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賴》第二部 第三集 敢把皇帝拉下馬(上)

第一章 不是猛龍不過江

第二部 第三集 敢把皇帝拉下馬(上)

第一章 不是猛龍不過江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在這裏擺渡,不害怕嗎?」錢沛試探著問。
這下他知道這個在河面上等著打劫自己的美麗強盜是誰了,她就是金沙門門主東方發白的兩大姬妾之一,死鬼東方既白的二嫂,「千紅鈴花」玉羅嬌。
忽聽船娘又輕輕唱起了歌,錢沛反應奇快,捂住耳朵道:「大姐,聽歌加不加錢?」
雖然它目前實力還不足,但卻有個獨一無二的好處,就是能夠像風一樣無孔不入,穿透有形之物。
斬開「天高雲淡袖」的天下刀刀芒如虹,氣勢更盛,直直劈向玉羅嬌的酥胸。
此時月亮剛過中天,擺渡的船工還在黃粱夢裡沒回來,錢沛手握韁繩舉目四望,荒郊野外的,別說一個人,連條野狗都找不見。
不過眼下她也沒有時間去研究質量問題了,嬌軀後仰就將千紅鏈往上飛甩。
錢沛之所以懷疑來者非人,是有兩條依據的。首先,這位美女主動現身的時間和地點,基本上符合各種鬼怪傳說中非狐即鬼的出場套路,第二,黑夜中的她有一種眩目的美麗,無論姿色、身段或是才藝,入選雲陸船娘三甲亦不為過。
轟然一聲,雲流風散,千紅鏈成功貫穿颶風破開金雲,再次逼近到錢沛的面前。
不容他細想,第四輪赤潮已迫在眉睫,錢沛倒吸一口冷氣,心念與琉璃沙漏合二為一。
關鍵時刻,一道黑影從陵光神君金像中橫空出世,如水銀瀉地般穿透八部天龍的屏障,飛撲向玉羅嬌。
四對直徑接近八尺的巨型乾坤磨盤呼嘯而出,碾過迷離的夜色,沖向八道水柱。
舜大小姐沒有做。
船娘收住歌喉,招呼錢沛道:「公子要過河?」
她咬了咬牙,心中一狠:好,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法寶!她放出最後一波法印,空中的八部天龍轟然自爆,與乾坤磨盤同歸於盡。
她知道這小子不好對付,可也沒想到這小子身上的法寶和詭計居然會如此層出不窮,搞得自己屢次耗損真元,連紅河九重浪和八部天龍陣都用上了,還是搞不定。
難怪敢黑夜擺渡,果真是個厲害婆娘!錢沛蓄足鬼獄真罡,一記勢大力沉的天下刀向前劈出。
玉羅嬌豐潤的唇邊掛著一縷嬌媚冷酷的微笑,她像是凌波仙子般飄立在江上,啜唇發出一記清亮哨音,手中的千紅鏈光芒暴漲,第五波赤潮湧向錢沛。
「轟!」憑藉天下刀無堅不摧的威力,錢沛終於切開洶湧澎湃的赤潮,撲向玉羅嬌。
這時第二波赤潮接踵而至,不給錢沛一點喘息之機,他的身軀被震得向後趔趄,身前的金沙罩劈啪作響,現出一道指頭粗細的豁口。
道理很簡單,她是個癱子,行動不便,撿錢是一件費力的事情,而用撿這一千兩銀票的時間,她完全可以想出更多賺錢的方法。
話音徐落,江心之下掀起了數百朵水花,衝過十丈夜空,它們升騰旋轉,既不散滅也不落下,泛起碧色的光暈,須臾之後,百朵水花幻生人形,化為三百六十五道身姿曼妙,婆娑起舞的水靈仙子,布成大周天之陣,以縹緲憂傷的歌聲對抗禪唱之音。
她將雙槳遞給錢沛,錢沛一邊划船一邊聆聽船娘的歌聲,不知不覺來到江心。
「咦?」玉羅嬌不明白錢沛的手在中了金沙門特製的「折戟沉沙」后,為什麼還能伸展自如,難道這葯擱得有些久了,不知不覺過了保存期限?
「半個時辰……」玉羅嬌的目光緩緩從錢沛的背影上收回,「讓我看看你能否守住這半個時辰!」
錢沛很少做夢,卻是個有夢想的人。
在五百羅漢的上空,祥雲繚繞金氣翻卷,懸坐著一尊與真人大小相若的觀世音神像,她右手輕托楊柳凈瓶,左手在胸前捏作佛印,寶相莊嚴姿容絕代。
「起!」錢沛知道對方實在強過自己太多,也不保留,就從蟠龍吐珠寶戒里祭出了陵光神君金像。
「我只求能留住玉仙子一個時辰,好讓錢施主安然離開,又怎敢奢求全勝?」菡葉凝眸望向錢沛,又道:「錢施主,請即刻上馬離開,貧尼自有保身之道,不必掛慮。」
「給我出來!」玉羅嬌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千紅鏈像施了魔法般飛快圍繞她的縴手轉動向上回收,連帶著將水下的錢沛一塊拖出了河面。
這話一說,錢沛就清醒過來了,現在不能再婆婆媽媽了,必須逃,必須抓緊每分每秒逃!
「哦,還有陵光神君金像?」玉羅嬌綠褐色的眼眸里閃起興奮的光彩,左手法印一引,八條水龍盤旋舞動,不斷向中心壓縮。
假如換做別人替自己消災擋難,錢沛會說聲謝謝,然後客氣一下就趕快離開,但菡葉不同。
凌厲的刀氣吐出,形成一蓬黑色的幽光,撞擊在從玉羅嬌體內散發出的強大護身罡氣上,猶如海潮撞上了岸邊的分水堤,霍然從她的身側涌過,轟的一聲將小船炸碎,烏雲蓋雪驚恐長嘶一聲就落入滔滔江水裡。
可是水母全憑直覺行動,而玉羅嬌顯然是個有智慧的女人。
錢沛低聲悶哼,右半邊身子瞬間麻痹,險些連手中的天下刀都脫手掉入河中。
他夢想自己能被永遠也花不光的錢砸中,每天不用幹活,也不用煩惱錢從哪來,睡覺睡到自然醒,每天只要隨心情四處遊盪,聽聽書看看戲,或者泡泡煙花賭把銀子,把有限的青春投入到無限的享樂中。
既然來的很可能不是人,就需要判斷到底是狐還是鬼,雖然有點難度,但根據經驗人士總結,粗心的狐仙有時候會不小心露出自己的大尾巴,而鬼魅當清晨來臨之際一定會消失。
「天辰水仙舞?」菡葉眼眸蒙上了一層霧色,這幾乎是水靈術中的頂級魔功了。
錢沛的眼睛發直,夜深人靜的,自己居然走桃花運,就不知來的這位是狐仙還是鬼魅。
四周風起雲動,金像的虛影和錢沛的身形重迭合一,天下刀鏗鳴回應,刀刃上的青色符印隨即亮起。
歌聲毫無徵兆的戛然而止,船娘從她的衣袖裡慢慢抽出一條細長的紅色鎖鏈,嘩啷嘩啷纏在了白皙光潔的縴手上,微笑著問道:「我等你很久了,你知道嗎?」
那條出水的大活魚突然從嘴裏噴出一道水箭,激射向玉羅嬌的面門。
或許是老天爺不長眼睛特別眷顧他,錢沛的運氣真的很好,好到讓人眼發紅——被一座大魏寶庫砸中腦袋的機會有多低?
「叮鈴鈴——」一串金鈴自她腕中飛起,圍繞著金鈴的是八朵紫色的金雕玫瑰花。
「公子不也是這麼晚還一個人趕路嗎?」船娘開價道:「人十文,馬五十文。」
沒等四周的金沙將豁口彌合,第三波赤潮以更驚人的力量轟了過來。
他打馬揚鞭,蓄足力的烏雲蓋雪奮起四蹄,如黑雲掠過曠野般消逝在黑暗中。
船娘咯咯一笑道:「我唱歌,你划船,這樣就不另外收錢了。」
她滿不在乎又輕蔑的冷笑著,左手五指如拂動琴弦一般,正反交叉劃出十束光刃。
紅河九重浪!錢沛知道千萬不能再讓這非狐非鬼的黑夜船娘肆無忌憚的打個沒完沒了,若將這項金沙門的神通級絕學修鍊到極致,可以連續不斷爆發出九波攻勢,而且每一波蘊含的威力都是前一波的兩倍,如果不能遏制住玉羅嬌,他的下場就是被轟個粉身碎骨。
「喀喇喇!」一連串耀眼的紅電爆著絢麗的電火沿千紅鏈直襲玉羅嬌。
錢沛的刀可劈金石可斷江濤,卻在花海中失去了鋒芒,被牢牢鎖住動彈不得。
錢沛碰巧也聽過這個傳說,心裏非常羡慕,但他的腦袋很清楚,就算自己累死累活坑蒙拐騙,外加拼死拼活逃漏每一分稅銀,也休想在身家上超過舜大小姐。
俗話說慢工出細活,錢沛對於這麼點日子就能把風靈奴煉製成形已經很滿意了,想讓它恢復到包大人原有的融光級境界,至少仍要大半年。
「叮!」
「你的手好美,哪像個船娘……也好,我不用付船錢了。」錢沛一邊讚歎,一邊放下船槳,突然間,臉上流露出一縷掩飾不住的驚詫之色,望著自己攤開的雙手,勃然大怒道:「臭婆娘,你在船槳上下毒!」
她知道當錢沛突破紅河九重浪之後,一定會不惜一切轉守為攻撲擊過來,所以早就暗聚水靈力張網以待,再往深處想,玉羅嬌選擇在紫桑河上等錢沛,也正是因為這裡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水資源。
玉羅嬌腳下的河水已經斷流,露出了水草叢生的河床,但她依舊凌空懸浮,用法印的變化指揮八部天龍合圍乾坤磨盤,一寸一寸的擠壓錢沛汲取風靈力的空間。
包屠龍的右掌被砰然勒爆,口中發出一記怒吼后就退到八部天龍陣外,在陣外他有大量的風靈力可以吸取,眨眼間損毀的右掌又重新生成。
繁花如潮突破了天下刀凝成的刀氣屏障,轉眼將錢沛的身影吞沒。
一道道亮紅色的流光被颶風捲入,不斷被吸進金雲中,在旋轉形成的風眼裡消逝不見。
他身上的衣衫千瘡百孔,連護身的白金寶甲也讓千紅鏈激發出的可怖罡氣割開七八條口子,打從裡頭還滲出些殷紅血跡。
金沙罩倏然收縮,在錢沛身前匯聚成一團螺旋狀的金雲,捲起可怕的颶風,赤潮像是一頭撞在了橫亘的大山上,發出令人膽寒的咆哮。
玉羅嬌一記冷笑,抬起左袖往外拂掃,將水箭盪碎,如珍珠般漫天散落。
玉羅嬌一拳把包屠龍的元神轟成十七、八片,掣動千紅鏈銜尾疾追,細長的紅鏈快逾飛電,轉瞬到達錢沛身後。
「赤金羅漢陣!」千紅鏈凝定在空中,緊繃成一條詭異的直線,玉羅嬌抬眼仰望觀世音神像,冷聲道:「請問是智藏教的哪位大師駕臨?」
錢沛手裡的天下刀眼看就能把玉羅嬌一劈為二,身子卻在緊要關頭被千紅鏈甩飛了出去。
即便有金沙罩抵消了赤潮蘊藏的一部分力量,錢沛的刀鋒劈擊上去,依舊感到右臂酸麻,一股沛然莫御的陰寒魔氣進入體內,驟然分化成數以千計的絲縷,宛若冰針般刺進他的經脈。
錢沛順勢脫開千紅鏈的綁縛,揚手向玉羅嬌射出三支青蛇錐,他不認為用三支青蛇錐就能搞定玉羅嬌,他這麼做只是為了延緩對方的攻勢。
她的左手不斷結出法印,腳下的江水鼓盪,掀起八道衝天水柱,每一道水柱的直徑都超過一丈,以玉羅嬌的身形為中心,構成一圈壯觀宏大的水靈法陣。
錢沛快瘋了,這個女人太能折騰了,他手上能用的寶貝差不多都甩出來了,可還是打不過她,甚至連逃都沒法逃,他很想表明立場,說自己要投降,可一想到東方既白正在陰曹地府嘿嘿冷笑著等自己,他也只能死抗下去。
每個人都做夢,夢會醒,但有些會成真,每天都有人夢想成真,每天也有人夢想破滅。
錢沛翻身躍入清涼的河水裡,身子像灌了鉛般急速下沉。
於是故事就從錢沛應邀擔任明玉坊總號大掌柜,星夜趕赴京城就職的一刻開始。
八朵玫瑰瞬間競相怒綻,幻化出成千上萬的紫金色小花,絢麗無雙,宛如花海。
錢沛的身子在空中滴溜溜不停旋轉,感覺到陵光神君金像越來越難吸收到虛空中的風靈力,現在水龍逐漸合攏成一圈,像屏障一樣遮蔽住了四周,風力如今僅能在上下兩面通行,要是等八部天龍進一步合圍,徹底把他鎖進大圓筒里,那就沒救了。
「老姐?」錢沛筋疲力盡,感激涕零的趴在岸邊,終於找到機會將風靈奴、陵光神君金像、琉璃沙漏、屍靈等等坑蒙拐騙,巧取豪奪得來的寶物一一收回蟠龍吐珠寶戒里。
烏雲蓋雪似乎對自己要比人多給四十文船費很不滿,又搖晃腦袋打出一串響鼻,可是錢沛的想法畢竟多了點人性——誰晚上加班不多討點夜班津貼啊?何況偶遇也是一種緣分,於是他一口答應,跳下馬硬就拉著烏雲蓋雪上了船。
「你以為還有機會再見到他么?」玉羅嬌哧哧嬌笑道:「這一路上要殺他的人何止我一個?」
就在這一波赤潮氣勢將盡,第六波攻勢將生未生的一瞬,錢沛左手翻轉亮出神棍,毫不客氣的抽打在千紅鏈上。
據說有一次,她失手將一張一千兩的銀票(相當於大楚五位一品大臣的年俸)掉在了地上,這時每個識得數字或者認得銀票的人都一定會做同一件事——彎腰把它撿起來。
他再檢查了一下傷痕纍纍的全身,衣服被炸成了碎片,連白金寶甲都成了爛布條,幸好貼身褲衩沒事,至少說明自己各部分零件基本完整。
包屠龍的巨靈掌受到錢沛心念指令,再次拍向玉羅嬌,為錢沛脫逃創造機會。
琉璃沙漏嗡嗡顫響,在錢沛的頭頂劇烈抖動,光罩表面裂開千百條細縫。
可這時岸邊的蘆葦邊分明傳來悅耳動聽的歌聲,在寂靜的黑夜裡幽幽飄蕩,一位身材豐滿的船娘手盪雙槳,划著一葉小舟從蘆葦里緩緩行出,向錢沛這邊靠了過來。
傳說中大部分的狐仙和鬼魅都是為了前世各種未了情緣而來,依此推論,這位美女和自己也該有過什麼情緣糾結,可此時哪來這麼多轉想……錢沛正呆坐馬上胡亂猜想時,小舟靠岸了。
兩具屍靈根本來不及變招化解,身上就被光刃割裂出五道深達數寸的刀口,差點就被直接肢解,只能吼吼怪叫著往後飛跌。
「半個時辰。」他翻身上馬,向菡葉道:「我有半個時辰就可以甩掉這妖婦!」
可是剛出寶安城沒多遠,烏雲蓋雪就停下來不跑了。不是他擺譜故意和錢沛過不去,而是紫桑河河水暴漲,從一條小河變成一條寬達十丈,水流湍急的大河,烏雲蓋雪眺望河對岸,對這樣遠距離的負重跳躍或游泳顯得沒有信心,他只能昂首朝天一聲長嘶,氣呼呼的搖晃腦袋,打出一連串響鼻。
觀世音神像輕啟朱唇道:「貧尼菡葉,請玉仙子網開一面,放錢施主離去。」
眾所周知的,雲陸首富是一位少女,一位正當青春年少,貌美如花的少女,她就是明玉坊現任女老闆舜煜頤,若要問舜煜頤的資產有多少,從一個傳聞就可以知道。
但玉羅嬌顯然不願意配合錢沛的想法,在她用左掌擊飛青蛇錐的同時,千紅鏈又起了新的變化,在夜幕中湧起亮紅色的驚濤駭浪,鋪天蓋地壓向錢沛。
成為風靈奴的包屠龍型態大變,元神在空中延展長達三丈,一隻右臂自動伸長,手掌飛速拍向玉羅嬌。
錢沛知道自己本來就比人家差很多,如今還一頭撞進人家的一畝三分地,就算是過江龍遇到了地頭蛇都要哆嗦兩下,他今夜能否過關,看來是很難說了。
他的肉身仍舊留在蟠龍吐珠寶戒中,元神卻已經被陵光神君金像所攫取,煉成了風靈奴,包大人從此就介於生與死的兩種狀態之間。
他的雙手又麻又痛,一直紅腫到小胳膊,怎麼看都是不能用了。
嚓嚓幾聲,錢沛的右手握住了一把烏黑古樸的寶刀,像削豆腐似地將她拂出的袖袂斬成數十片飛散出去。
這時熟悉的嘶鳴聲從錢沛耳邊傳來,烏雲蓋雪果然不愧是匹神駒,不但自個兒游過了紫桑河,還在剛才那場大戰中成功倖存下來,連馬鬃都沒掉一根。
她正得意的準備用千紅鏈將今晚抓到的大活魚結結實實捆綁起來,帶回去交給東方發白或蒸煮燒烤,或切片料理,為東方既白報仇雪恨之際,意外發生了。
「轟!」又是一聲巨響過去,錢沛使出了最後的保命絕活紫罡爆,一團光焰滾滾爆散開來,終於在花海中炸開一線生路,他想也不想,拼盡殘餘的罡氣施展風燕子奪路而逃。
千紅鏈、玫瑰鈴,這就是千紅鈴花的由來。
船娘發出一串嬌笑聲,如風鈴般悅耳,身影斜飛而起,縴手掣動晶瑩閃爍的紅色細鏈,在空中舞動出一圈圈令人眼花繚亂的光環攻向錢沛。
半空中滾雷般的爆響此起彼伏,傳向幾十裡外,水與風的能量在各自主人的意念驅使下,瘋狂絞殺在了一起,一邊是河水不斷被汲起,不斷被吸入八部天龍之中,一邊是八面來風,源源不絕補進乾坤磨盤。
千鈞一髮之際,夜空中驀然響起低沉柔和的禪唱之音,天空亮了起來,從夜幕之後湧現出五百尊金光燦燦的羅漢光影圍住玉羅嬌。
錢沛不知道菡葉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但也無暇詢問,趕忙掏出金漿玉液先喝上一小口,不管怎樣,儘快恢復耗損的功力才是當務之急。
玉羅嬌還是一副鎮定的冷笑樣,揮動千紅鏈圈出千百轉光環鎖住包屠龍的右掌,遽然凝縮。
這些璀璨的光環如同美麗盛開的紅花,一朵又一朵交錯重迭,環環相扣連綿不絕,在行雲流水之間產生出千百種微妙變化,沒有任何破綻更沒有讓人閃躲的角度。
玉羅嬌的縴手頓時亮起蛛絲般交錯纏繞的紅色電光,嬌軀顫抖著承受突如其來的強烈刺激。
錢沛瞅瞅斜背在身上的小包裹,再回頭望望漸漸遠去的河岸,深刻領會到了什麼叫做離岸價,看來今晚自己遇上的也可能是一個專營水上生意的女強盜。
風靈奴,錢沛最新煉製成功的殺傷性武器。
女人的實力就是男人的悲劇,錢沛心中感到一陣不妙。
錢沛左手掐動法印,祭起琉璃沙漏,金沙噴薄,在他身周凝成近似透明的光罩。
玉羅嬌輕輕一笑,這才象話,一個能夠殺死東方既白的人,怎麼可能是窩囊廢?
「你以為光憑著楊柳凈瓶化出觀世音法身,再召出五百羅漢就能困住我?」玉羅嬌收住玫瑰花鈴,手叉楊柳腰,「去換你師父太元聖母來,看看她是不是能夠做得到?」
風靈奴等於是一種法力無邊的守護神,不過「法力無邊」這四個字,目前暫時還不能適用於新科風靈奴包屠龍。
「噗通!」
雖然如此,錢沛知道理論上仍然存在一個切實可行的法子,就是把舜煜頤的財富變成自己的財富,把舜煜頤這個人變成自己的人,反正一樣是坑蒙拐騙,何不挑一個最具價值的人下手?
「千紅鈴花!」錢沛近乎是從心底發出一聲痛苦呻吟。
玉羅嬌眉宇之間煞氣驟生,對錢沛動了真怒。
感覺稍微恢復了一些,錢沛吃力的爬起身,喘息道:「老姐,人多力量大,咱們先一起幹掉這妖婦!」
忽然間,玉羅嬌靈台警兆升起,兩具屍靈無聲無息迂迴掩襲而至,四隻鬼爪齊時朝她頭頂插落。
小舟離岸向南駛去,河面清風徐拂草木飄香,船娘說道:「你的行李要加一百文。」
錢沛沒工夫心疼受創的屍靈,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流轉罡氣打通了右半邊淤塞的經脈,張開風燕子使身速暴增,身刀合一就撞進千紅鏈掀起的怒濤中。
「八部天龍!」錢沛連呻吟都直接省略了,心中暗罵這個婆娘不是人,居然能把水靈術運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她應該改名叫水母才對。
「怕了?那就滾開,否則連你一起死!」玉羅嬌衣袂飛揚,左掌托起一尊晶瑩剔透的水晶球,在她的胸前懸浮轉動,以不可思議的力量吸納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水靈力。
這是一道風影,是用風靈力煉化而出的高手元神,這尊元神原本屬於包屠龍,在錢沛將他擒獲后,經過慎重的論證與研究之後,最終決定按照奈何錢中的修鍊方式,讓包大人獲得新生。
菡葉含笑搖頭道:「我現在以赤金羅漢陣鎖住了玉仙子,旁人入陣反增變數,你快走吧,咱們京師再見。」
同一時刻,錢沛趁玉羅嬌分神對付包屠龍,從唇中噴出一道劍芒,炸開了水龍的阻隔,天下刀勢若雷霆劈向對方頭頂。
河面上的光環在剎那間隱沒,千紅鏈化作一束風馳電掣的流光急速刺入水中,仿似長了眼睛一樣精準鎖住了錢沛的腳踝,隨即沿著他的小腿飛速向上纏繞。
為了能夠早一天趕到京城,晉王親自替錢沛精挑細選了一匹西域寶馬,這匹馬還有個名字叫烏雲蓋雪,還真不是吹牛,這匹馬跑起來日行千裡外加夜行八百,連晚上住店的錢都省了。
天神下凡?可是……錢沛眼角餘光掃去,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位觀世音姐姐像自己的熟人。
啪一聲,千紅鏈幻化成的第一波赤潮重重抽擊在金沙罩上,爆出刺眼的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