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六集 百日之卷

第五十三章 悟道

第六集 百日之卷

第五十三章 悟道

「唿——」突兀冰岩上空忽然湧出一團黑色雲氣,楚天的身影緩緩出現。
當下一人一鬼你來我往,眨眼間交手二十余個回合。
它的心神忽而憂傷、忽而焦躁,忽而暴戾、忽而驚懼,五花八門如大海決堤倒灌靈台,無論如何凝念抗拒都如蚍蜉撼樹無濟於事。
「你的修為恢復得怎樣?」他問道。
楚天想了想,凝神運功聚焦雙目,低聲喝道:「破!」
碑上的文字不可思議地融化褪淡,隨即像是有支肉眼看不見的神筆,又緩緩寫道:「致虛極,守靜篤;窮通塞之端,得造化之緣。」
杜符心頭大駭,就見楚天抬頭冷冷望向自己,一記日照神拳砰然轟出。
耳聽「轟」的悶響,方屠眉心、胸口和小腹幾乎同時被三道天機印光影擊中,軀體猶如琉璃般散碎開來。
石碑前方有一尊冰雕蓮座,晶瑩剔透熠熠生輝,許多花瓣上都被人用刀劍抑或指力刻了文字。楚天目光一掃,便看到其中一片花瓣上有人用飄逸孤傲的筆意寫道:「元真七年林盈虛悟道於此。」
神思飄渺之際,他的身形從梵渡虛境中躍出,回到了寒洞絕地。
只見一條淡淡鬼影無聲無息從左側襲來,轉瞬之間近在咫尺,雙掌齊齊向他推出。
他全身的毛孔竅穴有韻律地翕張閉合,與自然天地相交。無需刻意動念,四周充盈的北冥靈氣便伴隨著細緩的呼吸納入體內,經過天地洪爐的煉化去蕪存菁,再將濁氣排出體外。整個過程便如紅花飲露、綠葉餐風般舒展而自然,好似已經成為一種本能。
假如現在遭遇不老參仙,楚天有絕對的信心在不施展真我如一的情形下,僅憑一柄蒼雲元辰劍,將這老魔殺得丟盔卸甲抱頭鼠竄!
「現在後悔了?當時若按照我的意思,直接出手宰了那小子,此刻早已經領到了酬勞。」右邊的惡鬼又矮又胖,臉上的五官擠成一團,不滿地抱怨道:「都是你婆婆媽媽貽誤時機,讓他溜進了虛境。」
「嗡——」玉筒清鳴光芒暴漲,在楚天的眼前呈現出一篇篇綺麗文字曼妙畫卷,俱都是經書上卷的內容。
然而元神沒有肉身的保護,很快就會渙散殞滅。即使如洞天機這樣業已參悟大千空照極致境界,只差半步就能羽化飛升的不世人物,他的元神最多亦只能堅持半天,因此仍然需要住在元辰虛境中靜候時機到來。
信心,來自於實力的提升。
「啊?!」青煞杜符勃然變色,做夢也想不到楚天居然只用了一個回合便徹底擊爆血煞方屠,而且攫取了它的精魄。
楚天屈指一算,距今已有七十余年。
他的雙眸中金光綻放,如有實質朝前射出。瀰漫的黑色雲氣立時翻滾盪散,耳畔依稀聽到一記轟然悶響,玉筒之中金紅光芒暴卷,向四面八方擴展開來,竟是匪夷所思地開闢出一片嶄新虛境。
矮胖惡鬼也低聲笑了起來:「難怪你不願稟報幽淵鬼尊,原來是打主意悶聲發大財,真是妙極!」
這便是天機印真正的厲害之處。
方屠摩拳擦掌,獰笑道:「好久沒殺過人了,還不知要等多久。什麼北冥神府嫡傳弟子,不過是運氣好罷了。遇上咱們算這小子倒霉,等我吸干他全身精血,捏碎他每一寸骨頭,他就會知道,做人不如做鬼自在……」
「小心使得萬年船,我就不信這小子會在虛境里躲上一輩子。他一出來,我就施展『靈鬼夜哭』擾其心神,你趁勢使出『赤地千里掌』從側翼偷襲,咱們雙管齊下將這小子拿下!」
「咄!」楚天一記低喝,左手立於胸前如佛祖拈花道法自然,五指屈伸變化之間灑逸靈幻無跡可尋,散發出沛然莫御的天道神韻。
原本略感虛乏的丹田又漸漸充盈起來,楚天有意再試日照神拳的威力。
「聖階四境有什麼了不起?我參悟給你看!」楚天被洞天機沒頭沒腦地教訓一通,立即回敬道:「至少不會千辛萬苦修鍊到了大千空照,卻被人一下打回原形。」
他的耳畔響起一陣陣惡鬼哭嚎,或尖銳凄厲或沙啞幽咽,如同潮水般沖向靈台。緊跟著眼前幻想叢生,無數冤魂厲魄的虛影在身邊圍繞飄舞,有的墜入油鍋、有的身背刀山,有的深陷火海,諸般慘象不一而足,彷彿一霎那間時空轉換,已來到幽冥煉獄。
但這變化實在來得太快。從方屠率先發動,到楚天打出天機印,只在電光石火之間便塵埃落定生死立判,令它根本來不及做出第二反應。
但覺眼前光華一閃,楚天發現自己已然置身在一座雪山之巔。
杜符見狀亦從石縫中掠出,一面將靈鬼夜哭的邪功施展到極致企圖騷擾楚天心神,一面探出鬼爪五指戟張,如利劍般遽然暴漲向下插落。
殺害峨山月的兇手還隱伏在暗處,大崖山滅村案依然是個謎題。另外還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為覺渡大師報仇!
就聽青煞杜符陰冷一笑道:「到嘴的肥肉,憑什麼要拱手讓人?我就不信,咱們兄弟聯手還收拾不了他!」
山頂約莫百丈方圓,銀裝素裹雲霧繚繞,極遠的東方一輪金燦燦的旭日正冉冉升起,絢爛霞光照耀之下雲海波光卷盪如詩如畫,彷彿每一絲風中都蘊含著充盈的大道氣息天意神韻。
「白雲出岫,惟心絕塵!」楚天祭起菩提鏡月印,任由周遭惡鬼啼哭魂飛魄舞,一顆道心堅若磐石不為所動,雙目如出世利刃勘破種種虛幻景象直指本心。
頓時靈台澄清,映射出方圓三百米內所有景狀,即使層層寒霧黑雪及至「靈鬼夜哭」的邪功妖法也不能遮擋他靈性分毫。
眼看天機印長驅直入,方屠尖聲長嘯催動血煞鬼首不顧一切地向前撞去。
無需躍動身形,只是一念一起,下一瞬他便盤腿坐在了冰雕蓮座上。
「砰!」拳掌相交,楚天振臂吐勁,就覺得體內真氣呼嘯奔騰,排山倒海般地湧出,丹田卻絲毫沒有空虛之感,反而說不出的舒暢痛快。
「嗡——」石碑忽然發出一記天籟般的鳴響,如晨鐘如暮鼓,在寂寥無垠的虛境之中悠悠回蕩。
親眼目睹到方屠被屠,杜符縱是兇悍桀驁亦不禁生出懼意,怪叫一聲鬼爪轉攻為守拚命在身前劃出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青色光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坐等上蒼恩賜是不可能了,還不如出關——還有太多的事等待著自己去完成。
楚天點點頭,這時候他已經曉得《梵渡經書》事實上是林盈虛所贈,之所以問詢洞天機,只不過是想從這活了六百多年的老古董嘴裏得到映證而已。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他對洗心境界的種種奧妙玄機有了更深的領悟,又將天機印、百魂斬、料峭六劍、日照神拳乃至自創的沉魚落雁身法融會貫通。許多從前難以領會的招法妙意大道真諦,此刻迎刃而解,一身修為突飛猛進,比起初入虛境時又是不可同日而語。
「不在!沒事少煩我!」
「不好!」儘管方屠並不識得這便是失傳六百余年的禹余天不世絕學天機印,但感十二道法印光影尚在十數米外,就有一股股截然不同的神秘力量撲面而來,叩關斬將直擊靈台。
那邊杜符收住靈鬼夜哭的邪功,驚疑不定打量楚天道:「怎麼可能,你怎麼一點不怕我的靈鬼夜哭神功?」
他的身體像是被一種鬼斧神工的力量重新塑造過,骨肉血脈五臟六腑變得無比堅韌,肌膚上隱隱流淌著一層淡金色玉光。
明明知道兇手,卻讓他逍遙法外,這種感覺簡直糟糕透頂。
原來這兩隻厲鬼正是幽淵鬼尊麾下「寒洞五煞」中的「青煞」杜符、「血煞」方屠,俱都是真階九層的巔峰道行,只差半步便能晉陞聖階。平日兩鬼橫行地下世界,手段卑劣性情殘忍,可謂人見人怕鬼見鬼愁。
方屠不是一般的鬼,它是個有自我意識的鬼。修鍊到它這個境界上,從某種程度上說,它比人更怕「死」。人死了,尚有魂魄能夠轉世投胎,可鬼若「死」了,那就是魂飛魄散從此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尋常的正道絕學僅能攻擊對手身體,而它卻能同時引動天機挑起隱埋心底的各種嗔痴之念,使得靈智泯滅陷入癲狂痴獃不戰自潰。青煞杜符引以為豪的靈鬼夜哭,在天機印的跟前,簡直便是小孩辦家家的玩意兒。
頓時,一股雄渾而溫潤的靈氣從冰雕蓮座中傳入楚天的體內,與梵度魔氣水乳相交汩汩綿綿流轉周身。
楚天冷笑道:「什麼靈鬼夜哭?聽起來倒跟耗子哭貓差不多!」
眼瞧著鬼命難保,他高聲叫道:「楚公子饒命——不是我想害你,而是幽淵鬼尊頒下『勾漏令』要取你性命,向陰世家邀賞!」
楚天的目光凝鑄在這短短的十六個字上,神思渺然不知不覺融入了洗心滌塵的神奇天地里,渾然忘卻了光陰的流逝,更不知日起月落晝夜輪替。
當初楚天初學乍練,便將號稱龍華禪寺俗家第一高手的翼天翔打得措手不及退避三舍。那血煞方屠本就是暴戾之鬼,更是不堪天機印的驚天一擊。
楚天對洞天機生出一縷同情之意,畢竟功力盡廢的滋味他有切膚之痛,安慰道:「不要緊,等我查清了幽夫人的血案真相,就幫你去魔教尋找雲麓聖泉。」
這就像一個畫師,終於跳脫照葫蘆畫瓢的臨摹階段,可以在紙上隨心所欲自抒胸臆,其中天差地遠的區別自己最能體會。
不想楚天大大搖頭道:「你若想鬧事,還是不去為好。」
「嘭嘭嘭!」血煞鬼首連接七道天機印的轟擊,爆開團團殷紅光霧。
楚天突遭杜符的靈鬼夜哭干擾,已經來不及拔出身後背負的蒼雲元辰劍禦敵。但他渾然無懼,心與拳合、意與氣交,掣動左拳打出一記「末日光照」。
當最後一行「圓明之心,無遮無礙;隨波逐流,惟心絕塵,遂得白雲出岫,海闊天空。」的金色字體隱沒之後,虛空中緩緩浮起一團黑色雲氣,宛如厚重的帷幕遮擋住楚天的視線。
方屠不愧是真階巔峰惡鬼,精魄濃烈醇厚猶如一壇火辣辣的千年陳酒,被楚天從氣吞如虎印里汲取出來,潺潺流轉注入天地洪爐。
對楚天而言,他根本無所謂翼天翔的栽贓嫁禍,反正自己從沒想過要跟正道人士交好,更不期望獲得他們的好感或者誇讚。但覺渡大師是一個難得的老好人,他的死自己不能無動於衷。
加上他剛剛出關,無論身心都處於巔峰狀態,碰上倒霉蛋上門送死還不照單點收。
他雙拳併發大開大闔,卷裹起瀰漫在寒洞中的北冥靈氣,幻動出層層疊疊如山光影,打得杜符脾氣全無。
楚天適才施展天機印轟殺方屠,丹田魔氣耗損將近五成,此刻便不急於再出重手擊斃杜符,一邊牢牢壓制對手一邊加緊煉化方屠的血煞精魄。
就在這原以為萬籟俱寂荒蕪空廖的寒洞絕地里,楚天的靈覺第一次感受到了各式各樣的精彩生命。那飄飄洒洒的黑雪,那亘古不化的寒冰,那默默無聞的山岩,還有在身邊流動的風,無不充滿了生命的張力。
噩、傷、驚、休、死、離、散、亂、暴、失、絕、滅……十二道天機印虛影金光閃爍如星辰經天,蘊藏渺渺天意冥冥神念轟向血煞方屠。
【下】
洞天機愣了愣,醒悟道:「我怎麼忘了,《梵渡經書》既然在小楚的手中,他和魔教的淵源必定不淺。」
他的經脈豁然壯大,宛若用一把巨斧將原本幽仄迤邐的小溪小河開闢成波瀾壯闊的大江大川,浩浩湯湯的梵度魔氣便在其間磅礴奔涌匯入似大海般無邊無垠的丹田洪爐。
「那是魔教鎮教之寶,我當然曉得。」洞天機有點沒精打采:「傳說這部魔門功法是魔教的開山祖師雨知白自創的,結果落到了你的手上,倒也是樁怪事。」
蒼雲神殿化作的元氣源源不絕灌頂注入。楚天頭頂的元嬰金光大放再次成長,達到三尺余高,容貌也從七八歲稚童變化成為劍眉朗目英氣勃勃的少年。
「你是否清楚《梵渡經書》的來歷?」
所謂王道之學,不戰而屈人之兵者莫過如此。
「老洞,你在嗎?」他將一縷靈覺透入元辰虛境。
他和青煞杜符守候了三天三夜,早就等得不耐煩。
生命,真的可以無處不在。
方屠見勢不妙,亦顧不得斬殺楚天獲取魔寶,急忙雙掌向胸前併攏,如鐵閘驟合封住來拳,抽身向後急退。
這一次,不會再給青面鬼杜符任何機會。
楚天自打進入寒洞以來天天跟鬼打交道,對惡鬼慣常使用的一些幻形變體以及恐嚇招數早已見怪不怪。見方屠和杜符雙雙襲來,嘿然道:「也罷,我就拿你們開張利市!」
拳風甫出便攪動起四面八方的天地精氣,在拳意驅動之下激蕩匯聚,化作一輪金日迸射出漫天光華銳不可當。
突然背後的蒼雲元辰劍長鳴示警,楚天的靈台亦是狠狠一疼有若針刺,預示有極大的兇險正在降臨。
搶在洞天機勃然大怒反唇相譏之前,他的靈覺一閃從元辰虛境里退出。
想到洞天機此刻正將憋了滿肚子的火對著空氣發泄,楚天不由暗自好笑,思忖道:「老洞說得不錯,我何不趁熱打鐵,看看能否打開《梵渡經書》下卷的封印。」
【上】
一陣充滿靈韻逸氣的山嵐吹來,拂動楚天的衣發,直覺得胸懷舒暢之極,彷彿所有塵世間的煩惱憂愁,都可隨風散盡。
要知道洞天機身上的三道魔印盡解,可以說普天下已經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束縛住他的元神,隨時隨地都可以逸出元辰虛境另作它往。
「嗚——」四周虛空靈氣卷盪,掌風所過之處一團團殷紅血霧崩綻,天地之間立時充滿肅殺之氣,正是血煞方屠施動「赤地千里」偷襲楚天。
方屠被震得靈台晃顫,有一種魂魄出竅的幻覺,在天機印無可阻擋神念輪番轟擊下終於心神失守,七隻血煞鬼首寸寸碎裂化作縷縷紅煙。
青面鬼嘿嘿低笑道:「到時候我只要他手裡的那柄蒼雲元辰劍,其他的魔寶全部歸你。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至於幽淵鬼尊那裡不理會也罷。」
「怎麼還不出來,都已經三天了。」左邊的惡鬼身材略高,臉型瘦削麵色發青,雙眸精光閃閃顯示出高深的道行。
同時楚天也明白,自己的修為在短時期內很難再突破到抱朴境界。
時光無聲無息地流逝,他的修為仍在不停增長,彷彿永無盡頭。
耳聽哧哧連聲,迎面湧來的殷紅血霧被金芒轟得土崩瓦解煙消雲散,重新露出隱藏在「赤地千里掌」后的血煞方屠。
想想自己成仙大業的指望就全部寄托在了楚天的身上,他老人家也只好忍氣吞聲道:「不鬧事就不鬧事。勒你個去,我老人家還怕沒架打嗎?倒是你小子有這工夫廢話,還不如好生修鍊。別以為踏入聖階參悟了洗心境界就萬事大吉,抱朴、守一、大千空照——聖階四境一層比一層艱險,每一次晉陞都會引來劫難,輕則半死不活元氣大傷,重則魂飛魄散徹底玩完。嘿,你還差得遠呢。」
血煞方屠大吃一驚,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蓄謀已久的全力一擊居然會被楚天如此輕易地化解。這還不算,就看到那少年的鐵拳宛若紅日當空不可一世,破開光瀾罡風長驅直入,直朝自己的胸口攻來。
可血煞方屠就慘了,渾身嗤嗤冒煙,骨肉消融被打出惡鬼原形,像片樹葉般拋飛出二十多米才堪堪穩住。
這感覺,就似一下子從地獄飛升到了天堂。
他在梵度虛境中坐悟參道,不覺過了一整月,而虛境之外的現實世界,才僅僅是三天的工夫。
念及與此,他凝定心神再起一縷靈覺,嘗試著進入懷中的金紅色玉筒。
方屠勃然大怒,叫道:「少跟他廢話,一起上!」身上血氣燃動,胸口猛然破開,從裏面彈射出七隻血光閃動面目猙獰的鬼首,呼呼嘶吼撲向楚天。
若非因為大師時刻守護自己,從而成為了翼天翔謀取劍魔遺寶的絆腳石,也就不至於引來殺身之禍。
也難怪它訝異,靈鬼夜哭乃是罕見的詭異絕技,以三千六百五十六條冤魂厲魄的怨念凝鑄煉化而成。別說等閑的修道之士,就是聖階高手在猝不及防之下也要心神震蕩難以抵擋。
這樣一想洞天機立刻覺得獲取雲麓聖泉的希望大增,只是失去一次大展拳腳的機會未免有點兒掃興。
「鏗——」元辰寶珠激越鳴響,發出一團渾圓白光籠罩住方屠渙滅流逸的血煞精魄氣,瞬時吸入氣吞如虎印中開始煉化。
洞天機眼睛一亮,這事他在心裏不知翻來覆去想過多少回了,就是不知道楚天什麼想法。如今楚天主動提出要幫忙,心情不由得大好,意氣風發道:「好哇,到時候咱們爺兒倆聯手,闖上君臨峰。魔崽子們通情達理也就罷了,萬一耍小心眼,惹翻了老子,索性就鬧他個天翻地覆。」
他慢慢醒轉,回到了現實世界當中,一切都已不同。
楚天暗暗稱奇,凝目望去雲天如雪驚濤拍崖,絢爛的金陽迎面升騰,偶有幾隻虛境靈氣所化的朱鳥振翅飛過,倏忽隱沒于天際線的盡頭。
又不知過了多久,元神緩緩收斂回歸肉身,縈繞在楚天身周的璀璨光霧亦自漸漸淡去。
他的靈台通透澄凈,由一面猶如光可鑒人的明鏡升華為仿似一眼見底的清泉。菩提明月印靜靜懸空,靈光點點映照心田。只是稍稍一動念,靈覺便如水銀瀉地般破體而出,方圓數百米內的景狀一覽無餘。
同一時刻,寒洞絕地深處一條隱秘的石縫中,兩名惡鬼正垂涎欲滴地緊盯著數百米外高懸在半空的那塊突兀冰岩。
當然,楚天也不會忘了翼輕揚。這丫頭藉著自己正道第一美女的名頭,兩父女狼狽為奸,沒羞沒臊設局害自己,這筆賬遲早得算清楚!
如今他的修為突破聖階,天人合一超凡脫俗,無需藉助洞天機的元氣灌注便可施展此招。
更重要的是在梵度虛境中一個月的閉關參悟,使得楚天對天機印的諸般奧妙明悟於心,完全消化了洞天機渡來的那一抹靈識。
此刻的丹田如同鳳凰涅磐浴火重生,從一片廢墟中佇立起萬丈華廈,魔氣如海真元如山,生機勃勃生生不息,彷彿永遠也不會窮盡枯竭。
「不怎麼樣,距離大千空照巔峰境界還差得老遠去了。」洞天機嘆了口氣道:「好漢不提當年勇,老夫還得耐著性子從頭再來啊。」
憑藉這門陰毒功夫,杜符在寒洞絕地肆意橫行,也不知斬殺過多少道行甚或高於自己的同道。不料今天碰上剋星,反累得血煞方屠被楚天震傷。
它哪裡曉得,楚天雖然參悟洗心境界不久,但已盡得蒼雲神殿所化的元氣灌注,一身功力強橫絕世霸道至極,比起普通聖階十層高手來更超出不少。
在幾步遠的地方,孤零零矗立著一塊半人高的石碑。碑上刻有四個斗大的篆字「洗心滌塵」,銀鉤鐵划古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