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二部曲 第七集 星海奇葩

第六章 軒轅

二部曲 第七集 星海奇葩

第六章 軒轅

南宮北辰猝不及防,被楊恆的掌勁震得拋飛而出。虧得他功底精湛,只是整條左臂被楊恆的掌勁轟得經脈淤塞麻木不堪,倒也沒吃大虧。
忽地額頭冰涼,神殿里竟下起了鵝毛大雪。這雪紛紛揚揚來得委實詭異,在暴怒的狂風吹卷之下擊打在他的身上,寒意直徹心底。
雪魔如影隨形,仿似一座冰山般從上空壓落,高高舉起的巨劍斬開濃霧霜雪,不可一世地往楊恆頭頂劈到。
他身子急墜,想先踏到地面以便穩住身形。可連降二十余丈,腳下依舊是空空蕩蕩。倒是上方的冰雹越加狂野,逼得他不斷出掌相抗。
再定睛一看,原來是蝶幽兒手捧奇魔花盪開冰風暴,朝自己吃力地靠近。那個渾渾噩噩的魅瑙仔居然毫髮無傷,牽著蝶幽兒的另一隻手,小臉煞白。
楊恆一鼓作氣,催運神息放出雙泯月輪,縱聲長嘯道:「大伙兒一起上!」
兩人走在前頭,中間是碩果僅存的三個男童,最後是疾舞岩、魅嗣麗和魅瑙仔。
雪魔嗷嗷怒嚎,身形猛地收縮,將傷口迅速填補,狂暴地橫劍掃來。
楊恆早有提防,凌空截擊。兩人對了一掌,各自向後飛飄,楊恆側目觀望不見南宮北斗的蹤跡,喝道:「再吃我一掌!」北斗神掌雄渾迅猛拍向南宮北辰,好讓他遠離蝶幽兒。南宮北辰連接三掌,已退到太古神壇邊沿。楊恆詫異道:「這老魔為何突然變得如此不濟?」心念猛閃暗叫聲:「不好!」
「幽兒,疾大哥!」他探出神息,然而甫一離體就被這洶湧的狂飆絞碎吹散,難以延伸到三丈開外,更聽不見蝶幽兒等人的回應。
「哧哧哧——」數十支長過一丈晶瑩剔透的冰箭威不可擋,射向楊恆。
如今雪魔的自動複原功能異常強悍,何不故技重施賭上一賭?
她深深叩拜下身,接著又是三叩九拜匍匐跪行到神龕前,從懷中珍而重之地用雙手高托起一尊銀白色的心狀神器,剛好嵌入神龕底座的一處鏤空中。
南宮北辰趁勢反攻,楊恆運氣漲紅臉膛,頭頂逼出水汽,大有功力不支之狀,往後連連退閃,口中卻連放狠話道:「南宮老魔,你莫要欺人太甚!等南宮教主一到,楊某定要找他討個公道!」
褚惜衣摺扇猛振,扇面上亮起一幅洛神凌波圖。但見那粼粼洛水微波蕩漾涌將出來,撞擊在銀白色的光團上。一記石破天驚的巨響,光瀾四濺,蝶幽兒被震得嚶嚀悶哼飛跌而出。
楊恆運功護體驅逐寒意,訝異道:「這神殿之內怎麼會有大雪飄落?」
正在這時候,漫天的冰雪急遽收縮,在楊恆面前凝鑄起一尊高達五丈,宛若巨塔般的雪魔。而且隨著四面八方的風雪不斷注入,它的身軀仍在驚人地膨脹。
正待重整旗鼓找這小子算賬之際,猛感腦後生風,竟是稀里糊塗一頭撞進魅瑙仔胡天胡帝轟砸出的驚濤駭浪里。
楊恆的左臂和雙腿一片冰麻,自神功大成來還是頭一回被人在起手的三兩招里就打得如此狼狽不堪,疲於應付。
雪魔咧開大嘴憤怒咆哮,吼聲猶如隆隆炸雷轟得楊恆心神動蕩。它的右手豎在胸前,湧來的風雪陡地在巨掌間聚合幻化,鑄起一柄雪亮耀眼的冰劍,長逾三丈,寬過兩尺,往楊恆頭頂拍落。
她的神情竟也變得緊張凝重,每一步都邁得極其緩慢小心,來到神龕之前。
蝶幽兒手中的奇魔花似是這暴風雪的剋星,光亮閃處漫天的大雪冰雹競相退避三舍,連來去無由的狂風亦變得溫馴許多。
魅瑙仔的目光正被上方摺扇眼花繚亂的變幻所吸引,渾不知大難臨頭。
魅瑙仔傻愣愣梗著脖子仰望上空飛舞的摺扇,問道:「你說什麼?」
「鏗!」雪魔的巨劍幾經搏擊,卻因四周冰雪元氣的不停補給,未見削弱反有增強,將冰盾一劈為二,當真勢如破竹。
「砰!」頭頂方圓三丈內的冰雹應聲粉碎,化作一團銀白色的粉霾融入濃霧裡。
魅瑙仔目瞪口呆,喃喃道:「有鬼,有鬼……」
待到聽見蝶幽兒又一聲叱喝,察覺身前有異,那束赤芒業已近在咫尺。
她並不擔心魅瑙仔在旁聽見,接著道:「根據祭魔族的故老傳說,奇魔花是軒轅魔帝死後的頭髮所化,理應屬於太古神殿的一部分。任何人持有它,都和竊賊無異。卻不曉得,非但是這奇魔花,其實連我呀也都是……」
三人踏上太古神壇的第一層,魅瑙仔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旁邊佇立的一尊魔神銀像,像被蝎子咬了似地急忙縮手叫道:「好冷!」
三人走上神壇頂層,蝶幽兒回頭道:「楊大哥,瑙仔,你們在這兒等我。」
楊恆凜然心道:「此人竟是憐花齋主褚惜衣?他與西門夫婦並稱天荒八怪,修為雖說不差,可也絕不該突然變得這般厲害!難道他就是那個『天師』?」化解開南宮北辰的攻勢,運神息返身祭出一道玄冰鞭擊向褚惜衣背心。
忽地左前方亮起一團銀白色的光華,楊恆先是一驚道:「好傢夥,難不成又來了一個?也不知是它的兄弟還是老爸?」
他駭然揮動小鐵棍凝聚神息,身前倏然綻開一蓬烏黑冰光,仿似十來歲頑童最喜歡戲耍的陀螺,嘴裏仍不忘念叨道:「轉、轉、轉陀螺——」
蝶幽兒早已預料到魅瑙仔難逃褚惜衣的殺招,更知這白痴天才一死,自己和楊恆勢必凶多吉少。斬天裂在空中遽然轉向,劈擊在赤芒之上。兩股狂飆轟然激撞,迸濺的光瀾將魅瑙仔打得遍體鱗傷。所幸他本能地運起神息護體,不然此刻就得前往地府去和閻王爺玩轉陀螺了。
猛聽「喀喇喇」刺耳嘶鳴,頭頂霧氣沸騰如注,一大蓬亮晶晶的物事劈頭蓋臉轟落下來。楊恆功聚雙目,看清這落下的亮晶晶的東西居然是一塊塊嬰兒拳頭大小的冰雹。倘若砸在普通人腦袋上,焉有命在?
她自打進入太古神殿後便韜光養晦,從不輕易耗用神息,便是為了養精蓄銳對付這平生第一大敵的劫殺。
「呼——」楊恆的身軀一盪,不由自主被刮入豁口裡。豁口間的白光一閃而逝,縫隙倏地封閉,身周又被肆虐翻滾的白色霧氣包圍。
南宮北辰見紫衣人現身,精神大振道:「褚老弟,速戰速決!」奮力反攻楊恆兩掌。
「砰!」南宮北辰的身軀深陷在一片狂暴的冰雪汪洋中,被魅瑙仔的神息秘術轟得氣血震蕩,眼前發黑,身子似斷線風箏般跌落下太古神壇。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在領教了玉清和上清神殿的可怕后,沒有任何人敢再掉以輕心。奇怪的是,八個人走出將近五十余丈,神殿中仍不見絲毫動靜,除了周圍的霧氣變得愈加濃烈外,一切都顯得風平浪靜。
蝶幽兒疾運神息祭出「斬天裂」劈向褚惜衣,嬌喝道:「瑙仔別信,他在騙你!」
踏上神殿最高一層台階,殿門業已打開,裏面氤氳濃霧鼓盪卷涌,已看不清先一步入內的南宮北斗與南宮北辰的身影。
楊恆縱身迎上,蝶幽兒面露喜色道:「楊大哥,快跟我來!」
楊恆爭得一線喘息之機,體內神息澎湃湧出,由守轉攻祭起五百大空印。金燦燦的佛印攫取冰雪菁華,鑄成恢弘壯觀的千隻冰掌,以排山倒海之勢轟向雪魔。
壇頂中央是一個三丈余高的銀白色神龕,四周遍插各色魔旗,在風中獵獵飛舞。
話音落處褚惜衣左袖中迸射出一道赤亮電芒,直射魅瑙仔胸口。
蝶幽兒精神大振,櫻唇發出尖銳嘯音相應,奇魔花彩光漣漣,飛出蹁躚光蝶,再加上魅瑙仔雜七雜八的「打老虎」、「骨零丁」、「轉陀螺」匯成一道勢不可擋的洪流向褚惜衣鋪天蓋地轟落。
褚惜衣一聲長笑,摺扇回卷將玄冰凝鑄的神鞭轟然拍碎,說道:「小賤人,我早就料到你向老夫索要軒轅心,必定是為了太古神殿之行!」
眾人小心翼翼地走進太清神殿,彼此的身影立刻被殿內卷盪的白色濃霧吞沒。
「嗡——」就像神壇內部有無數燈火被點燃,以神龕為中心並飛速向四方擴展,整座神壇都亮了起來。一時間華光綻放,猶如一盞懸浮在霧濤雪海中的巨大燈台。
「砰!」摺扇一展,將花影一鼓盪盡。那紫衣人的左爪迸射出五束寒芒,向蝶幽兒的頭頂和香肩插落。
褚惜衣一驚,舍下蝶幽兒側身出掌,一束紫色弧光如圓月彎刀劈向冰輪。
楊恆耳聽八方,眼觀六路,見蝶幽兒負傷,明白僅靠魅瑙仔萬難持久。他急中生智,賣了個破綻側身敗退。
他運功疏通經脈,化去身上的冰凍,四肢逐漸暖和起來,血脈重新通暢。
他放下擔憂,心無旁騖猛攻南宮北辰,北斗神掌與五百大空印剛柔相濟,猶如長江大河一浪高過一浪,直打得這老魔呼吼連連,節節敗退。
魅瑙仔嚇得面無人色,再也念不下去,傻獃獃站在原地全然不知閃躲。
一踏上太古神壇,太清神殿中凄迷暴虐的風雪就驟然消失。彷彿這神壇果然擁有著一種神乎其神的靈力,將所有危險都隔絕在外。
他吃不準這些冰雹的來路,身子在狂風中飄搖舞盪,左掌灌注八成功力往上拍去。
楊恆被南宮北辰死死纏住,至少在一百個回合里難有取勝之望,正欲使出雙泯月輪救援蝶幽兒,突聽見魅瑙仔大叫道:「老白臉,你欺負幽兒妹妹,看我打你——」從后腰的褲帶間拔出一根又粗又短通體烏黑沒半點兒光彩的小鐵棍,執在手中往褚惜衣虛點道:「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專打老白臉!」憑空湧出一隻直徑超過一丈三尺的鋸齒冰輪嗚嗚轟鳴砸向褚惜衣。
楊恆不由想道:「為何她遲遲不願使用奇魔花,直到此刻才拿出來?」
蝶幽兒的俏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欣喜之色,加快身速道:「我們找到太古神壇了!」
她說到這裏突然停住,用奇魔花往正前方一指道:「楊大哥快看,我找到了!」
電光石火之間,他猛然記起自己與宗神秀的那一場生死惡戰。當時宗神秀以驚神劍靈將他困在瓮中,元神在劍靈的煉化衝擊下搖搖欲墜,命懸一線。虧得他孤注一擲,祭出天若有情訣來了個中心開花,反將驚神劍靈轟得粉碎,這才化險為夷。
魅瑙仔愣了愣,不虞有詐,笑呵呵鼓掌道:「好咧,有戲法看咯——」
未及不成調的童謠念到一半,那束赤芒轟然激射在冰陀螺上。「砰」地脆響,陀螺粉身碎骨,大半的赤芒亦被激蕩旋轉的罡風帶偏掠空,卻仍有少部分凝練成劍刺向魅瑙仔的胸膛。
好在他這兩年來歷經無數風雨磨礪,此刻並不驚慌,只是替蝶幽兒等人擔憂。
蝶幽兒回頭道:「這是最後一關了。過了太清神殿,我們就能逃出生天。」
魅嗣麗也不勸阻,反而對蝶幽兒暗生感激之情。儘管尚未目睹過這小姑娘的身手,但她確信蝶幽兒的修為多半不在楊恆之下,有她照料魅瑙仔,遠比自己更加穩妥。
「大伙兒小心。」楊恆靈台的不安感覺卻隨著霧氣的變濃而逐漸強烈起來,話音傳出飄蕩在濃霧中,聽上去竟是異常的模糊沉悶,隱隱帶著不應有的嗡嗡迴響。
楊恆被巨劍拍得急速下沉,還沒來得及運功化去臂上冰雪,雪魔的左爪凌空虛攝,抓起一蓬飛舞的冰雹雪片,揚手擲出。
楊恆被狂風吹得難以施展萬里雲天身法,兼之雪魔的巨劍足以覆壓十丈虛空,端的躲無可躲。眼瞧對方捱了一記「海闊天空」竟然彪悍依舊,他的頭皮也不禁有些發脹道:「這鬼玩意兒打不散,轟不爛,好沒來由!」
他駭然變色,方始醒悟到楊恆的計謀,奈何一條左臂已不能用,惟有拚命運功聚往右掌,勉力擰腰提氣往外側飛。
三人匯合到一處,楊恆問道:「幽兒,有沒有見到其他人?」
眾人情不自禁地露出喜色,蝶幽兒站在殿門前,向魅瑙仔招招手道:「小兄弟,姐姐帶你進去好不好?」
魅瑙仔躲過一劫,即驚且怕地「哇」一聲大哭道:「老白臉耍賴!」哭聲越響,從小鐵棍中釋放出的神息竟也越是雄渾可怕,源源不絕好似不虞枯竭,施放出一道道自創的秘術,照著褚惜衣狂轟亂炸。
楊恆的元神沒了肉身羈絆,雙手飛划三無漏學十六字箴言,煌煌光字猶如金浪排空分別封印在雪魔體內的各處要害,耳聽「轟」地一聲巨響,從它身體里迸射出萬丈金光,巨大的身軀支離破碎,雪霧翻滾,猶如風捲殘雲向四方流逝。
南宮北辰聞言愈發以為楊恆心虛,哈哈笑道:「好哇,你便去陰曹地府尋他討個公道罷!」左掌灌足功力轟向楊恆。
楊恆暗驚道:「莫非南宮老爺子已慘遭不幸?」默運神功出掌招架,「砰」地雙掌相抵。南宮北辰但覺自己的掌勁順流直下,幾乎不受絲毫阻滯便攻入楊恆體內,頓感不妙道:「你娘的迴光返照!」急忙撤勁抽身。
楊恆臨危不亂,使出浮雲掃堂腿雙腳轉入風輪,將射來的冰劍「劈啪」絞碎。
魅瑙仔正為蝶幽兒冷落了他半天在大生悶氣,聞言嘟起的嘴立刻咧開,笑道:「好啊,好啊!」甩開魅嗣麗的手就奔向蝶幽兒。
褚惜衣微微一笑,摺扇甩手飛出,在空中高高盤旋化作一團奼紫嫣紅的炫光。
蝶幽兒尋到太古神壇心情極佳,微笑道:「依照祭魔族的說法,這些魔神都是由軒轅魔帝嘴裏的牙齒衍化而成,拱衛著頂上的神龕。實際上這整座太古神殿,便是軒轅魔帝的遺骸所化,咱們等若行走在了他的身體里。」
他的腳上絲絲寒氣直冒,從腳踝到膝蓋,雙腿上竟也被這詭譎兇猛的寒氣侵入,凝結起一層冰霜,就像套上了亮晶晶的銀甲。
但另一邊的形勢卻又開始吃緊。褚惜衣先是被魅瑙仔打了個措手不及,被迫退身防守。可三兩個照面一過,他就察覺這傻不愣登的金髮小子神息固然渾厚,卻也不怎麼會應用,翻來覆去就是「打老虎」、「骨零丁」那麼簡簡單單的兩三手。儘管鋒芒凌厲,氣勢唬人,倒也不難對付。
原來他久戰不下劍走偏鋒,故意裝出要施展「迴光返照」的假象,騙得南宮北辰收招。在對方撤去掌勁的一霎里反守為攻,果然令這老魔中計。
想到這裏楊恆凝定靈台,覷准雪魔巨劍掃來的軌跡,探出右掌在劍刃上重重一拍,身子借勢彈起如怒箭飛空激射向它的面門。
在神龕前的一塊凸起玉板上,她收起奇魔花盈盈跪下,聲音微微有一絲抖顫道:「太古遺脈蝶幽兒在下叩拜。萬年以降,無數太古先驅前仆後繼,折戟沉沙於三清殿前。今日幽兒有幸,得拜真容,終可一償歷代先祖遺願。盼傳我太古衣缽,萬年神氣,令軒轅重光!」
雪魔怒氣更盛,吼聲如雷左爪戟張想攫住楊恆將他捏爆。孰料楊恆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元神陡然從肉身中騰出,避過雪魔的巨靈掌,倏然掠進它兀自怒吼的大嘴裏。雪魔一怔,猛感體內生出難以忍受的熾烈熱火。
他催動神息,在身前凝聚起充盈的冰雪元氣,口中低喝道:「咄!」一面丈許方圓的冰盾赫然張開,護住頭頂。
蝶幽兒似乎猜到楊恆心中的疑竇,說道:「楊大哥,你是在疑惑小妹為何不早些亮出奇魔花對付這太古冰風?實不相瞞,若是我當時就亮出奇魔花來,那些祭魔族人就算拼盡最後一滴血,也會殺了小妹。」
「砰!」掌劍交擊。冰劍猛地像水一樣涌動起來,森寒的冰雪順著楊恆的左掌直衝胳膊,瞬間將他齊肘以下的手臂封凍上一層厚達三寸的寒冰。
望著兇狠劈落的巨劍,楊恆情知倘若自己仍用右掌拒敵,十有八九會重蹈覆轍,到時候渾身上下不免盡數為冰雪覆蓋,便只剩下束手待斃的份兒了。
褚惜衣又是一聲低咦,飄身讓過。魅瑙仔勃然大怒道:「好啊,你敢躲!天上星,亮晶晶;地上冰,骨零丁——」嘴裏嘟嘟囔囔也不曉得念得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童謠,小鐵棍在面前胡亂划動,煥生出千百顆拳頭大小,五角鋒銳的冰星,又朝著褚惜衣轟了過去。
「砰砰砰砰!」除了百余對佛印被雪魔擋下外,更多的大空印重重轟擊在它的巨靈般的身軀上,炸開一團團絢爛的金色光花。
楊恆凝目望去,隱隱綽綽看見前方的濃霧裡竟凌空懸浮著一座雄偉瑰麗的祭壇。
褚惜衣略加思忖,忽然揚聲叫道:「小娃兒,暫且停手,我給你變個戲法玩兒。」
突然,四周的霧氣像是被無數利刃劈裂一樣,霍然向兩旁捲起,露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亮白色豁口。迅猛可怖的狂飆便從這豁口后毫無徵兆地咆哮而出,交織成一張幕天席地的風網,把眾人兜了進去。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破出濃霧,向著神龕前的蝶幽兒飛撲而來,正是南宮北辰。
楊恆「哈哈」一笑,暗蓄的渾厚掌勁磅礴湧出,吐向南宮北辰左掌。
蝶幽兒施動奇魔花破去褚惜衣的五道爪芒,嬌軀向後騰躍,寒聲叱道:「你當我不曉得么?本姑娘早已恭候多時!」祭出銀爐煉罩向褚惜衣。
只見太古神壇正上方的霧雪中,一道紫色身影悄無聲息地潛下,手握一柄摺扇直點蝶幽兒腦後。蝶幽兒面無驚慌,冷笑一聲道:「你終於來了!」抬皓腕亮出奇魔花,銀光暴漲釋放出層層疊疊的花影轟向來人。
蝶幽兒搖頭道:「全部失散了,怕是除了咱們三人,都難以逃過這場劫難。」
相反蝶幽兒守護在神龕前,手持奇魔花頻施冷箭,招招狠辣老道,令他頗為顧忌。
風更大了,吹得他的身子搖擺不定。楊恆已施展出「掩土訣」中的「砥柱」之變,卻驚訝地察覺自己的雙腳變得無所憑依,在一股股雜亂無章氣勢磅礴的狂飆吹動下難以立足,眨眼間已不知身在何處。
這祭壇分作九層,有八條閃爍著琉璃般彩光的長階直通壇頂。每一層祭壇上,都佇立著形象各異的威武魔神銀像,清一色地面朝壇頂,肅然侍立。
楊恆急收元神,強咽下一口熱血,望著滿空散去的雪魔餘燼,暗道聲僥倖。
楊恆暗吃一驚,不等雪魔完全凝鑄成形,左掌一記「怒撼搖光」合身攻去。
楊恆默然不語,曉得蝶幽兒說的不錯。或許疾舞岩和魅嗣麗還有一線生機,但那三個男童卻絕躲不過雪魔的屠戮。
楊恆見狀驚喜交集,想起蝶幽兒曾說起過祭魔族白痴天才的典故,卻沒想到這傻乎乎的魅瑙仔神息修為果真遠在疾舞岩、魅嗣麗之上。那插在後腰上的小鐵棍更不知是何方的魔寶,威力著實大得驚人。
不知為何,楊恆在看到那心狀神器的一霎,心頭猛震,依稀覺得此物與自己乃至整個仙林都有著莫大的關聯,莫非就是……
「喀喇喇——」冰輪碎成數十塊,卻去勢不止摟頭蓋臉轟了過來。
「轟!」在空中旋動多時的摺扇化作一道迅雷轟落,迫得蝶幽兒全力出手招架。頓時她口溢鮮血,踉蹌靠倒在神龕上,花容失色,已然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