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七集 亂流之卷

第七十章 禹余天

第七集 亂流之卷

第七十章 禹余天

這一下她燃燒耗損的真元,至少需要二十年的閉關苦修才能盡復舊觀,可謂下了血本。但她已輸紅了眼,況且若能得到蒼雲元辰劍等諸多劍魔遺寶,這點損失也是值得。莫說二三十年間突破抱朴之境,就是衝擊守一境界直至躋身聖階巔峰亦非痴人說夢。
楚天撇嘴道:「下次,你還是去吃海鮮吧。」
在幽冥之龍的強勢催壓之下,那朵粉白妖蓮猶如在風雨中搖擺的野花黯然失色。
磅礴的劍勢融合天地神威光芒萬丈,像是一道橫亘大江的炫麗長虹,鋒芒所指蒼穹變色風雲飛流。
那老翁見遲滯百草藥仙的目的已達到,便也不再出手。
他轉頭望向老翁,說道:「有勞老丈助我一臂之力。」
楚天端坐不動,目送翼輕揚的背影遠去,耳中忽聽洞天機說道:「小楚,我看你是冤枉了這丫頭,她多半真的不知情,只是被翼天翔利用了而已。」
同一時刻,水下。
翼輕揚聞聲抬頭,就見幾名禹余天的弟子正朝這邊走來,其中就有曾在法門山莊住過一段日子的趙紅瑤。
百草藥仙的瞳孔逐漸收縮,眼眸深處映照出楚天洒脫從容的人影,駭異地發現到對方恰似指尖的一縷清風,不管自己如何用力抓攝握緊,卻終歸無法掌握住他。
楚天靜默片刻,徐徐道:「我寧願她不是被冤枉的。」
江面上波瀾壯闊,奼紫嫣紅的跌宕光霧撼天動地,卻看不到水下的惡戰。
楚天也不再嘲諷刺激她,屋中一切又回歸於平靜。
她幾次下手試圖以水為媒毒倒楚天。可不管是「白髮三千丈」,還是「春睡海棠」,甚或令多少正道名宿談虎色變的「千秋亂紅」,都教亘古不化印毫不客氣地吞噬煉化,根本傷不到楚天半根毫毛。
楚天被她劈頭蓋臉一通教訓,忍不住重重一哼道:「你是千金大小姐,你不願乾沒人逼你。你當我很願意被你這麼折騰嗎?」
「妖婦想跟我玩命?」楚天冷冷一笑,身形不退反進夷然無懼地迎向蓮花落陣。
「她來做什麼?」楚天怔了怔,暗舒靈覺打探動靜。
妖蓮得到精血滋潤,霍然一顫光芒暴漲,層層疊疊的花瓣哧哧橫空激射而出,爭奇鬥豔蔚為壯觀,足足有八八六十四片之多,組成一座運轉先天誅仙殺魔的「蓮花落陣」,覆壓百丈方圓。
她本來軟了心腸想勸楚天逃走,偏生對方毫不領情,自己反被羞辱一番。
逃吧,保命要緊!
翼輕揚默默無語,看著楚天兵不血刃地斬殺了號稱南無八仙之一的百草藥仙,修為之高與當日落難法門山莊時不可同日而語,心裡頭驚駭難言五味雜陳。
「是你逼著我和你一起去的!怎麼,心虛了?」楚天睜眼看著她,帶著挑釁的口氣道:「還是你害怕當場出醜?」
只見翼輕揚已褪去易容恢複本來容貌,人比花嬌楚楚動人,春蔥似的縴手緩緩抬起似欲敲門,卻又猶豫放下慢慢收住。
幽冥之龍昂首怒嘯氣勢更盛,光焰烈烈燃燒不可一世,壓向百草藥仙。
「老匹夫!」一瞬間她認出了對方的來頭,心中驚駭無以復加,雙手連划,指尖十支紅葉甲刃在身前交織出一張赤色光網。
楚天的神思情不自禁地一陣恍惚,彷彿回到了久遠的從前。他忍不住掃視過那些早點攤,有大餅賣油條的,有賣包子餛飩的……還有賣饅頭豆漿的。
「死了,沒死;死了,還沒死,快了吧。這小賊到底死了沒有?」
翼輕揚吃得極慢,瞧得楚天忍無可忍,說道:「你究竟是在喝豆漿還是在品茶?」
楚天望著鏡子里的自己,沉聲說道:「早點歇息,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
楚天的眼神驀然變得凌厲,注視翼輕揚許久,唇角漸漸化開一抹冷笑。
這一夜,翼輕揚的客房裡都亮著燈。
原本,她第一個要殺的人不是楚天,而是翼輕揚。
夜雨漸歇,楚天和翼輕揚結賬離開客棧往江邊行去,濱州城的古老街道曲曲折折向遠方延伸。
「唿——」她推門出屋,一股冷冽的夜風颳了進來,將油燈吹滅。
反倒是來自蒼雲元辰的凌厲劍氣宛若破囊之錐,不停撕裂蓮花陣罡壓迫過來,讓她心生寒意鬥志銳減。
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不由自主在百草藥仙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楚天猶如龍出大海威勢無雙,蒼雲元辰劍披荊斬棘碎裂山河自下而上刺向百草藥仙,正是料峭六劍中的一式「逆天改命」。
她一聲慘叫強運魔氣封住內傷,藉助楚天的腿勁向後飄飛。
她深吸一口按捺怒氣,說道:「我給你一次逃走的機會,權當是償還救命之恩。」
楚天一時弄不清楚她的來意,索性默不作聲冷眼旁觀。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百草藥仙猛地一警,意識到自己的心神不知不覺中已被楚天雄渾霸道的氣勢牢牢壓制,連帶蓮花落陣的威力亦大幅消退形同虛設。如此發展下去,無需對方仗劍來攻,她已然不戰自潰。
孰知這一大口下去哽住了喉嚨,噎得她滿臉通紅拚命咳嗽。
老翁悠然道:「小哥客氣了,哪裡是一臂,分明只是一指而已。」
楚天不說話了,坐到了桌邊。
但對他而言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復讎機會。
舟行三日抵達濱州,老翁駕船離去,楚天和翼輕揚登陸上岸。因日暮黃昏,兩人便在碼頭邊尋了家客棧入駐,待明日天亮后再啟程趕往禹余天。
「唿——」一道雪白色的渾圓水柱破開江面扶搖直上,不偏不倚正阻擋在百草藥仙前逃的線路上。
「鏗!」出乎意料之外,蒼雲元辰劍竟毫無變化,順順利利地被四條綠蔓捆縛纏繞,凝定在半空。
以道破陣,以心馭法。
不料一道指風穿越十丈空間,如流光閃天急襲而至,直點她的眉心印堂。
算上通城客棧的那次,楚天已接連救了她兩回。
十丈、八丈、五丈……聲色不動間,兩人的距離迅速拉近。
念及與此恨意更深,嘿然說道:「莫非日頭打西邊出來了,翼大小姐居然也會大發善心放楚某一條生路?莫要擔心,我不會攪亂你和洞少掌門的洞房花燭夜的。」
這樣一來,即使有人見到自己和她在一起,也不至於說三道四亂嚼舌頭。
百草藥仙和楚天的對決進入白熱化。
反之,這少年仗劍橫江越戰越勇,雄渾的氣勢與天地合一,如滾雪球般不斷壯大。
翼輕揚紅了臉,憤然道:「好,你想找死,我成全你!」
但百草藥仙的感覺卻是大大的不好,護體罡氣層層破碎,胸口「喀喇喇」斷裂塌陷,冒出一團香甜粉霧。
一絲無法遏制的懼意湧上心頭,百草藥仙的口中凄厲長嘯,不顧一切地催動真元釋放出最後的勝負手——「步步生蓮」!
他就像是這大江中一滴自由徜徉的水珠,不受任何力量與法則的禁錮束縛,隨心所欲地馳騁縱橫如入無人之境。
楚天估摸著到得禹余天少不了有場惡戰,稍事洗漱便熄滅了燈火打坐運功。
過了須臾,翼輕揚終於下定決心,舉手敲響屋門。
「小心,這是妖婦用精血所化的『紅蓮業火』!」一直關注戰局的洞天機開口了,道:「不如你下去休息一下,我老人家出手替你打發了她。放心,不收你的工錢。」
翼輕揚訝異地回首看著楚天,蹙眉道:「這髒兮兮的地方,你也吃得下?」
但見一條如真似幻威猛絕倫的幽冥之龍從楚天體內升騰而起,通體燃放璀璨炫目的冰藍色光焰,陰冷的冥火氣息瞬間擴展四面八方,如春陽融雪將紅蓮業火轉瞬焚化,水下世界重歸清涼。
楚天一愣,沒想到翼輕揚要「放過」自己,旋即豁然醒悟道:「這小女人看似人比花嬌,心似蛇蝎,她是心裏有鬼才故意放我走。莫非她以為我還會再像那晚般受她誘騙,那我又豈不是被她父女倆算計到家了?!」
她的身形飛速向後上方的江面退走,腳下踩踏出一朵朵金燦燦的魔蓮,如重巒疊嶂飛舞旋轉朝楚天轟去。
翼輕揚的柔荑嬌嫩滑膩,在楚天的臉上輕輕撫動,微微帶著秋夜的涼意。
盡收輕敵之念,百草藥仙顯現出聖階高手的強大實力,肋下的綠蔓在江水中翻騰飛舞,幻化出無數條虛實難分的光影,從四面八方湧向楚天。
翼輕揚也顧不得自己有多尷尬,端起碗咕嘟咕嘟一口氣將滿滿一碗豆漿喝了個底朝天,拍著胸口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她面罩寒霜邁步走近屋裡,望著盤坐在床上的楚天道:「你真的打算明天和我一同前往禹余天找爹爹當眾對質?」
「難不成楚大英雄還想明火執仗殺上禹余天?」
翼輕揚怔了怔,看著楚天自顧自在早點攤旁揀了個位置坐下,從攤主的手裡接過了饅頭大口咬起來。
百草藥仙暗暗心驚,欲要退走又於心不甘,驀地一記冷叱燃燒真元施展出了壓箱底的絕學「舌燦蓮花」。
算起來,後天就是洞寒山與翼輕揚成親的良辰吉日,一個是未來的禹余天掌門人,一個是正道第一美人,可謂郎才女貌門當戶對,神陸各門各派的耆宿名流早已接到洞上原和翼天翔聯名發出的請柬,這幾日禹余天高朋滿座群雄畢至自不待言。
灰白的鬚髮,滄桑的皺紋,黝黑的膚色,怎麼看怎麼都是活脫脫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惟妙惟肖以假亂真。
翼輕揚的心弦被兩種截然不同的矛盾念頭來回拉鋸,時起時伏難以自已。
若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揭開翼天翔道貌岸然的假面具,令這衣冠禽獸身敗名裂遺臭萬年,還有什麼事比這更教人揚眉吐氣?
「你……要幹什麼?」楚天疑惑道。
楚天雖然面對翼輕揚時一切如常,可是心裏面依舊免不了有些緊張。
楚天如墜銅爐,兇猛肆虐的無形火毒如鋼針般扎破他的護體罡氣刺入體內,經脈中運轉的魔氣仿似熔岩躁動,直要將全身焚為灰燼。
後半夜忽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到天明。
「啪!」翼輕揚重重丟下手中物事,突然伏在桌上雙肩抽搐嚶嚶低泣起來。
翼輕揚瞪了他一眼似要發怒。然而就在楚天準備接戰的時候,翼輕揚卻張開嘴狠狠咬下小半個饅頭,那樣子就像跟她有仇的是手中的饅頭。
忽然微微風動,翼輕揚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喚道:「大嫂,也給我來一份。」
翼輕揚立時覺察到他的微妙變化,嗔怒道:「老老實實坐著別動,更不許胡思亂想,不然搞砸了我可不管。」
身為南無仙府外八府府主之一,坐鎮天南等若一方諸侯,手掌萬千黎庶的生死,從來以為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地呼風喚雨、長生不死永享仙福,卻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輪為被別人宰殺的對象。
如果他不是兇手,而是行俠仗義的正道俠士該多好!
他暗自尋思道:「看來她是真的心中難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與翼天翔合謀害我的時候,可曾料到自己也會被父親出賣利用?」
波光搖蕩,江水映出妖異的粉紅色,令人感覺置身在一個綺麗的夢境中。
鏡面里顯現出一張蒼老熟稔的臉龐,赫然便是那位江上漁翁的模樣。
驀然窗前有道窈窕的人影閃過,來到了客房門外,依稀便是翼輕揚。
翼輕揚的芳心糾結在一起,下意識的,她的縴手緊握在素女仙劍冰冷的劍柄上,感覺到額頭掌心裏全是汗。
「門沒鎖。」屋裡傳來楚天冰冷的聲音。
「哧哧哧哧——」蓮瓣鋒刃瘋狂肆虐,徹底將楚天的身影吞沒。
江邊碼頭上,漸漸熱鬧了起來。一筐筐剛剛捕撈回來的海鮮從船上被搬運到岸邊,然後由商販們送上牛車,送往城裡的菜市場與大戶人家。
然而這小子卻一再毀損她以自身精血神魄煉鑄的本命魔寶,是可忍孰不可忍。
【下】
楚天瞅著她不由笑出聲來,搖頭道:「喝口豆漿,慢慢地順氣。」
翼輕揚木無表情道:「好,祝你早死早投胎。」
「砰!」楚天的雙腿一屈一彈,結結實實蹬在了百草藥仙的胸口中。
這是他在斑斕霧山自我流放時悟出的一式腿法,久已不用。而今道心滌塵,領會到「向天借勢,問道取法」的無上真諦,這一腿踢出化腐朽為神奇,直如銀瓶乍破鐵騎突出,隱隱有宗師手筆。
但就算他再救上自己一百回,一千回,自己也絕對不會原諒他曾經的所作所為。
楚天的眉頭禁不住皺到一處,臉部肌肉僵硬,呼吸一下長一下短,心情起伏難言,畢竟,他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十六歲少年。
過了一會兒翼輕揚泣聲徐歇,用手背抹去眼淚重新揀起了一支眉筆。
他冷冷說道:「如果讓你享受下三九隆冬衣不蔽體,兩天兩夜只啃半個冷饅頭的滋味,恐怕手上只捧著一碗熱豆漿,也會激動得哭出來。你生來好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錦衣玉食僕從如雲,可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
趙紅瑤來到近前剛想說話,無意中看到了端坐在翼輕揚對面的楚天,頓時神情大變,失聲叫道:「你們快來,看看這裏還有誰?!」
翼輕揚系出名門家學淵源,對百草藥仙的名頭早有耳聞。
【上】
「咻!」楚天振腕擲出蒼雲元辰劍,一道白光閃過,毫無懸念地洞穿百草藥仙的咽喉。
「嘩——」眼前光線一亮,她霍然衝出江面便欲縱身飛遁。
「咚、咚、咚!」
也不知是門在響,還是她的心在不爭氣地狂跳。
「這是……」百草藥仙大吃一驚,眼角餘光便掃到那小舟之上的老翁神態悠然,右袖低垂微微風動。
翼輕揚撕下一小團白面饅頭放進嘴裏細細咀嚼,道:「你能吃,我為什麼不能吃?」
「唿——」粉霧濃烈噴薄,百草藥仙的身軀絲絲萎縮變化,最終凝鍊成一支凋零的蓮花往江中墜落。
她本是千年紅蓮修鍊成形,道行在南無八仙中名列前茅,兀自凌駕于被林盈虛擊殺的血羽老仙之上。尤其是一身毒功層出不窮防不勝防,正道各派對她深惡痛絕,卻又無可奈何。
洞天機明白了楚天話里的意思,乾笑聲道:「你是怕一旦真相揭曉水落石出,這丫頭會受不了?她不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吧?」
「好!」小舟之上老翁撫掌喝彩,由衷贊道。
手下死了,可以重新招攬。女兒,是獨一無二的。
百草藥仙動真格的了。
楚天的身形便在這片片凄美的花瓣之中穿梭趨避,宛如花間舞者。一任蓮花落陣轟轟烈烈的發動運轉,始終傷不到他半片衣角。
元辰寶珠毫不客氣,將從百草藥仙體內溢出的粉色精氣盡數攫取吸納,魔劍嗡嗡顫鳴興奮雀躍,幻動流光溢彩。
就在這時候,楚天身後有人驚喜問道:「你是翼姑娘?」
她探手在衣袖裡掏出一堆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又拿出一大包剛從街上買回來的麵粉和蜂蜜,漠然道:「你坐過來。」
他這些天與漁舟老翁同舟共濟獲益良多,道心修為又有精進,但禹余天號稱千年名門,東海第一大派,藏龍卧虎高手如雲,縱然有洞天機為自己撐腰,但畢竟自己單槍匹馬,仍然顯得勢單力薄兇險難料。
翼輕揚娥眉輕挑,旋即提醒自己道:「冷靜,要冷靜——你不是來跟他吵架的。」
畫完妝,翼輕揚一言不發地收起桌上的易容藥品,將一面青銅鏡擺在楚天面前。
不知怎地,他突然很想吃頓早點,即管根本不覺著餓。
玩命,他最不怕的就是這個。
「唿——」一朵粉白妖蓮精光閃閃從百草藥仙紅艷欲滴的檀口中吐將出來,彈指間便膨脹如盤,散發出熾烈熱浪。四周的江水汩汩翻滾,迅即化為濃烈的水汽蒸發,彷彿半條錦江都被煮得沸騰。
翼輕揚推開虛掩的房門,滿院月色泄落在她的身上,紅裳翠帶冰肌玉膚,垂腰的髮絲被夜風吹得輕輕飄揚,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啵!」指風激蕩光網破裂,百草藥仙如見了鬼似地不敢做絲毫停留,掠身往江岸方向逃去。
兔子蹬鷹!
六十四片蓮花瓣猶如刀鋒般犀利,切割開咆哮的怒濤,拖曳著長長的光影,各行其道變幻萬千,充滿毀滅天地的可怖殺意。
「這叫紅蓮業火是吧,你老人家歇著去,看我怎麼收拾這個妖婦!」楚天凝念催功,口中低喝:「咄!」左手捏動法印,祭出真龍天子印。
他靜靜盤腿坐在床上,心中默念道:「覺渡大師,不知你在極樂世界中過得可好?看我明日為你報仇雪恨,教翼天翔死無葬身之地!」
楚天不再說話,埋頭吃飯,不多會兒豆漿和饅頭統統下肚,胃裡暖暖和和的甚是舒服。
就算冒險,也要一試。
「這小子,果真得到了劍魔真傳!」百草藥仙騎虎難下,猛催真元仰面「噗」地一口精血噴在妖蓮花心之上。
屋中悄然無聲,惟有油燈的火苗在噼啪燃燒。一陣陣沁人心脾的少女幽香如蘭似麝飄進楚天的鼻子里,卻有誰想像得到兩個人之間勢同水火恩怨難明?
見這些人個個似笑非笑、神色古怪地盯著自己,翼輕揚一愣旋即醒悟過來,心中又惱又恨,想發脾氣又沒處可發,一時間粉臉變了顏色,鬱悶難當。
深秋的清晨,天空灰濛濛一片,空氣裡帶著來自海上的咸濕氣息。
他的心神高度集中,漸漸進入洗心滌塵物我兩忘的先天之境,施展開沉魚落雁身法縱劍御龍破入蓮花落陣。
百草藥仙的紅葉甲刃招式用老不及招架,只能急運綠蔓上下翻卷鎖纏魔劍。
罷了,罷了,好良言難勸該死鬼。既然自己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他要執迷不悟自尋死路,便由得他去。
這次要不是遇上楚天,自己絕難逃脫這妖婦的魔爪。
他在一家早點攤前停下腳步,朝正在忙碌的攤主招呼道:「大嫂,來兩個白饅頭,再打一碗豆漿。」
說著話,他已經三兩口把一整個饅頭吞到了肚子里。
很久以前,除了這條命他幾乎一無所有。一路行來波詭雲譎,不知經歷了多少九死一生的危急時刻,區區一個百草藥仙又哪在話下!
屋外樹影婆娑秋夜寂寥,一片皎潔月光映照紗窗。
楚天不由愕然,猜不透她想耍什麼花樣。見她梨花帶雨越哭越厲害,淚水好似滾滾江水滔滔不絕。
兩人相視一笑,雲淡風清。
楚天望向翼輕揚,淡淡道:「當心,吃了髒東西會拉肚子的!」
翼輕揚點亮油燈,仔細審視過一番楚天的臉部輪廓,著手為他易容改裝。
「翼大小姐千金之軀,不識人間疾苦,除了燕窩魚翅,你還曉得什麼?」
楚天運念召回蒼雲元辰劍,入手即感一股充沛靈氣呼之欲出,虛境之中碎裂的傷痕修復已逾八成,大有進一步凈化突破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