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七集 星海奇葩
第五章 神殿
魅瑙仔從人群后擠了出來，不由分說抓住蝶幽兒的手道：「我要和你一起走！」
「砰！」殿門關閉，將眾人與幻靈隔離，終於擺脫了九死一生的險境。
魅嗣麗道：「幽兒姑娘，我們能不能休息一會兒再闖上清神殿？」
她一邊走一邊介紹道：「太古神殿共有三重大殿，分為玉清、上清和太清。裏面機關重重兇險無比，大伙兒要記得照我說的去做。」
蝶幽兒繃緊俏臉，不冷不熱道：「咱們已連闖兩關，接下來的太清神殿也該請兩位老人家活動活動筋骨了。」
但光罩甫一打開，楊恆立刻覺察到這神殿中的天地精氣竟異乎尋常的稀薄，神息運出後幾乎吸納不到一絲的精氣，完全要憑自身的功力才能維持光罩不碎。難怪蝶幽兒不願損耗神息，急於穿過神殿。需知玉清大殿只是第一關，後面還有太清、上清二殿。在無法吸取任何外在能量的情況下，自身的神息便顯得彌足珍貴。
南宮北斗運動神息縱聲大吼道：「去你娘的！」指間的魔君指環陡然幻動出一團黑氣，瞬間裹住朱雀幻靈。朱雀幻靈驚恐尖叫，想從黑氣包圍中衝出，卻被牢牢鎖定動彈不得。「哧哧」光霧騰騰，身影逐漸隱沒在黑氣里，叫聲越來越微弱，終於不可聽聞。玄龜幻靈、玉鳳幻靈雙雙怒吼撲向南宮北斗。南宮北斗身煥光霧，倏地消失，自是施展出了魔教至高無上的身法絕學「千年光影」。
只這稍一分神，左肋就被青龍幻靈的龍爪手撕開五道血槽，頓時血如泉涌。
「不行！」疾舞岩斬釘截鐵道：「我不管你們如何稱呼軒轅魔帝的寢園，它都是祭魔族世代守護的聖地。任何人都不準進入！」
他猛感靈台警兆生出，青龍幻靈張牙舞爪凄厲咆哮著從背後掩襲而至。
「他們……是誰？」魅嗣麗左手攬起那個闖了禍的小女孩兒，問疾舞岩道。
突聽疾舞岩一聲悶哼，被麒麟幻靈發出的秘術掃中，踉蹌跌出圈外。
楊恆道：「疾大哥，我們來星辰海確實是為了進入太古神殿。但在遇見兩位的時候，卻沒有絲毫利用的念頭。要知道被當做祭品丟入火山口，是貴族長老會的決議，當時我和幽兒姑娘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預先猜到。」
身後的疾舞岩等人兀自被這一幕神奇壯觀的景象所深深震撼，沒有回過神來。
南宮北斗漫不經心道：「那還不容易，老子出其不意制住了那個叫雅伯什麼的族長，然後帶著老二便跳了下來。狗娘養的龜老二，非說這火山底下有什麼萬年寶庫，害得老子屁顛屁顛跑來這鬼地方。」
她不必再說下去，疾舞岩已經明白了，苦笑道：「好吧，你們都走，我留下。」
魅瑙仔緊緊抱住姐姐的纖腰，完全被嚇傻了，獃獃道：「有鬼，鬼來了——」
待他身影重現時，已繞到麒麟幻靈的身後一掌擊出。這般神出鬼沒，攪得局勢大亂，也令楊恆精神一振生出豪氣雄心，手揮金光施出三無漏絕學，十六個金煌煌的光字猶如天羅地網罩住金鵬幻靈，轟得他周身千瘡百孔不能再戰。
可是當上清神殿的大門徐徐地自動開啟后，他卻大失所望。殿內即沒有多姿多彩的熒星，也沒有一點兒光
五百對大空印如同雙龍出淵分作兩股向前涌去，生生破開一條直抵殿門的通道。
突然大殿兩側亮起了六團光火，楊恆心頭一凜用眼角餘光掃去。
蝶幽兒轉過身，說道：「我們這就要進入太古神殿了。所有人必須按照我的提示行動，否則便只能永遠留在這片海底。即便如此，包括我在內，能夠活著離開的希望依舊十分渺茫。所以我把醜話說在前頭，以免待會兒有人埋怨。」
「怎麼離開？」蝶幽兒反問道：「含在口中的太古神石只能將我們帶到這裏，卻無法把我們重新送回火炎洞天。如果你不相信，盡可以試試。」
但他實在是將這六尊守護上清神殿的幻靈看得太容易了。念頭未定之際，六大幻靈驟然變身，化為三男三女六個老者，手持各色光刃圍攻上來。
南宮北鬥氣定神閑，呵呵笑道：「往後少逞能，有事還得讓咱們這些老傢伙頂著。」
蝶幽兒牽著魅瑙仔緩緩步入玉清殿，極力令自己遠離那些滿空飄舞的熒星，警告道：「不要去招惹它們。一旦受到驚動，它們便會覺醒，那時誰也救不了我們。」
他默數一遍倖存的童男童女，遺憾地發現又少了四個。
千鈞一髮之際，就聽神殿前門外有人宏聲喝道：「小兄弟別怕，老子來了！」
待到距離神殿後門還剩百多步時，楊恆猛然一聲清嘯，收起光罩，雙掌捏成法印祭出「海闊天空」。
就見眾人聚在一處，正目不轉睛地緊盯著前方二十余丈的海底。
魅嗣麗惶惑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離開這裏了嗎？」
南宮北辰猶豫了下，低罵道：「王八羔子的就愛逞能！」邁步跟了上去。
「快走！」蝶幽兒厲聲喝道，拽著魅瑙仔風馳電掣穿梭在幻影之間，往殿後掠去。
這一手絕技還是他那日目睹祭魔族人海底潛行時受到啟發，在被軟禁的那十多天里琢磨出來的。當時只想著依葫蘆畫瓢，或可效仿祭魔族人的法子，以光罩護體行走海中，卻沒想到今日連續兩次用來保護這些童男童女。
「星星？」魅瑙仔眼睛發亮，伸手抓向一顆正從自己身前飄過的青色熒星。
孰料穿雲裂石的掌勁轟擊在玄龜的甲殼上轟然爆響，卻沒能傷它分毫。
蝶幽兒這才收了傳音入密，嫣然一笑道：「咱們進殿吧。」
那些倖存的童男童女面面相覷，最終都把目光集中在了疾舞岩的身上。
魅瑙仔嚇得挺身坐起，揉揉睡眼小臉煞白地叫道：「哪兒打雷，哪兒打雷？」
「呼——」一團綺麗多彩的柔和光霧撲面而來，空曠寬闊的玉清大殿中到處飄蕩著數以千計的絢爛熒星。這些熒星五顏六色，晶瑩通透，每一顆都有如嬰兒的拳頭大小，像繽紛的繁花蹁躚起舞，不時發出極低的「嗡嗡」顫鳴。
楊恆丹田真氣流轉，不敢再輕易動用神息，又一記「怒射天狼」轟向從側翼撲擊過來的玄龜，大喝道：「快走，我來斷後！」
那些木立的幻影沐浴在光瀑里，倏忽膨脹到了正常人的高度，依舊是一臉冷漠，展開雙臂擁抱向距離自己最近的生者。
楊恆吐了口氣，道：「
眾人全憑蝶幽兒在前頭髮出的提醒行進，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一路狂奔。
南宮北斗也早瞧見了疾舞岩和魅嗣麗，不屑道：「想報仇？老子隨時奉陪。」
楊恆道：「疾大哥，你讓魅嗣麗獨自一人如何照看這麼多孩子？未來逃亡的路必定很艱苦，你忍心要她孤立無援獨自面對？」
他催運神息張開光罩，高聲喝道：「大伙兒都靠攏過來！」
疾舞岩走上前來，說道：「楊兄弟，我錯怪了你。」
饒是如此對方仍比他們多出一倍的人數，以二打一佔盡上風。
眾人驚恐稍減，紛紛覓地歇息。疾舞岩一屁股坐在地上，低頭髮怔。惟有魅瑙仔沒半刻的消停，又開始挖泥掘沙，想給自己造棟大屋子住。
蝶幽兒步履不停，說道：「我們只有六個時辰，一旦過了時限太古神殿就會立刻消失。所有停留在神殿里的人，都將成為失去神智的虛幻魂魄。」
蝶幽兒道：「疾大哥，你對祭魔族的忠誠，小妹十分佩服。但請你不要忘記，是誰不顧念父子之情，將你丟下火山口。是誰把你們作為祭品無情地拋棄？你可以充好漢，但你不能讓別人陪著你一起殉葬。問問你的同伴，問問你沒過門的妻子，還有自願跳下來陪著你的瑙仔，他們願不願意死？」
楊恆注視著蝶幽兒明眸里流露出的熱切而期盼的光芒，緩緩地頷首。
「轟——」楊恆身軀不由自主往後飛退，卻也將金鵬震起六丈多高。
海底徐徐恢復寧靜，宮殿也變得不再虛幻，一柱一石都成為真切的存在。儘管還沒有觸摸過，但人們已能強烈感受到它奇異的質感。
眾孩童一齊驚叫，楊恆喝道：「不要停，只管往前跑！」騰身而起，運足掌勁一式「星涌潮卷」激蕩向左側襲來的三頭神禽幻靈。
「不，他們早死了。這隻是他們的魂魄，完全失去了……」
魅瑙仔叫道：「快打開門，讓我瞧瞧這回裏面會有啥有趣的東西！」
蝶幽兒淡淡瞥了楊恆一眼沒說話，牽著魅瑙仔往前走去。
楊恆壓力劇增，驚異地察覺到變身後的幻靈幾乎個個修為直追三魔四聖。
疾舞岩怒氣稍消，冷著臉道：「好，那我們就一起另想法子離開！」
當轟鳴漸歇時，雄奇的銀光亦停止了變幻，慢慢隱入宮殿消失不見。海底隨之又變得幽暗，但一座擁有三重大殿，佔地萬畝的巨型魔宮已赫然矗立。
「別動！」蝶幽兒出手如電，阻止住魅瑙仔，嚇唬道：「它們會吃人。」
疾舞岩啞口無言，但緊繃的神情已在漸漸融化，呼吸卻變得粗重了起來。
然而熒星委實太多，也委實太密集，這麼多人想要完全避開它們幾乎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何況一行中還有許多十余歲的孩童。
疾舞岩沉默須臾，勉強道：「進吧！」
「我們的先祖……」疾舞岩神色凝重，緩緩道：「那些歷年來的獻祭者。」
楊恆見狀也頗感頭疼，曉得疾舞岩和魅嗣麗險些命喪南宮北斗之手，這仇怨結的不可謂不深。他分開話題，說道：「幽兒，事不宜遲，咱們這就進殿。」
金鵬舒捲開兩張超逾十丈長的
說著她掃過楊恆的臉龐，又冷冷道：「假如有人把我的警告當做耳旁風，執意要當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那也只能由得他去。」
楊恆最後一個出來，體內神息在不到半盞茶的工夫里已消耗了近半。
他以一敵一已經大感吃力，如今對方六個圍剿他一個，形勢兇險可想而知。
但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身後的第一聲慘叫。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被一條紫色的幻影從後面攔腰抱住。那幻影張嘴噬咬在他的背心上，少年痛苦得面容扭曲，在瞬間光化。當疾舞岩趕到轟散那條紫色幻影時，他卻赫然蛻變成了一道新的金色幻影，反向疾舞岩張臂抱去。
它們一個個木無表情，凝固在原地一動不動，惟有臉孔緩緩揚起，不約而同地仰望向殿頂中央的藻井。
「啵啵啵啵——」所有的熒星驀地齊齊定格在空中，光影幻動起了變化。眨眼之間變成無數個寒芒閃耀的幻影，有男有女卻全部都是十多歲的孩童模樣。
他且戰且走，護送眾人通過了殿心，距離神殿的後門仍有百丈之遙。
「太古神殿？」疾舞岩眸中精光一閃道：「姑娘說的莫非是軒轅魔帝的寢園？」
楊恆正欲出手抵擋，自下方迸射出一束烏光化作數十柄魔槍攢射向青龍，卻是疾舞岩施展祭魔族秘術從旁襄助。
如此漫長難熬地守候了十幾個時辰，那些童男童女饑寒交迫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連魅瑙仔也沒了興緻，躺在姐姐的大腿上呼呼酣睡。
楊恆運起神息，托起疾舞岩的身軀往神殿後門拋送道：「疾大哥，你先走！」
轟鳴不斷，吞噬了所有人的聽覺，海底的泥沙匯聚成一道道龐大的黑柱，如怒龍般肆虐跌宕沖向上空。先是地下裂開一條巨大的溝壑，而後一團絢爛奪目的銀白色光芒從裏面迸發而出，照得海底一片通明亮如白晝。
蝶幽兒道：「那是你們的稱呼方式，我更願意把它稱作太古神殿。」
楊恆怔了怔，只見蝶幽兒抬頭遙望太清神殿的匾額，幽幽道：「這是我的故鄉。無數個輪迴以來，我的先祖每隔八十一年都會義無反顧地踏入太古神殿，卻無一例外地戰死其中。惟獨家母，還沒來得及啟程，就遭人暗算慘死於祁連山中。但願這悲慘的宿命輪迴，能夠在我手中終結。楊大哥——你要幫我。」
蝶幽兒道：「這一關我們只能硬闖，大伙兒必須用最快的身法往裡沖，爭取在殿內守護幻靈蘇醒前盡量接近後殿。一旦發現有同伴被幻靈纏住，千萬不要回頭施救，否則只會陪著他一起死。」
三人趁勢往神殿後門疾沖，剩下的四大幻靈在後窮追不捨，金鵬幻靈的傷口亦在不可思議地迅速複原。眼看青龍幻靈就要追到南宮北辰身後，南宮北斗回身一掌又將他迫退三丈，人已到了殿外。
南宮北斗滿不在乎道：「你這女娃兒是怕老子坐享其成？他娘的先到先得，老子樂得其所。」袖袂一甩大馬金刀往太清神殿闖去。
這時伴隨著嗡嗡的耳鳴，楊恆聽見與他並肩而立的蝶幽兒說道：「就是它……」
疾舞岩仍是搖頭道：「但我們還活著，對嗎？幽兒
大殿里沒有一點光，根本無法洞悉殿內的景狀，甚至辨別不清前行的方向。
蝶幽兒也不惱，咯咯笑道：「好，讓姐姐領著你進去玩兒。」牽住魅瑙仔的手率先走向大殿外用漢白玉石鋪砌而成的台階。
疾舞岩緩緩頷首，說道：「好，如果有命活著離開這裏，在下定當向兩位討教！」
那是六尊巨型石像，分別是龍、鳳、麒麟、玄龜、朱雀和金鵬。
他全力運轉神息，絞殺滲入通道中的幻影，大喝道：「快走！」
「萬年寶庫，」蝶幽兒緩步走近南宮北辰，神色冷峻道：「你是從何處得知？」
楊恆聽出此老話語中的一片關愛之意，心頭溫暖，問道：「你們是如何進來的？」
「又是你們兩個，」包紮過傷口的疾舞岩突然走上前來，滿懷敵意地望著南宮北斗和南宮北辰，冷冷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楊恆的重玄仙劍早被祭魔族收走，此刻手無寸鐵，只能用掌勁周旋。
魅瑙仔神情一愕，急忙縮手，卻還是搞不明白為何這美麗的小星星會吃人。自己個子這麼大，它又如何吃下去？
疾舞岩登時被擊中要害，默不作聲地呆立在原地。魅嗣麗握起他的手，輕聲道：「疾大哥，我願意陪著你，哪怕是死……可是瑙仔——」
南宮北斗笑道：「好小子，不搵不火地先把醜話說在了前頭，果然長進不少。」
楊恆傳音入密道：「幽兒，你來太古神殿究竟想要什麼東西？」
楊恆曉得蝶幽兒最後那句話是在針對自己，當即說道：「諸位如果願意和我們一起進殿，咱們便協力闖關同生共死；如果想留下來，也絕不勉強。」
一眾童男童女急忙爭先恐後奔入大殿，楊恆這回卻留在了最後。
疾舞岩對蝶幽兒怒目而視，道：「你早知會這樣，對不對？所以你們才會故意搭救我和魅嗣麗，然後不加反抗地被帶到冰火島。最後又順水推舟地被當做祭品，拋進火山口。所有這些，都是出自你的預謀，對不對？」
那些孩子得到號令，在疾舞岩和魅嗣麗的護送下飛速奔過神殿，逃出後門。
楊恆見蝶幽兒目露煞氣，開口道：「大伙兒身處險地，還需同舟共濟。南宮老爺子實不相瞞，在下此行是陪這位幽兒姑娘進入神殿完成一樁對她早先許下的承諾。稍後進入太清神殿，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需助她一臂之力，尚請您見諒。」
魅嗣麗失聲驚呼，滿臉駭然道：「他們沒有死？」
六大幻靈此刻已認準楊恆是所有人中對它們威脅最大的勁敵，不約而同猛攻過來。那些孩童趁機在魅嗣麗的照料下往神殿後門狂逃。
這時候疾舞岩和魅嗣麗各施祭魔族秘術，在幾個大孩子的相幫下保護著童男童女拚命靠向楊恆。蝶幽兒和魅瑙仔已到了神殿的後門外，那些幻影只在門內遊盪，對兩人已構不成絲毫威脅。魅瑙仔渾不覺殿內兇險，興奮地鼓掌叫好。
緩緩地，那團銀白光芒晃動流轉，從中浮現出一座遠遠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宏偉宮殿，繼而不斷向
眾人聽她說得慎重，都不敢造次，紛紛屏息凝神，魚貫進入玉清大殿。
蝶幽兒目視南宮雙雄，回答道：「你放心，我不會從太古神殿裡帶走一草一木。」
楊恆用光罩保護住眾人，向前艱難移進。從他體內釋放出的強大神息，登時招引來四面八方的幻影攻擊。它們砰砰撞擊在光罩上，雖無法令其立即破裂，但每一次撞擊都會逼使楊恆運用更多的神息去填補抗衡。
蝶幽兒立即介面道：「那就請疾大哥和魅姐姐殿後，我和楊大哥在前開道。」
楊恆略感疲憊地笑了笑，凝念恢復神息，明知效果有限但也聊勝於無。
走在魅嗣麗前面的一個小女孩兒動作稍慢，被一顆熒星蹭過髮際。她本人甚至都沒有絲毫的感覺，大殿中卻突生異變。
疾舞岩的話剛剛說到這裏，從殿頂的藻井遽然灑照下一蓬刺目的銀白光瀑。
楊恆又是欣喜又是奇怪，也不曉得這兩兄弟如何會化敵為友。在平添了兩大強援之後，吃緊的局勢立顯好轉，至少不像方才那樣險象環生。
楊恆深陷重圍夷然不懼，心道：「我再多拖延會兒，等這些孩子都逃出了險境，便可了無牽挂地撤走。」
南宮北辰卻不認得這小姑娘，兩眼一翻道：「老子為何要告訴你？」
她的身影凌空飄起，頓了頓后高聲清叱道：「沖！」一馬當先沒入黑暗中。
蝶幽兒不置可否道：「隨你怎麼想，反正事已至此，要活命就得跟我走。」
此刻，即使沖在最前頭的蝶幽兒，也僅僅才走過了整座大殿的三分之二。
蝶幽兒見狀鬆了口氣，說道：「大家都歇會兒，坐下等待太古神殿重現。」
迷迷糊糊里突然耳畔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海底劇烈顫晃，狂流卷盪。
蝶幽兒冷冷道：「我不會阻止各位另謀出路。但據我所知，從這裏朝任何一個方向走去，你都會發現自己依舊停留在不到百里方圓的海底空間中。惟一的出路，就只能是穿越太古神殿。想死的人只管留下，我卻還想活著離開。」
「收斂內息，快衝出大殿！」她向楊恆傳音入密，玉掌輕輕一按，迎面撲來的一條幻影應聲爆裂，隨即凌空拽起魅瑙仔直往前沖。
楊恆封住傷口，輕笑道：「南宮老爺子，多虧你及時趕到，不然我該完蛋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楊恆卻知適才在火山口必有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
南宮北斗和南宮北辰並肩闊步殺入神殿，轉眼衝散了六大幻靈對楊恆的合圍。
說著她已手牽魅瑙仔來到玉清殿外。緊閉的殿門似乎受到感應，隆隆向兩旁開啟。
楊恆頓時明白了蝶幽兒的用意。這些幻影全憑對眾人的氣息感應才能確定方位發起攻擊。自己只需隱形匿蹤，就能藉助身後那些孩子的氣息掩護，在幻影察覺之前闖過玉清大殿。不僅能夠毫髮無損，甚至不需要耗費太多的精力。
石像的表面仿似被那耀目的光火點燃，倏然光化。三禽三獸六道幻靈衝天而起，拖曳著絢麗而懾人心魄的長長弧光撲向了眾人。
蝶幽兒淡然道：「你搞錯了，在貴族族人的眼裡，我們現在已經不是人而是祭品。而作為祭品，本就應該奉獻到軒轅魔帝的寢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