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月落之卷
第四十九章 耳墜
「鰲山不會回來了……」峨山月怔然注視桌案上那柄用來修建花枝的剪刀片刻，喃喃自語道：「多奇怪，我有時候竟然希望自己能和林隱雪互換身份，寧可毀容失憶的是我——」
峨山月沒有反駁楚天的譏嘲，繼續說道：「形勢危急之時，鰲山終於趕到，加入了戰團。後來我才曉得，他並不是遲到，而是從心底里反感這次截殺行動，又不能公然違抗上命，於是決定置身事外袖手旁觀。」
諸如「天機印」、「百魂斬」乃至楚天尚未開始參悟的「天下有雪訣」，均需擁有聖階修為方能駕馭施展。譬如一柄重逾千鈞的大鎚，只有在拔山扛鼎的勇士手中才能發揮出橫掃千軍的巨大威力。
峨山月注視楚天，意味幽長道：「有朝一日，你會變得很強，強到足以保護珞珈，甚至有能力決定北冥神府今後百年的命運。相信我，這不是虛妄之言。」
但這些都不是楚天的當務之急。他在享受難得的一段平靜閑暇時光，每天的生活充實而規律。
這樣的事情絕非個案，在三千年北冥神府傳承的歷史上，不知已爆發過多少次。
這點楚天也不清楚，便搖了搖頭。
一個人終日生活在往日的陰影痛苦中，內心該忍受怎樣的痛苦？
「後來，我發現鰲山對我越來越冷淡，他把全副心神都用在了照料林隱雪上。雖然口中不說，但我明白鰲山是在怪我布下九獄雷火陣，害死了那麼多無辜村民。」
「他是這麼對你說的？」峨山月的臉色說不出是喜是悲。
她不禁羡慕起楚天和珞珈。曾經、曾經自己也有過那樣的豆蔻年華，也曾和心愛之人痴痴相戀，卻因為一場無意義的截殺而徹底改變。
峨山月起身盈盈一拜道：「如此就有勞楚公子了。」
「婚後第九天的晚上，鰲山突然抱著這盆臘梅花來見我。他滿身刺鼻的酒氣，神態憔悴怕人，看著我一句話都不說。我問他為什麼現在才來？要知道，如果他能早些出現，只需一句話甚至都不用開口，哪怕只是一個眼神，我都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一切跟他走——去天涯去海角，哪怕是黃泉幽界十八層地獄，我絕不後悔。」
「又過了幾個月，鰲山終於獨自回返北冥城。但他竟似變了個人，整日酗酒買醉頹廢不堪，對我更是避而不見。鰲山的父親——也就是我後來的公公，對此非常失望，臨終前改變主意將家主之位傳給了杞人。」
峨山月卻並不急於引入正題，只問道：「楚公子，你成為嫡傳弟子后又何打算？」
「假如不是發現我也在參加了截殺行動，他是根本不會出手的。」
楚天不明所以地接過畫紙，又聽峨山月說道：「這是林隱雪在失憶后畫的，很可能與北冥寶藏秘圖有關。為了這幅圖，我失去了鰲山，你失去了家。楚天，現在你可以殺了我為父母報仇雪恨了……我就是，你想找的那最後一個兇手。」
「鰲山作為幽世家家主的繼承人亦在其中。或許是鰲山怕我擔
「啪！」她抱起花盆砸碎在地，楚天見狀不由詫異道：「你這是——」
峨山月沒有回答，俯身翻檢花泥，起身時手裡已多了個嬰兒拳頭大小的油布包裹。
這天傍晚楚天正準備打坐修鍊，顧嫂來了，說是幽夫人請他前往府中小敘。
「我準備過幾日便外出遊歷，」楚天也不隱瞞，說道：「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北冥城。」
「但他只是來送這盆花，作為你新婚的賀禮？」
「十六位高手……但最後卻有十七個人成行？」楚天問。
他隱隱約約察覺到，峨山月今晚約見自己的目的絕不簡單，而她的言談舉止也顯然與往日大異。
這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峨山月默默心想。
峨山月含笑不語。須臾的靜默后，楚天起身道：「我明白了，多謝夫人！」
「楚公子何必妄自菲薄？珞珈對你的心意，你應該明了。能讓她以身相許的人，豈會是池中之物？」
顧嫂搖頭道：「夫人沒說，楚公子去了便會知道。」
「幽夫人，你錯了，幽大哥並沒有怪你，他是放不過自己。」
另一面陰世家、哥舒世家在晉陞戰上吃了大虧，分別折損了一位家老與一位元老之後，月余來出入低調不見什麼大動作。
峨山月輕聲道：「是的，我知道。你在哪裡撿到它的？」
「我的。」峨山月點點頭，另一隻手伸出來慢慢攤開，掌心是完全相同的另一隻耳墜。
楚天回答道：「已基本痊癒，多謝夫人關心。」
「你的家鄉……你是大崖山獵戶村裡的孩子。」
峨山月回答道：「一旦戰端開啟，這些人對珞珈必欲除之而後快。然後就是峨家和幽家，直至安天王最信任倚仗的倪世家家主倪天高。這場明爭暗鬥，早在你加入神府前即已開始。而你的到來，卻又使局面憑添變數。」
她注視畫紙良久，遞給楚天道：「送給你吧，我想鰲山也會同意。」
「六年前北冥神府收到一封秘信，信中說魔教教主林盈虛的女兒林隱雪將於某日身攜北冥寶藏秘圖路經大崖山，與她同行的只有一名五六歲的女童。當即安天王下令從神府中挑選十六位高手前往截擊，務必要將秘圖奪到手。」
楚天徐徐道：「珞珈的軟肋便是我，對么？」
「不錯，飛虹橋上勸誘不成便轉截殺僅僅是個開始，也可以看作是他們對珞珈修為的一次試探。」
——原來自己真的錯怪了幽鰲山，楚天的心裏無比慶幸並感激珞珈，當初若一劍殺了幽鰲山，現在自己該當追悔莫及。
雖然根據幽鰲山的述說，當日毀村滅庄圍殺林隱雪的十七名北冥神府高手除他之外，已經盡數死亡，但這枚耳墜的主人是誰卻一直是個未解的迷團。
楚天冷笑道：「不愧是神府精英，有種！」
兩人來到幽杞人的府邸前天
「是嗎？」峨山月其實早已想到了這點，只是木已成舟，除了平添傷痛又有何益？
「可是幽鰲山說，除了他以外所有的兇手都已經死了！」
峨山月說道：「自然，布陣的差事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想到鰲山也會來，我便答應了，在村中布下了九獄雷火陣。傍晚時分法陣布置完畢，我便準備撤離村民，靜待林隱雪入伏。不料好幾位神府高手堅決反對將村民撤走，一來防止有人通風報信，二來生恐林隱雪察覺到村中異常繞道而行。」
峨山月欣慰地一笑，指尖輕捻一隻精美耳墜問道：「楚公子，你是否認得？」
「幽夫人！」楚天步入書房，向站在桌邊擺弄插花的峨山月躬身施禮。
楚天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道：「不要永遠活在過去的痛苦裏。你和幽大哥，都應該為了對方珍重自己。」
【上】
峨山月的唇角逸出一縷難以言喻的苦澀笑意，「或許是女人的天性，我越來越難以容忍他對林隱雪千依百順無微不至，便提議將她交送神府處置。沒想到鰲山一口回絕，我們大吵一場負氣分手。」
楚天一怔道：「你是說幽鰲山起初並未打算參与截殺？」
「所以你就主動申請加入了截殺行動？」
儘管每逢危急時刻，洞天機為自身安危之故必然出手保駕。但對楚天而言，那就等於把小命掌握在別人手中。
她緩緩在書桌后坐下，幽幽輕嘆道：「幸虧珞珈接連出手，以雷霆手段震懾住陰世家、哥舒世家，才使得那些蠢蠢欲動之徒不得不有所顧忌。」
【下】
楚天的呼吸變得粗重，同樣的故事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聽人說起，但依然難以抑制胸中的怒火與悲憤。
「不，他不是，」峨山月脫口而出道：「鰲山是在代人受過！」
「你相信么，那天飛虹橋之戰居然是我成婚以後第二次見到鰲山。」她苦澀地一笑，問道：「你在大崖山遇見鰲山，他是和林隱雪在一起吧？」
「她依舊沒能恢復記憶，修為盡失如同常人。」
「她在激戰中受了重傷，昏死過去。那時我們急於救活林隱雪，也未仔細察看，只當所有人盡皆戰死。直到我回返北冥神府後，才曉得林渙清也倖存了下來。」
楚天有當頭捱了一悶棍的感覺，望著那對亮閃閃的耳墜，呼吸變得急促艱難。
「只怕他還對你隱瞞了不少細節吧？」峨山月輕輕道：「惟有如此，才能將我撇清。然而事實上，我才是那場大火的始作俑者。楚天，讓我來告訴你那天晚上獵戶村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隨著時日推移，晉陞戰的話題慢慢淡去，街頭巷尾的人們又開始談論起海笑書的新婚喜事。
「碧洞宗的人怎麼會知道鰲山和林隱雪的行蹤？」峨山月吃了一驚。
從這一點上說，他和楚天之間雖然相隔了六七百歲，卻頗有些同病相憐的
「還有孫媽，但隨後我們被碧洞宗圍攻，她為了保護幽大哥的肉身而戰死。」楚天沒有隱瞞：「再後來，幽大哥和林隱雪便雙雙失蹤至今渺無音訊。」
所以哪怕功力的提升進境甚為緩慢，全面複原遙遙無期，楚天依舊鍥而不捨。
「這是我在為你療傷時，在你身上找到的。」峨山月回答道：「恰好我知道這隻耳墜的來歷，也有些話想問你。」
「可是我已經失去了未來。」峨山月輕輕道，她站起身從架上捧起那盆珍愛的臘梅花，對著燭光細細端詳許久。
「根據我們收到的情報，林隱雪入夜以後肯定會經過獵戶村，而且很有可能在村中借宿。箭在弦上刻不容緩，一位閻世家的家老便提出利用陣法埋伏以最大限度減少傷亡完成任務。」
他沉聲說道：「他一定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所以他才會深陷於自責與愧疚之中，將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在了自己的身上。否則，他何必如此痛苦，更不必為你隱瞞。」
峨山月定了定神，說道：「孫媽一死，鰲山恐怕更不會回到北冥城了。林隱雪的情形如何？」
他深深一揖道：「但凡有事，楚某願為夫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白天，他潛心參悟「天機印」、「百魂斬」、「日照神拳」與「料峭六劍」諸般正魔兩道的頂尖絕學，並將實戰中獲取到的點點滴滴感悟融會貫通，納入招法修為中。
「真正關心你人不是我，是珞珈。」峨山月微微一笑，招呼楚天落座。
楚天吃了一驚，沒想到身為幽世家高貴女主人的峨山月竟然會對自己行此大禮。
「原本以為十五位神府高手再加上九獄雷火陣相助，擒殺林隱雪應該是十拿九穩的事，哪知我們還是低估了她的修為。不過一頓飯的工夫，便有四位神府高手死在她的手下，還另有三人身負重傷。」
晚上，他便利用北冥靈氣最為充沛的時候運轉天地洪爐吸納天地精華，以求早日恢復功力。
她的雙手微微發顫，在燈下打開包裹。裏面是一張斑駁發黃的紙，紙上歪歪斜斜畫了許多條無人能看懂的墨線，就像是兒童的無心塗鴉零亂無章。
「我相信珞珈絕不會無緣無故將你帶到北冥城，白白把自己的軟肋暴露給對手，她這麼做必定另有深意。你不覺得么？有你在前面衝鋒陷陣，無形中可以為珞珈分擔去許多壓力，珞珈便可以退居幕後從容收拾殘局。」
現在的楚天，比起那些修鍊了幾十年甚至一甲子以上的老古董，無疑有段難以逾越的差距。
這一步的邁出對楚天至關重要。要想在北冥神府站穩腳跟，甚至於將來有足夠的能力保護珞珈，就必須跨入聖階境界。
楚天一省，霍然明白了幽鰲山為什麼要對自己說謊——他想保護峨山月！
峨山月穩了穩心緒道：「為了掩人耳目保守機密，我們十七個人分批出發斷絕聯繫，故而一路之上我都無法見到鰲山，更不曉得他的確切行蹤。直至抵達約定的匯合地點，也就
楚天心頭微凜，就聽峨山月接著道：「鰲山久出不歸，日照亦被罰去忘山面壁。峨世家和幽世家各自損失一位頂尖高手，自然有人要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先削去倪天高的左膀右臂，令他徹底孤立。」
楚天道：「但事實上遭受傷害、毀容失憶的卻是林隱雪，這點誰也無法改變。」
「那晚……你也在？」
楚天點點頭，這段故事和幽鰲山的敘述如出一轍應該不假。也難怪林渙清會以為林隱雪死了，原來是她重傷昏迷，對後面發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至於洞天機，自然是老古董中的老古董。可惜他在六百年前的風雲山巔曠世大戰中失敗，被寒料峭打得元氣大傷，並以三道封印禁錮在《法楞經書》中。如今自顧不暇，也沒多閑工夫管楚天的事。
當下楚天一頭霧水跟著顧嫂出了外城直奔幽世家所在的法岩峰。
楚天輕啜了口香茶，等峨山月開口。
「差不多是這樣。雖說我沒有絲毫的修為，但精擅醫道且對奇門遁甲頗有涉獵，因此神府很快就同意了我的請求。我本想將這好消息告訴鰲山，不料他已經出發趕往大崖山設伏——大錯也就由此一步步鑄成！」
這種滋味楚天曾經切身品嘗過，遠比任何人能夠體會到其中的煎熬。
「是啊，誰也無法改變。」峨山月輕輕一嘆，突然舉起剪刀向臉上劃去！
聽說這回他的續弦妻子是閻世家家主閻西坡的嫡傳女弟子孟璇香，故而也有人將這段聯姻戲稱為「書香姻緣」。
楚天一摸懷裡，訝異道：「這是——」
峨山月的眸中浮起一層朦朧霧氣，回答道：「因為鰲山的加入，戰局逐漸變得對我們有利，林隱雪終究寡不敵眾墜入火海奄奄一息。而北冥神府參与此次行動的人，只剩下我和鰲山兩個人。」
楚天終於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原委，心底生出難以言說的滋味。
「你的？怎麼可能！」楚天大吃一驚，腦海里混亂一團。
峨山月看了楚天一眼，幽幽道：「天黑后鰲山仍然沒有露面，林隱雪卻已經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容不得多想，十五位北冥神府的高手配以九獄雷火陣向她發起了突襲，接下來就是一場天昏地暗的血戰。」
峨山月說道：「為了方便救治，我們將林隱雪轉移到獵戶村附近的一座深幽山谷里。整整兩個月後，她終於脫離危險蘇醒過來，卻已忘記了從前所有的事情。」
大半個月後，楚天的傷勢漸漸痊癒。這時神陸南方已經進入初夏季節，但在北冥山兀自春意盎然，未見酷熱。
楚天沒說話，心裏卻在將峨山月的話與幽鰲山、林渙清以及孫媽的說法相互印證。
但誰都曉得，陰聖道也好哥舒曉夢也罷，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自安天王退隱閉關后，如今的北冥神府群龍無首，遲早會有一場大規模的血腥內訌。
誰能在流沙上建設城堡，誰能不擔心有一天它會轟然倒塌？
峨山月抬起頭道：「楚公
「這盆臘梅花伴我度過了六年光陰，每次我給它澆水、施肥、修剪的時候，總能想起那晚的情形。從今往後，卻不必了……」
「我的家鄉，大崖山獵戶村的廢墟里。」
真的很奇怪，他竟無法痛恨面前的這個女人，甚而有點兒憐憫。
楚天深吸口氣道：「這麼說，其實珞珈已成為眾矢之的？」
「多出來的那個人便是我。」峨山月回答道：「知道鰲山也在十六人名單之列，我不由大吃一驚。儘管入選的十六個人都堪稱神府精英，但林隱雪彼時的修為只能用驚世駭俗來形容，而且出手狠辣不留活口。即便截殺行動成功，也勢必要付出慘重代價。我不願鰲山有事，所以……」
峨山月的面頰上赫然多了兩條鮮紅的血痕，她竟似絲毫感受不到疼痛，微笑著慘然道：「六年前我便應該這麼做了，為什麼要等到今天？」
「那林渙清呢？」
楚天笑了笑道：「如此說來，我至少還可以為珞珈做一隻過河小卒。」
楚天一怔，問道：「幽夫人找我有什麼事？」
「我知道——」峨山月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捂著胸口坐回椅子里：「因為這枚耳墜是我的！」
「你下山雲遊遠離是非，不失為一條上策。」峨山月贊同道：「假如我預料不錯，一年之內北冥神府肯定會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大變。自從安天王閉入死關，倪天高、離傷秋和玄龍馭共掌神府後，各大世家家主的野心便不斷膨脹，耐心卻漸漸消磨殆盡。勉強維持了三年的相安無事，如今終於到了要重新洗牌的當口。但真正有實力有希望問鼎的，亦不過是上述三公。」
楚天詫異道：「珞珈沒有告訴過你么？年初的時候，我曾經下山尋找失落多年的妹妹。恰巧在大崖山遇到幽鰲山，才曉得他竟是當年滅村的兇手之一！」
「我在，而且親眼目睹了那場血戰的全過程。」峨山月徐徐道：「原本我不應該出現在十七人名單中，但因為鰲山我還是去了。」
楚天怔了怔道：「似乎你比我對自己更有信心。」
顧嫂送上茶水糕點，關上門退到了屋外。
與此同時他的道心亦在一天天地茁壯成長，無限接近於突破聖階的臨界點。但似乎總有一層窗戶紙未能捅破，令他暫時無法真正窺見到天道的大門。
峨山月垂下眼帘痴痴看著桌案上的燭火，停頓了許久才接著說道：「鰲山對此毫不在意，只是愈發地墮落。不久之後，由父親做主，我嫁給了杞人。成親那天，鰲山並不在北冥城。我猜想，他一定是又去那座幽谷找林隱雪了。」
楚天愕然道：「你怎麼知道？」
「不對，珞珈有你會變得更強！」峨山月的語氣平靜，卻擁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知道這耳墜的主人是誰？！」楚天不由一陣激動，這隻耳墜是他與晴兒在獵戶村廢墟中無意撿到，作為疑兇之物始終收藏在懷中。
楚天大吃一驚，劈手奪過剪刀道：「你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