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六集 百日之卷

第五十二章 聖階

第六集 百日之卷

第五十二章 聖階

就聽寒料峭說道:「楚天,你已完全參悟了《梵渡經書》上卷。天道漫漫,你未來的路會更加艱險——接受或抗爭,你準備好了么?」
路,必須自己開。
有的人已經隨風飄逝,有的人正在世間浮沉,卻永遠逃不過那一條命運軌跡。
洞天機卻在搖頭,嘿嘿笑道:「醍醐灌頂!好個寒老魔,還留了這麼一手。」
「狗屁前輩,就是這烏龜王八蛋,害得老子被壓在一本破爛經書里六百年不得翻身!」背後一聲怒罵,洞天機的元神擼胳膊挽袖子闖了進來,看上去很想再跟寒料峭幹上一架。
天地洪爐在先天之境中自動運轉,將連日來收取到的精氣溫養淬鍊,最終凝鑄成為精純醇厚的梵度真元。
「什麼?我勒個你去!」
話音未落蒼雲神殿徹底光化,朝著虛空上方急遽凝縮,在楚天和洞天機的頭頂幻化成為一道渾圓閃光的金色擎天巨柱。
忽然大門無風自開,裏面傳來蒼老雄勁的人聲:「進來吧,年輕人。老夫已在此守候了你六百年。」
前一瞬還是寒幽冰洞,陰森鬼域,此刻眼前鋪展開的竟是青山疊翠萬里雲天!
楚天忍著笑頷首道:「是,晚輩記住了。」
譬如日沉月升晝夜更替,永遠沒有盡頭。
「臨死前放屁——」洞天機沒頭沒尾突然來了一句。
熙熙攘攘的紅塵,紛紛擾擾的人間,就在血與火里漸漸遠去,甚或淡忘在了楚天的記憶里。現在的他,獨自一人日夜跋涉在群魔亂舞鬼哭狼嚎的幽冥天地里,在生與死的邊緣,在每一次呼吸中,無限激發生命的潛能,執著尋找未來的方向。
這口氣究竟差在了哪裡?
「哦,手下敗將來了。」寒料峭淡淡掃了洞天機一眼,冷哼道:「當年若非老夫手下留情,你不知已在閻王殿轉世投胎多少回了,還能在這裏跟老夫猖狂?」
「屍首嘛,早被我扔去喂狗了。」
從圓明到洗心,已經不單單是境界的提升,功力的增強,而是實實在在質的飛躍。
「寒老爺子——」洞天機轉頭瞪視寒料峭,恨得咬牙切齒:「是你不讓他說?」
假如說三年斑斕霧山的修行是一種與世無爭的自我放逐,那麼眼下的修鍊便不啻是驚心動魄的煉獄磨礪。
如今這位高僧已去往極樂世界,雖然肉體不復存在,但想必靈魂已獲得了永久的安寧與快樂吧?
「妙極,妙極!」洞天機哈哈大笑手舞足蹈,過了老半晌才記起問道:「寒老魔,老子的貴體被你埋在了哪裡?」
「原來人生不過如此,匆匆一生也不過做了世間來來去去的賓客啊。燈紅酒綠后終究曲終人散。看他們來了,看他們醉了,看他們走了……」
神殿光影浮動給人一種不真實的幻感,好像用手輕輕觸摸一下它就會化影無蹤。
洞天機聞言眼珠子骨碌一轉,回答道:「廢話,龜孫子才不想。」
這是楚天早先在飛升巨樹上看到過的一句話,也是一句禪詩。
「再罵一遍試試?」寒料峭重重哼了聲。
——這是?!
「宿命?」楚天一省,「我不信命,我的命只順從自己的本心!」
光陰荏苒,轉眼楚天在鬼城的地底世界已經闖蕩修鍊了整整三個月。
「接受什麼,抗爭什麼?」楚天愈發地驚愕。假如不是嗓音有明顯的區別,他險些以為寒料峭便是《梵渡經書》的創造者。
洞天機撇撇嘴不以為然道:「何必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有我老人家在,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隆隆的話音兀自在蒼雲神殿中回蕩,他的靈識就似一縷雲煙徹底消散。
四面八方充溢的北冥靈氣如萬邦來朝百川歸海,湧入楚天的體內。他的元嬰飛速成長,轉眼已是孩童模樣。
生,是死的發端;死,是生的延續。
他的心亦在這煉獄式的淬火中千錘百鍊,在恩怨情仇生死邊沿行走,漸漸完全沉浸於圓明境界中,一天天堅強地成長。
楚天倏然覺察洞天機眼神古怪地盯著自己,忍不住道:「老洞,曉得你沒吃沒喝餓了六百年,但也不能拿我當作紅燒肉。」
但最後依然有難點,無論他解釋得多麼透徹細緻,也不可能代替楚天參悟天道境界。
【上】
如果單純從字面上解讀,恐怕七八歲的稚童都能夠對答如流。然而其中隱含的天道真諦,七八十歲的老學究也無從領會。
楚天一怔道:「就這麼簡單?」
「轟!」楚天的腦海一震,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澎湃靈氣如同雲霄飛瀑傾瀉而下,灌注進自己的元嬰,登時體內再起脫胎換骨的變化。
楚天緩緩合上雙目,默念梵度功訣去念存思,心緒逐漸變得平靜寧和,耳畔的風雪呼嘯,惡鬼厲嘯慢慢遠去,直至渺渺寂然。
最險的一次,由峨世家家老峨放鷹帶領的一支人馬與楚天僅僅相隔百米。若非菩提鏡月印搶先一步發現敵蹤,使得楚天及時利用寂滅谷的複雜地形和濃重霧氣隱匿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洞天機若有所思,笑眯眯說道:「放心,我老人家只愛吃回鍋肉。」
能夠改變這一切的,惟心而已。
只是須臾,金色蓓蕾輕輕顫動打開,露出盤腿端坐的一尊元嬰。
「威脅我,再罵又怎樣?」洞天機一瞪眼,剛準備花樣翻新讓寒料峭見識些新鮮玩意兒,就瞧見寒料峭嘴唇動了動,似乎對楚天說了些什麼。楚天先是詫異,隨即點了點頭。
「好,那就去抗爭去改變它!」
他凝神再看,元辰虛境中的金色巨柱已經霍然消失。
楚天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體內功力的飛速增長,距離全盛時的水準越來越近。
這天和往常一樣,楚天在寒洞絕地里轉了一圈,按預定計劃又獵取到不少惡鬼精氣收穫頗豐。
——「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己,寂滅為樂。」
他的身材只有拇指般大,通體金光熠熠靈氣流溢,容貌氣質與楚天真身一模一樣,雙目微合兩手在小腹前結作梵度法印
寒料峭回答道:「宿命——接受或抗爭,你準備好了么?」
楚天不禁這麼想,心頭微動,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捕捉到了什麼。
百米高的大門上方,赫然懸浮著一塊刻有「蒼雲」二字的銀白色匾額。如果仔細看,就察覺到字也好匾也罷,都是毫無煙火氣息的雲霓幻化。
出塵並非出世,他仍然置身於大千世界,只是三千煩惱絲再也束縛不住心靈的翱翔,一如白雲出岫自在天空。
楚天苦思冥想,試圖從梵渡經書中尋求到答案。
楚天不假思索地睜開雙眼,愕然發現周圍的景物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時楚天功力盡廢躺在床上,覺渡大師朝夕陪伴,不時以佛經禪語開導他。
頓時,楚天心神巨震,目光追逐無拘無束的飄渺白雲望向蔚藍色的晴空。
身在凡塵而心在聖境,修道之人追求的從來不是肉體的長生不老,而是道心的永恆不滅!
楚天夾在六百年前叱吒風雲的兩大絕頂高手當中,聽他們鬥嘴吵架正感有趣,不防寒料峭又找上了自己,訝異道:「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洞天機急忙閉嘴,豎起耳朵運功偷聽。可寒料峭已經說完了,問楚天道:「你記住了么?」
楚天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寒料峭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和楚天在一起的日子久了,洞天機愈發欣賞起這個年輕人的堅韌、靈活與無師自通的靈氣。不過他也不能白白便宜了楚天,他一直在等楚天開口求他。
那銀芒到得他的手裡,在掌心凝鑄成三尊形態各異的法印。
洞天機惱羞成怒道:「寒老魔,你討打?」
突然,洞天機在楚天的腦海里一記大喝,宛若晨鐘暮鼓激振心靈:「睜眼!」
「隨波逐流,惟心絕塵!」
元辰虛境中的種種迷障霧影一掃而空,變作了一片陽光普照的光明世界。
身後的蒼雲元辰劍鏗然飛起,懸浮在他的腦後,金煌煌的祥雲卷涌如瀑灑照周身,好似整個人與劍都已融作天地的一部分。
「不,不會,隔了六百歲就是遺腹子也沒可能。」
「心境?」楚天怔怔注視,卻見遠處的山坳之中悠然生出一朵白雲,向著山頂的藍天冉冉飄升。
他丹田裡所有的真元砰然響應,化作一條金紅色的幽冥之龍勃然升騰直衝腦頂。
「簡單,哪有那麼簡單?就像你小子說的,老子的屍首早就成為白骨一堆,根本不能承接元神。」洞天機回答道:「我得先尋找到『雲麓聖泉』,用它洗骨生肉再造金身。不過這玩意兒難搞得很,普天下唯一的一口泉眼就攥在了魔教的手心裏。好言好語是借不到的,得想個法子弄點出來。」
「怎麼說?」
他的全身散發出濃烈絢爛的光芒,頭頂上方霍然有一朵三色奇葩華光怒綻,托起花朵中央的金色蓓蕾。
像是觸動到心底深藏的某點記憶,祖父倔強親切的面容、林隱雪在雪地里倏然遠去的背影、晴兒從水井下發出的哭聲、珞珈的微笑飄逸而神秘、峨山月最後的眼神幽深而抑鬱——許許多多生命里曾經遭遇的人和事,循環往複出現在了楚天的腦海里。
尤其是梵渡經書「圓明篇」的最後一句話,楚天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寒料峭嘿嘿一笑道:「洞老頭,你還想不想解開封印?」
【下】
楚天一怔,催動靈覺向神殿內延伸,越過百級雲階就「看到」一位相貌古雋的紅衣老者傲然矗立在殿中,一雙歷經風霜滄桑的眼睛亦正朝他靈覺所化的身形虛影望來。王者寂寥,霸者無敵——劍魔寒料峭。
「小楚,他對你說了什麼?」
此刻的楚天,身在世俗,心離紅塵。
似乎猜到楚天心中的疑惑,洞天機的聲音又在他的腦海里響起:「傻了吧,小楚?但這不是幻境,而是你的心境。好好琢磨吧,看你能不能悟出點道道來。」
「散盡浮雲落盡花——」
「唿——」洞天機的眉心陡然青光爆綻,猶如潮水般迅速向全身擴散,轉瞬之間通體閃亮,散發出炫目的光彩。
從嚴格意義上說,寒洞絕地並不是一座真正的洞穴,而是一條深入地下的巨大溝壑。洞內分支千絲萬縷縱橫交錯,誰也不知道它有多深多廣,甚至有人傳說寒洞最深處可以直接通到北冥海。
其實真正的劍魔當然早已在六百年前羽化飛升,此際出現在楚天面前的,不過是他保留在蒼雲神殿中的一縷靈識而已。
「您的『貴體』在地下埋了六百年,恐怕早已經被蟲吃被鼠啃,只剩下骨頭渣了。就算能找回來,估計你也不肯搬進去住。算了,丟了就丟了,還找它作甚?」
寒料峭冷冷一點頭,嘿然道:「洞老頭,六百年你都等了,如今著急什麼?」
洞天機嘴巴一張,就要開始習慣性地對寒料峭冷嘲熱諷、嬉笑怒罵,驀地想到自己身上壓了六百年的三道封印今日有望得解,不禁思忖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先聽完寒老魔想跟這小傢伙說些什麼再罵不遲。」
靈台之上像是有一道雪亮的電光閃過,一下劈開混沌的心智,天光照耀了下來。
「你現在聽不懂沒關係,等你找到了北冥寶藏,所有的謎題自然解開。」
「在哪兒?」
「白雲出岫,白雲出岫……」
「放屁!」洞天機被寒料峭戳中痛處,暴跳如雷道:「寒老魔,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已是六百年後。你等著,不用多久老子就會殺上天界,看看誰是誰的手下敗將。」
「沒聽說過借屍還魂么?」洞天機沒好氣道:「我老人家是要借自己的屍還自己的魂,重塑肉身回歸陽世。」
楚天凝動一縷靈覺來到蒼雲神殿緊閉的大門前。
寒料峭不答,再一次問道:「接受或抗爭,你準備好了么?」
「這座蒼雲神殿是寒老魔的元氣所化。」洞天機眼睛里閃著光,也有點不明白寒料峭為何如此厚愛楚天,莫非……
「不好,神殿要塌!」楚天心頭一沉。
「絕響唄。」洞天機眨眨眼睛,忽然笑嘻嘻盯著楚天道:「小楚,寒老魔已經徹底嗝屁了,從此再不用理會他。現在你可以說出我老人家的貴體究竟被他藏在了什麼地方?」
有生必有死。
他像一台永遠不知道疲倦,不需要休息的鬥士,不分晝夜晨昏地馳騁縱橫在地底世界的每個角落,從人跡罕至的回魂崖到洶湧澎湃的百丈星海,從無數人談虎色變的寂滅谷到荒蕪幽深殺機四伏的寒洞絕地,到處都留下了他搏殺的足跡。
楚天的道心仿似經歷了千百世紀的天韻洗鍊,無數塵世中的俗氣煙火被一遍遍地淬鍊蒸發。靈台猶如一顆白雪無瑕的寶石,煥放出純凈聖光。
「圓明之心,無遮無礙;隨波逐流,惟心絕塵,遂得白雲出岫,海闊天空。」
楚天聽得雲里霧裡,迷惑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轟!」霎那之間萬象萬念如秋水連天白鳥湮沒,失去了蹤跡卻又亘古存在。
道,只能自己悟。
這是覺渡大師生前常常和楚天談起的一句經文。聽的次數多了,楚天亦大致了解到其中的含義:世間萬物變幻無常,有生必有死。唯有擺脫對死的牽絆和恐懼帶來的痛苦,並且消除心中的迷惘,才能獲得真正的快樂。
「沒聽太清楚,」楚天皺眉想了想說:「好像……是某人屍首的下落。」
「寒老爺子不讓說,」楚天很是為難的樣子,「天機不可泄漏嘛。」
就在這時候蒼雲神殿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顫動,殿頂、地面和四壁都開始搖擺晃動,猶如一道道水波動蕩起伏。
寒料峭道:「那好,等我和楚天說過幾句話,就幫你解開封印。」
楚天油然升起一縷悵思,想那熙熙攘攘的紅塵中,無論帝王將相販夫走卒,又有誰不是在命運的長河中隨波逐流?不管怎樣的抗爭,都打破不了生老病死的宿命。
「這朵白雲,來自紅塵卻又了無牽挂!」楚天的心頭豁然開朗。遠在雲天之上,彷彿正有一道玄之又玄的大門向他徐徐敞開。
對洞天機來說,向楚天逐字講解這句話的含義不難,甚至他能做到更多,進而引導楚天領會其中的韻味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與此同時,北冥神府尤其是幽世家、峨世家非但沒有放鬆對楚天的追殺,反而屢次派遣各大世家的精英弟子深入鬼城展開地毯式搜捕。
他的思緒倏然飄遠,不知怎地想起了大崖山的皚皚白雪,獵戶村的熊熊烈火,斑斕霧山的滔滔濁流,還有北冥城、法門山莊……
洞中一年四季寒氣襲人,黑色的大雪終日不輟,岩壁上鋪滿厚厚一層堅硬的玄冰,幾乎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存活,但卻是冤魂厲魄們修鍊隱匿的天堂。
整部梵渡經書的上卷楚天幾乎滾瓜爛熟。但滾瓜爛熟不等於完全明白,就像有些菜嘗過一百遍,也未必能夠了解它的做法。
「在下楚天,拜見前輩。」在楚天的心中,早已將自己視為寒料峭的再傳弟子。他恭恭敬敬地向劍魔躬身施禮,即便對方不過只是一縷留存的靈識。
他負過傷、流過血,甚至有好幾次身陷絕境,不得不依靠洞天機的須彌洞天才僥倖脫身。
年深久遠,成百上千的惡鬼自然而然劃分出了各自的勢力範圍。於是楚天無論走到哪兒都是一個入侵者,走到哪裡都不受歡迎,迎接他的除了鬼哭狼嚎令人恐懼的聲音便是排山倒海般的瘋狂圍攻。
傳說中的蒼雲神殿宛若海潮退去后的礁石,清晰地顯露出來,巍峨屹立於虛境深處,綻放出萬丈霞光。
寒料峭嘴唇微動,突然抬手凌空虛攝,從正眨巴著眼睛旁聽的洞天機元神里攫取出三束銀芒。
寒料峭哈哈大笑,將掌心凝聚的三尊法印送到楚天面前道:「這三尊分別是『玄彰道德印』、『虛蕪寂滅印』和『雷霆玉樞寶印』,各具神通妙用無窮。可惜被洞老頭煉化了六百年,威力大打折扣。但用來鎮壓封印尋常聖階高手,仍舊綽綽有餘。你且將它們放在元辰虛境中以備急用。」
另一方面,鬼城的各大勢力甚而包括那些孤魂野鬼也都接到了捕殺楚天的通緝令,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寒料峭冷笑道:「殺上天界?哼,你莫非忘了自己身上還有三道封印未解,這麼早就做起黃粱美夢來了。」
為了趨避冤魂厲魄的騷擾與攻擊,他按照洞天機傳授的方法在周圍布下了簡單的法陣,然後盤腿坐在一塊突起的冰岩上,開始靜心打坐運功。
洞天機翻著白眼氣呼呼道:「我明白了,你不就是想讓我老人家給小楚多當幾天保鏢么?」
楚天的功力每天都在以令人乍舌的瘋狂速度增長,數以千百計的冤魂厲魄被蒼雲元辰劍斬殺,絲絲縷縷的精氣聚沙成塔融入天地洪爐日夜運轉,凝鍊成點點滴滴的梵度真元。
「你不是在讀書,而是在悟道。」一直關注楚天進展的洞天機頗不以為然地說。
儘管功力尚未完全恢復,但楚天的道心仍在一點一點地堅凝,無限接近於圓明境界的巔峰。身外的冰雪寒風,乃至極遠處此起彼伏隨風傳來的幽咽聲、咆哮聲,已經絲毫不能干擾動搖他的意志。
隨著時間的流逝,楚天越來越清晰感應到自己距離突破桎梏晉陞聖階的夢想已是咫尺之遙。那張隔膜在自己與天道之間的窗戶紙觸手可破,但又總覺得還差最後一口氣。
戰鬥、修鍊,修鍊、戰鬥……每天他都在不斷重複這兩件事,出生入死步步驚心。
楚天聽了沒吭聲,暗自尋思或許這事可以請晴兒幫忙。但如今八字還沒一撇,他也不急於告訴洞天機,免得他空歡喜一場。
即使佇立在真階巔峰,無論一顆道心如何圓明通融無遮無礙,卻依舊擺脫不了紅塵的羈絆牽繞。而如今楚天分明感受到,自己的道心就像被天河之水清洗滌盪過了一樣,純凈透徹飄然出塵。
在他的面前,海闊天空大道初露。
寒料峭笑了笑,身影慢慢褪淡,向楚天和洞天機投來最後一眼道:「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