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月落之卷
第四十五章 冤家路窄
楚天搖搖頭，看著台上的激戰沒有說話。
「恭喜你成為神陸名流。」回來的路上，消息靈通的珞珈興高采烈地告訴楚天：「正道五大派一致同意將你列入『惡貫滿盈榜』，排名第五十七位。知道是什麼概念嗎？魔道成千上萬的高手，只有一千個人有資格上榜。哥舒戰不過排名第二百三十七位，你比他有成就多啦。當然，那也證明覺渡大師的地位遠非曲陰陽可比。」
「要記得你是高踞惡榜第三十七位的名人，若連兩三個北冥神府的外門弟子都鬥不過，那些寫榜單的老古董豈非很沒面子？」
「完了，完了——」父子連心，峨山秋一眼就看出寶貝兒子絕對沒法躲過「兵」字真言，頹然叫道：「無羈，快認輸！」
「還好，只是沁源府已經不能待了，我們索性把家搬到了北冥山的藩城裡，便不必害怕不老參仙來尋仇。」
「參加嫡傳弟子晉陞戰的人有四十九個。因為我和月姐是你的舉薦人，所以你很幸運地被列入了四名種子選手之一，不用參加外圍戰。理論上說只需要參加兩場決鬥，就可以晉陞成嫡傳弟子。」
「歪歪扭扭寫的什麼玩意兒，你白練字了？」峨無羈照舊掄起磨金霸王錘朝「臨」字上砸落。
文靜眨眨眼問道：「那你算哪一種？」
日上三竿的時候，楚天和峨無羈、文靜結伴趕到坐落在天王山腳的幽泉台前。
「喀喇喇」金字震顫扭曲，終於撞開峨無羈頭頂的紅光抵禦向他壓落。
楚天笑了笑——他能說什麼呢，告訴這兩人自己差不多也就真階第二境的實力，全靠洞天機的元氣補給勉強過活？
五天後楚天和珞珈回到了北冥城。畢竟八藏神歸丸和交梨火棗的底子都在，他的傷勢大致痊癒，得珞珈相助，功力也逐漸恢復到兩成左右。
當下驚神泣鬼筆遊走龍蛇，又寫出一個「兵」字筆鋒如刃斬向峨無羈。
認識半年多來，珞珈一直對自己很好，可她究竟看中自己哪一點？
珞珈警告說：「每年嫡傳弟子晉陞戰都會有人傷亡，慘烈的時候一天之內倒下過十三個外門弟子。你不想成為那十三分之一吧？」
楚天皺皺眉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說話與其是在鼓勵，還不如說是在幸災樂禍？」
此刻兩成的功力，也就相當於真階第二層的「築基」境界，想當初楚天衝擊北冥神府外門弟子資格考核時，已經煉至第七層「納虛」之境。雖然順利闖關，卻也差點被峨日照當成小白臉軟骨頭打死。此次參加嫡傳弟子的晉陞戰，爭奪必將更加激烈，遵照珞珈不準不參加，只准贏不準輸的規矩，楚天已經做好了大戰苦戰乃至血戰到底的心理準備。
楚天攜著珞珈慢慢走近，陰嚴道徐徐說道：「昨天嫡傳弟子晉陞戰的排位已經公布。楚天，你和長河都被分派在了玄武組。不出意外五天之後，你的第一戰就會與他遭遇。為了這一天，我等了很久——」
楚天笑道：「他活得比我們都輕鬆，也更真實。如果一個人每句話都要想上三五遍才敢說出口，肯定連他自己都無法判斷那是真心還是假意。」
就這樣，在一個春雨霏霏的下午楚天和珞珈走進了北冥神府
文靜俏臉發白，下意識抓緊楚天道：「糟了，峨大哥要輸！」
峨無羈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最不耐煩繁文縟節——晉陞賽嘛，就是強的留下弱的滾蛋。千萬別光站在那兒操練嘴皮子，那還不如去茶館里當個說書的。
「咕！」他的喉嚨里發出一記低吼，雙掌機械地往前一搭，竟生生抓住襲來的「斗」字，然後「哧哧」猛扯轉眼撕成一塊塊碎裂的光片。
白髮老人也在看著楚天和珞珈，雨水順著傘面泄落，有團水汽彌散在他的臉上。
元銅川不禁有點後悔前幾天自恃身份沒有到現場查探峨無羈的招法路數。
文靜感激地看了眼峨無羈，搖頭道：「謝謝你，峨大哥，不過有些事，我想親自辦！」
無奈之下他只能再次側步讓身，運筆迴轉卷向磨金霸王錘。
峨無羈只當沒看見，磨金霸王錘狠狠一磕驚神泣鬼筆，發出金石鳴響貼著元銅川的右側走空。
楚天一點兒也不在意，反正無論對手是誰，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過關。
「就這樣的也能殺進正戰，只能說明前面他遇到的對手都是紙糊的燈籠！」
【下】
「打住，你要是抱有這種心態上陣，我就得提前訂棺材了。」
這傢伙在外圍戰中見佛殺佛遇魔斬魔，一鳴驚人大放光芒，正在興頭上，連走路說話都變得神氣活現，生似別人不曉得他殺入了正戰。
「嗚——」磨金霸王錘不管三七二十一掄將起來照著元銅川的腦袋就砸。
「有區別嗎？」珞珈不以為然：「反正咱們的名字都不可能出現在『功德無量榜』上。我承認流芳百世很難，但能夠遺臭萬年也得拿出實力才行。」
他的目光落在小巷深處一個撐傘而立的白髮老人的臉上。
「是啊，峨大哥的對手是殞世家的外門弟子元銅川，在去年的晉陞戰上最終排名第四，只差半步就成了嫡傳弟子。這次早早就放下話來，若再次衝擊失敗他就自己打發自己去忘川面壁十年。」
元銅川不由深感顏面無光，暗自咬牙催運功力道：「小子，你欺人太甚！」
換而言之不是峨無羈的修為低劣破綻百出，而是他的磨金霸王錘原本就是這種霸道不講理的打法！
「這老傢伙，還真是陰魂不散。」珞珈也看見了陰嚴道。
元銅川不為所動，揮筆如風又是一個「斗」字殺氣嚴霜精芒激蕩攻向峨無羈。
峨無羈撓撓頭，驀地想起一事道：「小楚，差點忘了跟你說。你今天下午的對手是誰我打聽到了。就是陰長河那龜孫子，千萬別小看了他！這小子不曉得打哪兒煉成了一種詭異無比的魔功，三場外圍戰的對手全部在十個回合之內被殺，而且渾身腐爛化成一灘膿水。」
峨無羈深表贊同道：「小楚，你要留神。陰長河最想殺的不是別人，絕對是你！」
更靠近台前的地方有一列特殊席位，簾幕低垂甚為隱秘，裏面坐的是負責歷屆嫡傳弟子晉陞戰仲裁事宜的北冥神府元老會代表。
【上】
陰聖道和陰嚴道也赫然在座，楚天猜想他們關注的應該是今天下午的那一戰。
元銅川冷笑道：「臨兵斗
「好處當然有。成為嫡傳弟子以後，你就有了升任家老的可能，還能接受各種重要任務獲取令人難以想象的豐厚賞賜，這樣你儘早還清我的欠款就沒問題了。更重要的是，你能夠有機會接觸到北冥神府的秘傳絕學，突破聖階境界指日可待。」
更糟糕的是：五天了，洞天機死活不現身，而珞珈也像玩起了失蹤。
「砰！」磨金霸王錘高高彈起，峨無羈被震得踉蹌後退。
「面壁十年算他的運氣！」峨無羈信心爆棚，「說不定老子一錘砸扁了他！」
然而轉瞬之間他眼中的不屑就轉變成了一絲詫異。因為那七處破綻固然可以要了峨無羈的命，但自己也絕對會在磨金霸王錘兇猛的一擊下腦漿迸濺一命嗚呼！
她滿懷期待地看著楚天說：「我看好你的潛力，照這個勢頭只要被某某人再看上一兩次，你的排名就能突飛猛進擠入前三十。」
但他絲毫不懷疑自己仍將是最後的勝利者，無非需要多費點氣力而已。
「老傢伙是故意上門示威來了。」珞珈惡狠狠的語氣沖楚天嚷道：「你一定要贏！」
文靜低聲說：「我準備參加今年夏天的幽世家外門弟子考核，幽夫人已經答應為我做推薦人。」
兩人你來我往激戰了二十余個回合，所有人都驚訝地發現幽泉台上幾乎成為峨無羈一個人的表演。他的磨金霸王錘虎虎生威，蠻不講理地招招搶攻，逼迫上屆晉陞戰第四名的元銅川步步閃讓節節後退。
峨無羈緩緩仰起頭，猛然張開大嘴竟然將它一口吞落入肚！
峨無羈已經完全進入狀態，眼睛里閃動著令人心寒的紅芒，身軀激撞在三字真言上轟轟作響，肌膚被犀利的筆鋒切割開一道道傷口，居然沒有一點鮮血流出。
「問題是保住了他們的面子，我有什麼好處？」
和峨山秋與文靜都不同，他曾經親眼見識過殭屍老媽的身手。她既然敢放峨無羈出來參加嫡傳弟子晉陞戰，就一定有充足的殺招準備。
當然，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有資格進入元老會。按照北冥神府傳承了三千年的不成為慣例，只有退隱的各大世家家主和功勛卓著的家老才有資格入選。
「所以如果我不想死就得順利過關。」兩人蹩進了熟悉的小巷。
楚天心頭微動，故意裝出沒有領會文靜話意的樣子，抬眼眺望幽泉台道：「仲裁登台了。」
幽泉台的四周早早搭建起了幾排涼棚，專供各大世家的首腦人物入內觀戰。
這時候各大世家的頭面人物陸陸續續來到，楚天在這些人中看到了幽世家的家主幽杞人和他的夫人峨山月。
元銅川只能後退，把心一橫燃燒真元，驚神泣鬼筆光芒萬丈再寫下一個金煌煌的「在」字，轟向峨無羈。
忽然人群中響起一陣鼓噪，一名身材瘦小的黃衣青年邁步登上高逾三米的幽泉台。在這座承受千年風雨與無數決鬥的古老泉台上，布滿暗紅色的法印與符文，構成一座堅不可摧的結界，就算台上鬥法的人各使神通斗得天昏地暗，台下觀戰的人群也不受絲毫影響，從而保證對決的順利進行。
說實話，楚天並不
「老東西！」珞珈低哼，「為將陰長河排進玄武組，你和陰聖道沒少費氣力吧？很好，本郡主拭目以待！」
楚天真的不是很明白，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愛上了她？
但珞珈看上去一點不擔心，甚至比楚天本人更有信心。她表示萬一晉陞戰失利，楚天完全不必擔心會被丟進北冥海里喂鯊魚。她已經有了更好的方案——把楚天送回法門山莊，相信翼天翔一定會熱烈出迎三百里。
話音未落就聽峨無羈粗放大笑道：「姓元的，你在等老子嗎？」
另外令他感到意外驚喜的是，正戰榜單上他看到了一個異常熟悉異常親切的名字：峨無羈。這傢伙經過殭屍老媽卓有成效的地獄式調教，修為大漲一日千里，竟連過三關獲得了向種子選手挑戰的資格。
他拎著磨金霸王錘唿地聲蹦上幽泉台，落到了元銅川對面，把大鎚抗到肩膀上說道：「聽說你的『驚神泣鬼筆』還能寫出幾個字來，那也沒什麼稀奇，今天就讓你看看，老子是怎麼收拾你的！」
元銅川始料未及，但他怎麼算都覺著自己的命要比峨無羈金貴上百倍千倍，所以同歸於盡的傻事是萬萬不能幹的。
「他就是殞世家外門弟子元銅川。」文靜的目光中透露出些微緊張，道：「看上去好陰險，峨大哥一定不能輸，一定要贏過他！」
好吧，楚天姑且相信珞珈是在說笑。但有一件事卻是不爭的事實——他真真正正地一夜成名了。
元銅川顯然很不喜歡峨無羈，冷冷道：「他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文靜是剛聽說楚天回來的消息，被峨無羈半拉半拽著來見楚天。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再來北冥神府，也許是家沒了，也許是這裏還有她的期待。
元銅川震得身影搖晃，迴轉驚神泣鬼筆反攻峨無羈。「啵」的脆響，筆端數以萬計的金色絲線光芒暴漲，直抽對方的胸膛。
元老會的人數常年保持在十人左右，平時隱居在「幽元殿」深處閉關修鍊，從不參与各大世家的紛爭。但任何人都不會忽視他們的存在。
楚天收起傘，回頭再看那道蒼老的背影已在雨巷裡漸行漸遠。
文靜心有餘悸地道：「別說了，我越看越覺得他不像是個人，而是從幽界里逃出來的鬼！」
「狡猾。」文靜頓了頓，忽地放低聲音道：「但我喜歡這樣的沉默。」
「唿——」驚神泣鬼筆中陡然釋放出刺眼強光，他左手負后右手提筆，凌空揮毫唰唰唰在身前寫下一個斗大的「臨」字。
「怎麼會，我不是被安排在了下午出場么？吃過午飯趕去也來得及。」
果然，峨無羈在眾目睽睽下做了一件令所有人做夢也想不到的事——他竟然脫手拋出磨金霸王錘，「砰」地一聲砸碎了「兵」字，同時也宣告自己接下來將赤膊上陣。
大清早，峨無羈和文靜就來咣咣咣砸楚天的屋門。
自一年前晉陞戰功虧一簣，他便潛心修鍊這九字真言，準備在最後的決戰突施妙筆鼎定嫡傳弟子的身份。哪裡曉得今天才是正戰第一輪，就在峨無羈的逼迫之下不得不使出壓箱底的絕技，不將這小子打得萬劫不復又
按照常理峨無羈「應該」退步避讓運錘招架。但這傢伙像是吃錯了葯，根本不理會驚神泣鬼筆的攻擊，磨金霸王錘「嘩啷」一響脫手飛出，由一條鎖鏈牽引著反砸元銅川背心。
楚天沖她一眨眼，微微笑道：「我不想說謊，但很多時候又不願把實話告訴別人。所以只能選擇沉默。」
峨無羈被他老頭子峨山秋拉過去說話，楚天和文靜便在外圍找了個位置站定。
峨無羈聽了更加來勁兒，呼呼呼三錘連砸將元銅川逼到了幽泉台的角落裡。
楚天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睡了，翻身下床道：「文姑娘，你家裡還好么？」
只見一名身穿金黃袍服的老者出現在了幽泉台上，先讓峨無羈和元銅川簽下了決戰前的生死狀，然後嗓音沙啞道：「正戰的規矩你們都清楚，除了不準藉助外力，任何手段都可以放開使用。假若有一方掉落台下或者主動認輸，獲勝方不準再加追殺，否則以違規棄權論。」
「刷！」元銅川側閃，右手提起五尺八寸長狀若金槍的驚神泣鬼筆斜挑霸王錘。
「聰明。」珞珈緊靠楚天，兩人的身影在黃黃的油布傘下躑躅步入巷內，曲曲折折坑坑窪窪的青石條小路在他們的腳下舒緩地延展。千百年以來，也不知道曾經有多少對這樣的情侶在某個雨日打傘步過，緩緩地來了緩緩地走了，誰又曉得會去往了何方。
今天，楚天面臨的對手正是此人，看來陰世家是鐵了心要借這機會報仇雪恨。
說是主僕，她從來不差遣自己當牛做馬。
金袍老者木無表情，身形一晃便憑空消失。正當人們四處尋找他的蹤影時，從簾幕之後傳來金袍老者的聲音道：「開始吧——」
元銅川大吃一驚，連忙奮筆疾書。「者」、「皆」、「陣」三字真言爍爍放光，各自蘊含至深之道迎向峨無羈。
「無羈小心！」台下的峨山秋叫道：「這是殞世家的『九字驚神真言』！」
珞珈的靴子噼噼啪啪故意踩在水窪里，弄得楚天褲腿濕透。
隱隱約約，楚天心頭有絲不祥的預感，這個時候，總難免有些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但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切不得而知……
文靜聞言不禁嘟嘴道：「峨大哥什麼都好，就是這張嘴從來沒有把門的。」
「一般般，才第十六位而已。」珞珈嘆了口氣道：「我已經很努力了，但這個名次已經有整整三個月沒能提升了。雖說這次因為翼天翔的緣故，排名很可能提升至第十五位，但越前上升的空間就越有限，誰說不是呢？不過——」
珞珈回答道：「再有呢，你可以搬離外城入住聖域，往後我們見面也會方便許多。」
「小楚，你怎麼還在睡，快起來，不然要遲到啦！」幾次「溫柔」地敲門無果后，峨無羈撩起一腳踹開門板。反正幽鰲山不在家，反正也不會有人要他賠這扇破門。
經過前三日的激烈角逐，四名北冥神府外門弟子中的精英人物脫穎而出，進入到最終的正戰，其中便包括了代表陰世家出戰的陰長河。
「試試看吧。」
峨無羈哈哈一笑，道：「你娘的放馬過來就是，別站在那兒盡放屁！」
說完這話他與陰嚴道擦肩而過，來到幽鰲山的小屋
北冥神府的元老會超脫于各大世家之上，甚至連府主都無法向他們施發號令，反而要接受前者的監督。
「據我所知今年晉陞嫡傳弟子的名額有三個——別嫌少，往年不過一兩個而已。只有原先的一百零八個嫡傳弟子中有人升任家老開府收徒了，或者不小心走在路上被冰雹砸死了，才會出現空缺讓外門弟子遞補。」
楚天早已經習慣珞珈天馬行空式的奇談怪論，笑了笑也不說別的。
陰嚴道的唇角綻開一縷難以明狀的笑容：「你不會失望，我保證。」
楚天淡淡道：「抱歉，你一定會對最後的結果失望，我保證。」
小巷一如既往的幽長靜謐，牆壁上的粉白石灰由於年深久遠大部分都已經剝落，露出了青色的石磚。古老滄桑的滴水檐從牆頭上探出，成串的雨線嘩嘩流下，猶如珍珠串成的簾幕。
距離正戰開始尚有一段時間，山腳下已經聚集起上萬看熱鬧的人，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早佔領了各自的位置。到得晚的，只能見縫插針地往人群里鑽，有些乾脆爬到樹上居高臨下，倒也一覽無餘。
「那怎麼行？」峨無羈不滿道：「今天上午我要出戰的。你怎麼可以不去，你怎麼可以不去為你最好的兄弟吶喊助威？」
楚天撐著傘，珞珈親昵地靠著他的肩，就如同當初第一次進城時一樣，兩人並肩而行。只是這一次，楚天全不理會那些詫異的目光。
一股塵封的霉味飄來，屋裡空空蕩蕩，幽鰲山依然沒有回來。
「唿——」峨無羈的身軀直挺挺飛了起來，把自己當作一件武器撞向元銅川。
元銅川的眼裡滿是不屑，甚至覺得自己跟這種愣頭青決鬥是件很丟臉的事，贏了也沒意思。
「這是——」眾人目瞪口呆，失聲叫道：「殭屍神功！」
「文姑娘，你放心。」峨無羈一看到文靜柳眉低鎖，說話低聲細語的模樣就打心眼裡想疼惜她，一拍胸脯道：「等我把老媽的『殭屍神功』煉成了，就殺上參合府把那老傢伙的腦袋擰下來送給你煲湯喝！」
「你呢？」楚天第一次聽說有這麼一個該死的榜單。
五天後，楚天第一次踏上位於天王峰腳下的嫡傳弟子晉陞戰現場。
峨世家的弟子自然是興高采烈，一個個扯開嗓子為峨無羈加油吶喊。
他就像失去了感覺，既不知道疼痛更不曉得閃躲，而身周的紅色霧光更似一座固若金湯的堡壘將驚神泣鬼筆的絕大部分攻勢碾碎敉平。
也難怪，峨無羈這一錘勢大力沉，看上去蠻嚇人，但至少暴露出身上的七處破綻，隨便打中哪處都得魂歸鬼城永遠跟他的殭屍老媽作伴去。
峨無羈像是嚇傻了，表情呆板全身僵硬地抬起雙臂，敞開胸口任由那個「斗」字轟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元銅川，肌膚上的紅光越來越濃，騰起一圈冷颼颼的妖艷霧氣。
幾個月沒見面峨無羈的塊頭似乎又大了許多，古銅色的肌肉如小山丘般鼓脹隆起，隱隱流淌著一層殷紅色的金屬光澤，嗓門也比以前亮了不少。
說是戀人，自己與她的地位天差地遠，一個是北冥神府郡主，一個只是峨世家普通外門弟子。
楚天懶洋洋地睜開眼，便看到這小子滿面紅光地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