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六集 百日之卷

第五十一章 蠻荒之域

第六集 百日之卷

第五十一章 蠻荒之域

楚天縱身躍上龍背,駕馭幽冥之龍如影隨形追到洞口,就看到那束綠芒一路妖光閃爍正朝洞穴深處回收。
木然半晌,幽鰲山才用絕望而悔恨的聲音問道:「她還對你說過些什麼?」
「你這算是在懇求我老人家嗎?」洞天機咕噥道,雙手在胸前結成一串奇妙法印,低喝道:「須彌洞天!」
在真階階段,這種修鍊方式顯得尤為有效。宛若水漲船高,只需功力臻至一定層次,修為境界自然提升。也正基於此,魔門弟子起初的修為進境遠遠超過普通的正道門人,往往三五年內就能小有成就。
魔門的功法正是利用該點,從天地萬物中竭盡所能甚而是不擇手段地攫取靈氣精華,不斷壯大自身力量,以求在有生之涯以最快的速度成就自我。
楚天說道:「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和晴兒前往獵戶村,曾經遠遠看到一條人影在廢墟中徘徊。可惜離得太遠,尚未來得及看清楚他的相貌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楚天神情黯然,懊惱道:「我該晚些走的,就不會有這事了。」
幽鰲山道:「有時候覺得,你這傢伙真的很欠揍。特別是我用傳音入秘都跟你說清楚了,還那麼狠地一下頂在小腹上。」
楚天目光一掃,在潭底厚重的泥沙里尋找到了兩爿破裂的鬼臉面具,熒熒閃著綠芒也不知是用何物鍛鑄,表面斑斑駁駁長滿苔蘚,卻沒有一點銹跡。
「結界——」楚天不由驚喜道:「你已經能夠打穿元辰虛境,直接施放結界了?」
幽鰲山精神一振,追問道:「你知道他在廢墟里做什麼嗎?」
如此逃出不知多遠,四周山崖聳立大河奔流,竟與地上世界別無二致,只是氤氳濃重暗無天日,缺少了晝夜變化四季更替,彷彿置身於鴻蒙初開時的蠻荒天地中。
「不要——」隨著面具被劍鋒劈裂,鬼臉驚恐呼叫幻滅。
楚天略一估算,便驚喜地發覺從這張鬼臉面具中攫取到的精氣,足以抵得上自己一個月的閉關修鍊。天地洪爐一下子接納了這麼多的精氣,至少需要數日時間才能將其徹底凝鍊成為梵度真元。
「這位公子,你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一名鬼龜奴以為生意上門,笑容可掬如連珠炮般念出了迎賓台詞。
幽鰲山道:「這個問題只能等隱雪恢復記憶後由她自己來答了。當然,晴兒的生父十有八九也是知情者之一。」
「喀喇喇」一道雪亮的電光刺穿黑沉沉的夜霧,照亮了人間,只是太過短暫。
楚天全速飛馳,反正現在消耗的都是洞天機傳送過來的元氣,他既不心疼也不必吝嗇。如芒在背的感覺消失了,他明白自己暫時甩脫了幽鰲山和幽杞人的靈覺鎖定。但現在還遠遠談不上安全,對方會很快發現秘道的入口,並一路追擊進來。
楚天搖頭道:「我想在這裏呆一段時間。一來此處相比其他地方反而安全,二來我也不著急離開。過幾天還要麻煩你派人暗中散布消息,就說我已逃離北冥城投奔魔教去了。」
「那就是了!」楚天運功灌注蒼雲元辰劍猛力劈擊。
楚天越往前行,便越發感應到虛空中蘊含的北冥靈氣愈來愈濃厚精純,一呼一吸之間如飲醇漿通體舒泰。
楚天望著碎裂在泥沙里的鬼臉面具,若有所思。須臾之後他飄身躍出水潭,幽鰲山早已在潭邊等候。
楚天笑了笑,向幽鰲山伸出手道:「幽大哥,如此拜託了。」
幽鰲山道:「我和隱雪隱居大崖山幽谷的秘密,只有山月知情。」
「好香啊,我已經三百年不知肉味了——」
「你竟敢追到這裏來,找死!」潭水蕩漾,那張鬼臉又出現在了楚天的正前方,瞬間變化作一隻碩大無倫的拳頭向他轟來。
鬼臉呆了呆道:「沒有。」
幽鰲山緩緩敘述道:「其後一百多年裡天界幾次征討,都因各種緣故無功而返。輪轉魔君的野心愈發膨脹,竟妄想征服神陸統一三界。但天道冥冥自有禁制,幽界與神陸之間陰陽相隔無路可通。幽界群魔要來神陸,唯有轉世投胎一途。」
「滅口?!」楚天凜然一驚。
前方街角一拐,對面便是條巷口。巷口左側原本是楚天上次來時見過的一家小酒館,後來被宇陽春的羅侯真火炸得粉碎。如今半年過去,原地居然又建起了一座更氣派更豪華的青樓。敢情,惡鬼也有需求,惡鬼也喜歡尋歡作樂。
洞天機感嘆道:「想當年我修為全盛之時,能夠將方圓百丈的空間凝鍊成不到芝麻大小的結界,足足一頓飯的工夫不用換氣顯形。嗯,等你啥時候參悟了洗心境界,老子就將這手須彌洞天教給你。」
除非他能突破真階參悟聖階洗心境界,否則將永遠無法施動「天機印」、「百魂斬」、「天下有雪訣」這樣的聖階絕學。
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
楚天便遭遇到了類似的瓶頸。
楚天霍然醒悟到,在這個世界上能量是恆定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打破天道法則,憑空創造出新能量。它就像水流一樣,從高處流向低處,從多處流向少處,在動態之中永遠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拳中水波一陣晃動碎裂,將楚天打了出去。
與此同時噬血惡靈鋪天蓋地般從洞穴里湧出,猶如一道道驚濤駭浪將楚天的身形徹底淹沒。它們沒有思維,更不曉得什麼是害怕,只知道殺戮與被殺。
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楚天凝念催動氣吞如虎印,元辰寶珠唿唿飛旋散發出絢爛雪芒,將紅色絲光席捲一空,稍作流轉便源源不斷抽取出來注入丹田。
楚天也不隱瞞,將自己和峨山月會面的經過合盤托出,最後拿出那張林隱雪的塗鴉怪畫道:「我想應該由你來保留它。」
「人有野心,魔也不例外。幽界原本只是天界統治下的陰司牢獄,賞善罰惡執掌輪迴,同時也負責囚禁懲戒觸犯天規的仙人。大約三千多年前,輪轉魔君征服了幽界各大勢力,自封幽冥皇帝宣布從此脫離天界控制。」
他根本不奢望能夠逃離北冥城。即使僥倖成功,也會被幽鰲山和幽杞人在城外阻攔截殺。惟一生存下來的機會,就在鬼城,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那片連北冥神府也難以掌控的地下世界。
一團沛然充盈的青色光霧霍然從元辰寶珠內湧出,引動四周虛空中的陰煞之氣如潮水般擴散,轉眼間在楚天身周凝鑄成一層若有若無的淡淡青色光罩。
「嗡」青罩一晃光影渙散,洞天機收了須彌洞天,抱怨道:「什麼鬼地方黑咕隆咚燈也不點一盞,這青樓老鴇真是摳門!」
幽鰲山注視圖紙沉默許久,緩緩道:「山月把它留給你,我不能違背她的意願。我這次回來,只為了一件事,找出真兇,查出晴兒的生父究竟是誰!」
楚天舒展靈覺探視潭底景狀,冷笑道:「你想吃肉時,我有問過你為什麼想吃嗎?」
【下】
幽鰲山頷首道:「他差一點就成功了,卻也徹底激怒了天界。轉瞬之間烽火燃遍三界,經過數十年血戰,神陸生靈塗炭滿目瘡痍,幾乎回到洪荒時代。雙方人馬最終在北冥海展開決戰,轉輪魔君大顯神威連斬三大仙尊,卻突然遭遇天譴被轟得元神散滅,殘軀連同畢生煉製的幽界法寶化作了一片廢墟沉入北冥海底。」
楚天皺皺眉,已經明白鬼臉的實力所在,只要它本命真身不毀,就能一次又一次在潭中重生,這麼打下去無休無止永遠沒個盡頭。
楚天在水中倒飛出十余米,耳聽那張鬼臉厲聲大吼,又幻作一隻大掌朝自己轟來。
幽鰲山一點就透,點頭贊同道:「不錯,只要查出那幾天有誰不在山上,就可以將嫌疑範圍鎖定在極少幾個人身上。這事做起來雖有難度,但總好過大海撈針。」
一旦突破了聖階情形又截然不同,功力的影響退居其次,道心的成就成為決定境界層次的關鍵。這時候正道心法的優勢便逐漸顯現出來,境界越高越是如此。
在他身後明明有洞天機這樣一位六百年前的絕世高手撐腰,但僅僅因為迫切需要施展天機印超負荷運轉了一次,結果差點將經脈撐爆。
他將自己和林盈虛的推測簡略說了,楚天越聽越是心驚,問道:「為什麼人人都盯著北冥寶藏,它究竟有什麼秘密?」
「可是幽夫人絕對不會害你。」楚天脫口而出:「就在今晚她還親口對我說過:當年只要你一句話,甚至不用開口,哪怕只有一個眼神,她都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一切跟你走,去天涯去海角,哪怕是黃泉幽界十八層地獄也絕不後悔。」
楚天收起真龍天子印,施展沉魚落雁身法躲開長舌,蒼雲元辰劍劃破水面合身破入潭中。
洞中綠霧跌宕,蘊含的北冥靈氣濃度差不多是外城的五倍,肉眼根本起不了作用,憑著菩提鏡月印的護持,勉強還能看見方圓五十米內的景物。
「承蒙誇獎,沒把我比作過街老鼠。」楚天只到過鬼城一次,但對附近街道的方位格局卻已深深烙進腦海。
「鏗!」蒼雲元辰劍重重一擊劈在拳上,竟發出金屬之音。
他拍拍楚天肩膀又道:「好兄弟,先委屈你幾日。等風頭過了我再設法送你出去。」
道心的境界分為真階九層、聖階四層,直至白日飛升羽化成仙。它與力量之間的關係,譬如容器和水。一味地追求力量,忽視道心,遲早有一天容器會盛滿,便再也容納不下哪怕一滴水珠。
楚天在這隻巨手的面前,便似一隻小螞蟻。
「這也太慢了。」楚天算度氣吞如虎印吸納的噬血惡靈精氣量,即使不眠不休殺上一兩年,也未必能夠讓功力提升到真階第九境應有的水準。況且洞穴內有沒有足夠多的噬血惡靈供給自己吞納修練,誰也說不準。
楚天醒悟道:「這便是北冥寶藏的由來了。」
「嗖——」沒等它們回過神來,又是兩道飛電般的身影從眼前掠過倏然隱沒在滂沱大雨里,身後是更多幽世家高手氣勢洶洶闖入鬼城。
她傷害我一時,我卻傷害她一生。
因為天地自有其神奇法則,功力的增強僅僅是硬幣的一面,另一面則是道心修鍊。
然而楚天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在身後不遠處幽鰲山和幽杞人齊頭並進,靈覺牢牢鎖定了他,如影隨形根本無法擺脫。
楚天劍眉一揚氣壓丹田,身形如重逾萬鈞的鉛石疾速下墜,忽地雙腳踏地已沉到潭底。
楚天在後緊追不捨,情知若能將這隻魔手的主人煉化,其效果遠勝於吸食上萬條噬血惡靈的精氣,因此冒點險也是值得。
說著話他在一間堆滿雜物的儲藏室里尋找到了秘道入口,上面壓著兩塊石板。
「那就殺進洞去!」楚天似乎只聽到了洞天機的前半截話,身劍合一如離弦之箭穿透層層疊疊的噬血惡靈重圍掠向峭壁。
楚天對此不驚反喜,或許對別人而言噬血惡靈是一種甚為恐怖的存在,但在他的眼裡,不過是自己用來鑄煉真元的絕佳原料。
在這裏既無道德綱常的束縛,也無律令王法的制約,甚至連北冥神府亦無力掌控,惟奉行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混亂無序之中自有冥冥天道運轉。
「勉勉強強還湊合吧,你當我老人家這些日子在呼呼大睡?這道結界可以封鎖住所有聲息影蹤,你和這間儲藏室在別人的眼中就等於憑空消失了。」
驀然上方潭水滾滾開裂,傳來一陣雄渾嘯聲,幽鰲山從天而降右掌發出一道雪亮弧光將轟向楚天的巨掌一截為二!
那張鬼臉再次生成,彷彿預感到末日來臨,怨毒盯視楚天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毀我三千年的道行?」
幽鰲山苦笑道:「我為什麼不能相信你?」
這隻拳頭完全是用潭中的寒水精華凝鑄而成,整張鬼臉就像長在了它的上面,發出懾人的嚎叫聲。
天地洪爐立即運轉起來,千百縷陰寒精氣緩緩凝鍊成束,在鼎爐中淬火溫養去蕪存菁,數日後便能濃煉成為一滴如同沙粒般微小的梵度真元。
「停、停下,我老人家不進青樓——」
沒有一絲遲疑,楚天猛然將身速提升到極限,如百米衝刺飛掠過外城與鬼城之間的荒蕪隔離帶,徑直衝了進去
【上】
楚天心領神會,蒼雲元辰劍光芒暴漲,崩綻開朵朵金色祥雲排山倒海涌將過去。
幽鰲山道:「後來天界趁勢反擊,重新收復幽界,並在北冥海中設下重重禁制,徹底關閉了這條本不該存在的逆天通道。從此北冥寶藏的下落也隨著通道的關閉成為未解之謎。其實即使真有誰得到了寶藏秘圖,也根本無法打開北冥海中的禁制,何況還有神府幽元殿的坐鎮守護?」
「這些噬血惡靈不過是守在回魂崖門戶附近的小蝦米,真正有道行的冤魂厲魄都躲在洞穴深處修鍊,根本不會出來。」洞天機指點道:「小夥子耐心點兒,剛剛開始學走路,別急著跑——」
楚天對此聞所未聞,忍不住訝異道:「他為何這麼做?」
楚天肅容道:「你進門時的那拳,我會記一輩子。」
當然,他不會去投奔殭屍老媽,那樣會將峨無羈拖下水。這件事,楚天不打算連累任何人,其中也包括珞珈。憑手中一柄蒼雲元辰劍,他要在茫茫黑夜中殺出一條生路來!
「山月——真是這樣對你說的?」看到楚天篤定地點頭,幽鰲山的心似乎被利斧劈成兩半,再用尖錐戳出血洞,一種難以言表深沉的悲哀在悄悄燃燒,在眼中久久不去。
楚天哼了聲道:「我記得你當時告訴我的是:『將計就計』這四個字吧?我只是照做而已。」頓了頓言歸正傳道:「你有發現什麼線索嗎?」
楚天搖頭,回答道:「不知道。但我們可以試著在北冥神府里倒查……」
那束綠芒「嗚」地沒入潭水裡消失不見,潭中鬼臉帶著陰冷笑意望著楚天,突地張開血盆大口吐出條綠幽幽的長舌飛卷過來。
「嗤嗤嗤——」噬血惡靈甫一碰觸到金色雲氣便發出凄厲的尖嘯,身影扭動渙散像沸水一樣蒸發,化為一縷縷紅色絲光。
幽鰲山沉聲說,「但我不能待得太久以免引起懷疑。」
「小子,看不出你逃命的本事很高啊。」洞天機藏在元辰虛境里,至少表面看來挺輕鬆。
「回魂崖?」洞天機立刻提醒道:「小楚,這已到了鬼城的邊緣,山崖另一側便是北冥海眼,咱們不能再往裡走了。」
「破!」楚天的背後陡然升騰起一條炫目的幽冥之龍光影。四周靈氣急遽匯入,幽冥之龍倏地膨脹十餘倍,高昂龍首撲向巨靈魔爪。
一團綠色的精氣從面具里散逸出來,被楚天點滴不剩地收入氣吞如虎印中。
就在這時,山崖洞穴中猛然湧出成千上萬條血紅色魅影,軀體薄如蟬翼仿似一張張剪紙,張牙舞爪向楚天撲來。
「砰!」楚天將它一下撞飛,問道:「有沒有辦法禁制住靈覺,只要一霎那就夠!」
幽鰲山吐出一口氣,沉聲回答道:「說來好笑,北冥寶藏只是一個傳說,它是否真的存在沒有任何人可以說清楚。你聽說過北冥海的來歷嗎?它並非自古存在,而是遠在三千年前,由幽界的轉輪魔君憑藉蓋世神通打穿虛空,硬生生開闢出來的一條連接神陸的逆天通道。」
突然前方濃霧中一面峭壁頂天立地,嶙峋山石間數以千計的幽深洞穴密密麻麻猶如蜂巢鑲嵌,宛若屏風截住了楚天的去路。山崖下水聲隆隆,一條寬闊湍急的地下河沿著崖底奔流而過,水面上綠氣騰騰碧浪飛濺。
楚天漸漸明白過來,說道:「於是輪轉魔君便打通了北冥海,好統率幽界群魔穿越虛空攻佔神陸?」
楚天總算弄清楚了北冥寶藏的來龍去脈,卻生出更大的疑惑道:「林隱雪手持的秘圖又是從何而來?」
「暫時沒有。」幽鰲山搖頭道:「兇手很高明,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迹,連殺死山月用的兇器都是她平日用來修剪花枝的那把銀剪。」
「唿——」楚天身劍合一如一團從天空砸落的奔雷撞入鬼城的街道。濃烈的殺氣如霜刀冰劍撕裂虛空,帶起哧哧銳風驚得群鬼紛紛趨避。
在蒼雲元辰劍氣勢磅礴的光華照耀下,噬血惡靈完全無法近身,小半柱香的工夫后,就有上萬的噬血惡靈被元辰寶珠吞噬,但較之於楚天恢復功力所需的真元,不過是九牛一毛。
幽鰲山一怔,但還是答應道:「好,你放心,我來安排。」
霎那之間大量寒流通過蒼雲元辰劍的傳送湧入楚天體內,猶如甘霖雨露滋潤經脈澤被肺腑,最後浩浩湯湯流淌進天地烘爐。
忽聽前頭傳來潺潺水聲,卻是岩壁縫隙間有水珠滲出,在洞穴低洼處經年累月匯聚成為一座月牙寒潭。潭面波光動蕩,赫然浮顯一張詭異猙獰的鬼臉,自額頭直至下頜有道觸目驚心的疤痕,似是被刀鋒劈裂開的一樣。
「我已經將你留下的指路暗記悄悄抹去,將追兵引開,他們暫時不會到這裏來。」
非但不能擺脫,並且依照眼下的趨勢發展下去,他很快就會被追上。
「保重!」
「這是地下世界中的怨念戾氣,經過千年修練不斷吸食北冥靈氣凝結而成的噬血惡靈,」洞天機猛將一縷元氣渡入楚天體內:「你的補藥來了,別錯過!」
砰然轟鳴聲中,魔爪寸寸碎裂卻不渙滅,而是凝縮成一束綠芒急速收入洞中。
驀然峭壁一座洞穴中傳來陰冷聲音,洞口綠氣翻滾瞬間幻化成為一隻巨靈魔爪,每一根手指都有殿柱般粗大,從洞里探伸出來抓向楚天。
楚天凝視幽鰲山道:「你為什麼相信我?」
雨越下越大,為楚天的逃亡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沒進過?正好讓你開開眼!」楚天的靈覺急速舒展,探索當初的那條地下秘道的入口。
幽鰲山搖頭道:「兇手處心積慮要殺山月滅口,這事遲早會發生。你不過是湊巧替他背了黑鍋。」
楚天沒時間聽洞天機自吹自擂遙說當年,他運劍如風劈開石板躍入秘道。
楚天盡量壓低身形,利用層層疊疊的屋宇和縱橫交錯的街道如游魚般穿梭行進,將沉魚落雁身法的妙用發揮得淋漓盡致。
「衝下去,它的本命真身一定就藏在潭底!」洞天機叫道。
突然樓宇消失,前方兩百米外密密麻麻的綠色光火搖曳閃爍,匯聚成一片無邊無際的幽綠燈海——鬼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