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一部 第四集 硝煙紛飛的年代(下)

第七章 捅了馬蜂窩

第一部 第四集 硝煙紛飛的年代(下)

第七章 捅了馬蜂窩

水靈月羞道:「我剛學,繡得都難看死了,還把自己的手指頭都戳破了。」
「別裝了,凈給老子丟臉!」裴潛指指兩個叫花子腳上的皮靴,怒道:「這值多少錢,回去給老子換成爛草鞋!」
裴潛心裡頭一把大火熊熊燃起,就要幫水靈月寬衣解帶道:「讓我幫你瞧瞧,身上有哪兒也被針尖給弄傷了。」
裴潛被她水靈靈的大眼睛那麼一瞅,渾身骨頭都在發酥,心道:「難怪這丫頭姓水,老子都把她的模樣變得這麼難看了,就這雙眼睛還是能迷死人。」
裴潛笑道:「這麼說我和兩位將軍待遇相同,他們還真是看得起老子啊。」
結果他驚訝地發現衙門外先是成千上百看熱鬧的人群把外頭圍了個水泄不透,然後是黑壓壓一片席地而坐的威山營官兵把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再往裡瞅,莫大可帶著百來個親兵衛隊坐在馬上,正在和那些威山營的官兵對罵。
裴潛沒好氣道:「誰不曉得你跟樊曉傑是死對頭?老子這麼做,正好幫你出氣了。」
刁成義打了個哆嗦,咬咬牙目露凶光道:「這根繩子還是留給姓樊的自己用吧!」
花靈瑤面容凝重,緩緩道:「今天下午你把樊曉傑關進了繡衣使大牢?」
所以裴潛很樂意把褚靈肇提供的情報轉報唐胤伯,也很樂意當回替罪羊。他比誰都清楚,晉王要是真出事了,必定會有人問責遭殃。唐胤伯已經準備好把自己賣出去了,就像他打算賣了褚靈肇一樣。
水靈月搖搖頭又點點頭,神態嬌憨之至。裴潛哪裡還忍得住,說道:「別怕,段大哥幫你吸兩口就好了。」嘴巴吻住水靈月纖秀的指尖,一陣砰砰有聲的吸吮。
走在十八里鋪的街面上,裴潛有氣無力地叫道:「藥到命除,不靈驗不收錢——」
花靈瑤凝視裴潛,搖頭道:「你還什麼都沒準備,太倉促了。」
奇怪的是唐胤伯和黃柏濤居然都忍了下來,不約而同閉門謝客,言道由於雄遠大師不幸遇害,心中悲痛微染小恙,需在家休養。他們一個是希望事情鬧得越大越好,讓樊曉傑吃不了兜著走;一個是坐看笑話,等著晉王忍無可忍出面收拾殘局。
莫大可哈哈大笑,瞟了眼裴潛手中死死捏著的卷宗,說道:「老子夠交情吧?知道你有難,立馬帶弟兄們來給你壓陣助威。」
裴潛謙遜道:「這都是將軍在後頭給我撐腰,卑職才能有這麼足的底氣。」
裴潛算死了唐胤伯不會把這消息泄露給晉王。原因很簡單——他巴不得晉王早死早投胎,免得礙手礙腳阻擋了唐王登基大業。
她敏銳地感覺到,裴潛的話絕非無感而發。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藏著太多太多的謎團,讓人情不自禁地產生好奇,想撥開迷霧看到他的心底。
裴潛笑笑,鐵瘸子指著引通道:「這是假的,真的在這兒。」他翻轉過雲中雷,底部的中心有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小小摁簧機關,說道:「只要往裡一撳,藏在裡頭的引信就立刻點燃,半柱香后一準爆炸。」
「這就對了,」裴潛拍拍花靈瑤握著自己胳膊的玉手,說道:「有時候自己人比敵人更可怕。因為敵人總在明處,而自己人……是站在你的身後。」
裴潛沉默片刻,緩緩道:「那也要等到晉王巡視過軍械所,對不對?」
左邊的繡衣使低聲道:「就見鐵瘸子外出進貨了一回,再有便是那個夥計上街買菜,也不見有誰來過。」
裴潛道:「不是活寶,我還不派他們來了。我昨晚說的東西,做出來沒有?」
第二天早上裴潛紅著眼睛前往繡衣使衙門辦公。他一宿沒有睡好,因為有太多事情要做,而且白天不能做必須留到晚上做,明裡不能幹必須藏在暗裡干。
刁成義恍然大悟,望著裴潛道:「卑職明白了,這就帶人去辦。」
刁成義一省,從懷裡珍而重之地掏出一疊卷宗道:「一共查到七樁命案,十六樁擾民大案,還有剋扣軍餉的記錄和私販軍械的控告,都能扣到樊曉傑的頭上。」
裴潛愣了愣道:「晉王後天要去軍械所,這消息老子怎麼不知道?」
他離開將軍府,在街上轉了一圈,把從出唐府門起就綴在後頭的吊靴鬼甩脫后,信馬由韁來到神兵坊。裴潛沒急著進門,站在街邊朝對面兩個叫花子招招手。
褚靈肇道:「石中劍說,如能殺死晉王勢必震動朝野,甚而影響政局。唐胤伯、黃煒等人也難逃一劫,可以大大延緩官軍對雲中山清剿的計劃。所以他們決定暫時放棄炸掉軍械所的方案,改以刺殺晉王殿下。」
裴潛點點頭道:「明白就好。咱們這回是把樊曉傑得罪到家了。他要是能活著從繡衣使大牢里走出去,你就自個兒上街買根繩子在家備用吧。」
「當然沒錯,說白了咱們這些人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不就是為了升官發財嗎?」莫大可道:「知道老子為啥瞧不起你?太婆媽太心軟了。只扣下一成的軍餉,用來打發上面的頭頭腦腦都不夠,還想光宗耀祖衣錦還鄉,夢去吧!」
褚靈肇眼睛發亮,說道:「小人遵命!大人,下次咱們的接頭暗語是什麼?」
鐵瘸子道:「不是我做的,但我可以告訴你:這裏頭一共分作四層,從下往上先是三層盤滿引信的夾層,最上面裝的才是火藥。前後做過七次試驗,炸斷了兩個人的手指,還燒傷了一個女孩子的臉面,聽得懂么?」
鐵瘸子一聲不響把雲中雷放回桌上,冷臉道:「那你就去找別人干吧!」
然而當晚就出事了。五千威山營官兵得知統領被抓,登時群情激憤,在馬大深等人的指揮下,兵分幾路來到唐胤伯和黃柏濤的將軍府以及裴潛的繡衣使衙門前靜坐示威,誓言不放樊曉傑絕不回營。而留守軍械所的官兵也是擺開了徹夜狂歡的架勢,喝酒的賭錢的,外出找姑娘的,怎麼讓人撓頭就怎麼干。到了第二天早上索性連早操也罷練了,整個成了沒人管的一盤散沙。
樊曉傑一把將酒罈奪回來,冷冷道:「成與不成都沒你的份兒。」
正當裴潛以為這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快要掀桌子大幹一場的時候,莫大可卻嘿嘿一笑坐回椅子里,悠然道:「你當老子不曉得么?南華樓是馬大深想拆了造宅院,安頓老婆孩子用的。你幫他扛了下來,有種!」
裴潛越聽越不是味兒,咳嗽聲道:「兩位慢慢聊,我有事,先走一步。」
裴潛做賊心虛地蹩進屋裡,抱拳道:「樊將軍,昨晚可睡得好?」
兩人紅眼對紅眼,刁成義苦笑道:「都這節骨眼上了,大人您還有心思開玩笑?」
裴潛精神一振,接過卷宗翻閱了兩眼,還沒等開口就聽莫大可的粗嗓門在外頭道:「段老弟,聽說你是鑽狗洞溜進來的?」
花靈瑤問道:「你打算怎麼做,我能幫到你什麼?」
水靈月天真無邪,感動道:「段大哥,你待我真好。」
裴潛試探著問道:「你有試驗過么,我可不想把自個兒的小命也兜進去。」
花靈瑤的明眸里流露出一絲驚詫之色,說道:「我很慶幸,你並不是真的段憫。」
裴潛不耐煩道:「那又如何,關幾天老子自會把他放了。我還有事……」掉頭就想關門,和屋裡的水靈月繼續療傷大業。
千鈞一髮之際,突聽門外輕輕一聲咳嗽。裴潛騰地坐直身軀,道:「啊,我回頭再看。」起身拉開房門瞪著屋外的花靈瑤道:「嗓子癢么,那還不趕緊上街找郎中?」
兩個繡衣使尷尬道:「是,是!」轉身就要離開。裴潛又把他們叫出,問道:「這兩天神兵坊里有什麼動靜?」
裴潛停下腳步瞟了眼站在門口的褚靈肇,懶洋洋問道:「你有什麼病?」
「舍不著孩子套不找狼。」裴潛道:「只要炸了火藥庫,一個月內唐胤伯休想發兵進剿雲中山。再過三十來天,雲中山裡就該飄起漫天大雪,一直到春暖花開他都無法用兵。你們想要的,不正是這個么?」
唐胤伯滿臉紅光,那氣色好得不能再好。他在書齋里接見裴潛,開口便贊道:「段老弟,幹得漂亮!真虧你能想出當眾逼宮晉王和黃柏濤的法子,硬是把樊曉傑關進了牢里。你直管放手去做,我已命庄奎的武山營和大可的天虎騎嚴陣以待,隨時彈壓威山營的兵亂。」
他不管刁成義如何品味這兩句「寶典真言」,優哉游哉出了衙門回府睡覺。
花靈瑤這才察覺自己抓著裴潛的手竟一直沒有放開,不由俏臉一紅鬆了開來。
裴潛指指自己的腦袋瓜道:「直覺。還有,這事只要負責那天行動的人清楚就成,天曉得那些人裡頭會不會有第二個殷長貴。」
唐胤伯擺擺手,不以為然道:「探聽清楚了又能如何?唐某帶兵多年,大戰小戰不下百次,又有幾回是完全按照戰前部署實施的?我告訴你一句話:隨機應變,膽大心細。記住這八個字,走到哪裡都不會吃虧。」
莫大可興趣盎然道:「當然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老子就想看他倒霉的樣兒。」
裴潛拿過雲中雷,又用布包裹起斜背在身後,回答道:「今天半夜裡,把門外那兩個傢伙做掉,換上你們的衣服,然後點火燒了神兵坊立刻撤走。到了明天上午,你們就可以站在距離軍械所最近的山頂上,一邊喝酒一邊看煙花了。」
裴潛哽了一下,望著威風凜凜闊步走近的莫大可,怒罵道:「你姥姥才鑽狗洞!」
裴潛抱打不平道:「這種活你們怎麼可以找姑娘家來干?真是太不像話了!」
鐵瘸子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說道:「老鬼沒說錯,這事就你能幹。」
花靈瑤細思須臾,輕點螓首道:「此計可行,但風險太大。」
裴潛道:「不過賊人行刺的具體方案卑職尚未探聽清楚……」
見到褚靈肇,他便曉得鞦韆智不會是那個紅旗軍的卧底,否則自己今天能找到的只是喬記綢緞莊後門口的那三個「賤」字。
他離開大牢換上走方郎中的打扮悄悄出了繡衣使衙門,徑自前往十八里鋪。
鐵瘸子沒理他,取出一疊厚實的油布,里三層外三層把雲中雷包裹停當,說道:「明天老子能看到煙火了么?」
他點點頭道:「你們也算辛苦,趁回去換鞋的工夫好好吃頓晚飯,記得不準泡澡,身上越臭越好,要是弄出幾個虱子來那就更像了。」
褚靈肇忙道:「小人失職,請大人恕罪。我一定儘快打探到水靈月的下落。」
他頓了下,接著道:「卑職剛剛見過褚靈肇,從他口中獲悉了一個驚人消息——山中賊打算在明天混入軍械所,刺殺晉王殿下!」
莫大可道:「老樊,我和小段好心來看你,可不是為了來瞧這張臭臉的!」
裴潛瞥了眼花靈瑤兀自抓緊自己胳膊的玉手,得意一笑道:「也罷,好人做到底。明晚我會割開泰陽河裡的鐵絲網,刺殺行動失敗后,可以打那兒撤走。」
樊曉傑面色稍緩,漠然道:「他渾身上下二十多道傷疤,想換棟小宅院有錯么?」
裴潛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從這群示威者當中大搖大擺走過,繞到僻靜地方翻牆頭進了衙門。他躡手躡腳溜進後堂,就見自己的一班手下如臨大敵,個個刀不離身,身不離刀。
裴潛道:「算了,比起刺殺晉王的事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設法加入明日的刺殺行動中,咱們也好裡應外合將石中劍這伙兒叛匪一網打盡。」
裴潛「啊」了聲,心道別白費工夫了,她正在老子家裡繡花玩兒呢,口中道:「我不是讓你盯緊這丫頭么,幹什麼吃的?」
「知道的人極少,但我保證唐胤伯和黃煒肯定知情,而且他們也會陪同前往。」花靈瑤道:「假如威山營軍心浮動士氣不穩,晉王很可能會放出樊曉傑拿你問罪。一旦出現這種情況,我們的行動怎麼辦?」
莫大可三步並作兩步走,一屁股坐到樊曉傑對面,抓過酒罈道:「這酒還成不?」
他拉著水靈月在身邊坐下,笑嘻嘻問道:「鈴鐺,你在綉什麼呢?」
裴潛道:「這伙兒叛匪平日里分散隱伏,想要一網成擒勢必登天。卑職想……引蛇出洞!只是這麼做難免會令晉王殿下受驚,萬一出現差池更是擔待不起。」
裴潛笑嘻嘻道:「我不是有點好奇么,你是怎麼作出半柱香長的引信的?」
褚靈肇道:「大人,水靈月前天突然失蹤,至今下落不明。我們正在尋找。」
樊曉傑眼中精光爆閃,一眨不眨地和莫大可橫眉對視,冷哼道:「比你強!」
「水仙花,」水靈月不好意思地把女紅藏到身後,說道:「是姨婆婆教我的。」
這種事無所謂背信棄義,也無所謂心狠手辣,如同一樁買賣,任何人在出賣別人的同時,也要想到自己亦很有可能被別人當做貨物標價賣出。
樊曉傑一身便裝坐在窗前,一面喝著酒一面看著不知從哪兒找來的詩卷,那模樣簡直比在軍營裡頭還自在逍遙。
莫大可嘿嘿一笑道:「那你就再幫哥哥一個忙,讓我見見樊曉傑,順帶臭臭他!」
「這事交給我來辦,」唐胤伯道:「切忌走漏風聲,令賊人醒覺。錯過這次機會,下回想把他們引出來一股聚殲還不知得等到什麼時候!」
兩人一前一後溜達進上回接頭的小巷子里,褚靈肇迫不及待道:「段大人,小人正想找你彙報緊急軍情。」他環顧四周把聲音壓到最低,說道:「石中劍他們打算趁明日晉王巡察軍械所的機會,伺機行刺!」
裴潛感恩戴德道:「是,多謝將軍教誨……晉王那邊,是不是要事先打個招呼?」
裴潛嘿然冷笑道:「等老子準備好了,腦袋也就快搬家了。我拿掉樊曉傑,就是要激起威山營兵變,加上後天晉王前去巡視,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么?」
刁成義卻似熱鍋上的螞蟻,繞著裴潛團團轉道:「段大人,這下可糟了。那些兵痞子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您將樊曉傑關了起來,還不定會鬧出多大的亂子!」
鐵瘸子慢悠悠地起身,帶著裴潛下到作坊里,從秘櫃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顆黑黝黝的雲中雷擺在桌上道:「一天一夜,老子凈忙乎這個了。」
「那兩個是你派來監視老子的?」鐵瘸子坐在院子里休息,「一對活寶!」
水靈月正在屋裡燈下學做女紅,見裴潛進來欣喜說道:「段大哥,你回來啦!」
樊曉傑的臉更冷了,說道:「托段大人的福,末將吃得香,睡得穩,一切都好。」
「這就對了,」裴潛拍拍刁成義的肩膀,欣賞道:「吃咱們這碗飯的,要麼別得罪人,一旦得罪了就得把他給整趴整死,永世不得翻身。否則,完蛋的就是自己。」
樊曉傑淡然道:「想看笑臉,這兒沒有。建議你去煙花巷找,那兒什麼笑臉都有。」
莫大可不以為忤,朝門外的裴潛道:「段老弟,怎麼還站外頭?」
糊弄完褚靈肇,他馬不停蹄趕回泰陽府城,去見正在家中休養的唐胤伯。
莫大可嘿然道:「像你這種人居然也能帶出一營好兵,也真是怪事。到底是寺廟裡出來的菩薩心腸,結果還不是要蹲大牢?」
裴潛心道:「怕是以你的級別還不夠提前知曉行動方案,就不必往自個兒臉上貼金啦。」又問道:「除了這事,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裴潛皺眉道:「這麼做有意思么?說實話,樊曉傑這人還算是條漢子。」
刁成義總能第一個發現裴潛。他一路小跑迎上來道:「大人,您都瞧見了吧?非但是咱們的繡衣使衙門,據說黃將軍和唐將軍府上,也被這些兵痞給堵了!」
花靈瑤握住裴潛的胳膊道:「後天上午晉王要視察泰陽軍械所,觀摩雲中雷試射。你在這時候把樊曉傑關起來,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別處。」
裴潛卻不管這些,他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偷偷摸摸進了水靈月的小院。
樊曉傑不屑道:「我喝不慣兵血,沒你那麼皮厚心黑。」
裴潛不由得佩服起這傢伙的定力來,命看守打開牢門。莫大可人沒進去,喉嚨已吼塌了半間房:「樊小姐,你娘的也有今天?」
裴潛故作愕然道:「他們不是要炸毀軍械所么,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刁成義詫異道:「段大人,那麼多卷宗記錄,您要卑職找什麼?」
「沒有下次了,」裴潛意味深長道:「辦完這樁差事,你的好日子就開始了。」
褚靈肇道:「具體行動計劃石中劍等人還在制定之中,一有消息小人便稟報大人。」
「你的主意很好,我來替你擔待!」唐胤伯沉聲道:「不要打草驚蛇,一切都得秘密進行。明天你我都要隨同晉王巡閱軍械所,你多帶精銳手下爭取馬到功成。」
裴潛握起水靈月的小手,果然見到她的指尖上有好幾個針孔,問道:「疼不疼?」
依照裴潛的吩咐,樊曉傑住在整座大牢最寬敞最舒適的一間囚房裡。這囚房本就是為犯案的高級官員準備的,只是一直空著,總算今天有主了。
裴潛趁機撫摸水靈月的柔夷,越加心癢不已,說道:「給我看看好不好?」
褚靈肇遲疑了下,咬牙道:「小人的腦袋被驢踢過,肚子被馬踩過,從頭到腳壞得直流膿。請神醫妙手回春,救救小人!」
莫大可「呸」了口,撐著桌子瞪視樊曉傑道:「你就這點兒出息!」
就這樣有病想醫的也給嚇跑了,又有誰敢上前搭茬?忽地從喬記綢緞莊里走出一人,揚聲道:「神醫,我有病。」
兩個叫花子賊頭賊腦地東張西望了番,飛快地奔到裴潛身前,伸出髒兮兮的手道:「老爺行行好,賞口飯吃吧!」
直到天黑,聚集在繡衣使衙門外的人群才逐漸散去,人們交頭接耳議論著這場原本尋常的官司,更琢磨著要在各自的家中為段青天立起長生牌,好讓老天爺保佑這位千年一遇、年輕有為的好官不至遭受奸臣陷害,斷送仕途性命。
裴潛暗道:「老子昨晚就來過一回,瞎了你們的狗眼愣是沒瞧見。」
唐胤伯眼光一閃,靜靜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花靈瑤道:「你怎麼就能斷定我們的刺殺行動一定會失敗?」
「刺殺晉王製造混亂,把炸毀火藥庫的事交給我。」裴潛的眸中掠過一道寒芒,低低道:「而且要挑選在晉王觀摩雲中雷試射的時候下手,懂嗎?」
裴潛哼道:「我要你查的事情呢,有眉目了么?」
「笨蛋,」裴潛壓低聲音道:「他們這些帶兵打仗的,誰的屁股是乾淨的?」
樊曉傑早就知道裴潛和莫大可來了,低頭看著書卷哼了聲道:「皮又痒痒了?」
兩個繡衣使苦著臉唯唯諾諾地去了。裴潛等他們走遠,才進了神兵坊。
裴潛微笑道:「褚兄,能不能為朝廷立功替自己爭臉,就全看明朝了。」
裴潛就像沒事人似的,臭罵道:「就你這綠豆點大的膽子,一輩子也升不到主辦。怕什麼?老子自有分寸。你今晚別睡了,帶幾個心腹手下一塊兒仔細查閱秘庫卷宗,把跟樊曉傑有關的記錄統統都給我調出來。」
裴潛道:「那是,像我這樣又乖巧又聽話,只曉得賣命幹活的徒弟他上哪兒找去?」
裴潛險些笑出聲來,板著臉道:「好,你跟我走,保證藥到命除。」
裴潛違拗不過,只好領著莫大可出了後堂,一齊前往繡衣使大牢看望樊曉傑。
褚靈肇欣喜若狂,顫聲道:「全憑大人栽培,小人銘感肺腑沒齒不忘!」
裴潛點點頭,讚許道:「你這消息非常重要,也很及時。知道他們想怎麼做嗎?」
花靈瑤點頭道:「你提醒得對,一旦暴露了這條地下水道,非但會危及事後的撤退,更有可能連累到我們炸毀軍械所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