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十一集 幽冥之卷

第一百零二章 命比紙薄

第十一集 幽冥之卷

第一百零二章 命比紙薄

如此一來倪天高的應天魔劍雖然能夠絞碎楚天的雙腿,但頭顱也要被蒼雲元辰洞穿。任他神功蓋世也不敢輕易冒這個險,劍光一閃叮地激飛蒼雲元辰劍,身形急速飛退堪堪躲過楚天的這式「兔子蹬鷹」。
金光如劍,焰熾如日,仿似不知是多少位聖階高手的聯袂御劍一擊。
需知聖階高手若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絕非通過單純的打坐鍊氣所能提升,更要緊的是一個「悟」字。修道即是修心,心到則功成。若是一味埋頭苦練不參造化之道,譬如緣木求魚刻舟求劍,勞役一生終不可得。
楚天赤手空拳不敢硬接,身形遽然凝縮瞬間消失得渺無蹤跡,魔砂「哧哧」走空。
在那戰車之上四位身穿白衣如雪胸綉九焰的護教法王傲然屹立,護衛住端坐在正中的魔教教主林隱雪,神威凜凜氣沖斗牛。
如楚天入道不過五年,赫然已臻至抱朴存真之境,看似順風順水仿有上蒼眷顧。然而他這五年間歷經了多少生死磨難世情坎坷,流過多少血出過多少汗,惟有自己知道。
林隱雪說道:「每一代承載幽冥皇帝魔識的人,都被稱作『幽眠者』。這是因為幽冥皇帝的魔識在他們的體內蟄伏不出猶如深海長眠,即便本人亦毫無感覺。但每過六百年,魔識會覺醒一次,傳遞幽冥皇帝被封印前的意志與記憶,而後重新進入沉睡狀態。所以有幸接受魔識傳承的這一代人,便被稱為『幽覺者』——譬如劍魔寒料峭,他就是最近一代的幽覺者。」
對他們而言,出世入世皆乃修鍊——閉關參悟是修鍊,吃飯睡覺是修鍊,跋山涉水是修鍊,甚至聽一曲歌賞一幅畫也是修鍊。至於生死一發間的靈光乍閃,與強敵激戰中的一念勃發,更是彌足珍貴可遇而不可求。
倪天高反轉應天魔劍磕開定界魔槍,冷眼一瞥珞珈道:「你也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反之似楚天、晴兒乃至峨無羈、海笑書、洞寒山這般正魔兩道的年輕弟子,儘管入門修道的年頭不長,但一有名師指點,二有諸般歷練,加之本身悟性出眾,反而能一日千里後來居上,從而以弱冠而立之齡躋身聖階一流高手之林。
【上】
此刻他單槍匹馬力戰倪天高,心中拋棄生死之念,更不在意勝負榮辱,徹底放開手腳與強敵周旋,料峭六劍、日照神拳、沉魚落雁身法等如天馬行空不拘一格,斗到酣暢淋漓處渾然忘了什麼招式功法,興緻所至一拳一劍風雷隱隱白雲出岫,奇招妙手層出不窮。
可惜,他僅就剩下一條握劍的獨臂,不得不迴轉劍鋒「叮」地點開蒼雲元辰劍,劍勢如餘音繞梁順勢飛削楚天胸口。
「嗡——」失去主人的應天魔劍鏗然鏑鳴,裂成三段,靈氣散逸光華黯淡,化作了無生氣的廢鐵。
突然幽冥戰車被一道無可抗拒的大浪打得翻轉過來。就在倪天高等人失去平衡,要從戰車裡甩飛出去的霎那,鋪天蓋地的漩渦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幽冥戰車穩穩地在一片荒涼寂寥的曠野里停頓下來。
「天命之盤!」倪天高的眼裡射放出熾烈的光芒,驀然彈射而起,身上銀絲哧哧消融,左手掣動應天魔劍刺向林隱雪心口。
只是修道如爬山,越到後來便越是艱難,往往十年、二十年,甚至三五十年裡苦悟不得,再無寸進。譬如三大魔府的眾多家老家主,抑或正道五大派的名宿長老,均算得天資超卓之士,突破聖階如拾草芥。但再往前走,多半舉步維艱如履薄冰,最終真正能勘透大道真諦羽化飛升的不過是鳳毛麟角。
十六年前,當他與她初遇,正是青春飛揚熱血澎湃的年代。那時生命本有無數種可能,卻在歲月與野心裏一一凋零。曾經短暫擁有的幸福,竟然比水晶更易碎。
應天魔劍微微一顫,晴兒一聲冷叱定界魔槍如脫韁野馬掙開魔劍禁錮激彈而起,槍鋒閃爍反攻倪天高。
管它千劍萬劍,對楚天而言,殺一個人其實一劍便已足矣!
他的神智漸漸變得模糊,隱隱約約看到一位明眸皓齒的白衣少女正緩緩向自己走來。他不自禁地張開臂膀擁抱住那微涼而柔軟的嬌軀,輕輕問道:「真的是你嗎?」
倪天高鼻子里重重一哼,面色冰冷。他惡戰多時遍體鱗傷,僅剩一條左臂尚可運轉,體內又有奇怪禁制發作,可謂內外交困疲態盡顯,本不欲妄動真元以免加重傷勢,但見楚天越戰越勇直將自己當作了陪練,竟比那些鬼帝、元老還要難纏,若不施展雷霆手段只怕反要折在這後生小輩的手中。
「叮!」碧芒電閃,珞珈手持發簪破空而至,點擊在應天魔劍上。
他早就聽幽鰲山說起過,《北冥盛典》中有一門「抱殘劍式」,堪稱魔門劍法至境,較之號稱神陸第一的海空閣「濟世劍訣」亦不遑多讓。
林隱雪搖頭道:「不,他不是幽覺者。六百年一循環,三千年一輪迴。如今已是幽冥皇帝遺留在人間的魔識徹底復甦,即將喚醒鎮獄魔劍與天命之盤,重開北冥海殺回幽天二界,粉碎元神封印的時候了。楚天,將成為打破宿命,搜尋並解救幽冥皇帝被封元神的那個人。在幽冥皇帝的安排中,他或者可以被稱為『復讎者』抑或『幽冥太子』!」
倪天高的應天魔劍這一展開,就如同成百上千招的劍式同時攻到,漫天殺機萬箭齊發,靈台之上處處警兆迭現,好似生出三頭六臂來也不夠用。
楚天見狀不由駭然,他數日之前還曾坐在這冥獄戰車之上,被魔教以八旗迎賓之禮迎上君臨峰,卻也未曾料到此車竟有這般天地不擋之威!
倪天高的眼深處此刻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懊惱,如果此刻他還有一隻手又或一條腿,便能輕而易舉地封架住蒼雲元辰劍,然後用應天魔劍將這小子戳成千瘡百孔的馬蜂窩。
「三千年前的幽天大戰,幽冥皇帝兵敗北冥海,在被天界封印之前利用天命之盤將自己的一縷魔識打入輪迴投胎轉世,從而成功躲過追殺,通過凡人肉胎一世接一世地秘密傳承下來。」
幽冥戰車不由自主地顛簸起來,在漩渦中艱難穿梭賓士,越過一個又一個渦眼,不斷向海底挺進。
他不甘地瞪視林隱雪,意圖祭出元神,不料竟被春蠶絲死死禁錮在肉身內不得脫出,並隨著體內精血的凝鍊迅速渙散,身軀重重摔落在戰車裡,不由絕望道:「想不到我倪天高英雄一世,竟死在一個婦人手中!」
「抱殘劍式!」楚天眼睛一亮,心裏非但沒有絲毫懼意,反而鬥志昂揚躍躍欲試。
倪天高哼了聲道:「你以為楚天會乖乖地聽命於你?」
說到這裏林隱雪臉上露出嘲弄的笑容,斜眼看著倪天高道:「如果我告訴你,所有的一切其實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甚至在你還未出生時,一切便已安排計劃好了,你會不會對自己今天的失敗感到好受一點。你一直痴心妄想不擇手段想拿到的北冥寶藏的確存在,但你無能開啟,你費盡心機也不過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戰車所在的位置前方,是這片曠野里唯一的一座山巒,如沉睡的魔龍連綿起伏不知幾千里長。山頂血紅色的天空波光動蕩,隱隱可見北冥海翻騰的驚濤駭浪。一輪紅日高懸雲空,散發出來的卻是徹骨寒意。
楚天正是要激怒倪天高,以免他主攻晴兒又或珞珈,見對方向自己撲來心下夷然不懼,蒼雲元辰劍祥雲翻卷橫掃六合。
「幽冥之路重開之日,便是三界大劫再起之時。」林隱雪冷冷道:「我不想正一教成為幽冥皇帝復活野心的犧牲品,神陸也不應該再次成為幽天大戰的屠場!」
倪天高的身體彷彿已經僵住了,奮起最後的神威,尖聲道:「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個解釋——除了我自己,誰也殺不了倪某!」應天魔劍猛地倒插進身體,丹裂神消氣絕身亡。
林隱雪端坐在戰車中凝眸眺望,臉上情不自禁地泛起一縷興奮,說道:「你不是一直都在尋找北冥寶藏么?這就是了——」
【下】
「你這算什麼?」倪天高厭惡地皺皺眉,體內的痛楚如火如荼,一道道銀紅色的血氣冉冉蒸騰,在空中迅速凝結成絲纏繞在他的身上。
「屁話!」倪天高竟爆出粗口道:「她要反我,難道我便不能殺她!」竟是功力劇烈損耗之下心魔漸生狀若瘋狂。
林隱雪盯著倪天高的臉細細打量一番,最後喟然嘆道:「我給過你機會,可你只想要永遠得不到的東西!借用一句話:除了自己,你誰也殺不了!」
她功力雖失道心仍在,意念微動間倪天高的喉嚨里猛然「啵」的脆響,像是什麼東西爆開。
楚天縱身長臂虛攝蒼雲元辰劍,不料倪天高猛抖袖打出一把魔砂。
正因如此,許多修道之士潛心修鍊數十年,亦無望達到聖階之境,非力不足,實心不到。
天馬長嘶車輪滾滾,幽冥戰車風馳電掣毫不停滯,穿過戰團迅即沒入雲柱的另一端,前前後後現身的時間加在一起亦絕不超過一個呼吸!
倪天高不耐煩地冷喝道:「你給我閉嘴,去死!」全身如火焰般燃燒,一邊猛烈喘息咳嗽,一邊施動抱殘劍式飛襲楚天。
林隱雪不說話,慢慢抬手摘下臉上的白銀面具。那張斑駁可怖猶如夢魘般的容顏,漸漸從白銀面具后顯露出來。
他暗自運功試圖煉化銀絲,但功力催動得越快,體內的血氣便流失得越多。漸漸的他的身體表面結起一層斑斕銀繭,教人看得不寒而慄。
林隱雪不置可否,說道:「容器碎了,裝在裏面的水還是要流出來。」
「我和你的不同,就在於我至少曾經以為可以活得單純一點,但在大崖山獵戶村,我所有的幻想和天真都不復存在——」林隱雪把臉湊近倪天高,雙眼迫視他一字字道:「這麼多年,你可想明白了,我為何要約你在那裡會面?」
珞珈橫身攔住兩人,搖頭道:「不能去!」
當下無暇去想林隱雪何以驅動戰車向眾人發難,蒼雲元辰劍轉勢自保。劍氣激蕩「啵啵」絞動魔焰,全身卻似墜入火爐灼熱難耐,急忙再運不動如山印護體,向後飛退趨避。
「鏗!」紅纓曼舞,定界魔槍橫空出世抽擊在應天魔劍上,晴兒再次上陣,面對倪天高無懼無畏,綻動槍鋒橫掃千軍。
眾人俱都一怔,只在霎那間便瞧見八匹神駿天馬闖入進來,一輛金煌煌的戰車仿似來自幽冥地獄,燃動絢爛火焰焚雲蒸氣視罡風狂瀾如無物,橫衝直撞碾壓過來。
晴兒秀眉一揚,冷冷喝道:「你若怕了,只管留下。讓開!」
林隱雪默默垂首,將白銀面具重新戴在臉上,聽到戰車后風聲吼動,楚天、珞珈、晴兒、安天王和一眾倖存的北冥神府首腦人物穿越渦流也來到了這裏。
在這此起彼伏層出不窮的漩渦里,到處飄蕩著殞落的元神殘識和遺失毀損的仙兵魔寶,甚而還有仙人與魔神的肢體殘骸。
「毀了北冥寶藏?」倪天高愣了愣,旋即嘿嘿大笑道:「果然是林隱雪的風格——自己得不到,別人也休想染指!」
倪天高半截殘身浴血癱坐在林隱雪的對面,戰車很平穩,幾乎感覺不到它在飛駛。
「唿——」未及楚天等人反應過來,戰車光芒暴漲,一排排刺目金焰排山倒海無分敵我洶湧而至。
傳聞之中古有大賢曾終日坐對家中一片竹林思悟大道真義,十數年間任是廢寢忘食如痴如醉奈何一無所獲。忽有一日夜深蟾鳴之時,心中突有所感豁然開朗,在一霎那裡劈破旁門見月明,是為佛家所說的「頓悟」,文人所稱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知」。
就在兩人即將接戰之際,突聽雲柱外雷聲隆隆虛空顫動,一道道金紅色的萬丈光芒穿透層雲照射進來,好似有千軍萬馬在攻城掠地阪盪天下。
「賤人?這才是我在你心目中真正的地位,對么?你當年甜言蜜語哄騙我失身於你,其實只不過是為了一張北冥寶藏的秘圖。」
他想也不想猶如飛蛾投火一頭撞進撲面而來的劍光里,頓覺眉心、咽喉、胸口、小腹、四肢……銳利的劍氣彷彿無處不在從四面八方襲來,甚至背上也有。
「那你呢,你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倪天高冷笑道:「我不相信你會心甘情願將北冥寶藏拱手讓人。就算那個人是你口中所謂的幽冥太子!」
「吃裡扒外的丫頭,我要你何用?」倪天高明顯覺察到自己真元大損,已壓制不住體內的禁制發作。若不能在半柱香內殺盡所有敵手覓地休養,必會丹滅元消,多年的雄心壯志、宏圖偉業必將付諸東流。
楚天情知不能跟倪天高硬拼,但對方的招式沛然莫御,根本不給沉魚落雁身法有絲毫的閃遁空間,幾次想脫出戰團略作喘息,均被應天魔劍擋了回來。
倪天高的眸中厲芒一閃,似又恢復了幾分睥睨天下的神氣,嗓音沙啞道:「那又怎樣?賤人!」
「鏗!」楚天運起不動如山印硬接應天魔劍,身軀被震得朝後翻騰,雙腿如錐破囊猛踹倪天高小腹。
珞珈的眸中閃過一抹冷光,又漸轉懊惱,更有著一絲說不出的淡淡悲哀,最終目光落在楚天臉龐上,伸手握住他的手堅定道:「如果一定要去,我陪你們!」
一陣寒風吹來,倪天高的屍體竟似像沙塵般風化剝落,唿地飄散在曠野中,再也沒有留下一點痕迹。
「春蠶到死絲方盡……當年我在種下這禁制的時候就曾經告訴過你,若有一日你敢負我,必會死於春蠶絲下!」白銀面具的女主人漠然看著他,語氣里蘊藏著幾許怨毒,幾許快意,亦有一絲淡到幾乎無法品味的痛苦。
倪天高哼了聲道:「你我彼此彼此,事到如今,誰也不必擺出一副受害者的面孔來說話。所謂單純的感情,實在與你我無緣。你當年接近我,不也就是想掌握幽元殿的秘密嗎?」
濃烈的光霧從他的身體里散發出來,帶著徹骨的寒。他不停地咳嗽,每一下都撕心裂肺,間或喉嚨里響起「嗬嗬」的低吼,彷彿有一條蛇在遊動撕咬。
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
在此等不利情況下,楚天的心緒愈發冷靜下來。他敏銳地預判到每一絲潛藏的危險與陷阱,蒼雲元辰劍與日照神拳趨吉避凶,將平生所學在生死關頭髮揮得淋漓盡致。
假如楚天或者幽鰲山也在這戰車上,便會驚訝地發覺眼前的那些漩渦看似雜亂無章,但水流走勢卻近乎和林隱雪塗鴉的那張畫紙上的圖形一模一樣。
林隱雪不答,目視前方道:「快到了——」
「須彌洞天!」倪天高一記冷笑,靈覺探查到楚天氣機,應天魔劍凌空劈斬。
林隱雪獃獃注視橫倒在腳下的倪天高的殘軀,臉上表情忽而喜忽而悲,眼中隱隱約約有淚光閃動。
「這座山脈原是幽冥皇帝身軀中的骨骼所化,至於頭頂那輪紅日不用我說,你應該可以猜到它的來歷。」
防不住,那就索性不防!拚命就是。
倪天高慢慢斂起笑容,說道:「難怪我事後多次前往獵戶村廢墟搜尋,卻沒能找到一點兒線索。原來當年你前往大崖山獵戶村,就是衝著楚天去的?既然早知他是所謂的幽冥太子,何不徑自殺了以絕後患?」
「轟隆隆——」海水驟然動蕩翻滾,凝鑄成無數巨大而湍急的漩渦,發出怒雷般的咆哮聲。
所有人都在打量四周的情形,眼前所見的景象卻令每一個人震驚不已!
驀地夢醒了,懷中空空蕩蕩,那白衣少女不知已去了哪裡。取而代之的,是面前一張閃爍著白銀光芒的冰冷麵具,和隱藏在這張面具背後的仇恨與譏誚。
戰車隆隆萬里絕塵,在波濤洶湧的北冥海深處奔騰不止。八匹天馬彷彿永遠不知疲倦,猶如白色的閃電翻江倒海劈波斬浪。
但楚天壓根不管,蒼雲元辰劍直來直去藉助身勢前沖猛刺倪天高心口。
倪天高一聲大叫,身軀在空中痛苦不堪地扭曲掙扎,仰面噴出一大蓬熱血,全身肌膚盡數開裂,滲出數以萬計的細長血絲層層疊疊緊緊纏裹,左手一軟應天魔劍無力地偏斜走空。
林隱雪端坐車中紋絲不動,定定地看著滿臉猙獰揮劍向自己撲擊而來的那個人,帶著仇帶著怨,輕輕地道:「六年前,我已經死過一次。而你,竟然還想再殺我一次……」
楚天身形閃現攝過蒼雲元辰劍道:「你現在唯一能殺的就是自己!」
倪天高嘶啞道:「那楚天便是下一代的幽覺者?」
他的身體越來越冷,就像一塊凍僵的石頭,體內的血液好似凝結成一把把犀利的冰刀,緩慢而細緻地切割著經脈、內臟、骨肉乃至每一寸皮膚。
林隱雪坐直了身軀,沉默片刻語氣莊重徐徐地道:「你說得不錯,我不會讓任何人得到北冥寶藏!我要親手毀了它,徹底終結這一切。」
倪天高擰腕擺劍,應天魔劍在空中劃過一圈扭扭曲曲宛若鬼畫符般的弧光罩住楚天雙腿,立意也要將這小子打成殘廢。
「唿——」他的體內神光大放,如水銀瀉地般灌注在應天魔劍之上,劍鋒「嗚嗚」低嘯如雷神暴怒,畫出一道扭扭曲曲殘缺不全的光圈劈斬楚天。
這一劍看似孩童隨手塗鴉的圓圈招不成招形不成形,卻比那些中規中矩氣度森嚴的招式要厲害萬分,每一點殘缺都暗藏無數玄機變化,千百個節點凝合起來仿似窮盡了天下所有劍法的菁華,不論對手如何拆解都在其計算之中,最終難逃一劫。
孰料楚天挺腰抬身,振臂擲出蒼雲元辰劍激射倪天高眉心。
「今天我到這裏來,就是想親眼看到你是怎樣慢慢地被蠶絲吞噬,怎樣最終化為飛灰?!」
「林隱雪!」忽聽安天王一聲怒哼仗劍直追,再看金光動蕩之處,倪天高赫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裏,就是三千年前幽冥皇帝開闢的幽冥之路出口之處,後為天界封印再次斷絕了與神陸之間的聯繫。
晴兒見狀說道:「哥哥,我們追!」
珞珈對視倪天高,緩緩說道:「你要殺的是安天王,而不是自己的女兒。」
澎湃的幽冥元氣從渦眼裡洶湧而出,令得戰車愈發璀璨耀眼,像一顆劃過黑暗天際的彗星,拖曳著金燦燦的光尾。
倪天高冷笑道:「是又如何?」應天魔劍以攻對攻壓得楚天透不過氣來。
「叮叮叮叮——」應天魔劍繞動定界魔槍飛轉,一道道光圈不斷斬切在槍桿之上,絞得魔槍一陣亂顫不能自己,劍鋒如遍地寒霜映月直壓晴兒。
「你,你什麼意思,你到底還對我隱藏了多少?!」倪天高的身軀終於控制不住顫抖,如同一頭野獸嗬嗬低吼道:「那小子和北冥寶藏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