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二部曲 第七集 星海奇葩

第九章 若初

二部曲 第七集 星海奇葩

第九章 若初

他雙手托起那株丹榮血參,送到厲夫人面前道:「這是小弟的一位故舊今晚送給我的一株血參。大嫂知道,此物對小弟並無什麼用處,思來想去莫如借花獻佛,請您務必收下。」
石頌霜左手抱著厲青原,單手憑一柄天廬神匕與厲問鼎周旋。
厲夫人呆如木雞,喃喃道:「毀了?那咱們可以再煉,再煉……」
石頌霜的淚水終於止不住地滑落,猛然轉過身抱著厲青原向山崗下走去。
厲問鼎充耳不聞,一招快似一招猛攻石頌霜。若非忌憚這丫頭是劍聖石鳳陽的外孫女,魔教教主南宮北斗的義女,只怕十余個照面內就取了她的性命。
聽到這聲音,石頌霜枯涸的心田裡宛若注入了一股溫暖的甘流,剎那間萌動起新的生機。她難以置信地睜開雙眸,正看見楊恆橫空出世,掌壓厲問鼎。
石頌霜心不在焉地「嗯」了聲,慵懶地拿起桌上的火石,將燈火點燃。
楊恆手腕微抖,阿耨多羅劍與他心意合一,遽然收縮凝鑄成一柄光焰熊熊的巨錘,「鏗」地轟擊在驚艷一槍上。
兩人遙遙相望,很久沒有說一句話,中間隔著一個失去所有的厲青原。
話音沒處,身影投入林中,一路風馳電掣如入無人之境,轉瞬闖出至尊堡,一騎絕塵往東而去。
厲青原攔住石頌霜,回答道:「你該慶幸,我對你的了解,遠遠超過您對我的了解。所以,我能猜到您下一步會做什麼,也看到了您將失神草混入丹榮血參中,再交由林二叔轉送娘親。」
「轟——」金青二色的光瀾迎頭怒撞,爆發出地動山搖的轟鳴。
石頌霜將他抱住,失聲道:「青原、青原——」
石頌霜心沉谷底,終於明白了厲問鼎何以這般失態。
厲問鼎心頭一凜,撤掌橫掃「啪啪」盪開枯枝,竟覺得指尖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厲夫人六神無主,更怕兩人激戰中誤傷到愛子,蒼白無力地叫道:「別打了,問鼎……霜兒姑娘,求你們都住手——」
楊恆算了算時間,此刻石頌霜應已在適才隱藏在東面密林中的那位神秘高手的掩護下衝出了至尊堡,再和厲問鼎打下去已無多大意義。當下輕笑道:「厲老魔留神,我這柄神劍它會變——」
厲夫人也是傻了,悲呼道:「青原,你快醒醒,這是怎麼回事?」
兩人這一番龍爭虎鬥,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聞訊趕來的樓蘭劍派弟子別說上前助陣,連這小院都難以跨入,只好遠遠站著為本派的掌門呼喊助威。
屋門打開來,厲夫人端著一盅參湯走近,問道:「頌霜,你怎麼沒點燈?」
饒是厲問鼎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這等仙兵神器,吃驚之下振槍呼喝,雙手迸放出兩團青光,在槍柄上前後對接水乳交融,化作一柄光焰刺目的魔槍挑向阿耨多羅劍,竟是不惜耗損真元施展出多年不用的「驚艷一槍」。
這段路有些長,直到厲夫人抄寫完今夜的第三遍金剛經,才聽到了林拒鼎在佛堂外的問候聲道:「大嫂,是我。」
厲問鼎再退三步,右臂齊肘以下盡皆裸露,半截大袖已教楊恆的阿耨多羅劍碎為齏粉。楊恆的身軀高高彈起,以萬里雲天身法步空踏虛,不給厲問鼎絲毫喘息之機,左掌轟出「星垂平野」,再向石頌霜喝道:「往東走!」
「轟!」兩大絕世高手狹路相逢,迸放出波瀾壯闊的絢爛火花。
厲夫人望著林拒鼎的屍體幾欲暈厥,顫聲道:「他剛才還好好地,怎會,怎會……」
厲問鼎站在門口,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厲青原和石頌霜的身上,徐徐道:「我想給你一個乖巧聽話的媳婦,奈何你不要!」
石頌霜垂首深深看了眼人事不省的厲青原,淡淡道:「你不配!」
她的身前橫抱著厲青原,靜靜佇立,似在等待他的到來,又似在守望遙遠的黎明。
厲青原放下湯盅,淡淡道:「這裏面已被爹爹下了失神草。那是一種慢性劇毒,三五天就能成癮,不出一個月整個人便會變得渾渾噩噩,失魂落魄。」
厲青原不以為意地一笑道:「你放心,我只喝了這麼一小盅,不會有事。」
恍恍惚惚間猛聽厲夫人一聲驚叫,人已昏死在門外。厲問鼎的大漠孤煙掌破開天廬神匕的守御長驅直入,劈向了她的眉心。
他悵然地笑了一笑,接著道:「可是在上蒼拋棄厲青原的一瞬,我卻明白了老天爺的安排。」
反觀厲問鼎已漸漸扳回頹勢,一條魔槍縱橫睥睨氣勢驚人,慢慢地拼出了真火。
佛印如山如海,充盈著浩大無垠的祥和之光,使得漫天的殺氣頓時為之一斂。
厲夫人微覺詫異地打開屋門,林拒鼎站在門外也不進來。畢竟門裡的是厲問鼎的夫人,此刻夜色已深,佛堂空幽無人,能不進去還是不進去的為妙。
(《一劍驚仙》二部曲完)
厲夫人微笑道:「你累了吧,我剛熬的參湯,快趁熱喝了它。」
厲問鼎短短瞬間已鎮定下來,問道:「你抱著青原去哪兒?」
那弟子囁嚅道:「他自己沒法走來了。」
「我帶他回黃山。」石頌霜的玉容就像結了一層冰。
石頌霜返身揮出天廬神匕,厲問鼎獰笑道:「臭丫頭,你想一走了之?」化爪為掌拍開天廬神匕,左袖如水銀瀉地卷向石頌霜纖腰。
石頌霜大吃一驚,道:「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喝下它?」
「快讓人去取解藥啊,問鼎!」厲夫人如夢初醒,抓住厲問鼎的手哀求道。
林拒鼎躬身捧參不起,說道:「這些天大嫂為照料石姑娘操勞甚多,正該用它略作滋補。權當是小弟的一番心意,希望大嫂不要拒絕。」
楊恆不敢大意,阿耨多羅劍金光一閃沒入掌心,靈台神息勃然涌動傳入驚仙令,朗聲道:「海闊天空!」
「沒有,」石頌霜抹了抹玉頰上的淚痕,說道:「是我自己不好。」
楊恆想笑,可熱乎乎的酸楚堵在了嗓子眼裡,讓這笑聲變成了沙啞的自嘲。
石頌霜步入自己的屋中,沒有點燈,怔怔坐在桌邊看著窗外的月色。
石頌霜幽幽一笑,什麼也沒說,但那笑容卻比任何話語都更令厲問鼎抓狂。
高崗之上月色如霜,雜草叢生,所謂伊人在山之巔。
未來,為什麼還會期待未來?不如,索性就答應嫁給厲青原吧。
楊恆微感凜然道:「這老魔恁的名不虛傳。剛才只是被我趁其不備,打了個措手不及,以至吃了點兒小虧。如今站穩了陣腳,可大是不易對付。」
轉眼鬥了三十余個回合,楊恆憑藉阿耨多羅劍的神力略佔上風。但要說在五十個回合里擊敗厲問鼎,也是絕無可能。
石頌霜默默地凝視著楊恆,千般不舍萬般柔情,卻只能把它埋起來,埋起來……
那一襲白衣飄漾,照亮了蒼茫凄清的曠野,也照亮了楊恆的星目。
話音未落手中的阿耨多羅劍驀然化作繞指柔,「嗡嗡」鏑鳴光芒暴漲,一圈圈纏繞著魔槍槍柄,順勢攻向厲問鼎的胸口。
厲問鼎怒聲長嘯,掌袖齊發,業已運出九成功力,罡風光霧石破天驚。
「鏗!」天廬神匕一掃,如切腐竹將兩柄仙劍削斷。兩個樓蘭弟子駭然退開,石頌霜騰身掠過,已出了宅院。
厲夫人面色微變,斥責道:「青原,你這是做什麼?」
他悵悵地吐了一口氣,像要把所有的鬱悶與不平,憤懣與傷痛都從身體里呼出,鬱郁道:「我送你一程。」
楊恆勉強露出一縷笑意道:「這回,我們還可以說『再見』么?」
厲問鼎仿似也愣住了,望著昏睡在石頌霜懷中的兒子,臉上掠過一縷異色,說道:「不可能,血參里不可能有活死人丹的成分!」
石頌霜嬌軀輕輕顫抖,苦澀道:「你說的對,我已沒有權利離開他。」
「那不過是您一廂情願……」厲青原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縷極為古怪的表情,像是驚愕,像是憤怒,又像是欣慰,手撫胸口道:「爹爹,你到底還在丹榮血參里摻進了什麼?」話音未落,身子晃了晃往後軟倒。
石頌霜毫無胃口,卻難以拒絕厲夫人的好意,捧起湯盅只想淺嘗兩口。
厲青原淡淡道:「我是喝給他看的。我要他知道,如果他想害你,先死的那個一定是他的兒子!」
既然兒子不答應合作,那他也唯有出此下策了。縱使沒有楊恆攪局,最後他仍會這麼做。因為他看得出來,照此勢頭髮展下去,厲青原早晚會被這丫頭控制,繼而走上一條與他設計的截然相反的道路。
楊恆飛腿踹開,厲問鼎趁勢退開三丈掣出魔槍,分心便刺。
「你為什麼還沒走?」她幽幽地開口,語音被風吹冷,吹遠。
這一次,她知道楊恆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可是,為何他走了,自己的心也沒了著落?一段情緣結束,還會有怎樣的未來在等待著她?
「我一直在白楊林里看著你,想知道自己到底還有沒有指望,哪怕一絲一毫。」
那是一種極為柔和的慢性毒藥,絕不會致人死亡,卻能讓人不知不覺地上癮,在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里慢慢地變得意志消沉,精神萎靡,最後成為任人擺布的傀儡。
石頌霜冷冷注視厲問鼎,眉宇湧現起一抹殺機與焦灼,說道:「他是你的兒子!」
「嗤——」「嗤——」銳嘯破空,兩根枯枝分從東西兩面劃過凄冷夜空射向厲問鼎。彷彿早有默契,儘管枯枝發出的方向南轅北轍,但所攻取的目標不約而同地選准在厲問鼎腦後玉枕穴。
他看不見她了,卻依舊呆然屹立在山崗上,喃喃低語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一簾淡月,彷彿照舊顏……」
厲問鼎一腳踹飛那弟子,俯身仔細審視林拒鼎的屍首,寒聲道:「青天良!」
厲夫人的臉色完全變了,獃獃望著空空如也的湯盅,說道:「他、他竟要假我之手害頌霜,為什麼……為什麼?」
然而小妹走了,楊恆走了,如今連一直默默守護在自己身旁的厲青原也霍然倒下,成了毫無知覺的活死人,自己孤零零地活著還有何意味?
她當然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是厲問鼎的對手,繼續抵抗下去凶多吉少。
他催動薩般若真氣流轉周身,化去迫入體內的九轉青花刃戾氣,藉助肆虐磅礴的罡風吹送飄向密林,長聲笑道:「夜黑風高,小爺回家睡覺去了。剩下的一十三招,留待下次再來找你討教!」
楊恆站著沒有動,目送她漸漸遠去的身影,不覺有淚溢出眼角。
「站住!」厲問鼎望著石頌霜懷抱中的厲青原,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竟會陰差陽錯地害到了自己兒子的頭上。想到林婉容二十年間生不如死,全無知覺的慘狀,腦海里不禁念頭一閃道:「報應,這是報應!」
低悠落寞的吟誦聲里,伊人漸行漸遠,緩緩消逝在濃重的夜霧裡。
儘管深知厲夫人從無用參葯進補的習慣,林拒鼎仍是不再多問。追隨厲問鼎這麼多年,他早已養成了凡事不問為什麼的明哲保身之道。因此當身旁的同門師兄弟一個個由於各種緣故消失后,他仍能深獲厲問鼎的信任。
「煉個屁!」厲問鼎面目猙獰,厲聲道:「兩株紅心蘭,一株漆膽黃蓮全教青天良一把火燒了,讓我拿什麼來煉藥?」
用「失神草」來對付石頌霜,應該是再適合不過了。
他將丹榮血參用布包起,退出厲問鼎的書房,往心寂佛堂行去。
「這……」厲夫人為難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好意思收下?」
楊恆點點頭,道:「方才是南宮老爺子吧?他果然還活著,還暗中隨我一路來了樓蘭。有他在,確也不需要我多此一舉了。」
「呼——」厲問鼎后發先至,五指戟張抓向石頌霜的肩頭。
她緊了緊懷中的厲青原,低聲道:「我走了。」
厲問鼎抬手翻起厲青原的眼皮,面色也是變了,回身喝道:「來人,命林拒鼎速來佛堂!」
「把它給我!」突然,厲青原闖了進來,不由分說從石頌霜的手裡奪過湯盅,未等厲夫人攔阻,仰首將裏面的參湯喝的點滴不留。
厲青原勉力睜開眼,微弱的聲音道:「是『活死人丹』。還好,是我喝了它——」
厲問鼎面容扭曲,內心的懊喪和怨毒畢露無遺,說道:「都被青天良毀了。」
久久,久久,夜風吹過她烏黑秀麗的長發,揚起縷縷髮絲輕撫著她的眼瞼,那身影看上去是如此的嬌弱。
楊恆見石頌霜的倩影沒入林中,心下更無記掛,揚聲笑道:「厲老魔,今日你我再來大戰五十合。不過這回咱們得改改規矩——如果你能撐過五十個照面,就算楊某輸了!」說話間招式大開大合,又是一劍攻出。
望著厲問鼎近在咫尺,兇狠冷峻的臉龐,她忽然很想倒在此人的掌底。或許,這樣也能稍償厲青原待己的一片深情。
五百大空印在夜空中湧現飛舞,築成一張蔚為壯觀的天羅地網,迎向九轉青花刃。
厲問鼎的面色變得極其難看,沉默須臾后沉聲說道:「沒有解藥了。」
楊恆的心痛了起來,他看看厲青原,想不通為何是這樣的結局。
她飄身而起,兩名樓蘭劍派弟子急忙拔劍攔截道:「石姑娘,請你留步!」
厲問鼎全身一顫,魔槍垂落,冷笑道:「小狗,且看你能張狂多久!」全力催動神息,體內騰起蒙蒙青氣,呼呼生風轉動魔槍,從槍尖上迸射出九團光花。每一朵光花都是由三圈二十七支青色光刃鑄成,猶若雷霆轟頂朝著楊恆涌到,正是他平生最得意的絕學「九轉青花刃」。
她的眸子里煥發出異彩,心裡頭蕩漾著融融暖意,驀地又覺胸口狠狠一酸,淚水涌到了眼眶裡。
厲問鼎心煩意亂地怒哼道:「我什麼也沒說!」揚手砰地一掌,將桌案拍得粉碎。
楊恆的身軀被一股激蕩狂流遠遠拋出,胸口氣血浮動不已。
忽然,他低低吟道:「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擬歌先斂,欲笑還顰;而今何意,醉卧酒壚側。十年夢,屈指堪驚;更無人問,半枕江南雪;人生若只如初見,一簾淡月,彷彿照舊顏。」
石頌霜心神不屬,險些撞上林拒鼎。林拒鼎趕忙往旁閃躲,心裏嘀咕道:「這丫頭回來的好晚,也不知去了哪裡。」
這時候門外有名樓蘭劍派弟子戰戰兢兢道:「啟稟掌門,找到林長老了。」
他一邊御風飛馳,一邊調氣運息化解胸口淤塞。待到胸口經脈霍然舒暢時,已然下了鷹首崖,向東行出近百里。
厲夫人把參湯放在桌上,愛憐地打量著她道:「你又哭過了,是青原惹你生氣了?明天我就要他給你賠不是。」
厲夫人瞪大眼睛道:「你說是林二弟要害石姑娘?」
他走上山崗,走到她的面前,卻又在很遠地地方站住了腳步。
看到林拒鼎面帶錯愕地接過丹榮血參,厲問鼎深沉一笑道:「我不想她誤會什麼。」
忽然他若有所覺地放緩了身速,目光遠望向前方一座無名的荒涼山崗。
楊恆抬起頭,仰望清空中的那一彎殘月,說道:「我看見你流淚,看見你久久不願離去,那時我又忍不住生出點滴的希望,心想或許上蒼還沒有拋棄我。」
厲夫人失神地軟倒在椅子上,聲音發抖道:「那解藥……」
「因為她要做厲某的兒媳,心裏就不能再想著別人。」森寒的語聲里,厲問鼎緩步現身,深深盯視厲青原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因為至少我還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對不對?」
林拒鼎求之不得,施禮告辭道:「是,也請大嫂早些歇息。」緩步退出院門,正遇見從外歸來的石頌霜。
石頌霜什麼也沒說,將厲青原橫抱身前,緩步走出廂房,往院外行去。
但很快地,他的眼裡掠動過一縷寒芒道:「誰也別想離開樓蘭。」
楊恆落下身形,剛剛從驚濤駭浪刀光劍影中回來的心,緩緩沉靜了下來。
奇怪的是她的心裏沒有一絲恐懼,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種解脫,放棄了抵抗緩緩閉上眼睛。厲青原、小夜、石鳳陽、明燈大師、義父、娘親,還有楊恆……一個個身影從腦海里閃過,原來最後想到的,還是那個人。
厲問鼎霍有所察,迴轉身軀就見院子里停著一張擔架。林拒鼎仰面躺在上頭,整個人已被大卸八塊,勉強被人重新拼湊在一起。
石頌霜赫然一省,又望了眼楊恆,低聲道:「小心!」攜著厲青原向東邊的密林里闖去。一眾樓蘭弟子連忙上前阻截,卻莫名其妙地悶哼倒地。
厲問鼎不耐煩道:「叫他進來!」
厲問鼎冷笑道:「你不明白?林師弟早就死了!方才送血參給你的,十有八九便是青天良。他將活死人丹溶進血參里,那是借厲某的刀來殺石頌霜,要我和楊恆拼個你死我活!」
聽到屋外腳步響動,她恍然一醒,將阿耨多羅花收入袖袂里。
「別忘了,」厲問鼎的手指向厲青原,「他是我的兒子!」
一道修長的身影如潛龍出淵從西首的白楊林里電射而出,左掌三記凌空虛劈,前後三道掌勁匯成不可一世的浩蕩罡流迫向厲問鼎,朝石頌霜喝道:「走!」
一時間強光吞噬了夜空,心寂佛堂轟然崩塌,揚起滾滾煙塵光霧。
石頌霜嬌軀震顫,再也無暇去想楊恆的離開,顫聲道:「傻瓜!」
「砰!」厲問鼎的大漠孤煙掌與楊恆的北斗神掌轟然激撞,身軀不由自主往後退開。楊恆右臂一振,掌心裏幻動出瑰麗炫目的金色神光,倏然化作一條三尺長的花枝,意起形生使出一式「茫然四顧」,但見身形飛旋,金芒如飆,忽而在左,忽而在右,煌煌光瀾如潮水般沒向厲問鼎。
「你立刻將這根丹榮血參送給夫人。」他將血參遞給站在桌案前的林拒鼎,「不要提到我,就說是你送給她滋補身子的。」
石頌霜如遭雷轟電擊,抱緊厲青原向厲問鼎怒喝道:「快拿解藥!」
厲問鼎目露殺機,猛地探出長臂抓過一名樓蘭劍派弟子擲向楊恆。
他沒有走!
「謝謝你,我想我能帶著他回到黃山。」石頌霜緊咬著櫻唇,絲絲縷縷的咸濕滋味苦澀地順喉而下,「你,保重。」
聽林拒鼎提及石頌霜,厲夫人才點點頭道:「如此,我便卻之不恭了。」伸手接過丹榮血參,道:「林二弟,夜深人靜,我就不留你了。」
厲問鼎在燈火下仔細審視著手中的丹榮血參。兩尺多長的血參隱隱透著紅光,一股藥味撲鼻。他確信,這股藥味足以掩蓋住自己在血參中參雜的其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