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驚仙》三部曲 第七集 有情人間

第九章 人間

三部曲 第七集 有情人間

第九章 人間

楊恆吐了吐舌頭道:「幸虧我昏過去了,不然挨罵的該是我了,老婆大人,這次累得你代我挨罵了。」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石頌霜俯低身體貼近他的耳朵輕聲道:「外公和司馬大哥在為你療傷時發現花靈精元已被驚仙令的靈力完全煉化融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就在楊恆和石頌霜相顧愕然之間,她輕輕脫開縴手就往門外退去,笑吟吟道:「別擔心,我不會那麼不識趣,我才不會打擾兩位新婚燕爾的好日子。」
奄奄一息的厲青原、油盡燈枯的楊恆、打回原形的蝶幽兒,還有功力遠不敵真禪的三女,他們只能眼睜睜望著真禪用指尖捏起阿耨多羅劍一步步迫近蝶幽兒,就如同不久之前蝶幽兒手握奇魔花走向了他。
把信輕輕放在桌上,楊恆揉了揉眼睛,事實上他隱約可以猜到真禪會去哪裡,卻打消了前往尋找的念頭,就如同真禪叮囑的那樣,真禪希望自己能夠在一個沒有其他人知道的地方,找回曾經失落的所有,慢慢撫平心裏的傷痕。
這一聲如訴如慕,似喜似嗔,飽含著刻骨銘心的愛戀與深深的痛惜。
石頌霜笑了,眸中噙著晶瑩的淚光,在楊恆唇上輕柔一吻。
恍惚中,他依稀感覺到了體內刀絞般劇痛,神息與魔氣往虛空里流散,海水重新湧來,包圍了兩人。
真禪猛然醒悟到,當西門美人沖向他時,自己早已經猜到了她的用意,所以心底才會那樣的不安與暴躁,可是他的潛意識卻逼迫自己故意忽略它,甚而隱隱期冀著命門被破成為廢人。
「只幾日嗎?」蝶幽兒眨眨眼,嬌笑道:「我可是想在這兒住一輩子。」
真禪皺了皺眉頭,一把捏住西門美人的手腕,低喝道:「還給我!」
搖搖頭,楊恆豎起一根手指輕放在她的櫻唇上,溫柔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其實換了我也會作同樣的選擇,我們是一體的,所以永遠不用說『對不起』。」
他倚靠在石頌霜的懷裡,看著西門美人和真禪,看著厲青原、小夜和蝶幽兒,最終視線回落在自己身畔伊人的玉容上,疲憊不堪的心慢慢蕩漾起一股暖流,唇角徐徐逸出一絲微笑,知道自己終於可以安心小睡上一小會兒了……
楊恆吃力從被褥里伸出一隻手握住了石頌霜的柔荑,問道:「真禪呢?」
石頌霜玉頰一紅,輕啐道:「剛睡醒就胡說八道,也不知人家先前有多著急。」
曉得石頌霜是在找機會「報復」自己,楊恆故意道:「我不問,你也會說。」
楊恆望著插入真禪脖頸的阿耨多羅劍,不知該悲還是喜,向西門美人吼道:「快退開!」
楊恆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到底多少時候,眼前晃動的光亮喚醒了他。
只在真禪片刻的遲疑,西門美人的櫻唇已火熱封上了他的唇。
石頌霜握緊丈夫的手,在他耳畔低語道:「你快說話啊,我可不想二十年後自己變作了黃臉婆,再來被她笑話。」
楊恆略感失落,打開信箋,熟悉的字體映入眼帘。
楊恆搖頭道:「他不會殺我們的,如果真的這樣做了,我相信他心裏的痛苦會遠超過任何人,甚至有朝一日會因為無法承受內心的煎熬折磨而自我了斷。」
楊恆聽呆了,石頌霜說得沒錯,這丫頭的確比任何人都堅強,也的確成功尋找到了新的夢想,只是沒想到這新夢想居然還和自己有關。
「是啊,如果不是西門姑娘破了真禪的命門,令他魔功盡廢神智復甦,咱們也根本活不到今天。」石頌霜想到也不禁苦笑。
真禪的心弦一顫,頓時忘卻了身上的傷痛,忘卻了魔功盡失,旁若無人般貪婪親吻在西門美人的櫻桃小口上。
這秘密楊恆在驚仙令自爆合體時便已察覺到,但聽石頌霜講得歡喜無限,心中仍是情不自禁地升起一縷快樂的感覺,微笑道:「所以你就不必擔心咱們的孩子將來沒有爸爸。」
西門美人感覺到了這一切的變化,她睜開淚眼,凝望著真禪心痛如絞道:「小和尚,對不起,對不起……你想殺就殺了我吧!」
西門美人置若罔聞,只是用盡所有的柔情愛意親吻著真禪,她破了真禪的命門,毀了他的魔功,雖然可以救活其他人,卻從此虧欠了真禪。
石頌霜低哼道:「誰是你老婆大人?」
楊恆不禁為疾舞岩和魅嗣麗由衷高興,微笑道:「這酒我一定要喝,他們兩個想趕我也趕不走。」
在楊恆等人回返中土約莫三個多月後,無量天照逐漸平復,天空重新變得蔚藍,百廢待興的人間滿是勃勃生機,一如春天的明媚陽光,雖還有春寒料峭,但綠意已在枝頭。
「命門,我的命門……」真禪的左手劇烈顫抖,緊捏著阿耨多羅劍試圖刺向自己的身軀,可是這動作也如同手部的顫抖一樣,來回掙扎,最終化作口中一聲寒徹骨髓的嘶吼,他重將阿耨多羅劍舉起。
楊恆臉上的笑容緩緩隱沒,問道:「她的傷怎樣,是往哪個方向走的?」
「因為疾舞岩和魅嗣麗的緣故。」石頌霜道:「他們早先回過冰火島,目睹種種異象后便趕往東崑崙找你,結果咱們先一步已經出發,他們三人又以為你是去了黃山,於是一路追了下來,外公聞訊后當即猜到咱們是來了星辰海,便和空痕大師、司馬大哥他們一同趕來。」
西門美人傷感而驕傲的笑了,低聲道:「你這小淫僧……」
忽然屋門一開,厲青原和小夜雙雙走了進來,看到執手相視的楊恆和石頌霜,厲青原緩緩停下了腳步。
半個月後,島上災情初定,祭魔族人歡歌笑語慶賀疾舞岩和魅嗣麗結成夫婦,在這飽受蹂躪與悲傷的時刻,他們的確需要一些快樂來沖淡心裏的創傷,好讓今後的生活充滿希望。
啪的一聲,奇魔花摔落在海底的淤泥里,從六片花瓣中向外徐徐散放出銀色的光輝。
話音出口,他的心卻猛然顫慄,模模糊糊一縷清明意識不由自主想道:「我在幹什麼?我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
不說了,最後請原諒我和美美不能喝你與石姑娘的喜酒了,不過你最好留上一壇,就埋在我們小時候經常玩耍的那片桃花林里,我會去取。
「恨你什麼?因為我不能成魔嗎?那不會是我真正想要的,你才是!」念及於此,真禪搖了搖頭,心底卻還是泛起一陣迷惘與空虛。
整座仙林也從接連數年的刀兵動蕩中緩緩復甦過來,昔日的三魔四聖僅剩下了石鳳陽和南宮北斗兩人,但年輕一代如楊恆、厲青原等人已卓然長成,也預示著仙林又到了萬象更新,重整版圖的時候。
鼓聲戛然而止,門開處露出蝶幽兒的俏臉道:「楊大哥,我是來給你們送賀禮的。」
真禪卻是呆如木雞的站在那裡,腦海一記轟響,體內血光遊離,全身開始散功。
她說著嫣然一笑道:「你剛昏過去他們就到了,卻害得我被司馬大哥好一陣埋怨。」
只有桐柏雙怪還在愁眉苦臉,擔心寶貝女兒流落在外受人欺負,好在他們受楊恆的邀請,索性把家搬上了雄遠峰,至少不必害怕日子過得冷清了。
西門美人被他抓得腕骨欲裂,強忍劇痛道:「我偏不還,有膽量你殺了我啊!」
楊恆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和新婚的嬌妻攜手並肩走過九曲木橋,來到屋前。
在當年的仙林四柱中,天心池業已衰敗,大有被匡天正執掌的祝融劍派取而代之的趨勢;而神會宗也由於殷長空和門中諸位耆宿的相繼離世而元氣大傷,漸漸露出頹勢。
忽然她將櫻唇移向了他的耳畔,儘管早曉得真禪的耳朵已無法聽見,卻還是低低說道:「小啞巴,我愛你……」
久久唇分,西門美人拔出阿耨多羅劍插回奇魔花心,低問道:「你恨不恨我?」
另一位缺席的客人便是蝶幽兒,楊恆和石頌霜曾多方打探,但這位從太古神殿中走出的少女卻始終音訊杳杳,彷彿已在塵世間消失。
他情不自禁抬起頭,望著清空中那一輪圓月清輝如玉灑照人間,九曲橋上,已不見了蝶幽兒嬌俏的身影……
楊恆卻似沒有感到疼痛,忽然低咦了聲獃獃望著橋那頭的小木屋。
「是吧……」石頌霜回想起在祝融峰第一次見到真禪時的情形,那時候這傢伙膽小如鼠,眼看著楊恆等人上前圍攻自己,卻一溜煙往前山跑去報訊,唇角不自禁露出一抹笑意道:「他用奇魔花發出血雷轟你的那一下明顯沒有竭盡全力,否則我也未必真能化解。」
「我們都還好,」石頌霜伸手替他拉了拉被角,輕聲道:「你傷得最重,已經睡了九天九夜了。」
「幸好有西門姑娘陪著他,此刻對於真禪來說,她就是最好的靈丹妙藥了吧!」楊恆頓了頓又問道:「對了,外公和司馬大哥怎麼會來到冰火島?」
楊恆默默頷首,說道:「希望他能挺過這關,這次多虧了西門姑娘,否則真不敢想象,真禪暴起的結局會是怎樣。」
楊恆心神一震,忽聽蝶幽兒在九曲橋上輕輕吟哦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一簾淡月,彷彿照舊顏——」
見到楊恆笑嘻嘻也不說話,石頌霜眨眨眼道:「你問過了真禪,也問過了外公和司馬大哥,接下來還想問誰,是『她』嗎?」
然而他驀地覺察到,西門美人的明眸中飽含著淚水,那眸子里所述說的分明是與她怒火衝天的神情所截然不同的情感。
楊恆詫異道:「司馬大哥埋怨你,為什麼?」
他並不寂寞,不但有司馬病夫婦常駐始信峰相伴,連空痕大師亦整日在藏經洞中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姐姐,阿恆!」小夜悄悄望了厲青原一眼,向屋裡的兩人問候道。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棟冰屋裡,榻上墊著柔軟厚重的皮褥,屋子裡的火盆在熊熊燃燒,釋放出溫暖的光熱。
蝶幽兒自忖必死無疑,她靜靜佇立在原地咯咯一笑道:「你殺了我也得不到軒轅魔帝的力量!」
※※※
楊恆低低「嗯」了聲不置可否。
真禪愣了下,從齒縫裡迸出字音道:「滾!」
他靜靜注視著石頌霜明艷不可方物的容顏,心裏面洋溢著難言的喜樂與平安,卻想起了真禪和蝶幽兒,便問道:「我睡了多久,大伙兒都沒事吧?」
明水大師來了,無極真人和匡天正來了,南宮北斗、石鳳陽、司馬病夫婦、疾舞岩伉儷……還有許許多多的舊雨新知盡皆紛沓而至,甚至連雲遊在外的楊南泰夫婦和久未露面的明燈大師也專程趕來出席兒女的婚禮。
西門美人流著淚,一咬牙將阿耨多羅劍交到左手,閉起眼睛扎入了真禪后脖頸的啞門穴中。
石頌霜亦是溫馨一笑,如百花盛開直教楊恆看得心癢難熬,低聲說道:「老婆,我迫不及待想和你生孩子。」
於是人間終於呈現出千年罕見的清平盛世,石鳳陽也可以重新悠閑地隱居黃山計算起做太外公的日子。
西門美人沒有說話,更沒有趁機逃開,緊緊摟住真禪的脖子,淚流滿面吻著他,等待著倒入他懷裡的最後一刻。
「我偏不說!」停頓了下,石頌霜卻還是說道:「幽兒姑娘比真禪離開得還要早,她在封印了太古神殿後什麼話也沒說便獨自離去。」
「滾!」從心底里升騰起的強烈不安與暴躁剎那淹沒了西門美人的柔情密語,他的眼睛已流不出淚,但心在滴血……
石頌霜反手握住楊恆,柔聲安慰道:「她比我們任何人都堅強,一定會尋找到新的夢想,開始新的生活,阿恆,等你傷好后,我隨時可以陪著你一起去找她。」
就似一個神奇的魔法,這銀光先是在奇魔花下重建起太古神壇,而後壇上的魔神銀像、二十八星宿旗和軒轅神龕一一再現。
三年後的又一個春天裡,雄遠峰上下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仙林各道的賓客從五湖四海不約而同雲集而來,他們是來參加楊恆與石頌霜的婚禮,更想親眼一睹這對仙林璧人的絕世丰采。
楊恆笑了笑,他早已習慣了重傷后的長時間昏迷,不過依舊希望這會是最後一次,但願往後再也不會有這種玩命搏殺的機會了。
他欣喜發現自己又能感到疼了,繼而耳朵里全都是隆隆的海水波動聲,還有自己的唇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柔潤。
小夜開心道:「比這更好,因前任雅伯寒族長已不幸逝世,其他幾位長老或死或傷,都已經心灰意冷,所以族人一致推薦疾大哥成為新任的祭魔族族長。」
真源,我走了,我和美美一起去一個沒有其他人的地方,希望能找回曾經被我丟棄的所有,每年清明,請你替我為娘親和楊北楚的墳前敬上三炷香,直到有朝一日我有足夠的勇氣回到東崑崙,也請你忘記我做的那些無法令人愉快的事,我們是兄弟,但我不是一個夠格的朋友,但願下輩子咱們還能一起烤青蛙、吃狗肉,漫山遍野結伴同遊……
與其魔焰焚身,還不如毀滅在愛人的手中,至少不會有更多的親人因此而死去……
厲青原微微一笑,搖頭道:「我們和你們一樣,怕是要在冰火島上多待一段日子。」
至於兩人的儐相毫無異議由厲青原和小夜擔當起來。
石頌霜回答道:「當然是責怪咱們不聲不響就跑來了冰火島,差點把命給丟了。」
「咚、咚、咚——」屋裡傳出聲聲有節奏的鼓點,激蕩他的心弦。
楊恆驚喜道:「那也就是說,他們已獲允許重返祭魔族了?」
「小啞巴!」就在石破天驚的嘶吼聲中,西門美人憤怒沖了過來,她滿臉怒容,劈頭蓋臉罵道:「你以為你是誰?拿了朵花捏了根針就想稱霸王?也不照照鏡子,不是小姑奶奶我看不起你,撐死你也就是和尚命!」
楊恆含笑望向厲青原和小夜,說道:「別告訴我,你們兩個是一起來辭行的。」
魔意與殺機彷彿也隨同著外流的神息魔氣一起消逝,他麻木的思緒漸漸重新運轉起來,靈台的景象在退隱,卻有了一份久違的安寧。
楊恆又驚又喜,訥訥說不出話來,石頌霜上前牽起蝶幽兒縴手道:「幽兒,既然來了就在這兒多住幾日吧。」
魔道方面則是滅照宮、樓蘭劍派與魔教三足鼎立,蘇醒羽終究未能實現成為仙林第一大教教主的夢想,不過聊以自慰的是,楊恆解除了滅照宮包括排教在內的所有藩屬關係,今後他不必再戰戰兢兢仰人鼻息了,而榮登第一大教教主的夢想嘛,看來只能寄望於後人了。
石頌霜臉上的羞喜之色漸漸收斂,輕嘆道:「他的情緒很不穩定,當晚就和西門姑娘一起隨外公離開了冰火島。」
婚禮后的第三天,楊恆等人由疾舞岩率領族人相送至星辰海外方才依依惜別。
蝶幽兒背負雙手退到橋上,狡黠一笑道:「只有這樣你才會時時刻刻想念我呀,不過呢,我會回來看望你和石姐姐,尤其是石姐姐……」她明眸波光一轉,微笑道:「十年二十年後,她慢慢變老而我亮麗依舊,不知到那時候,楊大哥你會不會多喜歡我一點兒呢?」
楊恆問道:「幽兒,你這麼快又要走?」
楊恆和石頌霜取道黃山,先是拜望了石鳳陽,卻並未如願見到真禪,原來他和西門美人早已離去,只留給了楊恆一封書信。
七日後楊恆和石頌霜送走了各路賓客,手牽著手回到聽霜小榭,兩人新婚燕爾琴瑟和諧,心中喜悅快樂自不待言,遙遙望見九曲橋那頭的小木屋,楊恆攜起妻子的手微笑說道:「到家了。」
小夜則回到蓬萊劍派開始心無旁騖地修鍊靈玄心境的最後兩層心法要訣,僅用了兩年便突破了第八層境界,期間楊恆和石頌霜數次前來探望,每次都會有意無意帶來有關厲青原的最新消息。
事實上,這些「最新消息」對於小夜而言往往都過時已久,因為沒有人知道,她和厲青原一直都有鴻雁往來,錦書不斷。
「想她了?」石頌霜嗔道:「還是在遺憾幽兒姑娘沒留下來,好讓你左擁右抱?」
小夜接道:「是啊,疾大哥和魅姐姐下個月要舉辦盛大的婚禮慶典,咱們都得留下來做賓客。」
銀色的波光沿著太古神殿往海底泄落,又如波浪般擴展向各個方向,很快玉清神殿首先成形,接下來太清神殿、上清神殿……整座太古神殿都在不斷複原中。
他猛力睜開疲憊的雙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石頌霜欣喜無限的醉人笑靨,他輕輕呻吟了聲,感到全身的骨骼經脈乃至五臟六腑都在發齣劇烈的疼痛,而這劇痛也刺激了他的記憶,使楊恆將昏迷前的片斷記憶一幅幅完整串聯起來。
西門美人像是沒聽見,她風風火火衝到近前一把奪過阿耨多羅劍道:「你個大男人,拿著根女兒家用的繡花針,羞不羞?」
楊恆望著頭頂上方的銀光恢弘築起了玉清殿頂將海水再次隔離,心中五味雜陳,卻遠談不上什麼高興,這一切本不應該發生,好在如今總算結束了。
真禪的身體僵硬,他感覺不到香唇的柔軟,可是心靈深處卻有一種軟軟的東西被挑動,被喚起……
魔意稍減,真禪回憶起過往種種,卻兀自緊握著她的右腕沒有鬆手,他可以察覺到西門美人的腕骨在碎裂。
「她的傷並不重,只是功力耗損過劇,想來休養一陣就能恢復。」石頌霜不情願的回答道。
「幽兒?」楊恆望著蝶幽兒的臉,依舊是那般天真無邪、如花似玉,愣愣問道:「什麼樣的賀禮?」
「你敢罵我?」真禪一下被罵的懵住了,不自禁駐步轉向西門美人,心裏殺機大熾,奇魔花隱隱煥動起銀芒。
他想丟開奇魔花,想將阿耨多羅劍重新插入花心,但這兩個念頭微弱得就似一點燭光,很快就熄滅在滔天的魔意里。
楊恆苦笑道:「你想到哪裡去了,對幽兒來說,她以前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為了復活軒轅魔帝,完成太古遺脈傳承千代的夢想,而今她封印了太古神殿,便等若放棄了夢想背離了先祖,我有點擔心她……」
(《一劍驚仙》全書完)
真禪的眼眸似殷紅的鬼火閃動,海水在他身周驚惶退去,他從鼻子里發出低低一哼,說道:「但我可以殺了你,殺了他們,殺了所有人!」
楊恆怔了怔,默默無言望著石頌霜,被她的柔情感動,可自己真的該去找回蝶幽兒嗎?
石頌霜大羞,想繃緊臉來給這傢伙三分顏色,怎奈心底里充盈著甜蜜喜悅,這臉無論何都沉不下來,只好用指甲狠狠在楊恆手背上一掐。
冰屋裡陷入了良久的寂靜,過了會兒,石頌霜低聲道:「阿恆,有一樁事情我對不起你,那天你和青原同時遇險,我——」
在所有這些來賓中,唯獨少了真禪和西門美人,不過楊恆並未忘記他們,他托真煩等人將一壇陳年美酒帶回了法融寺,就埋在那片桃花林里,他知道真禪一定會去取,即使還要再過許多年,這壇經久彌醇的美酒總會等到他和西門美人的回歸。
蝶幽兒盈盈一笑,指向小屋瓶中盛開的一朵銀色奇葩道:「就是這朵奇魔花啊,以後你們可得天天照看好它啦。」
相形之下,西崑崙的雪峰派情勢稍好,無動真人和無缺真人的回歸讓他們有了重新振作的信心與底氣;至於飽經磨難的雲岩宗則在明水大師與眾位高僧的攜手努力下,欣欣向榮赫然成為無可爭議的正道第一大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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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禪的身子一震,瞠目望著西門美人,眼神里滿是驚懼與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