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一部 第六集 皇子與痞子(下)

第二章 黑夜的逆襲

第一部 第六集 皇子與痞子(下)

第二章 黑夜的逆襲

寒中雪漠然問道:「這麼說馬宇翔和隋遠展打算帶兵搜庄?」
馬宇翔見到裴潛滿面笑容地望向自己,又見到隋遠展的樣子,雙腿下意識地一陣發緊,生怕這假太監猛然拔出火龍銃,讓自己搶在隋遠展之前拔得頭籌。
更可怕的是裴潛的這兩句話字字誅心,一旦傳入龐天碩的耳朵里,自己就算能保住腦袋,可這四品的大信營統領卻算做到頭了。
這邊押解俘虜處理善後,那邊幾個人便開始緊急磋商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龐觀天很欽佩地點點頭,用商量的口吻道:「要不,你去把龐天碩也勸降過來。」
這時裴潛叫道:「喂,你們這些傢伙想幹什麼,都給老子往後站!」
林中驀然又亮起一排火把,二十門靖天神炮被緩緩推出,黑洞洞的炮口清一色對準了山莊方向,在靖天神炮前後,還有數以千計的大信營軍士手持弓弩鴉雀無聲。
隋遠展冷笑道:「公主殿下金枝玉葉,豈能親臨戰場?你想見她不難,只需自縛雙手出庄投降,我就立刻下令撤走靖天神炮。」
這話可說是說到了馬宇翔的心眼裡了。馬宇翔一聲不吭瞧著隋遠展,不禁覺得這假太監極有見識。
兩旁的侍衛正準備伸手扶起隋遠展,見裴潛作勢要射,急忙縮手。
賭了!堯靈仙凝視四丈開外的隋遠展,掌心暗暗凝聚真氣,一條軟鞭悄然扣入右手,藏於低垂的袖口裡,準備拚死一搏。
報應,報應啊——自己拼死拼活從雲中兵院里偷出雲中雷的設計圖紙和火藥配方,如今紅旗軍第一回用雲中雷開齋,居然就要落到自個兒的頭上,流雲沙和丁昭雄等人地下有知,肯定定會笑到肚子抽筋。
裴潛目瞪口呆,小腿肚子不斷打顫。他用鼻子都想得到,這二十門靖天神炮肯定配備了新制的雲中雷,一炮轟過來方圓十丈之內肯定寸草不生。
呼一聲,數十柄火把在她的身周亮起。
寒中雪微微色變,冷冷道:「這是什麼意思,想威脅寒某?」
堯靈仙心有靈犀,立刻接道:「我有陛下的諭旨授權,可以處置紅旗軍大小事宜,若馬將軍深明大義,立刻就可晉陞鎮西將軍加三等忠義侯,食邑一千戶。」
堯靈仙搖搖頭,凝眸望著一人低聲問道:「裴潛,你願意陪我一同出庄么?」
裴潛也不管隋遠展還在倒地呻吟,用火龍銃頂住他的胸口,笑吟吟道:「隋將軍,我們又見面了。你還不會御風吧,想不想飛到高處欣賞一下舞陽城的夜景?」
這時紫金匕首又扎進了隋遠展的左肩,隋遠展又是一聲慘叫響起。
裴潛戰戰兢兢道:「諸位大哥,自家人不打自家人,弓弩要端穩,千萬別松弦。」
堯靈仙緩步來到石垛前,面向密林中的三千大信營將士朗聲說道:「我是大魏長公主堯靈仙,龐天碩為謀私利,夥同隋遠展出賣雲中山,不僅陷害潘高壽將軍將陽平關拱手相讓,還意圖挾持本宮,意圖改朝換代自立為王。眼下青太傅正召集城內忠貞之士全力平叛,希望諸位將士不要聽信謠言被人利用,更不要自相殘殺讓親者痛仇者快!」
他的眼睛里閃動著晶瑩的淚光,捶胸頓足道:「你可以無情但我不能絕情,請讓我走在你的前面,用我堅實的胸膛為你擋下射來的每一支弩箭,它穿透我的心,卻不能帶走我的愛。但在此之前,我要緊緊地緊緊地和你……」
砰一聲,隋遠展左大腿應聲中彈往後仰倒,裴潛居高臨下用火龍銃指住他的眉心,得意洋洋道:「誰敢動,小心老子轟碎隋遠展的腦殼。」
隋遠展猛然喝道:「馬兄,我不幸落入敵手已無僥倖之念,現在由你負責指揮,務必遵照大帥的命令清剿青照閑餘黨,絕不能屈服!」
「等等!」裴潛搶上半步攔住堯靈仙,急道:「長公主殿下,有兩句話已埋藏在我內心深處很多年,今天我必須告訴你。不然,很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說了。」
他看到隋遠展臉皮發青,用憤怒的眼神瞪著自己,只是在紫金匕首的威逼下不敢開口。
裴潛高舉雙手嗖地一聲從寒中雪身旁掠過,一邊大叫大嚷一邊追上堯靈仙。
裴潛見大局已定,倒轉紫金匕首就將隋遠展擊昏。
張鐵嘴嘿嘿乾笑兩聲,把目光投向了龐觀天等人的身後。
「這就對了,只有姓隋的死了,你才會有機會接掌紅旗軍。」裴潛很誠懇地問道:「橫豎今晚我也活不了,索性好人做到底,要不幫順手你做了他?」
身後的大信營將士絕大部分不明真相,聞聽長公主親口許諾封賞,登時歡聲雷動士氣大振,人人振臂高呼道:「吾皇萬歲萬萬歲,長公主殿下千歲千千歲。」
堯靈仙哭笑不得,與裴潛並肩而行,傳音入密道:「你設法引開隋遠展的注意力。」
「在下賤命一條,能死在龐老手裡也是福氣。不過嘛……」張鐵嘴笑嘻嘻地回頭看了看密林方向,不再說話。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之後,張鐵嘴激撞在襲來的雲中雷上,強大的衝擊力提前引爆了火藥,夜幕之下一團亮紅的煙火爆綻開來,升起濃濃的雲煙,而張鐵嘴的血肉之軀則被炸成了齏粉。
她話音未落,寒中雪已經御風趕到:「靈仙,快回來!」
裴潛像是看穿了馬翔宇的心事,循循善誘道:「馬將軍,我知道你是一條有血性講義氣的好漢,所以才會對龐大帥忠心耿耿,對龐大帥的所有命令都深信不疑,可惜人家徹頭徹尾都是在利用你,欺騙你。我敢打賭,你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青照閑為何成了叛逆,面前的長公主究竟是真是假。」
「噗」一聲響起,裴潛手起刀落就捅進了隋遠展右大腿。
隋遠展緩過神,和身後的大信營統領馬宇翔對視一眼,察覺到彼此內心的驚駭之意,揚聲說道:「閣下是龐長老吧,果然名不虛傳,不過剛才轟出的僅只一發雲中雷而已,假如我下令二十門靖天火炮齊發,不知龐長老可否也能全部攔下?」
馬宇翔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堯靈仙面前,俯身跪拜道:「末將罪該萬死。」
龐觀天拍拍裴潛的肩膀贊道:「行啊,小子。」
現在必須再靠近三丈,若距離在兩丈之內,堯靈仙相信自己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活捉隋遠展,於是她對隋遠展的喝令置若罔聞,迎著森寒閃爍的箭鋒緩步前行。
隋遠展感到不妙,剛想說話,卻趕緊把嘴巴閉得更緊。原來裴潛的紫金匕首正對準了他的嘴巴,只要一張口就能探進去大口吃肉大碗喝血。
隋遠展慘叫一聲,疼得渾身直冒冷汗,望著那柄在自己兩胯之間來回巡遊的紫金匕首,身不由己地寒毛倒豎,勉強壯膽道:「你他媽有種就殺了我!」
裴潛捫心自問,絕無把握在二十顆雲中雷的狂轟亂炸下不傷半根汗毛,忍不住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如咱們戰略性撤退吧?」
裴潛搖搖頭道:「我真為馬大哥抱不平。你說他是下令開炮好呢,還是命人後撤對呢?左右都會得罪龐大帥,這個差事誰接手誰倒霉,有種你就親自下令放箭,大伙兒熱熱鬧鬧去找閻王爺報到,坐下來剛好湊滿一桌麻將。」
張鐵嘴面色發白,手腳胡亂揮舞,驚聲叫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不斬來使……」
裴潛毫不自謙地吹噓道:「這算什麼,不過是兵不血刃收服三千兵馬而已,小菜一碟。」
他張開雙臂不由分說就給了堯靈仙一個大大的熊抱。堯靈仙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拔出貼身短刀警告這條趁火打劫的色狼。
馬翔宇心裏雪亮,隋遠展事後絕不會放過自己,當初連鎮北將軍這樣和隋遠展有二十余年生死交情的同袍都被賣了,自己又算哪根蔥?
兩人鬥口之際,寒中雪悄聲問道:「還需多久才能將庄內的老弱婦孺全部撤走?」
裴潛睜大眼眺望密林內外黑壓壓的敵軍,決然道:「我願意陪你一起鑽地道。」
這時候寒中雪、龐觀天等人趁勢率領古劍潭門人出庄,與堯靈仙和裴潛會合。
張鐵嘴泰然自若道:「龐大帥有令,如果在下無法將假公主帶走,那就一炮將她轟死,對於可能給貴派帶來的損失,大帥亦萬分抱歉,並保證事後加倍補償。」
其他侍衛除了極少數幾個知曉真相的龐天碩死黨外,頓時老實多了,被馬宇翔麾下的親兵繳械捆綁,押入林中看管起來。
聽到「勞苦功高」四個字,馬宇翔也暗鬆了口氣,彷彿吃了顆定心丸。他對於「功高蓋世」這種稱讚是不敢想的,因為根據他的認知,這幾個字完全可以跟「功高震主」劃上等號,換而言之就是離死不遠了,所以堯靈仙話說得越含蓄越中肯,他的心反而越踏實。
四周弓弩手齊刷刷站定腳步,用弩箭對準堯靈仙與裴潛。
電光石火之間,龐觀天從裴潛手裡搶過張鐵嘴,朝向夜空猛然擲去。
他立刻下下決斷,低喝道:「來人,請精忠營的兄弟們到樹林里就地安歇。」
張鐵嘴眼珠骨碌骨碌亂轉,搖頭晃腦道:「這印信是你們偷來的,做不得數。」
堯靈仙衝著他嫣然一笑:「那就等下輩子吧,咱們一起投胎做老鼠……」
馬翔宇也不笨,立馬醒悟到裴潛的弦外之音,望著堯靈仙沉吟不語。
他注視著神情詫異的堯靈仙,無限深情地表白道:「我媽媽說過,世上的男人是鑰匙,世上的女人是鎖,一把鑰匙只能開一把鎖,我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這麼多年,暮然回首突然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一直在找的那把鎖其實近在眼前——它,就是你。長公主殿下,你怎麼能讓我還沒來得及拿鑰匙開了你的鎖,就匆匆離去?」
馬翔宇明曉得裴潛在虛張聲勢,可也不敢造次。對方敢當眾強抱長公主,敢一口氣連捅隋遠展兩刀,天知道這傢伙還有什麼事不敢做。
「放屁,人死了還補償個屁?」龐觀天氣急敗壞道:「誰敢動古劍潭一根毫毛,老子就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小子是不是被嚇瘋了,裴潛也用事實證明所有人此刻的猜測都無比正確。
堯靈仙面色沉靜,緩緩問道:「隋遠展,你說我是假的,那真公主又在哪裡?你可敢讓她站出來與我對質?」
一驚之下,馬宇翔才察覺到幾十名精忠營侍衛正不聲不響地靠近自己,每個人的手都按在兵刃上,眼裡流露出殺機。
馬宇翔舉手輕輕做了個砍頭的手勢,數十支弩箭齊發,伴隨著一聲慘叫,那侍衛頭領已被射成刺蝟。
堯靈仙徐徐舉起手中的印通道:「大伙兒看清楚了,這是欽制的長公主印信。」
要鎖定雲中雷的飛行軌跡,用肉眼根本不可能辦到,只能憑藉靈覺。這一點裴潛勉強也能做到,但要在生死一發間擲出張鐵嘴,並且精準地觸撞雲中雷,身手之快無疑超出了常人認知的極限,環顧天下也沒幾個人能夠做到。
堯靈仙緩緩道:「馬將軍是否記得三年前,你曾隨龐大帥入宮覲見,我問起你是何方人氏,你回答說:『大丈大志在天下,公主殿下又何必要問末將的出處?』這句話我至今記憶猶新。」
隋遠展見堯靈仙和裴潛已走進五丈之內,冷喝道:「站住!」
馬翔宇硬著頭皮厲聲喝道:「你敢再傷隋將軍一點半點,我就下令放箭。」
裴潛和顏悅色地問道:「馬將軍,你這統領是幾品官職?當了不少年吧,可憐鬍子都快熬白了。」
不止是那些手握弓弩的士兵,不止是隋遠展馬宇翔,也不止是莊裡的寒中雪峨中玥,包括堯靈仙——全都徹底蒙了。
「你老母!」龐觀天勃然大怒,指著張鐵嘴的鼻子臭罵道:「老子劈了你!」
堯靈仙在峨中玥等人的陪同下登上瞭望台,淡然掃過張鐵嘴篤定自負的臉龐,吩咐道:「掌燈!」
裴潛沉吟須臾,慨然應允:「沒問題,我這就寫封勸降信,麻煩您送給龐天碩。」
「不成!」峨中玥頭一個反對:「你是千金之軀,豈可輕易冒險。何況隋遠展為人狡詐多疑,肯定會有所防備,萬一失手,我們滿盤皆輸。」
沒想到裴潛叫得比隋遠展還要大聲:「唉呀!失手,失手……保證下回對準了地方再扎。」
堯靈仙徐徐道:「我出庄假意投降,設法接近隋遠展,出其不意將他挾為人質。」
裴潛把隋遠展拽到盛滿雲中雷的木箱前,硬按著他坐了下來,嘆口氣道:「隋將軍,你好歹也是紅旗軍里的著名人物,怎麼可以像瘋狗一樣胡亂咬人,我怎麼可能是段憫,我要是段憫,還能活著從洗劍山莊里走出來?」
這時忽然有人喊道:「別開炮,別開炮,我投降,我就是那個假太監!」
裴潛突然出手,一把揪住張鐵嘴的胸衣,將淬毒匕首頂在他的喉嚨上,輕笑道:「那你也偷一枚試試?」
龐觀天捋捋鬍子搖搖腦袋道:「我仔細想想,龐天碩十惡不赦,還是一刀宰了的好。」
忠義侯是虛銜,可鎮西將軍卻是實實在在的正二品統兵大將。只不過……馬翔宇清楚記得,現在的鎮西將軍就是隋遠展。
堯靈仙被迫駐步,看到隋遠展身前除了有弓弩手的保護,還有幾十名挽瀾元帥府的侍衛高手虎視眈眈,自己加上裴潛,能將對方生擒活捉的希望微乎其微。
趁著眾人沒有反應過來,堯靈仙驀地衝破弩箭包圍,搶過一名炮手的火把對準滿箱的雲中雷:「將隋遠展抓過來,誰敢阻攔咱們就同歸於盡。」
峨中玥回答道:「雖然庄中有好幾條密道,但大多數都是近年修建,而且和城內其他密道相通,肯定瞞不過龐天碩,現在只有一條三百多年前挖掘的密道不為人知,但年久失修加上老弱婦孺行動緩慢,最少需要半個時辰才能完全撤離。」
眾人都是齊齊怒視這膽小心虛的傢伙,反倒是龐觀天心有戚戚焉,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這話又再次說到了馬宇翔的心裏,他冷哼一聲道:「你快放了隋將軍。」
龐觀天滿不在乎道:「就算你再調兩百門大炮來照樣轟不著老子半根汗毛。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老子有的是法子弄死你。」
竊珠者賊,竊國者侯。裴潛很不服氣地發現,比起龐天碩的手段,自己以往那些坑蒙拐騙偷的小把戲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他還有許多地方需要向龐大帥虔心學習,好好請教。
隋遠展身後奔出一支百人隊,以十張天青弩和三十張穿雲弩壓住陣腳,慢慢迎上堯靈仙和裴潛,將兩人包圍在中央,押往陣前。
隋遠展舉手一揮,炮手立刻將火把湊近引信作勢要射,隋遠展高聲叫道:「可以,但只允許你一個人走進密林,其他人必須馬上退回庄中,否則我就下令開炮。」
這一炮意在示威,所以並沒有對準瞭望台,而是轟向了側旁的山莊石牆。
這句話問得大有學問,就看接下來的戲要怎麼演。裴潛趁熱打鐵道:「因為這位就是如假包換的大魏長公主。馬將軍,保駕的大功就在眼前,你還猶豫什麼?只要把炮口掉個頭,還逃得了一個千戶侯么?」
隋遠展心頭一寒,還是哈哈笑道:「拿我一條命換取古劍潭上千條人命,不算吃虧。」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面頰還在滾滾發燙,心也怦怦跳個不停。她儘管醒悟到這又是裴潛的詭計,可誰又能說他沒有趁機輕薄自己?
馬宇翔身後的親兵以及四周的心腹部將立刻聞風而動,數百張弓弩掉轉箭頭,對準了一干精忠營的侍衛。
隋遠展聽裴潛挑撥離間,又氣又急道:「馬兄,千萬別聽這小子的胡言亂語!」
裴潛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喋喋不休道:「我現在人在庄外,你們可以朝庄內開炮了。我可是誠心投靠龐大帥,從今往後咱們就是親如手足的兄弟了,頭可斷血可流,義氣不能丟,誰要是沖我射冷箭,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馬翔宇身子一震,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激動,顫聲道:「你、你怎會知道?」
隋遠展鏗地拔出佩刀,冷笑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要不客氣了。」
她說到一半,嬌軀突然躍出瞭望台,飄飛向庄外道:「隋遠展,我是堯靈仙,我可以跟你們走,但絕不受捆縛之辱,而且你必須保證立即撤兵。」
兩邊的人全都聽傻了,甚至連寒中雪等人都開始懷疑這小子是否真的臨陣投敵。
裴潛情深款款地繼續說道:「擁抱!」
他怨毒地盯視裴潛,嘿然道:「我認出你了,你就是那個想和潘高壽在陽平關外接頭的楚軍姦細段憫!」
即使龐天碩明察秋毫願意保全自己,可人家是外甥和舅舅,打斷骨頭連著筋,他早晚還是難逃一劫。但話說回來,自己倒戈一擊就能平安無事么?堯靈仙今晚的赦封算不算數?會不會對他秋後算賬?這些事馬宇翔又有點兒拿捏不定。
她又羞又氣,縴手在裴潛的后腰上狠狠擰了一把。裴潛大叫一聲像被踩著尾巴的貓一蹦三丈高,手裡面多了柄火龍銃,瞄準隋遠展后就立刻扣動扳機。
你不是罪該萬死,而是最該萬死,裴潛心裏暗想的同時,堯靈仙已經扶起馬宇翔:「馬將軍不必自責,今夜平叛還需仰仗你和大信營將士大力相助,你們勞苦功高,我定會稟奏陛下論功行賞,絕不食言。」
「點炮!」隋遠展喝令一下,一門靖天神炮的引信立刻被火把點燃,雲中雷怒吼騰空。
堯靈仙驚訝地側目望向裴潛,只見裴潛哭喪著臉飄落到地,嘴裏不停說道:「我是主動投降,你們可不能斬盡殺絕,要知道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十八歲老婆,外帶三個沒長乳牙的大胖小子,你們要是殺了我,那就是一屍六命……不對,是一屍九命,我老婆現在又懷上了對雙胞胎!」
「不敢。」張鐵嘴欠身回答:「兩位將軍特意下令,任何人都不準擅自進庄驚擾貴派,並命在下前來將假公主接回皇宮,交由長公主殿下親自處置……」
在隋遠展發愣的當下,裴潛已經把火龍銃收了起來,改用紫金匕首抵住對方的胸膛,慢條斯理道:「下令讓所有人後撤三百丈。」
「笨啊,真笨。」裴潛大搖其頭,面帶同情道:「隋遠展要是活著離開,一定會將今晚所有的責任和醜事都推到你的頭上,到時你拿什麼跟龐大帥解釋?人家是舅舅和外甥……對了,龐大帥無兒無女吧?難怪隋將軍會這麼賣力。」
隋遠展從靖天神炮後站出,高聲叫道:「兄弟們不要相信,她是假冒的!」
除了回蕩在群山之間的隆隆炮聲之外,山莊內外一片死寂,人人都親眼目睹了雲中雷的可怕威力,同時也驚懾于龐觀天的絕世修為。
這些隋遠展地侍衛儘管都是千挑百選的高手,可在三千大信營將士的重圍之中亦不敢輕舉妄動。為首的一名侍衛怒罵道:「馬宇翔,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