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一部 第二集 我是贗品我怕誰(下)

第八章 那一碗海鮮羹

第一部 第二集 我是贗品我怕誰(下)

第八章 那一碗海鮮羹

裴潛知道,今天基本沒戲了。他暗暗道:「花姑娘,不是我不幫你。其實老子也很想你做我老婆,但更不想你還沒入門就先做了寡婦,活生生給我戴頂綠帽子。」
「嗚——」母環脫手飛出,化作一束精光直射流雲沙。流雲沙左手抄起黑匣子往外封架。耳聽「叮」的脆響,母環在高高彈飛的一霎,從環里迸射出數十點綠色寒星。流雲沙掩面倒地翻滾,卻還是晚了一步,被母環射出的暗器打中。
大哥,就算你想拍馬屁也請先看看地方好不好?何況老子不過是個從六品的副學侍,也犯不著勞您大駕吧?
兩人一起往外走,裴潛的手再次搭上老山羊的肩膀。看到恆月軒的後院里有人,老山羊嘿了聲,沒再甩開這小子的手,低聲道:「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能讓她做了你房裡的丫頭。」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錯過了,銀子都白花了不說,外帶一個到手的老婆也遲早要成別人的。他的腦筋在彈指間一轉,已作出決定。
裘火晟巴不得有人替他解圍,卻佯怒道:「流雲兄,你要陷我于不忠不義么?」
老山羊嘿然道:「恩斷義絕是沒錯,但互不相欠卻未必。早晚一天,老子會把你們這些逆賊殺得一乾二淨,以慰先帝在天之靈!」
鮑國庵喝得興起,已是袒胸露腹,拍桌贊同道:「老尤的這個主意硬是要得!」
正在兩人拉拉扯扯的工夫,突聽隔壁包間里有人推開房門驚怒叫道:「夥計,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人全都倒下了叫也叫不醒?」
老山羊縱身往前飛撲,探右袖卷向黑匣。「哧哧哧——」三名護衛從樓頂用繩索吊落下來,架起雲中兵院自製的「天狼神弩」,一蓬箭雨射向老山羊。
裴潛摟著他上樓梯,說道:「你不也是剛弄清楚?那晚她給你看的是什麼東西?」
老山羊掀起桌子,身軀往上飛拔,用子環護體準備從屋頂遁走。
老山羊又是一個飽嗝,彷彿沒聽清楚裴潛在說什麼,嘿嘿笑道:「我耳朵好癢。」說著話一個立步不穩,撞到了夥計身上。夥計急忙穩住湯碗叫道:「小心!」
裴潛怔了怔,套問道:「老子還沒找你算賬呢,這丫頭粗手粗腳的,也不曉得你是打哪兒弄來的。」
酒桌上山珍海味,碗碟鋪排,惟獨不見一碗剛才下過葯的海鮮魚翅羹。
老山羊掃了眼黑匣,警醒道:「流雲沙,你最好別耍花樣。把匣子打開!」
這邊的人聽得一愣,流雲沙問道:「孫講書,出了什麼事?」
掌柜的聞訊趕至,急忙道:「是,這道海鮮羹馬大人和段大人都有點。」
老山羊斷然道:「不成,老子得靠著他才能走出兵院。」
此刻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裴潛的身上,誰也沒料到老山羊會突然發難,包括裘火晟。他的臉漲得血紅,驚怒交集道:「老和,你幹什麼?」
這個秘密早在裴潛被崔老頭栽贓的時候,就已經從花靈瑤的口中得到了確認。
裘火晟失聲道:「你果然是個逆賊!」想到老山羊在自己身邊呆了那麼多年,深受自己的提攜重用,今次就算保住老命圖紙沒丟,日後的錦繡前程也要徹底完蛋。
一下子,似乎所有人的酒都醒了。流雲沙轉過頭望向孫講書,問道:「這桌上的酒菜,你都吃過了?」
丁昭雄淡淡一笑道:「我記得剛才和總管說過,你們有見到夥計把湯端上來。」
還有一個法子,就是冒險制住裘火晟,逼他交出東西,而後挾為人質脫逃。但這麼做未知因素太多,比方說,丁昭雄不管裘火晟的死活,一意要留下自己。
丁昭雄厲聲呵斥道:「和不醉,你休要得寸進尺!」
現在,裴潛想踹的不再是夥計,而是馬炳權。
裘火晟手捂后肩的傷口退到牆角,怒聲道:「快,不能讓匣子落到他手裡!」
裴潛搖頭道:「這東西是別人的,我也沒有解藥。」
「哧——」一支淬毒的利箭從匣子里激射而出,直刺老山羊的右眼。裘火晟的身子猛向左倒,右肘運足勁力朝對方瘦骨嶙峋的肋部撞去。
「噗!」短刀斜插進裘火晟的左肩,他悶哼轉身脫出老山羊的控制,右臂低垂整條胳膊被老山羊的「金罡照」震得酸軟麻木,幾乎失去知覺。
老山羊將信將疑,裴潛伸手往他骨瘦如柴的肩膀上抱去,笑道:「但我喝了不會有事,你們喝了就得全部躺倒,爛醉如泥。」
包間里亂作一團,那些青樓女子尖叫逃散,卻堵住了鮑國庵等人上前圍攻。
流雲沙背對老山羊,對丁昭雄使了個眼色道:「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
老山羊嘿嘿笑道:「你怕了?不用你,老子也搞得定!」將短刀往裡一推,裘火晟的脖頸上立刻淌下鮮血道:「把火藥的裝填程序和配方圖紙都給老子交出來!」
這工夫老山羊站起身,文忠眼尖問道:「和大人,你要逃席?」
裘火晟故作猶豫,一咬牙道:「也罷,你去把那個匣子拿來交給他。」
在場的都是人精,立刻明白了丁昭雄的言外之意。裘火晟喝道:「把做湯的廚子,端湯的夥計,統統給老夫找來,我要當面訊問!」
那姓孫的講書忙道:「流雲大人,您說怪不怪?馬大人他們剛才還好好的,可喝著喝著突然一個個都睡了過去,卑職怎麼喊都不見答應。」
這時候流雲沙回來了。他的手裡多了一個黑色的長匣,身後有二十余名守衛護送。
守衛被留在了門外,流雲沙手捧黑匣走進包間道:「和不醉,東西我拿來了。」
裘火晟還沒反應過來,笑道:「那是他們喝多了。給老子拿涼水來把老馬澆醒。」
二十七年前,當今的天子尚未發動兵變篡位,那時還是大魏朝的天下。
走,再不走小命得搭進去了。裴潛看到流雲沙在向鮑國庵使眼色,鮑國庵在往樓道里退……裘火晟、尤若華堵在了包間的門口,文忠挪向窗口,老山羊——
老山羊冷冷道:「你待我是不錯。所以我不想殺你,交出東西咱們好聚好散。」
丁昭雄往後退開,流雲沙出了包間。裘火晟心神略定道:「和不醉,東西給了你,從今往後咱們恩斷義絕,互不相欠!」
兩人晃晃悠悠走出包間,老山羊喝得有點兒多,邊打飽嗝邊口齒含糊地說道:「段老弟,你前兩天剛受過傷,可要少喝點兒酒。」
眾人大笑起來。裴潛靈機一動摸摸肚子道:「我陪老和去,免得他一路滾下樓梯。」
包間里包括馬炳權在內的七名食客,或靠倒在椅背上,或趴在桌子上,還有兩個划拉到了樓板上,鼾聲此起彼伏,對裘火晟的調笑置若罔聞。
好在馬炳權和裘火晟干過一杯后,說道:「裘大人,我和幾位朋友在隔壁包間吃飯。方才聽掌柜的說起今日段副學侍在這兒請客,便趕緊過來向各位敬酒。」
丁昭雄哼了聲,放開人事不省的馬炳權道:「咱們也有碗一模一樣的海鮮魚翅羹。」
「你都快走不動道兒了,」尤若華笑著起身,「還是讓我去吧。」
流雲沙點點頭往門外走去。丁昭雄搶上兩步,低聲道:「大人,你……」
尤若華見風使舵道:「要不等稍後,咱們一塊兒殺到隔壁回敬老馬。」
眾人聽得又是一呆,徹底搞不清楚裴潛和老山羊究竟在說什麼,到底誰是逆黨,又或兩個都是?
裴潛亦不得不佩服這老傢伙演戲的天分十足——他連殺了伍相國、裘翔桐,老山羊居然還能和自己勾肩搭背,親似兄弟,也難怪能夠在裘火晟身邊潛伏這麼久。
流雲沙面色一變道:「你是何嘗醉!」峨眉刺挑開子環,急忙抽身閃避。
趁著這兩人在爭辯老山羊袍袖上沾的到底是酒水還是湯水的當口,裴潛漫不經心地拿起碗里的湯勺道:「這就是有名的海鮮魚翅羹么?師傅的手藝不錯啊!」一小簇淡黃色的粉末已從他的指縫間泄入羹湯里。
裴潛也是一驚,說道:「和老哥,被懷疑的是我,你這是幹什麼?」
「差不多一炷香吧。」裴潛對老鬼配製的這貼「醉死牛」頗具信心,回答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裴潛和老山羊悄然對視一眼,曉得出大問題了。十有八九那碗海鮮魚翅羹被夥計端進了馬炳權的包間,讓那些人稀里糊塗做了替死鬼。
樓里的時間變得特別漫長,裴潛不斷在問自己該怎麼辦。是等著圖紙送到,立刻搶到手和老山羊突圍,還是繼續隱藏身份靜觀其變?
果然,丁昭雄準備發難了。裴潛估算了一下形勢,如果他和老山羊出其不意地聯手突圍,脫身的把握還是有的。至於裘火晟身上的圖紙配方,那就不必奢望了。
老山羊道:「那是我的事。記住,只准成功不準失敗。你還欠老子五條人命!」
裘火晟即便愛惜性命,在這麼多下屬面前,也絕不敢向老山羊低頭。否則縱然沒死在老山羊手裡,事後也逃不過充軍發配。
老山羊不屑道:「流雲沙,你怎麼就能斷定老子走不出這座恆月軒?」
老山羊立馬明白過來,微覺詫異道:「敢情你還不知道她的身份?」
這動作當然瞞不過老山羊。裴潛也根本就沒想瞞過他——老山羊就是何嘗醉,雲中兵院的紅盟領袖。
流雲沙苦笑道:「大人,您是國家棟樑,豈能和朝廷逆賊同歸於盡?我向你保證,和不醉拿到東西也走不了,不然唯下官是問。」
一眾擠進來看笑話的青樓姑娘驚聲尖叫,紛紛靠牆站立,唯恐城門著火殃及池魚。
怒色瞬間湧上裴潛的面門,他氣急敗壞地大吼道:「放屁,你少來誣陷老子!我跟你勢不兩立!快放開裘院主——」
裴潛覺得十月里的天還是很熱,解開腰帶扇扇風道:「是啊,那又如何?」
同樣的眼神,他在伍相國的眼睛里也曾經看到過,還有裘翔桐,水靈月……
老山羊愣了愣,道:「不是湯水,是酒水?」提起袍袖仔細打量,兀自懷疑地問那夥計道:「這真是酒水?」仿似生怕別人的眼睛也像他一般發花不好使,還特意把袍袖扯平了湊到那夥計的面前,好讓他瞧個明白。
「咄咄咄——」弩箭射透桌面,儘管大部分或偏斜或被子環撥開,卻仍有兩支穿透了老山羊的小腿。
老山羊動了。他猛然閃身到裘火晟的身後,從袖管里掣出一柄短刀,架在了對方的脖頸上,低喝道:「都不許動!」
老山羊在最後關頭看了裴潛一眼,似是在說:「不要動,你欠我五條命!」從袍袖裡掣齣子母雙環,子環撥打峨眉刺,母環砸向流雲沙。
老山羊猝不及防,急忙甩頭避過毒箭。「砰!」肋部被裘火晟的肘錘重重擊中,饒是他修鍊過「金罡照」的護體神功肋骨未斷,卻也疼得眼前發黑,甩手擲出短刀。
裘火晟在眾人的簇擁下擠進隔壁的包間,叫道:「老馬,這麼快就倒下了?老夫還沒跟你拼酒呢!」
夥計無奈地求助裴潛。裴潛笑笑開始唱紅臉,道:「和老哥,這是你喝灑的酒水。」
桌上只剩下一半的海鮮魚翅羹還在冒熱氣,另一半去了哪兒已不用裴潛費神多想。他很想飛起一個窩心腳,把那個送湯的夥計給踹出八百里,更想有人能一腳先把自己踹飛八百里,趁眾人反應過來之前逃得越遠越好。
攪拌了幾下湯羹,裴潛皺眉道:「太燙了,也不曉得吹涼點兒再端上來。記得待會兒要用小碗分裝,先給裘大人盛上,明白沒?」
「有點不對勁兒。」丁昭雄捏開馬炳權的嘴巴,仔細看了看他的舌頭,又翻開眼皮瞧了兩眼,說道:「好像是中毒了。」
一片壓抑的死寂里,猛聽裘火晟驚惶的聲音叫道:「匣子呢?!」
似有意似無意,丁昭雄靠了過來,問道:「段老弟,剛才你出去過?」
流雲沙關起匣子揚聲喝道:「抓刺客!」右手亮出根一尺三分長的峨眉刺,縱身越過八仙桌攻向老山羊胸口。
老山羊雙腿連中十余箭撞破屋頂往外遁去。突然一陣寒光耀眼,埋伏在恆月軒四周各處屋頂房檐上的守衛齊齊發動天狼神弩,將他萬箭穿身。
那碗海鮮魚翅羹到哪裡去了?裴潛直想滿樓貼上尋物啟事,瞧瞧是哪個王八蛋半路截殺,竟然敢搶走專為裘院主準備的魚翅羹。會不會是夥計暈頭轉向,送錯了地方?他的心一凜,說道:「我再去催一下。」
老山羊的身子噗通一聲從洞口摔落下來,重重砸在樓板上沒了聲息。
剎那間他看懂了老山羊的眼神。這是一種視死如歸的眼神,一種決絕的眼神。
他把老山羊的肩膀摟得更緊了,湊到耳邊低聲道:「纏住他。」
流雲沙接著道:「好,我先打開匣子讓你看過,咱們慢慢商量——」將黑匣子放到桌面上,用手指飛快地在盒蓋表面的泥金花紋上點按數下,聽到「哢吧」微響,隱藏在匣子里的機關開啟。
掌柜大驚失色道:「中毒,不可能啊?上來的每道菜小人都是親自把關的。」
裴潛一凜道:「老傢伙把我給兜出來了!」迎面,看到老山羊醉眼裡蘊藏的別有意味的一縷光,他的心頭劇震,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中,砸得胸口發悶無比難受。
老山羊把刀子又往裡推了推,裘火晟吃疼低哼。流雲沙叫道:「和兄,有話好好說!圖紙配方可以給你,但你先放了裘大人!」
與此同時包間左右兩面的牆壁轟然倒塌,各有十余名護衛手操天狼神弩對準老山羊,一通狂射。
老山羊嘿然道:「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蹦不了你的逃不了我的。段老弟,快搜裘火晟的身子,瞧瞧咱們想要的東西在不在他身上。」
流雲沙笑笑道:「咱們走著瞧吧。」轉眼望向裘火晟道:「大人——」
馬炳權又是告饒又是逃躲,最後還是喝足了八杯酒眾人才放他離去。
眾人仿似醒悟到什麼,十數道目光齊刷刷聚焦在了裴潛的臉上。
老山羊搖搖晃晃道:「誰逃席?你去打聽打聽,我是那種人么?老子不過想去趟茅房方便方便,等清空了肚子,回來再跟你這龜兒子干!」
老山羊這次站到了流雲沙一邊,起身道:「老馬,說什麼咱們這桌八個人,你都得一個個敬過來,我老和才能放你過門。要不就算裘大人沒意見,咱們兄弟倆這十幾年的交情立馬玩完。」
老山羊避而不答,低低道:「待會兒我把風,你幹活。得手后你立刻撤走,老子留下善後。別放過流雲沙和丁昭雄,這兩人手上沾滿了紅盟兄弟的血!」
「放屁,」老山羊怒哼道:「難不成那晚海鮮魚翅羹你一口都不喝?」
「迷藥,夠讓一頭大象睡足三天。」裴潛問道:「你不是裘火晟的救命恩人么?」
老山羊手撐過道旁的牆面勉強站穩,低頭瞧了瞧適才滴落在袍袖上的酒漬,勃然大怒道:「喂,你把老子的衣服給弄髒了!」
裴潛搭著他的肩膀,也是醉熏熏地道:「沒事,我能喝——人逢喜事精神爽,我高興!」目光卻盯到了從過道另一端捧著湯碗走過來的恆月軒夥計身上。
丁昭雄道:「我還記得,今天是你請客,桌上的酒菜也都是你點的……」
裘火晟怔了怔,立刻想到當今天子是開國皇帝,本朝尚無「先帝」一說。老山羊口中的「先帝」應該是指二十三年前已死於那場改朝換代的兵變里的大魏皇帝。
裴潛心想我手上沾的血似乎也不少,問道:「你不走,還留下來幹什麼?」
鮑國庵笑道:「老和,你喝醉了吧,哪兒有湯?我剛催過,一會兒就上來。」
「啪!」毒氣迅速蔓延,流雲沙左手發軟,鬆開了黑匣。
裴潛都快急哭出來了,忙摁住尤若華道:「尤大人坐,還是卑職去問吧。」
老山羊警惕地環視眾人,冷笑道:「老鮑,你最好乖乖站住,別想著出去叫人。」
老山羊擺出一副大老闆的架勢,訓斥道:「給老子擦乾淨了再走!」
流雲沙舉起匣子,隔著八仙桌面對老山羊緩緩開啟盒蓋道:「你看清楚了——」
掌柜連聲應是,一溜煙往樓道里奔去。裴潛瞟了眼包間敞開的窗戶,曉得到了必須腳底抹油的時候了。再不走,等那夥計一到,自己和老山羊准得露餡,成了裘火晟等人飯後甜點。
「是,是啊。」孫講書見流雲沙冷厲的眼光盯著自己,結結巴巴道:「哦,不,那碗海鮮羹卑職沒吃過——我一吃海里的東西就渾身發癢起紅斑。」
老山羊也發現了,他邁著醉步坐回位子上道:「湯呢,那夥計不是把湯端來了么?」
夥計瞪大眼睛盯著袍袖半晌,連聲道:「和大人,是酒……您聞,還有酒味兒呢!」
老山羊哼了聲道:「那是二十七年前的事兒,拿來——」攤手伸向裴潛。
他相信,老山羊一定很想殺了自己為盟友報仇。但為了所謂的復國中興大業,如今兩人卻又陰差陽錯地站在了一條壕溝里,並肩戰鬥。
夥計一愣,心想這是你自個兒酒喝多了不小心又怨得誰來?但老山羊是雲中兵院的內務總管,等於這夥計老闆的老闆,他哪裡敢得罪?慌忙道:「對不起,對不起!」
流雲沙冷哼道:「我可以讓你先驗過匣子里的圖紙和配方。但你必鬚髮個毒誓,拿到東西立刻放開裘大人。」
裘火晟意猶未盡道:「這個老馬,喝酒得用水缸來裝。你們也太便宜他了。」
這天狼神弩的質地與威力尚勝過紅旗軍的穿雲弩。雖然一次只能連發十八支,但每支弩箭的箭頭都是用稀金鍛造,不僅鋒銳無比而且能破各種護體罡氣。
裘火晟等人急忙往後退閃,誰也不敢拿自己的血肉之軀給天狼神弩當靶子。可憐幾個青樓女子,凄慘尖叫倒在了血泊中。
菜是裴潛點的,他自然知道夥計手裡的這一碗海鮮魚翅羹是今天的最後一道大菜。雖說後頭還有幾道點心和瓜果,但要在那裡動手腳無疑勢必登天。
這時老山羊才把袍袖鬆開,嘟囔道:「還真是酒水,他娘的晦氣!」扯著裴潛穿過樓道,丟下那個被折騰得不知所措的夥計徑自去了。
流雲沙笑道:「明白了,你和裘大人剛喝過一杯,就想拋下咱們開溜?」
「有三條不能算吧?」裴潛咕噥道,順手推開包間虛掩的房門,準備欣賞稍後的精彩大結局。然而當房門被他推開,看到包間里的情形后,他的腦海卻在一霎間變得空白,耳畔嗡嗡作響道:「怎麼會是這樣?」
丁昭雄喝道:「和不醉,裘大人是不可能把東西交給你的。你也不看清楚這是什麼地方,自己還走得了么?」
裘火晟怒道:「你做夢!裘某自問這麼多年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做逆賊?」
裴潛得意道:「當然喝,為什麼不喝——這是老子在花錢請客,不喝豈不虧大了?」
兩人進了茅廁,老山羊見周圍無人,用極低的聲音道:「湯里放的是啥玩意兒?」
裴潛硬著頭皮迎上丁昭雄刀鋒般的目光道:「是啊,怎麼啦?」
他強自鎮定,說道:「東西不在老子身上,就是在我也不可能交給你。」
老山羊喝問道:「東西在哪兒?立刻叫人給老子送來!」
「別碰老子!」老山羊甩開裴潛的手,問道:「要多少時候?」
「咦,老馬他們也點了海鮮魚翅羹?」鮑國庵還在傻兮兮地追詢這個無聊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