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六集 皇子與痞子（下）
第一章 古劍潭的糾結
裴潛沖他笑笑：「再想想。」
白衣老頭兒暗鬆一口氣，怕裴潛改變主意，催道：「走，咱們去見堯靈仙。」
那名弟子躬身去了，不一會兒便領著個身材精瘦，師爺打扮的傢伙回來。
裴潛氣極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瞪著白衣老頭兒。如果他現在能動，一定會毫不遲疑地將那厚厚一迭銀票全塞進這老頭的嘴裏，然後再點上一把火。
後來裴潛的開鎖絕技不斷精進，鐵箱子也變成水位飛速上升的池子、火燎屁股的鐵架、關有五頭垂涎三尺餓狼的密室。
冰魄軒便位於馳名雲陸的「劍潭」南面，推窗可見數丈外的粼粼波光。
寒中雪搖頭道：「敵眾我寡，況且山莊中還有許多老弱婦孺需要撤離。咱們不妨靜觀其變，如果能夠拖延到天亮，那就再妙不過。」
他將自己在挽瀾元帥府里的所見所聞，以及青照閑交代的事情都一一說了，完了打個哈欠道：「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也做了，接下來就是你們的事了。寒掌門，麻煩你找一個房間，要安靜舒適的，老子要去睡覺，等你們打完這仗，千萬別忘了把龐天碩腦袋割下來給我，那可是青照閑打過欠條的。」
幾人商議得熱火朝天，把裴潛撂在了一旁，更是絕口不提煉製靈器的事，商量妥當后，眾人起身準備分頭落實。堯靈仙望著裴潛故作驚訝道：「你怎麼還在這兒？」
裴潛被重重摔在地上，驚怒交集道：「你這個老白痴，快放開老子，我有軍機大事稟報峨長老，要是耽誤了，扒下你這老狗的皮也……」
龐觀天？裴潛心中一驚，沒想到這老傢伙居然是觀字輩的人物，就連寒中雪和古劍潭四大佬見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喊上一聲師叔。
「砰！」
裴潛一怔收住手銬，問道：「是誰告訴你老子要見堯靈仙的？」
這是裴潛記憶里老鬼上的第一堂課，主題就是永遠要將命運牢牢捏在自己的手心裏，要活靠自己。
他正罵得起勁時，白衣老頭兒毫不猶豫地就對他彈指封穴，裴潛嘴巴又一張一合好幾下之後，才悲哀地發現罵人的聲音沒了。
「公公？」白衣老頭兒一邊繳獲裴潛手中的戰利品，一邊得意洋洋地說道：「公公會有紫金匕首？公公左手裡會捏了一把梅花針，還是……」
古劍潭所在的洗劍山莊位於上城東北角的一片坡地上，距離挽瀾元帥府約有五里遠，佔地三千余畝屋宇上千棟，是舞陽城中最大的建築群。
你才是姦細，你姥姥全家都是姦細！裴潛被踹得滿地打滾，無奈經脈被封啞穴被點，如今是只能當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優質青年。
白衣老頭兒被逼得沒著落，一咬牙從懷裡掏出個小瓷瓶道：「也罷，我這兒有三顆古劍潭秘煉的雪蛤丸，補血益氣生精培元，就送給你了。」
裴潛坐起身嘆道：「既然如此，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
白衣老頭兒沒辦法，走到近前蹲下身子道：「不就是一個小誤會。」
白衣老頭兒鬍子被燒到后又痛又怒，反掌拍滅火星道：「臭小子，你不想見堯靈仙了？」
這時牢門外的走道突然傳來腳步聲，裴潛迅速退回
白衣老頭兒很明顯低估了裴潛的實力，對他施展的只是普通的封脈手法，這對七年來飽受老鬼茶毒的裴潛而言，簡直是小菜一碟，僅僅一頓飯的工夫，他就成功破解了體內的經脈禁制。
牢門被人打開，藉著走道里油燈的微弱光芒，裴潛隱隱約約看見那個白衣老頭兒去而復返，站在門外。
裴潛醒悟到，恐怕靜室里的這些人已經知道自己並不是真正的段憫，所以龐觀天才會這樣提問。他也索性不再隱瞞，回答道：「裴潛。」
裴潛摸不清這老傢伙的來路，也就不敢輕易說出自己的來意，以免死得更快。
牢門關上后，裡頭就變成了真正的黑牢。裴潛伸出自自己的右手在面前晃了晃，耳朵聽得到腕上的鐐銬響了幾聲，但什麼也看不見。
白衣老頭兒罵罵咧咧發完一通火后，把信箋揣進懷裡，提起裴潛走出丹室。
「是馬宇翔的大信營。」寒中雪淡淡地說道：「可能還有少部分精忠營侍衛。」
白衣老頭兒怒道：「你走不走？再不出來，老子就讓你在這裏頭住一輩子。」
寒中雪道：「好，我這就著手安排，並撤回周邊的巡山弟子以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看在懷裡多了三顆雪蛤丸的分上，裴潛的心情還算不錯，也就不怎麼計較古劍潭恩將仇報，把自個兒關進黑牢里的過節了。
裴潛騰地站起，神容肅穆道：「你們也太小看人了，吾雖不才，可也懂得精忠報國殺身成仁的道理，平叛的事老子義不容辭，龐天碩的腦袋老子親手去擰！」
「什麼報答不報答的？大伙兒同仇敵愾，你這麼說豈不見外？」裴潛嘆道：「誰叫我這人最講義氣，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尤其是這老頭兒赫然和龐天碩五百年前是一家，當然也難保五百年後的今天，他們還是一家。
白衣老頭兒一呆，漸漸明白了這小子原來是趁機擺譜，不由牙根發癢，可一想到自己的來意，只好耐著性子嘿嘿乾笑道：「小夥子，你來這兒不就是為了見她么？」
裴潛搖搖頭道：「那不成，我這人最老實，從來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再往遠處看，青照閑的太傅府方向大火衝天，激烈的喊殺聲隨風飄來，顯然那邊的血戰已經展開。兩廂比較，這裏的寂靜更像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奏。
「大約一個時辰前龐大帥獲悉了一條極為可靠的情報，青照閑喪心病狂妄圖挾持長公主殿下，向唐胤伯獻城投降，為保護大魏朝基業不落入敵人之手，龐大帥正親率所部緝拿青照閑及其叛黨，同時將此事稟報公主殿下，目前大義營的三千軍馬已進入皇宮接管防務，受命保護公主殿下的安全。」
可事情的發展往往不以個人的意志為依歸，天曉得這個姓龐的老傢伙今晚發了什麼神經，獨自一人待在丹室里，無巧不巧正好將他逮個正著。
裴潛哈哈一笑，左掌輕飄飄擊出，火苗受掌風催壓，紅焰立刻席捲向白衣老頭兒。
當下眾人分頭行事，裴潛扮作古劍潭弟子和寒中雪、龐觀天登上前庄的一座
沖開最後一處的穴脈禁制后，裴潛迅速伸手在地上一陣摸索，立刻在身前的亂草墊里，找到了一根還算堅硬的草梗，慢慢地伸進手銬的鑰匙孔里，將銬鎖打開。
裴潛心中一喜，立刻反手將鐐銬戴回腕上，又從地上撿起腳銬鎖住雙腿，慢慢悠悠走回牢里往地上一坐道：「老子哪兒也不去！」
裴潛也不怕對方威脅，索性雙手枕著就躺了下來，架起二郎腿晃晃蕩盪。
白衣老頭兒拿到鼻子底下嗅了嗅，低罵道：「你老母，淬毒的，老子我最恨人家下毒。」
「我是段公公！」裴潛無力地辯駁道：「奉了長公主的口諭……」
白衣老頭恨不得再給裴潛的屁股上來兩腳，道：「要不我讓你也踹罵回來？」
白衣老頭兒無奈地接過鑰匙道：「臭小子，鬍子沒幾根架子倒挺大。」
「小誤會？」裴潛翻眼瞪著白衣老頭兒道：「先前是誰一腳踹在了老子的屁股上？又是誰罵我是條小狗來著？」
白衣老頭兒的面色似乎有點尷尬，板著臉道：「你不是要見峨中玥么？」
「是啊，原本我是想見花靈瑤來著。」裴潛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可有人非說老子是姦細，還把我關在古劍潭最臟最臭的一間黑牢里，起初我也挺惱火，但慢慢地就喜歡上這兒了。」
方中原為難道：「大戰迫在眉睫，只怕我一時半會兒沒法分身。」
龐觀天長長一嘆道：「誰曉得這架幹完了，古劍潭還在不在？小潛，我勸你把那些稀金啊原石呀都藏藏好，要是走運說不定過個三、五十年的，還能遇見個跟方師侄有得一拼的煉器大師，那時候就用得上了。」
峨中玥也道：「最好再多派遣幾個得力弟子從密道里出庄，進一步打探城中動向。」
無視眾人不屑的反應，張鐵嘴滔滔不絕道：「誰知青照閑早有預謀，竟派人假扮長公主，並攜帶偷盜來的印信冒名頂替，在一個假太監的掩護下潛入洗劍山莊，妄圖哄騙貴派，因此馬將軍和隋將軍奉命包圍山莊，誓要搜出假公主以斷絕叛黨的痴心妄想。冒犯之處，請寒掌門多多海涵！」
裴潛猜到堯靈仙在捉弄自己，無奈四品靈器的誘惑實在太大，只得厚著臉皮道：「我這兒有點風原石和黃稀金，想和方長老說幾句話。」
裴潛忍無可忍，自己動手扒開白衣老頭兒的衣襟，從他懷裡掏出紫金匕首和火龍銃外加一大迭銀票，飛快翻數了一遍咦道：「怎麼少了十萬兩？」
裴潛現在全身都在白衣老頭劍氣籠罩之下，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舔了舔有點發乾的嘴唇，慢慢從袖口裡亮出堯靈仙交給自己的金色腰牌，舉在手中並儘可能地用尖細的嗓音道：「我奉了長公主殿下口諭，有要事求見峨長老。」
靜室里的幾個人面面相覷，到底還是堯靈仙了解這傢伙的脾性，轉臉問身邊的方中原道：「方師叔，您是古劍潭第一煉器大家，如果有半斤風原石和四兩多的黃稀金，能否煉製出一件五品以上的靈器？」
裴潛不曉得這
這時候一名古劍潭弟子在門外稟報道：「寒師叔，庄外發現紅旗軍大批兵馬調動！」
丹室外有兩名守夜弟子，見到白衣老頭兒走出來齊齊躬身道：「龐長老。」
裴潛暗鬆口氣剛想接話，白衣老頭兒的左手突然進指如刀，切向他的眉心，裴潛心頭一凜，身子急忙后，仰嘴裏叫道：「丟你娘——糟！」
「從宮裡來，你是公公？」白衣老頭兒仔細打量了裴潛手裡舉著的東西，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宮中四品太監首領的金字腰牌。
寒中雪情知此老好鬥成癮，脾氣上來誰都勸不住，於是來了個冷處理，吩咐身邊一名弟子道：「你去見馬宇翔，要他對今晚的事情做出合理解釋。」
他豎起耳朵聽了聽牢房外的動靜，確定那名古劍潭弟子腳步聲已經遠去后，立刻盤坐在地開始運氣沖穴。
裴潛出於一點私心沒把這句話說完整——這刀子務必得插在朋友的肋上才行。
整座洗劍山莊以「劍潭」為圓心往四外發散，在舞陽城中猶如一個不受王法管轄的獨立王國，裡頭居住著近千名直系弟子及其眷屬，還有許多庄內僕役跟下人，整體有著不亞於小鎮的規模。
他剛想用鑰匙開鎖，裴潛藏在腦後的雙手猛然揮出，手銬化作一束電鞭抽擊對方胸膛。
很快，裴潛就絕望地發現，這些古劍潭的年輕弟子還真是他媽的聽話，果然給自己找了間又臟又臭的黑牢，臨走時還把他的雙手雙腳鎖上了用稀金打造的鐐銬，並且很認真地叮囑：「門外那兩頭獨角犬脾氣不太好，你別吵它們，不然它們發起火來，你連骨頭渣都不會留下。」
看守取出鑰匙，裴潛猛將雙手藏到頭后，鼻子里低哼聲道：「你來開。」
「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白衣老頭兒眨眨眼，似是恍然大悟，伸手往袖口裡一陣搗鼓，拿出了若干從裴潛身上繳獲的戰利品。
作為雲陸九大派之一，古劍潭門下弟子數以萬計，遍及五湖四海。近年來由於力助大魏復國，受到朝廷和智藏教、玉清宗等名門大派的無情打壓，勢力遠不如前，但沉澱千年的底蘊仍在，依舊不容任何人小覷。
堯靈仙點點頭，立刻岔開話題：「寒師叔，我們必須儘快完成布置，相信龐天碩很快就會調動軍馬包圍古劍潭。」
「裴公子，多謝你一直以來對我們的大力襄助和對靈仙的關照。」寒中雪說道。
這名古劍潭的年輕弟子並不知道白衣老頭兒曾經封了裴潛的啞穴，聽到他開口說話並未覺得驚訝，鄙夷冷笑兩聲后就走出了牢房。
但很快裴潛又渾身寒毛倒豎地鑽回了箱子里，並且把箱蓋關得嚴嚴實實。因為，老鬼正坐在屋子裡拉奏二胡，如泣如訴的樂聲纏綿悱惻，繞樑不絕……
等白衣老頭兒把裴潛身上的家當全都裝進了腰包后，不禁心情大好，眉開眼笑道：「小夥子，你很有錢嘛。」
話說出口，裴潛就聽見自己的肚子里有無數委屈的苦水在來回晃蕩，與此同時，青照閑的姥姥和他姥姥的姥姥也已被翻來覆去罵了至少十七、八遍
張鐵嘴摸了摸唇邊的兩簇黃須：「馬將軍有事在身無法前來，特地託付在下向寒掌門和貴派轉達幾句要緊話。」
「所以就是四品了。」堯靈仙有意無意瞥了裴潛一眼，知道這小子眼冒精光，兩隻耳朵聽得比誰都仔細：「那豈不是連空照級高手都得望風而逃？」
這些人都是古劍潭的核心人物，也應該是可以信賴的，至少眼前是這樣。
「你……」白衣老頭兒大吃一驚，雙腳點地往後疾退。
裴潛此時只能鬱悶無比地怒視對方，順手牽羊本是他的拿手絕活，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而且這老頭兒搜身搜得是乾淨利落，就像和自己是同一個師傅教出來的。
裴潛的哈欠一下子就沒了，坐直身子瞪大眼睛直勾勾瞧著方中原。
白衣老頭兒撓撓腦袋，又從后腰上拔出根短棍道：「還有這個。」
「裴潛？」龐觀天愣了愣，不禁大為懊悔，如果早曉得這個小子姓名，自己還惹他幹嘛？難怪賠上了三顆千金難買的雪蛤丸，敢情人家的大名就叫「賠錢」！
裴潛把幾樣物品收了起來，一言不發瞅著對方。
「小寒，我把……」龐觀天大咧咧往寒中雪側旁的蒲團上坐下，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盯著裴潛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他從身旁看守的手裡接過一支火把走進牢里，咳嗽一聲：「你站起來，跟我走。」
「臭小子，膽敢暗算我老人家！」白衣老頭兒急揮火把崩開腳銬，火把上進濺出的幾點火星冷不防落在了他的漂亮銀髯上，頓時哧哧冒煙。
寒中雪是一位看上去絕不超過五十歲的中年人，身材瘦削神情冷峻，一襲雪白寬袍和沒有一絲血色的膚色，使裴潛不由自主懷疑這人是不是剛從冰窟里被撈出來。
白衣老頭兒忽然低咦一聲，看到了裴潛貼身所藏的那封密函，拆開信封，展開信箋掃了遍，立時吹鬍子瞪眼猛踹了裴潛一腳道：「小狗，你果然是唐胤伯派來的姦細！」
裴潛忍不住抬頭望了眼天色，估摸著將近子時，離天亮還有三個多時辰。他的身邊是兩百多名古劍潭精銳弟子，問題是兩軍對壘可不像江湖仇殺，僅僅憑藉修為高低就能決定勝負。
白衣老頭兒氣呼呼道：「廢話，當然是堯靈仙她自己。如今她和寒掌門正在冰魄軒等你。」
的確很糟，白衣老頭兒的左掌虛晃一槍，右手的仙劍神出鬼沒，已點中他的大椎穴，裴潛頓時經脈被封，被這老傢伙從密道里拎了出來。
龐觀天嚇了一大跳，裝聾作啞沒理裴潛，兩人收拾妥當，走出黑牢后就往冰魄軒走去。
白衣老頭兒優哉游哉地替裴潛搜身後，毫不客氣地把所有能找到的東西統統據為己有。
裴潛不聲不響將套著鐐銬的雙手伸到白衣老頭兒面前，白衣老頭兒愣了片刻，回頭吩咐道：「打開吧。」
裴潛收起裝有三顆雪蛤丸的小瓷瓶，說道：「你好像還忘了樁事。」
「要是把這些材料交給一般的煉器師，差不多能製成一件五品的靈器。」方中原明白了堯靈仙的意思，故意沉吟須臾說道：「不過由我親自動手煉製，至少可以將這件靈器的品級
「來得倒快。」寒中雪不動聲色，「我和龐師叔、裴公子一同前往察看，靈仙、峨師姐和方師弟立即動員山庄弟子準備迎敵。」
峨長老就是古劍潭四大老中惟一的女性高手峨中玥，也是堯靈仙的師傅。
白衣老頭的臉上露出了歉疚的笑容，伸出左手探向裴潛：「你怎麼不早說？」
白衣老頭兒苦思冥想半天，一拍腦門道：「有了！」
等他又把仙瑙和稀金等物都還給了裴潛后，接著就雙手一攤：「我不記得還有什麼了。」
又過了一會之後，裴潛就打開了腳銬，一身輕鬆摸到牢門前，但鎖在門的另一面，就算有鑰匙也不可能打開。
對這提議裴潛舉雙手贊成，龐觀天卻掃興道：「小寒，你這話大有問題。咱們古劍潭開宗立派一千兩百多年，啥時候被人欺負到頭上過？如今龐天碩的手下在外頭耀武揚威，想在咱們的地盤上拉屎拉尿，怎能不給這幫小兔崽子一點顏色？」
裴潛左腳甩脫鐐銬，當做暗器踢向白衣老頭兒，如同下山猛虎撲向前去。
看守見狀急忙上前攔擊，裴潛看也不看就甩出手銬，將看守砸飛到對面的石牆上。
方中原笑道：「未必會讓空照級高手望風而逃，但至少也能自保無虞。假如是用它來對付三兩個金丹級高手，倒也不在話下。」
「小兄弟，咱們不是一見如故么？」白衣老頭兒一邊肉疼一邊肉麻，跟裴潛套乎道：「你要是不肯收下，那就是看不起我龐觀天。」
龐觀天怒道：「老子這就出庄去，把姓馬的腦袋提回來！」
裴潛穿著一身大魏太監的衣飾，和龐觀天走進冰魄軒中。等他來到寒中雪修鍊專用的靜室時，立刻發現不僅堯靈仙和寒中雪都在，屋中還坐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和一位相貌儒雅，氣度沉穩的中年男子，分別是四大佬中的峨中玥和方中原。
裴潛寒毛倒豎地懇請道：「大哥，勞駕你把門關緊點，別忘了上鎖。」
這時候裴潛已經看清楚，自己正位於一間密閉的丹室中，按照青照閑替他畫出的路線圖看來，寒中雪居住的「冰魄軒」距此不到五十丈。
堯靈仙的唇角向上彎出線條柔美的曲線，望著裴潛搖頭道：「算了吧裴公子，今晚已經很麻煩你了，怎好意思再讓你去和龐天碩拚命？再說咱們也沒什麼好東西能報答你的。」
裴潛心裏偷樂，臉上躊躇道：「不太好吧？聽說一顆雪蛤丸能賣到一千兩黃金，還有價無市。我怎能占您老人家那麼大的便宜？」
裴潛至今都記得，他的開鎖絕技是怎麼練成的。他見到老鬼的第一天，就因為大哭大鬧而被鎖進一隻密不透風的鐵箱子里，就在箱子里氧氣即將耗盡的一刻，他終於利用老鬼留下的開鎖工具，打開鐵箱子筋疲力盡地爬了出來。
龐觀天認出此人是挽瀾元帥府的一名幕僚，外號「張鐵嘴」，也是龐天碩的心腹之一，惱道：「馬宇翔呢，他派你來幹嘛？」
白衣老頭兒將裴潛交給左首的古劍潭弟子：「老子逮了個姦細，找間最臟最臭的牢房丟他進去，我這就去見寒掌門。」
裴潛笑道：「那就等仗打完了再說，反正我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