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三部曲 第六集 空無之端

第一章 背叛

三部曲 第六集 空無之端

第一章 背叛

他一指地上的女屍道:「這位姑娘突然從屋裡衝出來,不要命地往我們師徒倆的戰團里撞。我只好收勁避讓,結果捱了真禪一拳。可這位姑娘……」他搖搖頭,目露憐憫之色道:「還是未能倖免。」
司徒筠慢慢坐起身,疑惑的眼神里漸漸充滿了無可名狀的快感,赤條地走入裡屋。
他忽然不再怨恨司徒筠,甚至覺得她對自己的背叛實屬天經地義。因為,首先是他利用了她,背叛了她,他還有什麼資格抱怨。
進到藏身的洞穴中,宗神秀放下小夜,屈指彈出一縷勁風解開了她的啞穴,冷然問道:「你和真禪在屋外都聽到了些什麼?」
端木遠含笑道:「他正和自己的新婚妻子極盡魚水之歡,你此刻前去打擾,多有不便吧?等會兒,爺爺自會安排你們見面。」手上加力推著小夜前行。
宗神秀胸口氣血翻騰隱隱作疼,情知自己被瞽目老者的青竹杖傷得不輕。再看對方居然敢用拳頭直擊驚神劍鋒,當機立斷撤劍虛晃,在身前畫出一道銀色的巨型光輪,催動神息祭起了無極法輪。
宗神秀神情一凝,徐徐道:「滅光透心,原來你故意封閉了眼識!」
說話時厲青原已救下小雪,又在左近搜查了一遍,並不見任何異常。
黑暗中真禪看不見司徒筠的嘴唇,也就無法通過唇語辨識出她此刻在對自己說些什麼。但這些都已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有一股烈焰在他的心底熊熊燃燒,快要沒頂,快要焚盡了自己的軀幹。
小夜傻傻地聽著,不曉得自己是否還可以信賴爺爺……又或是她的師尊?
瞽目老者不理睬被崩飛的青竹杖,身軀如葉浮潭波橫躺下來,凌空出腿踹向宗神秀的小腹。宗神秀目光森冷,收住驚神劍魄揮劍斬向對方踢來的左腳。
「噗——」直至此刻宗神秀才爭得一線喘息之機,運氣嗆出積鬱在胸口的淤血,揚聲吐露四字真言道:「滅、寂、念、度——」
宗神秀嘿然低哼,雙掌壓杖身形拔起向後翻騰,反手掣出驚神仙劍虛點瞽目老者的眉心。瞽目老者儘管目不能視,但反應奇快,迸出左拳擊向劍鋒。
倘使沒有在屋外偷聽到宗神秀和司徒筠之間的密謀,小夜或許會相信他的話。但此刻她卻將頭一搖,沉靜道:「我確實什麼都沒聽見。」
小夜愣了愣,望著厲青原抑鬱峻冷的側臉,不再繼續追問。
他搖搖頭,嘆息道:「說實話,端木對你還真是寵愛有加,煞費苦心啊。要是換作其他人進到這裏,只怕二樓血池中早增加了一具行屍走肉。」
龔異嵬大吃一驚,顧不得擒拿小夜,左爪急向右擰抓向激射而至的槍桿。
瞽目老者淡然一笑道:「你看出來了?我很想謝謝你,透過司徒筠替老朽引來要找之人。」話音未落青竹杖驟然伸長,彈指洞穿十二丈的空間,直指宗神秀胸口。
她更不明白,端木爺爺這樣做的原因何在?心底里的寒意與疑惑淹沒了久別重逢的欣喜與快樂,甚而生出一種趕緊逃離的恐懼。
覺察到小夜的面色微變,宗神秀情知攻心計奏效,接著道:「老夫數月前已和楊恆達成盟約,準備攜手誅殺吳道祖,故而潛入島上探聽虛實。假如你還關心楊恆的生死安危,就該和老夫精誠合作。」
「難怪她會捨命撲入戰團,」明燈大師輕聲唏噓道:「她是算準了和尚我不忍傷及無辜,勢必撤勁。可真禪……」他忽然住口不言,眉宇間泛起一抹黯然。
龔異嵬佇立不動,上方的空間驟然扭曲,劍華隨即煥動碎裂消隱無蹤。
那日她在睡夢中被宗神秀點住經脈,一路潛形匿跡追蹤真禪進入到秘境古堡中。眼中所見,耳畔所聞,令一個個美麗的幻想和期冀如五彩繽紛的水泡般破滅。
但在宗神秀的眼裡,青竹杖並未變長,那僅僅是一種視線的錯覺——因為瞽目老者的出手太快,身速遠超常人的想象,故而當青竹杖掠過虛空時形成了一道悠長凌厲的幻影,好似原本一丈七尺的長度遽然伸展數倍!
「轟——」瞽目老者的拳頭宛若無堅不摧的大殺器,又是一舉擊碎太極真輪。只是連受兩番神息絕技的截擊,他的氣勢稍稍受挫,身形也幾不可覺察地變緩些許。
「啪!」青冥魔槍出其不意地幻動出炫目槍花,幾十響連成一串悠長悅耳的脆鳴,槍頭狠狠拍擊在龔異嵬抓落的左爪上。
龔異嵬不以為然地笑道:「無所謂,反正很快你就不會再記得今夜發生的事情。」他故意慢慢地向小夜身前迫近,希望多欣賞片刻這少女臉上的驚恐表情。
「厲大哥!」遭遇到連串令人驚駭欲絕的異變之後,小夜終於看見了自己踏上千葯島所要尋找的厲青原,便如同望到了親人般,一時心情激蕩喜極而泣。
也許是看不到小夜此際臉上的表情,端木遠和顏悅色地說道:「適才我被真禪和龔異嵬的交手驚動,便一路跟隨好暗中保護你。沒想到發現宗神秀居然要不利於你,老朽不得已才出手將他逐退。」
可惜事與願違,在生死關頭小夜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儘管她的俏臉依舊沒有一絲血色,可眼眸中卻煥發出鎮定而堅毅的光彩,一劍刺向龔異嵬咽喉,嬌軀在玄陰河圖幡的護持下往門口衝去。
但他已用行動回答了司徒筠的問題。很快,司徒筠豐腴的胴體在黑夜裡如曇花般綻放開來。他不理會激烈的抗拒與掙扎,挺腰刺入她的嬌軀。
宗神秀面色波瀾不驚,說道:「你的眼睛明明看得見,為何要裝作瞎子?」
小夜的肩頭一陣瑟縮變得僵硬,端木遠故作不覺,撫慰道:「別害怕,小夜。就當這是一場夢,很快一切都會回到從前。你不是想見厲青原么?他正在千葯堡,爺爺帶你回去見他。」
逐漸地,一些線索和疑問清晰了起來。但伴隨而來的,卻是更大的驚疑和震撼。
是的,這瞽目老者便是她失散多年也找尋了多年的瞽目神醫端木遠!
「不,你沒有害我。」厲青原的聲音淡淡地,「是你幫我了解到自己的身世。」
「你要幹什麼,我爺爺在哪裡?」小夜警覺地起身,暗自運轉靈玄神息,藏於袖袂里的縴手已扣住碧血丹心珠,隨時準備給這人妖凌厲一擊。
宗神秀心頭一凜,卻無法從小夜的這句回答中獲取要領。他自恃宗師身份,不願對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少女用強逼供,於是神情一緩道:「看來你對老夫有頗多的敵意和誤會。但你可曉得,吳道祖十有八九便在千葯島上,而且真禪已徹底投入他的門下甘做走狗,要聯手謀害楊恆!」
靜室里就剩下她獨自一人,沒有一點兒聲音。她緩緩平復紊亂的心神,運起靈玄神功讓飽受震蕩的靈台重複清明。
豈止是受驚?小夜的腦海里混亂一團,一個意外接著一個意外,一浪高過一浪不停衝擊著她往日所有的認知與記憶,半晌之後才低呼道:「爺爺——」
任這龔人妖魔功通天,在青冥魔槍不可一世的數十次抽擊之下,整隻左手也要骨斷筋折,頓時報廢。他慘哼一聲,空白一片的臉上扭曲出憤怒殺機。但在與沖入屋中的厲青原打過照面的一霎,這殺機頃刻化作羞惱與不甘,四周空間一陣晃動變幻,順勢闖出靜室,嘿嘿低笑道:「好小子,你倒會英雄救美!」
「他?」小夜的芳心一省,情不自禁想到了楊恆,急道:「爺爺,我要去見真禪!」
他蹲坐在地上,雙手狠狠揪住亂髮使勁地磨蹭,可頭上還是沒一點感覺。
他拉開屋門,卻在抬腳跨出的一霎整個人凝定住了。
小夜聽得心驚,更未料到真禪竟已至欺師滅妻的地步,說道:「她應該就是那位司徒筠司徒姑娘了,真禪的妻子。」
兩人風馳電掣不多時來到位於喬木林中的小木屋前,遠遠就見屋外一片狼籍,一位灰袍僧人盤坐在血泊之間,正合目運功療傷。在他的腳邊不遠處,仰倒著一具女屍,那雙眼睜得大大的,充滿嘲弄與怨恨。
龔異嵬輕而易舉地用雙指捏住劍鋒,不屑道:「小丫頭,看你還能逃到哪裡去?」探出左爪往小夜的肩頭抓落。
這個人就是道聖宗神秀——他在離開小木屋后,並未立即遠去,而是隱藏在林中又等候了一段時間。其實他並未發覺真禪和小夜的行蹤,這隻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以防有人會在暗中跟蹤自己。
明燈大師聞聲睜眼,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縷訝異的笑容道:「你們也來湊熱鬧?」
如今,她再也無法藉助到任何人的力量,也不再相信任何人。要殺楊恆,要殺吳道祖,要向真禪報復,惟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小夜心道:「這是我師門的隱秘,又豈能告訴你?」當即緊閉雙唇,一言不發。
屋外月光正好,明燈大師一襲灰布僧衣腳踏芒鞋,就靜靜佇立在門前。
他的身前赫然亮起一束神光,自驚神仙劍中被喚醒的劍魄與自己的神息合二為一,幻化成為一尊銀光閃耀的上古劍神。它似一頭仰望圓月的蒼狼,發出低沉的呼吼,高舉右手自掌心射放出千百束劍芒,倏地凝鑄成一柄銀光燦燦的巨斧,轟然劈斬瞽目老者,竟是跳過滅寂二訣,直接施展出「念絕」!
「爹爹!」「明燈大師!」幾乎不分先後,小夜和厲青原脫口叫道。
這下輪到宗神秀一愣。正當他開口欲待追問,驀地靈台有所覺察,身軀瞬間迴轉面向洞口。
「喀!」劍鋒劈在瞽目老者的腳背上光花連閃,卻不能阻擋他的腳尖又一次踢中宗神秀的小腹。不曾想宗神秀早有防備,腹部內收卸去大半起勁,藉著余勢倒飛而起,倏然隱沒向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深處,遙遙傳音道:「我知道你是誰——」
在洞外十丈遠的一株老樹下,一位容貌清雋儒雅的瞽目老者身著布衣,斜跨藥箱,手拄青竹杖緩聲說道:「宗掌門,許久未見了。」
她知道,在這些人面前自己的力量弱小得猶如一隻可以被隨意捏死的螞蟻。好在,想要殺一個人,想要害一個人,除了直截了當的對決外,還會有其他的方式。
一路上她也不知道端木爺爺在問自己什麼,自己又回答了些什麼。僅只隱約聽到他在說:「可惜沒能等到你將靈玄心境修鍊到通融圓滿的第九層,她便要來了。」
她沒有想到爺爺竟會隱藏身份當了自己三年多的授業恩師;也無從猜想他何以擁有驚世駭俗的神奇修為,居然兵不血刃將道聖宗神秀打得受傷逃遁!
宗神秀神情冷峻,振腕畫出太極真輪,再向瞽目老者不斷迫近的左拳轟去。
許久之後,真禪的嘶吼越來越低沉模糊,幾近於聲嘶力竭的抽搐,但並沒有停止下來的跡象。
小夜腦子裡亂糟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甚至忘了被宗神秀遺棄在樹林里的小雪,魂不守舍地跟隨端木遠往回走。
然而真禪還不知道的是,其實小夜已經不在屋外的樹上了。就在他怒火中燒沖入小木屋凌辱司徒筠的時候,有個人去而復返悄悄帶走了被禁制住經脈的小夜。
他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裡屋的門緊閉著,他壓抑住喉頭的嘶吼聲,猛然記起被自己留在屋外樹上的小夜。
宗神秀心中微感失望,語氣越發和藹道:「那你是怎麼來的千葯島,又為何被真禪禁制了經脈帶去他的居所?」
厲青原抬眼看了看峽谷外的茂密喬木林沒有應聲,攜著小夜加速飛行。
「呼——」室內的火燭自動燃起,小夜獃獃打量屋裡情景道:「爺爺?」
漸漸地,司徒筠的反抗在減弱直至停止。這並不代表她在享受肉慾的歡愉,她只是絕望而哀傷地認識到,在暴戾面前,所有的抗拒都是徒勞無益。
小夜自度落在此人手中必死無疑,卻不願累及真禪,回答道:「我什麼都沒聽見,就瞧著真禪走進小屋,然後就被你抓來了這裏。」
龔異嵬紫發垂腰輕聲笑道:「爺爺……師尊,不管你如何稱呼,正是他要我來這裏,好幫助你清除一些記憶中本不該存在的東西。」
小夜不寒而慄,默念真言祭起碧血丹心珠,萬道劍華射向龔異嵬頭頂。
瞽目老者油然道:「有時候眼睛瞎了,心裏反而看得比旁人更清楚。」
但這一切都和司徒筠無關。她一動不動躺倒在桌面上,就像死了一樣。她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好像還在流血。可是她並不打算做任何治療——一個人的心死了,那她的軀體也就再無所謂。
小夜飄落在明燈大師身邊,運起靈玄神息注入他的體內,察覺父親的傷勢並不算嚴重,芳心微微一寬,問道:「爹爹,您怎會來這裏,真禪呢?」
而真禪也很快就痛苦地察覺到一個更加殘酷的事實:無論他如何鞭撻身下的肉體,卻始終感受不到哪怕一絲一毫應有快感。
兩人回到千葯堡的底層大殿里,那道光柱已然黯滅消失。端木遠引著小夜走上石梯,徑自來到三樓,帶她進了過道左側的一間靜室。
當下他攜起幾經轉手的小夜毫不停留,往千葯島東北角的一處山洞疾馳而去。這是他登島之後,精挑細選的藏身之所。在那片山崖上,到處都是星羅密布的大小洞穴,裏面的道路縱橫交錯宛若迷宮般曲折複雜,即使被人發現亦易於脫身。
正在這時候門再次被打開,然而走進來的既不是端木遠也不是厲青原,而是一個身著紫袍的無臉人,龔異嵬!
她驚魂未定地站起身,就聽端木遠道:「你有很多話想問爺爺,對不對?不要緊,咱們回千葯堡后,爺爺慢慢說給你聽。」他像從前那樣,自然而然地將左手搭在了小夜的肩上。
「來不及了,」小夜心頭一緊道:「咱們從大殿門后的傳輸光陣走!」
明燈大師苦笑聲道:「我是接到阿恆的傳訊,才曉得真禪流落到了千葯島上。原本想來見見他,誰曉得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這小子居然跟和尚我干起架來。我也只能見招拆招,一邊打一邊勸他回頭是岸,可是——」
瞽目老者面目表情異常平和,仿似剛才壓根沒有經歷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巔峰決殺。他探手攝回青竹杖,點開小夜身上禁制,嗓音慈和道:「好孩子,你受驚了。」
小夜驚魂稍定,低聲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憶及方才在樹上聽到小木屋裡傳出的奇怪聲響,小夜明白過來,不由得玉頰羞紅,驀地嬌軀一輕被端木遠攜起,二次進入了峽谷中的那座水潭。
厲青原心領神會,來到祭壇之上。可惜不等小夜念動真言發動法陣,石梯上霍然衝下十余名木無表情的正魔兩道一流高手,其中不乏像無動、無缺這樣失蹤數年的四大名門耆宿人物。
原來,父親已經不在了;原來,真禪徹頭徹尾是在欺騙自己,被他利用的不僅只自己的胴體。不但如此,他還剛剛偷偷去見了西門美人!她原以為自己找到了一株可以倚靠的參天大樹,結果卻是朵狼毒花。
「砰!」瞽目老者的拳頭轟擊在無極法輪之上,如同鐵鎚擊打在薄薄的冰層上。頓時光瀾飛濺,偌大的法輪支離破碎,消弭無形。
厲青原問道:「大師,真禪現在哪裡,為何任由自己的妻子暴屍在外?」
厲青原收住青冥魔槍,左手輕環小夜腰間,低聲道:「咱們快走!」
司徒筠送走了宗神秀,回到冷冷清清的屋裡。她坐在桌邊點亮了一支火燭,右手支頤望著跳躍的燭火發怔,不自禁地淌下淚水來。
兩人出了靜室一路狂奔,來到千葯堡的底層大殿。小夜忙道:「快上祭壇!」
兩人出了水潭穿越峽谷,小夜道:「厲大哥,快去喬木林,真禪和小雪都在林里!」
瞽目老者收回左拳,身子往後微仰,甩手擲出青竹杖,刺向劈落的巨斧。
宗神秀森然道:「小夜姑娘,你若再不配合,休怪老夫要將你送去交給端木遠!」
「師父?」真禪身心劇震,突然意識到自己仍舊身無寸縷,急忙反手攝過棄落在地的黑衫匆匆裹起,額頭有一層冷汗沁出。
「什麼?!」小夜如遭五雷轟頂,顫聲道:「他、他真是我爺爺?」
「鏗!」巨斧斬落在青竹杖上爆出刺耳的金石激響,隨即「劈劈啪啪」爆裂出一道道細小的黑色光縫,凝定在空中無法落下。
「嗚——」玄陰河圖幡幻動絢光,生生擋下龔異嵬勢在必得的一抓。
龔異嵬正欲施展「轉乾坤」再次扭轉空間封堵小夜出門的通道,突然從門外亮起一束閃電驚鴻般的青芒,擦著小夜的嬌軀直射他的胸膛。
就趁這當口小夜拔出仙劍,祭起玄陰河圖幡,清叱道:「我不信你的鬼話!」
厲青原攜起小夜掠向殿門,目光一掃已看破其中的禁制變化,振槍射出數道罡風,耳聽「呼」地風響,已和小夜齊齊沒入白光之中。
「砰!」裡屋的門被關上,真禪聽不到聲音,卻能感應到房門關閉時發出的震動。
此際以宗神秀的修為竟也來不及掣出背後所負的仙劍驚神,靈台度准青竹杖來勢雙掌向胸前合擊。「啪!」青竹杖被雙掌夾住,卻是稍一凝滯便強行穿透宗神秀足以挽海扼山的雄渾掌勁,杖頭應聲戳中他的胸口,距離膻中穴僅差毫釐。
※※※
端木遠慈愛微笑道:「你受了驚嚇,先在這兒休息一會兒。爺爺去找厲青原。」
宗神秀冷笑道:「果真如此,老夫又何必將你捉來問訊?」
「呃——」他渾身精赤,痛楚地嘶吼,宣洩著再也不能通過肉慾宣洩的戾氣。
突然,火燭飄搖,門開了。當司徒筠剛看清楚進來的是誰,真禪已經不由分說將她按倒在桌上,粗暴地撕扯開衣衫,任由火燭滾落在地漸漸熄滅。
小夜心下稍安,被端木遠按坐在床榻上,看著他走出靜室。門「砰」地關上,她的嬌軀不由自主地一陣戰慄。
一股悲涼緩緩升起,澆滅了心中狂暴的火焰。在下一刻,他頹然抽離,依靠在門上呼呼喘息,意識到自己在擁有絕世修為的同時,也變成一具沒有感覺的行屍走肉。然而,他的心還會痛,記憶還會吶喊,使自己遊離在人獸之間無從解脫。
莫名地,他的腦海里回蕩起老者的警告:「你要考慮清楚。一旦這麼做了,不僅再也聽不到這世上的任何聲響,肌膚也無法再感受到任何的觸覺。因為隨同你的痛感一起消失的,還有你剛剛還曾體驗過的快感。」
明燈大師一笑,自嘲道:「我這個徒弟啊,什麼都變了,惟有腳底抹油的本事一點兒沒變。那跑得一溜煙的快,叫貧僧也追之不及。」
「放開我,你要幹什麼?」司徒筠的心頭一驚,畢竟剛送走宗神秀,轉眼的工夫,丈夫便闖進來對自己施暴,她不能不有所預感。
可這是自己應得的報應么?他到底為什麼,令得今日的自己眾叛親離,令全天下的人都憎恨自己?他不過是想彌補一個近乎無法挽回的過錯,不過是想補救自己無心犯下的罪孽——可結果是,救贖罪惡,卻永遠無法擺脫罪惡!
小夜迎著宗神秀逼視的目光,微微一笑道:「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