命已燃燒至終點,他亦要戰鬥到底!
小夜獨自一人坐在楊恆的病榻前,低頭在綉著什麼。金色的陽光灑照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形成一道美麗的光弧。
「不是還有祝融劍派嗎?」西門美人插話道:「可以替補進來,頂掉天心池的缺。」
他的元神千瘡百孔,如同一個到處漏氣的燈籠,生命便似那燈籠里微弱的燭火,竭力掙扎著燃動,不願讓這暴風吹滅。
她說到這裏頓了頓,語音變輕道:「還有我姐姐……她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