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三部曲 第五集 誰與爭鋒

第九章 天語師

三部曲 第五集 誰與爭鋒

第九章 天語師

小夜險些低呼出聲,無意間看到真禪眼底流淌過的一縷哀色。
然而她的聲音在站定在二樓樓板上的一霎戛然而止,代之以無限的驚異,以至於要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櫻桃小口,這才把驚呼聲扼殺在喉嚨里。
小夜與眾人匯合后,唯恐樓蘭劍派察覺掌門不見在後追趕,特意繞道而行。
小夜深知以楊恆說一不二的個性,既然託了那名樓蘭劍派弟子給自己和厲青原捎帶了口信,就絕無事後不告而別的道理。十有八九,他是遇上麻煩了。
小夜心一顫,隱隱覺得將自己的師尊比喻成肆虐戈壁的狂風殊為不敬,回答道:「他只是想見你。至於用強將你請來,全是我擅自主張,並非出於師尊的主意。」
她聽了一段,面色漸起變化,用傳音入密道:「屋裡有位姑娘在說:她已將千葯島的海圖交給了阿恆,又問對方接下來該做什麼。跟著就是……宗神秀的聲音說道:那便等楊恆上島和、和你拼個同歸於盡。姑娘又道:『我還要吳道祖的命!』宗神秀便安慰她道:自己必會殺了吳道祖,為她報殺父之仇……真禪,那位姑娘是什麼人,她、她為何如此痛恨你和阿恆?」
小夜一愣,覺得這聲音好生古怪,奈何被紫袍人牢牢夾在肋下,無法扭頭觀瞧。
小夜不敢接觸厲青原的目光,小聲道:「厲大哥,我錯了。」盈盈下拜向他謝罪。
厲青原心中戒備,淡淡說道:「我不必費神猜想,因為你一定會告訴我。」
須臾之間兩人出了峽谷進到一片喬木林中。前方樹木掩映中現出一排小屋木,真禪的眸中猛然爆出一簇懾人的赤色光焰,手捂小夜櫻唇躍上濃密的樹冠,傳音入密道:「屋裡有人。你仔細聽,然後告訴我他們在說什麼?」左掌按住小夜背心,輸入一道醇厚剛猛的魔氣。
※※※
他錯愕不解地望向小夜,就聽她幽幽道:「厲大哥,對不起。我就是那粒流沙,被風吹著也不知會去向哪裡……」嘬唇一記清嘯,不一刻小雪聞聲飛來,載起她和厲青原往東南方向飛去。至於蓬萊劍派的弟子,早已得她暗中相告,撤出至尊堡東返,已在前方相候。
「他們不會有事。」厲青原走到小夜身後,安慰道:「尤其是楊恆這傢伙,從來不會吃虧。」說到這裏,他蕭索地笑了笑道:「我不就是個很好的例證么?」
厲青原飄落在城垣外,望著小夜微露詫異的俏臉,說道:「覺得有些失望吧?」
不料背後猛地一麻,被人抓住大椎穴。跟著聽見小雪一聲嘶吼撲向背後偷襲之人,幾下罡風激蕩后,又復平靜。「小雪?」小夜無法回頭,驚恐叫道。
她看到:在二樓中央的血池裡,有一圈人神情木然靠坐池邊。這些人里,大多數小夜並不認得。可僅僅能夠認出的那幾位,卻足以教她震撼欲呼。
她尋遍大殿前前後後的每一個角落,也都沒有厲青原破開結界悄然離去的痕印。
厲青原眸中精光爆射,刺入青色的光柱里,低沉道:「你怎知家母名諱?」
而那邊,幾位蓬萊劍派的長老在暗中已是三番五次地來催她及早回山了。
這日傍晚,小夜終於下定決心,獨自前往書齋向厲青原辭行。
他的心陡沉谷底,幾次欲拔腳離開祭壇。可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著他,令他直感到快要窒息,終於緩緩開口道:「沒必要!」
小夜記起離開蓬萊島前天語師的交代,奈何左思右想始終找不到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能將厲青原邀去蓬萊。她也曾旁敲側擊,婉轉邀請厲青原前往海外散心。可惜很顯然,這樣的建議並不在厲青原近日的計劃安排之內。畢竟至尊堡百廢待興,蝶幽兒又隨時可能捲土重來,厲青原此刻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離堡。
厲青原的瞳孔徐徐收縮,須臾不離地緊盯在老者的臉上,袍袖不經意里發出微微的瑟動,半晌后才從牙縫裡一字字吐道:「你在開玩笑!」
小夜的心緊了起來,不知道真禪會如何面對妻子的背叛和楊恆的到來?
「真禪?」小夜大吃一驚,側目望去正瞧見一名黑衣青年將自己橫抱胸前,御風飄退回二樓。他滿頭火紅的亂髮,眼眶深陷目光陰冷,高高聳起的顴骨稜角分明,一雙薄唇緊緊抿起,微露出肅殺不屑之意。
紫袍人悠悠道:「何時輪到你對我指手畫腳了?閃到一邊去!」
「不,他沒死!」老者的聲音不高,卻似驚雷般敲擊在厲青原的心上:「死了的那個並非你父親。你的生父還活著!」
「它沒事,但你就難說了。」背後傳來一聲沙啞而充滿磁性的男子聲音道:「小姑娘,你真不該違背令師的旨意,偷偷溜進來。這些都是你自找的!」
小夜一陣心亂,下意識地用腳尖在沙土上划寫著線條,說道:「謝謝你,厲大哥。」
厲青原沉默須臾,徐徐道:「要說一點沒有,那是騙人。我也沒那麼偉大。但世上有許多事強求不來,我也只能看開些。你聽,就像這掠過戈壁荒漠的風,誰都不知道它會吹向何方,我們只好追逐著被它吹起的流沙前行。」
小夜道:「我也不知師尊住在哪裡。從拜在他門下的第一天起,我就隱居在東華殿中,通過這座祭壇和他老人家聯繫。」
說著話光柱里逐漸浮現起一條黑黔黔的人影,惟有一雙眼睛清晰顯示,其他部位盡皆隱沒在黑暗的輪廓中。
厲青原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掠過那日吳道祖握住青冥魔槍,對自己所說的那句莫名其妙話語:「我不殺你,回去問你娘親!」
她努力鎮定心神,說道:「你認識我師尊?我要見他和厲大哥。」
「砰!」兩股掌力凌空交擊,紫袍人竟被震得倒退下三級石梯。沒等他重新站穩陣腳,樓上那人的身形鬼魅般掠下,探手劫過小夜,又飛袖捲起小雪。
就聽樓上的人說道:「把她交給我。」
只是漫長的一瞬,身外的巨力又驟然消失。小夜頭暈目眩地回過神來,漸漸看清楚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光柱外的祭壇上。
「真禪,你真的能開口了?」小夜的心裏充滿驚駭,只覺得自己懵懵懂懂撞入了一個可怕的噩夢裡,「你、你有沒有見過厲青原?」
老者不以為意道:「我對她的了解,遠勝過你。現在,你相信我的話了?」
「砰!」兩人再對一掌,身影交錯而過。紫袍人背靠石壁方才穩住身形,厲聲喝道:「真禪,你想找死?!」
小夜瞥過書齋中在座的樓蘭劍派幾位宿老,低聲道:「厲大哥,我想到堡外走走,你能陪我會兒么?聽說樓蘭古城就在附近,我卻一直沒工夫去瞻仰過。」
小夜靜靜地聽著,不知觸動了心底哪根情弦,又或是被撲面而來的風沙迷住了雙目,眼睛滲出一點淚光,強自一笑道:「可他畢竟也曾興盛過,熱鬧過,不是么?」
「呼——」一股兇猛熾烈的罡風從樓上猛然轟落。紫袍人驚怒交集道:「你敢?」倉促間丟下小雪,抬左掌向上封架。
厲青原一怔,訝異地看著小夜道:「你這是怎麼了?」
門開了一道縫隙,大殿里空蕩蕩不見厲青原的蹤影,就好似憑空蒸發了一般。
「師尊——」她走近祭壇,心怦怦跳得厲害。可光柱里亦是毫無反應。
突然間她的嬌軀像被一股龐大不可抗拒的力量卷裹起來,在驚濤駭浪中顛簸翻滾。強烈的恐懼令她差點忍不住失聲驚叫,急忙默念靈玄心訣,抱元守一,這才堪堪穩住了自己的心神。
厲青原也不拖泥帶水,頷首道:「好,那今晚我就為你和蓬萊劍派的諸位長老設宴送行。等將來有機會,我定要親自登門拜謝。」
小夜避開他的目光,搖首道:「我只是有點兒觸景生情,一會兒就沒事了。厲大哥,這裏風太大,咱們回去吧。」
直到第二天夜裡,厲青原和小夜也沒能等到楊恆與石頌霜迴轉至尊堡。
厲青原怔了怔道:「這麼快,為何不再多住兩天?」
厲青原悠然一笑,轉身道:「那咱們就回去,別讓大伙兒等急了。」
小夜悚然抽回縴手,依稀醒悟到了什麼。望了望又恢復正常的光柱,她一咬牙閉起雙目抱著小雪合身沖了進去,耳畔又是一陣「喀喇喇」的爆響。
厲青原道:「小夜,假如在樓蘭古城你把實情告訴我,我會立刻陪你前來見他,也就不會令你為難。」
小夜凝視眼前慘敗荒涼的城垣,遙想當年駝鈴聲聲,商旅如織的繁華盛景,幽幽道:「夕陽殘照,漢家陵闕——」
厲青原道:「小夜,假如你遇到了難題,不妨告訴我。我會毫不猶豫地幫你一起解決。不單單因為你是頌霜的妹子,更重要的是——我們是朋友。」
當殿門被關閉的一瞬,光柱里的黑影亮了起來,影影綽綽地向厲青原露出了廬山真面目。厲青原低咦了聲,凝目打量著老者的面容,卻沒開口。
小夜芳心劇震,唇邊漸漸綻開一抹溫馨喜悅的笑容,默默地頷首。
小夜守在東華殿外,聽不到殿中的任何動靜。事實上,她也不願偷聽師尊和厲青原之間的談話。然而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厲青原還是沒有從東華殿里走出來。她開始擔心起來,在忐忑焦急中又苦等了半個多時辰。
真禪的面色陰晴不定難以名狀,許久后才低聲道:「她是我的妻子。」心底下已然雪亮,更進一步猜測到宗神秀必定是那日悄然尾隨自己登上千葯島,還偷聽到他和老者的密談。所以——司徒筠什麼都知道了。於是——她要報復!!!
怎麼回事?厲青原去了哪裡?師尊又為何沒有回應?
她略作猶豫,究竟還是對厲青原的關切和擔憂勝過了對師尊的敬畏,邁步走上祭壇,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光柱。
「我像在和你開玩笑么?」老者不疾不徐地說道:「看來玎芝還在瞞著你。」
很快,她就發覺到在這大殿後有一條石梯直通二樓。她平復心緒,一邊沿著石梯走上二樓,一邊喚道:「師尊,厲大哥——」
厲青原感念于小夜和蓬萊劍派對至尊堡的救助之恩,亦不願拒絕了她的懇求,當即起身道:「走,我帶你去看樓蘭古城。」
直到這刻,小夜仍不知抓住自己的人是誰,更不曉得他會如何處置自己。
小夜引著厲青原走上祭壇,默念真言發動法陣。不一會兒祭壇光華漸起,升出一道青色光柱。厲青原站在小夜身旁,望著面前鋪展來開的光柱,微覺訝異地問道:「莫非令師不在島上?」
「厲大哥,」小夜緩緩轉過身道:「那你還恨我姐姐和阿恆么?」
老者毫無惱怒之意,說道:「我不怪你有此反應,畢竟厲問鼎對你有數十年養育之恩。不過,至少也該聽我告訴你,老夫所知的身世真情。」
「喀喇喇——」一串電光爆閃,她伸入光柱里的縴手陡然消失。儘管感覺上她的手還存在,可視線里它已沒了蹤影。
然而她不想令天語師對自己失望。不單因為她是自己的師傅,更覺得他像是……
同樣空曠的大殿,一模一樣的祭壇,但在東華殿里隱居了三年多的小夜,還是能夠敏銳地分辨出其中的細微不同。
厲青原道:「原來你也認得家父,可惜他老人家數月前已不幸仙逝。」
頓時,厲青原就感到從那光柱里透出的兩道視線有若實質射落在自己的臉上,就似可以穿過所有的實體直插進他的心底。一時間,他的神智無端地恍惚了下,好似內心所有的活動都赤裸裸地展現在神秘人的眼底下。
小夜微笑道:「不了,我已出來不少日子,也該回去啦。」
話音未落,突聽樓梯上方有個嘶啞生硬的聲音漠然道:「放下她!」
他的心頭一凜,暗自凝神守住靈台,這種怪異的感覺才略略減弱。
進入殿內,她解開了厲青原的經脈禁制,想到自己到底還是應驗了師尊的預言,將他強行綁架到了蓬萊,心中愧疚道:「厲大哥,我師尊想見你一面。」
是不是因為自己和楊恆私下說了幾句話被姐姐撞到,她一怒之下離開了至尊堡?於是楊恆不得不一路追趕姐姐,才沒有回返呢?
小夜的耳目一下變得靈敏起來,果然聽見小屋木里有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聲音。她微覺詫異地看了眼真禪,不明白以他如今匪夷所思的修為,為何還要依靠自己來轉述屋中人的話語。
小夜目光低垂,出神地注視著腳下似溪水般流動的沙土,久久沒有應聲。
厲青原禁制已解,卻站立未動。他平靜地看著小夜,說道:「他便是那股風么?」
「這裏便是師尊的修鍊之所吧?」念及於此小夜的心稍稍一定,尋思道:「十有八九厲大哥便是通過光柱傳送,被師尊邀來了此地。」
厲青原一愣,那邊權抗鼎和趙封鼎等人互換過一個曖昧眼神,便道:「青原,剩下的事兒我們幾個老傢伙商量著辦就是了。你就陪端木姑娘出去轉轉吧。」
這時候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小夜轉過身,用縴手輕扣門環。
就在這時小木屋的門被人打開,果真是宗神秀從裏面走了出來,倏然消隱在密林里。小夜正自驚愕之際,突感喉嚨一疼已然無法出聲。只見真禪將她和小雪平放在粗壯的枝椏上,冉冉飄落在地,朝著小木屋行去。
紫袍人在樓梯上停住腳步,嘿然道:「你出關了?這丫頭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我必須對她稍作處理。」
說著話那人一手挾起小夜,一手拎著被制服的小雪,邁步往三樓走去。
兩人出了至尊堡,御風向北。行出約莫四十余里,遙遙看到前方一望無際的戈壁之上,赫然佇立著若干道縱橫交錯的殘破城垣。風吹沙起夕陽西照,一派荒蕪景象。除了幾隻禿鷲在天空中盤旋覓食,更不見一點生氣。
「他這會兒正忙著,只怕暫時沒空搭理你。」那人身著一件紫袍,冷冷道:「所以,還是先讓我來好好招待你一會兒。」
夕陽照入書齋里,厲青原正斜靠在榻椅上和權抗鼎等人商議撫恤樓蘭劍派死傷弟子的事務。經過這一陣的休養,他的氣色看上去已經好很多,但人卻變得更加的鬱鬱寡歡,懶懶地仿似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殿里沒有人回應,小夜不由凜然一驚,解開護持東華殿的結界禁制,一邊輕輕推開殿門,一邊朝裡頭呼喚道:「厲大哥——」
小夜聽真禪開口跟自己說話,心下稍安道:「可這是什麼地方?你為何會在這裏?為什麼在二樓的血池裡我會看見……」
「閉嘴!」真禪一記冷喝,見小夜面露訝色,他的神情稍轉柔和,緩緩道:「不想死,就什麼都別問。」
「嘩啦啦——」真禪抱著小夜衝出水潭,這才開口道:「我會給你解釋,然後送你離開。」卻是不知那祭壇上的光柱也有傳送效用。
正當她微感失望地調勻氣息之際,猛地駭然發現,這裏已不是東華殿!
不知為何,樓上的紫袍人竟是不敢追趕,眼睜睜瞧著真禪揚長而去。
小夜不語,盯著厲青原挺拔孤傲的背影眸中閃過一縷歉仄,突然疾探左掌拍落在他背心的大椎穴上。一股靈玄神息透體而入,厲青原但感背心一麻,欲待運功相抗時,雙肩和后腰又連中三掌,終於無力地軟倒在小夜的懷中。
小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假如我便是被這大風吹起的一粒流沙,做出了一樁違拗你心愿的事……厲大哥,你能原諒我么?」
厲青原點點頭,轉開話題道:「小夜,我看得出這幾天你藏著心事。莫非還在替楊恆和頌霜的下落擔心?」
想必你已猜到我是誰了。」老者的面容重新融入黑暗裡,「但你猜不到我為何要命小夜將你請來蓬萊島。」
厲青原洒脫地一拂袍袖,問道:「好,你這便帶我去拜見令師吧。」
光柱里響起老者的低啞笑聲道:「你很聰明,也很鎮定,不愧是他的兒子。」
這天中午大隊人馬回到蓬萊島,小夜攜著厲青原徑直前往她閉關修鍊的東華殿。
他們派人四處尋找,可是一連幾天都沒有楊、石二人的絲毫音訊。
真禪恍若未聞,輕蔑地望向樓上的紫袍人道:「龔老六,就你這塊廢料還殺不了我。我帶她回去,讓老頭子自己來要人!」說罷不理紫袍人,抱著小夜往樓下走。
厲青原左掌遞出一股柔和罡風,將小夜嬌軀穩穩抬起,皺眉道:「你這是幹什麼?我並未責怪你。不就是來見令師一面么,何至於讓你又是認錯又是賠罪。我當你是朋友,你也需當我是朋友!」
「厲大哥?」小夜顧不得違抗了師尊的禁令,奔入殿中舉目四望。
厲青原負手矗立,眺望被風沙遮蔽的渾圓落日,低低道:「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黃沙土牆堆,將五百年興亡看飽。放悲聲,唱到老……自古繁華一夢,便似你我腳下的樓蘭古城。夢裡鮮衣怒馬意氣奮發,待到夢醒時卻是什麼都沒剩下。」
「不信!」厲青原斬釘截鐵道:「假如閣下將我萬里迢迢騙來蓬萊島,就是為了這番無稽之談,請恕在下不願奉陪!」
最後不得不,她的目光又回到了祭壇上那道青色的光柱上。
見到小夜來訪,權抗鼎等人紛紛起身迎接。小夜說道:「厲大哥,我明天就要回蓬萊了,特意來向你告別。」
一切都和她離開時的景象無異,那道青色光柱兀自升騰在祭壇上。沒有打鬥的印記,沒有破損的痕迹,惟獨少了厲青原。
小夜的心中滿是疑竇。她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厲青原此刻尚在萬里之外的樓蘭,根本不可能遭遇到離奇的失蹤。
有一瞬間,小夜以為自己聽錯了名字。畢竟真禪是不會說話的,而且也不可能長出滿頭的紅髮。但、但想到姐姐在樓蘭時對自己說起過的真禪與楊恆的血戰,再看到這黑衣青年背後的烏龍神盾,她的心一震道:「真禪,真的是你?」
真禪神情冷峻低哼了聲,帶著她徑自來到大殿門前。一束白光煥放,刺得小夜無法睜眼,下一刻她的全身已浸泡在了水裡。
小夜向光柱中的黑影施禮道:「師尊,弟子將厲大哥請來了。」
這念頭從小夜的腦海里一晃而過,立刻便被她否定。她深信石頌霜不會誤會自己。但姐姐為何要離開,和楊恆又去了哪裡?卻成了這幾日她心中揮之不去的謎團。
她的身子不自禁地顫抖起來,鼓足勇氣想走近一些,好明白這些人到底怎麼了?
片刻之後那如芒在背的視線消失,就聽光柱里傳來沙啞柔和的老者嗓音道:「小夜,你做的很好。我想和厲公子單獨談上幾句,你去殿外等候。」
小夜愣了下,看看厲青原並無反應,便躬身道:「是,師尊。」走下祭壇退到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