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月落之卷
第五十章 北冥夜雨
幽鰲山如同一座瀕臨爆發的火山，緊抓楚天不放：「給我你的解釋！」
【下】
「顧嫂？」幽杞人如夢初醒，急問道：「剛才你為什麼沒有守在書房外？」
所以當何必走近定觀室，轉達林盈虛要召見他的消息時，幽鰲山的心頭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謎底，即將揭曉。
倪天高面色沉靜，搖搖頭道：「珞珈，你不能做傻事。」
楚天不屑地笑了笑道：「我等著你！」
果不出其然，書房裡亮著燈。這是峨山月十年如一日的習慣，無論是雲英待嫁還是為人妻子，她都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坐在書房裡，擺弄插花閱覽書籍，直至夜深露重時方才就寢。
可是該寫些什麼呢？看著潔白的紙箋，楚天一陣躊躇——還是什麼都別說了，她會懂的。
珞珈冷笑道：「楚天不是兇手，他不必接受任何人的審判，讓開！」
「站住！」早有幽世家高手重重圍困住這棟小屋木，看到楚天闖出，兩名身著青衣的侯府家僕齊齊撲上截擊。
楚天靈覺舒展，對背後情景洞徹若明，心念微動蒼雲元辰劍鏗然彈射而出，一式「回頭是岸」如閃電驚鴻在雨夜裡劈開兩道亮麗電芒。
【上】
「如果教主允許，我打算今天就回北冥城，一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幽鰲山沒有回答。
「大少爺，二少爺，你們這是幹什麼？」顧嫂擠開人群衝進書房，老淚縱橫語聲哽咽道：「你們這樣，夫人就是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
林盈虛嘿然冷笑道：「你將老夫看作了什麼人，我豈是睚眥必報不明事理之徒？我要殺你，幾個月前就做了，何須等到今天。鰲山兄，你是頂天立地的真豪傑，可惜隱雪所託非人。當初她遇見的人若是你，又何至於招來殺身之禍？」
說是「又一次」，實際上距離兩人的上次會面，已經過去了數月。
「你剛才見過了何必，他是我的弟子。」林盈虛掃了幽鰲山一眼，面容冷峻孤傲有股說不出的睥睨天下捨我其誰的神氣。
醒來后，他發現自己置身於通幽塔三樓的「定觀室」中。室內幽界靈氣充盈，尤勝於北冥聖城諸峰，惟有元老會所在的幽元殿堪可媲美。
幽杞人站在門口，冷冽的目光直迫楚天：「你應該是山月生前見過的最後一人！」
山月如鉤，今宵誰人入眠？
他駕輕就熟地避開重重禁制與警衛，來到峨山月的書房外。
「少來，我不是三歲的小孩子！」珞珈眸中冷光一亮，纖纖玉掌輕按倪天高的胸口：「讓你的耿耿忠心鞠躬盡瘁全都見鬼去！」
看見郡主從靜室里走出，兩名女侍已經猜到她想問什麼。綠茶躬身道：「啟稟郡主殿下，方才外城傳來消息，楚天楚公子殺死了幽世家女主人峨山月，幽鰲山、幽杞人正在追捕。」
一時屋中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彷彿空氣也在壓抑中凝固。
數月之中幽鰲山不受打擾，心無旁騖地療傷修鍊，功力急遽恢復修為又有精進。
他的心中充滿怒忿與無處訴說的委屈，面對幽鰲山先入
倪天高沉聲道：「讓我來處理這件事。我保證楚天會受到公正的審判。假如他不是兇手，我會第一個為他洗清冤情，抓住真兇！」
顧嫂顫聲道：「夫人找來楚公子密談，要我——」
「你！」林盈虛的語氣無比肯定，徐徐說道：「我猜想這個人即便不是藏身在北冥神府中，兩者之間也必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珞珈！」迎面走來一名身材瘦長面帶病容的中年男子，堵住了她的去路。
「這是怎麼回事？」幽杞人雙目赤紅，失去了往日的瀟洒從容，衝到幽鰲山的身邊，伸手想從他的懷裡抱過峨山月。
珞珈聽到警訊時，正在自己的郡主府靜室里打坐修鍊。
「山月！」世界戛然靜止，卻又萬千雷暴轟擊在幽鰲山的心頭，令他的魂魄仿似瞬間粉碎，抽空了所有。
「果真如此，我早已將他全身的骨頭一根根抽拔出來，碾成灰磨成粉！」
天黑后，幽鰲山通過碎空流影陣的傳送降臨在法岩峰後山的一處僻靜密林深處。
「有，」洞天機翻翻白眼道：「你閉上眼做個夢就成。」
「為什麼？！」
洞天機不言語了，他發現這少年是認真的。
難道，楚天已經知道峨山月是十七人名單中的一人？
一輪明月靜悄悄地從山坳后升起，掛在了清朗的天幕上。
幽鰲山緊摟峨山月，將自己滾燙的面頰緊貼在她冰涼的臉上，沉默如山。
幽杞人怔了怔，沒有反對。
他身無長物，也無需收拾什麼行李，隨手取過紙筆打算給珞珈留言。
「你承認了？」幽鰲山的喉嚨里呼呼作響，聲音聽起來很奇怪。
楚天毫無遲疑，蒼雲元辰順勢迴轉飛挑幽鰲山的左肩。
「就是楚天。」顧嫂魂不守舍地回答道：「夫人不准我在外面聽他們說話，所以我也不曉得兩人究竟談了些什麼。」
林盈虛的臉上湧現懾人的肅殺之氣，漠然道：「不過我確實已經有了線索，只是需要你鼎力相助。」
幽鰲山怔了下，說道：「林教主過獎，在下愧不敢當。莫非，您已經查到晴兒的父親是誰？」
「既然你已認定我是兇手，我還解釋什麼？」楚天怒極而笑，心中憤懣之情尤勝於在法門山莊被翼天翔設計陷害的那次。
幽鰲山沒有進行任何抵抗，任由林盈虛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一股磅礴凜冽的魔氣攻入體內，他瞬時昏迷過去。
「冷靜點，珞珈。」中年男子語聲放緩，說道：「遇害的是峨世家家主峨放鷹的女兒，幽世家家主幽杞人的妻子。一樁命案已經將兩大世家卷裹進來，如果你出手救楚天，就等於我們三大世家的聯盟土崩瓦解！」
「別去！」中年男子斬釘截鐵道。
「就在你離開后不久，她被發現倒在了書房的血泊之中，胸口插著一柄銀剪。」
楚天昂著頭，睜大眼睛冷冷盯著幽鰲山，一字字回答道：「去死！」
靜室外守立著兩名郡主府的女侍，都是珞珈培養多年的心腹家僕。個子稍高的
「珞珈——」幽杞人的回答擲地有聲，「你殺了楚天，就會死無對證！」
天空中飄起了雨絲，宛若那一夜他送去臘梅花，孑然一身地離開法岩峰。
幽鰲山懷抱峨山月霍然起身，兇狠盯視幽杞人：「你有保護好她么？」
「砰！」雙掌相交，幽杞人身軀微晃，怒喝道：「幽鰲山，她是我的妻子！」
兩名家僕慘叫飛跌，由肩膀斜斜向下直至腰胯，被劍鋒劃開一條殷紅的血口。
不等楚天反應過來，幽鰲山瞥了眼桌案上一字未落的紙箋，猛然跨上兩步鐵拳砰然有力打中他的胸口。
「大約半刻之前，我看到他一個人離開了內宅。」有人回答道：「因為是顧嫂帶進來的，所有警衛都未加阻攔盤查，將他放下了法岩峰。」
「砰！」屋門猛然被人踹開，滿城的風雨吹落進來，在燭光下映射出霧般的華暈。
幽鰲山沉吟道：「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卻始終不得要領。實不相瞞，當日下達截殺隱雪密令的便是安天王。至於誰人向他提供了如此精確的情報，我無從獲悉。」
這時候就算是笨蛋，也能夠猜到峨山月在書房裡突然遇害，楚天作為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實有莫大的嫌疑。
林盈虛說道：「再後來她明知村中已有埋伏，卻將晴兒藏在井下，毅然決然地孤身進村深陷重圍，也僅僅是心血來潮的衝動么？換而言之，北冥神府的人從何處得到消息，早早就斷定隱雪會路經獵戶村？」
自打楚天進入北冥城的第一天，他就結識了這個由珞珈帶來的少年。
楚天出奇地沒有反唇相譏，問道：「還有么？」
楚天看到幽鰲山左臂環抱的峨山月，不禁凜然一驚道：「幽夫人死了？！怎麼死的？」
掌心濕漉漉的，是峨山月胸口流出的鮮血粘在了手上。這說明峨山月遇害不久，假如自己早到一步，很可能撞見兇手。
「楚天呢，有誰看到楚天了？」幽杞人回頭喝問屋外眾人。
另一方面，如果旁人懷疑指責自己，楚天只當是瘋狗咬人。但如今一臉怒氣口口聲聲把自己當兇手的人，竟是幽鰲山！
幽杞人的嗓音比幽鰲山更響：「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珞珈狠狠甩頭，秀髮在身後如瀑般躍動。
只是彼時那雙脈脈在身後注視自己的美麗眼睛，從此永遠地閉合。
但今夜他不想回首緬懷過去，只希望找一個人好好聊聊。
楚天也不再說話，只是漠然與幽鰲山對視，就像對眼前遭遇的一切都已認命。
只是泄漏自己行蹤的那個人，究竟和大崖山血案有多深的關聯，幽鰲山難以決斷。
須臾之後幽鰲山緩緩舉起鐵拳，問道：「你還有什麼遺言？」
「鬼城。」
「滾開！」幽鰲山一掌劈出。誰也別想再從他的懷裡奪走峨山月，即使那人是他的親弟弟，是山月名義上的丈夫！
沒有熟悉的回應聲，沒有淺淺含笑的明眸相視，屋中寂靜一片。
幽鰲山、幽杞人齊聲長嘯並肩直追，如兩條滾滾巨龍橫亘長空，劃破雨夜
半山風雨半山晴，剛回到住所，外城忽然淅淅瀝瀝下起了濛濛細雨。
但始終不知道林盈虛將會如何處置自己。若按常理，這位魔教教主沒有絲毫道理，如此「款待」仇敵。不過，林盈虛的行事又有誰能夠揣度得到？
「什麼？」
楚天眼前發黑氣血洶湧，胸襟又被幽鰲山的大手一把扯住，整個人凌空提起頂在了在吱呀呻吟的牆壁上。
幽鰲山做夢也想不到，就在書桌邊，峨山月姣好的身軀仰面坐倒在椅中，美麗的雙目輕輕合攏，如同酣然入睡了一般。她的面頰上赫然有兩道血跡凝固的划痕，一把應是她慣常用來修剪花枝的銀剪深深扎入心口，只露了手柄還在體外。
幽鰲山略一遲疑，伸手推開了書房虛掩的門戶。
幽鰲山恍若未聞，只是輕輕地用滿是絡腮鬍子的臉頰擦揉峨山月冰涼的臉。
「安天玄……」林盈虛冷笑道：「你以為他是這件事的主謀？」
幽鰲山心頭一震，沉聲道：「不論林教主如何發落在下，幽某俱都無怨無悔！」
「喀喇喇！」楚天的身軀飛撞在牆上，壓垮了那張本就搖搖欲墜的床榻。
這是林隱雪失憶之後的塗鴉，或許完全就是一幅無心之作，跟所謂的北冥寶藏秘密毫無關係。
「哪裡？」
話音未落，楚天體內橫生出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竟將幽鰲山的手指霍地震開。
「老洞，」楚天的一縷靈覺穿入元辰虛境，「問你件事兒。」
幽杞人深吸一口氣，神情恢復鎮定：「顧嫂，帶我去找楚天！」
林盈虛點點頭，提醒道：「不可心存僥倖，不可優柔寡斷。否則你回去只是送死！」
幽鰲山左手化爪為掌拍擊在蒼雲元辰劍上。
「有沒有辦法能讓我的功力在短期內迅速恢復？」
踏過滿地零亂的花泥與瓦盆的碎片，幽鰲山單膝跪地將峨山月的遺體抱入懷中。
楚天無意將心思花費在這張天曉得有沒有價值的畫紙上，將它收起準備打坐。
幽鰲山搖頭，回答道：「不必了，我會活著回來。」
「鰲山兄，以你的推斷，隆冬風雪之夜隱雪獨自一人懷抱晴兒，身攜不知從何處獲取的北冥寶藏秘圖，深入一座籍籍無名的荒山野嶺，只是一時的興緻所至么？」
否則……
是該離開這裏一段時間了，楚天想了想決定今晚就走。
楚天連人帶劍被拍飛出去，喉嚨發熱噴出一口血箭，硬是沖開了胸頭的氣血瘀結，憑藉幽鰲山的掌力遞送擰轉身軀，如一支離弦之箭向東掠去。
「楚公子，哪個楚公子？」幽杞人打斷顧嫂的話語追問道。
幽鰲山目露沉思之色。事實上他業已有此懷疑，若非當日林盈虛橫空殺出，恐怕數個月前他即已回到北冥城秘查蛛絲馬跡。
「倪天高！」
他手按幽杞人借力彈起，身形掠出屋外五指戟張拿向楚天。
楚天對此充耳不聞，甚至全然不管身後的幽鰲山、幽杞人兄弟距離自己還有多遠。天地洪爐熊熊燃燒，將洞天機注入的元氣迅速煉化，身形仿似一顆融入黑夜的
那日在幽谷中，楚天與晴兒相攜離去不久，林盈虛便即現身。
靜室中光霧繚繞，房頂透明如穹廬撐起，淅淅瀝瀝的雨滴敲擊在上面發出悅耳的沙沙輕響。
有人在幸災樂禍，有人在狐疑觀望，還有人拍案而起，在這樣一個原本應該平平淡淡渡過的細雨之夜，註定將會發生許多故事。有些會驚動天下，但也會有些不為人知的故事正在發生。
峨山月遇害，兇手逃亡的消息頃刻間將所有人從睡夢裡驚醒。
可恰恰因為這樣，才使得這件事變得愈發撲朔迷離，令人難以猜想幕後的主凶！
幽鰲山吃了驚，就聽林盈虛說道：「我懷疑隱雪前往獵戶村，一定是為了與某人見面，而這個人十有八九便是晴兒的生父！惟有如此才能解釋隱雪入村的舉動——她是要親身驗證那個男人對自己的感情究竟是真是假。結果卻證明那個混帳男人果真是為了北冥寶藏秘圖，卻根本不在乎隱雪母女的生死！」
「大哥！」幽杞人從后伸出手抓住幽鰲山的拳頭，「冷靜點，現在還不能殺他。」
——楚天，我相信你沒有逃跑。
背後響起幽杞人的話聲，更多的人紛踏而來，被他擋在了書房外的院落里。
幽鰲山一言不發，但誰都能看清楚他臉上涌動的怒火。
「或許有個地方你可以試試。」過了許久，他回答說。
「出事了。」
靜立片刻，幽鰲山微微提氣御風而起，潛行匿蹤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地攀上峰頂，進到幽杞人居住的府邸里。
「砰！」他抬起膝蓋猛地撞去，幽鰲山猝不及防小腹中招，悶哼後退撞入幽杞人懷中。
珞珈對北冥城裡的警訊習以為常，在這個鬼地方三五天里平安無事才是活見鬼。
她的靜室四壁如同水晶牆般通透晶瑩，最大程度鎖定了來自北冥海深處的靈氣。
當然，幽鰲山不同於翼天翔。楚天相信，絕不是他殺死峨山月嫁禍給了自己。
我是無惡不作喪心病狂的瘋子，我是忘恩負義嗜殺如命的惡魔，如此所有人都該滿意了吧？！
幽鰲山不願再往下想，峨山月死了，他不能讓她白死。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兇手，讓他付出血的代價！
「那就去吧，不過，」林盈虛問道：「啟程前是否還想再見隱雪一面？」
「我沒工夫聽你教訓，快讓開！」珞珈心亂如麻。
幽鰲山一聲不吭，抱起峨山月的遺體對幽杞人道：「我領你去！」
「我明白。」幽鰲山笑了笑，笑容里掩飾不住幾許悲愴落寞之情。「即使沒有教主相托，我也會徹底弄清楚到底是誰隱藏幕後策劃了這場血腥陰謀。」
「我？」
終於知道最後一名兇手的名字，楚天心中卻滿是說不出的鬱悶失落。
幽鰲山的心底湧起一縷複雜莫名的況味。六年後，他終又踏上法岩峰的土地。曾經，只差半步他便成為了這片土地的主宰。
「恐怕是真的。」薄荷看了珞珈一眼，她深知女主人和楚天之間的關係，小心選擇用語道：「至少目前傳回來的消息確是如
「所以你們就懷疑我是兇手？」楚天醒悟過來，「放開我！」
「那是你的聯盟，不是我的！」
幽鰲山的手緩緩為峨山月拭去玉頰上的斑斑血跡。
他的嘴唇動了幾動，似乎想對楚天說什麼，但終於依舊是沉默。
幽鰲山在何必的引領之下踏上通幽塔的八樓，又一次見到了魔教教主林盈虛。
顧嫂應了聲，望著抱在幽鰲山懷中的峨山月遺體遲疑道：「可夫人……」
她死了，世界便坍塌了。
「為什麼要殺她？」他怒視楚天，嗓音沙啞地喝問。
是誰，是誰乾的？！
曾經肝膽相照聯手禦敵，曾經反目成仇刀劍相指，也曾經在一個個悠長的午後坐在這棟小木屋裡喝著酒，聊著天，一起無聊望著小巷裡匆匆過往的路人……
幽鰲山深吸一口氣。林盈虛的推測，他不是沒有想到過。但每每稍作深入，他便下意識迴避開去。因為他著實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那個人會跟此事有莫大幹系！
楚天擺脫幽鰲山的控制，雙臂一振撞碎身後屋牆，施展「鷹揚訣」倏然疾掠。
幽鰲山大步走出書房，魁梧的背影漸漸融入黑夜。
「開什麼玩笑？」珞珈兩道像劍鋒般的黛眉輕輕一挑，「哪個王八蛋敢造謠生事？」
「珞珈？」幽鰲山悲憤一笑道：「就是倪天高來找我也沒用！」
好吧，覺渡大師是我殺的，峨山月也是我殺的。全天下被害死的人，統統都是我殺的！
楚天坐在桌邊拿出峨山月給自己的那幅怪畫，藉著燭光打量，卻看不出絲毫端倪。
「他曾經向我提了一個問題：假如有人害了林某的女兒，卻又奮不顧身救了林某的外孫女，我該是殺他還是謝他？我的答案很簡單：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不要任性，我和你一樣相信楚天是遭人陷害。這是一場針對我們三大世家的陰謀，你去救楚天正中對手下懷。」
他走出密林抬頭仰望法岩峰頂，熟悉的風景在眼底緩緩展開。
「鬼城？」楚天的眼睛一亮，他當然明白洞天機為何會猶豫——鬼城，尤其是它的地下世界，殺機四伏群魔亂舞，沒有哪個正常人願意涉足。
「快逃！」元辰虛境中洞天機一記低喝，將雄渾的元氣注入楚天體內。
現在，他就靜靜佇立在通幽塔八樓距離林盈虛不到十米遠的地方。何必已經退到樓下，這裏只有他和林盈虛兩個人。
萬里之外，君臨峰輪迴宮。
珞珈呆了呆。峨山月今晚要找楚天的事，她知道。所以才沒去楚天那裡。
但今晚聽到警訊，她的心裏有種莫名的悸動，像是預感到了什麼，迅速起身走出「天晶靜室」。
她輕咬櫻唇快步沿著長廊向外走，去晚了那個豬頭就沒命了。
「大哥——山月？！」
警訊聲響徹北冥山城。
「是你？」起初，楚天一喜，以為是珞珈來了——破門而入是她一貫招牌式的打招呼方式。可是一抬眼，看到的卻是闊別多日忽又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幽鰲山。
但心終歸無法寧靜下來，峨山月所說的每一句話在他的耳邊反反覆復地響起。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