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十四集 鎮獄之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狹路

第十四集 鎮獄之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狹路

翼輕揚芳心霍地一跳,強抑胸中激動問道:「洞老爺子,你是說楚天去了幽魔界?」
世界彷彿一下子變慢,光陰被兩隻看不見的大手無限拉長,甚至連殭屍老媽身後的那些真階修為的惡鬼們也能夠清清楚楚地看明白大至勢手的每一個動作,清晰而連貫,如山倒如海傾。
心念轉動之際,千百條海棠花枝凝鑄而成的劍華如芒在背已襲至晴兒背後。
翼輕揚望著洞天機訝異微露的神情,一顆心悄無聲息地不斷下沉。
他並不隱瞞,便將那日發生在北冥寶藏中的情形簡略敘述了,又道:「這不過是我們的揣測,小楚的真實情況如何,怕也只有老天爺曉得了。」
須臾之後,大至勢手漸漸佔據上風,將定界魔槍壓得一點一點向後收縮。
「喀喇喇、喀喇喇……」無數道從劍鋒上迸放出的金紅色魔芒縱橫交錯極盡蔓延,連聲爆響了不知道多少條虛空裂縫崩碎開來,絲絲縷縷如蛛網密布攪得冥海動蕩顫慄好似末日降臨。
洞天機即管嘴上不說什麼,可在心中早已將這少年當作了生死至交。
一旁殭屍老媽、峨無羈等人看得驚心動魄,卻也分辨不出究竟誰勝誰負,空有一身蓋世魔功但在這兩大絕頂高手的面前全無用武之地。
轉眼之間幽浮絕滅槍、封神法印與摩天大日齊齊撞擊在了千絲萬縷的劍芒之上。
洞天機飽經滄桑,怎麼可能看不出翼輕揚的心思,再想到方才的晴兒手擎鎮獄魔劍不遠萬里搗碎冥海,只為能再見楚天一面,不由得心中微微一聲苦笑——這小子,人都不在這兒了還是那麼能折騰。
晴兒芳心微凜,僅是眼角餘光一掃即已察覺到洞天機的修為如鳳凰涅磐浴火重生,赫然踏破聖階桎梏晉陞到窺涅化槃之境,較之正施展大至勢手與自己斗得難分難解的龍華禪寺破山聖僧亦不遑多讓。若讓這二老聯手,自己縱然有鎮獄魔劍襄助也未必能夠操得勝券。
諸無常登時噤若寒蟬,畏畏縮縮退到了破山大師和洞天機的身後,權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鮮血迸流瞬間染紅了全身,一道道摧枯拉朽的劍氣絞動經脈刺透肺腑,卻有意無意避開了晴兒的金丹、氣海諸處致命要害。
她在飄零海聽濤閣閉關面壁三年,于正魔兩道之事已大為隔膜。但身為天後衣缽傳人,對幽魔界的種種傳說卻並不陌生。尤其《天後五經》之一的《滄海桑田手札》里有不少內容記述了三千年前那場近乎滅絕人寰的幽天大戰,故而非常清楚其中的兇險。
「哧——」那三寸小劍在他劍訣駕馭之下劈斬出去,落處既非三大鬼帝,亦非眾多冤魂厲魄,而是簡簡單單地一劍劈擊在了虛無縹緲的空處。
那光霧在虛空里霍然凝縮,煉鑄成為一柄樸實無華的三寸小劍,懸停在他的眉心之間。
洞天機也沒想到局勢變化會如此之快,低叫了聲「不好」反手掣出上清古劍,左手掐捏劍訣,身劍合一飛擊通幽塔。
更為可怖的是那團異光好似一扇開啟的地獄之門,數以百計的冤魂厲魄從中紛沓而來,殺氣騰騰凶威滔天,連洞天機看得也不禁微微色變。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從幽元魔珠中奔湧出來,醍醐灌頂一剎里流淌周身。
這些海棠花枝似虛還實,或相互纏繞或獨來獨往,或盤旋徘徊或單刀直入,竟似千百位聖階高手同時施動御劍術,氣吞萬里勢如燭天,令得在場所有人不約而同齊齊色變,心下驚駭暗道:「這又會是何方的神聖?!」
翼輕揚默默無語,心裏面似有一團團麻線在繞來繞去令得柔腸百結。
「轟——」地動山搖的巨響傳來,方圓數里的海水罡氣霎那間蒸騰抽干,化作了一片真空。
然而此時此刻僅只如此顯然已經遠遠不夠——從東西兩面,更多的冤魂厲魄湧現出來,開始了它們瘋狂的饕餮盛宴……
「大至勢手!」晴兒俏臉微變殺氣嚴霜,心中依稀猜到了來人的身份,當即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心與槍合素手翻轉,定界魔槍神光大盛仿如一團怒綻的紅蓮燃燒黑夜焚蒸幽海,朝著壓落的佛手轟去。
緊跟著盤羅鬼帝的「封神法印」、森魔鬼帝的「摩天大日」亦雙雙祭出,一印一輪交相輝映,劈山裂海聲勢無倫。
殭屍老媽怒道:「放屁,誰要敢逃跑老娘一巴掌拍扁了他!」
異變突生。
「阿彌陀佛——」破山大師法相莊嚴輕輕一聲禪唱,張口吐出一蓬金色光霧。
正感焦灼之際,耳畔猛聽見「唿」的一聲轟響,就似開閘放水一般,方圓百丈內青光冉冉罡氣如熾,三百六十道璀璨奪目天機印噴薄而出,如北斗橫天日照當空,充滿了令人難以想象的天韻神機。
她記得三年前最後一次見到楚天時,他的修為已然臻至了抱朴境界,莫說在年輕一輩里,就是放諸于正魔兩道的耆宿之中,也算得上是翹楚人物。
就在這時,在她身後十丈外的虛空驀然彩光涌動,好似雲蒸霞蔚瑰麗多姿。
霎那之間,風淡雲清惟余裊裊空谷禪聲。
殭屍老媽自不曉得諸無常的如意算盤,她望向鋪天蓋地襲來的冤魂厲魄,見其中多為鬼尊、鬼王級的高手,至於那些修為已突破守一境界甚至大千空照之境的鬼帝、鬼聖則自恃身份多半在暗中窺覷情勢伺機而動。
殭屍老媽被兒子打斷了話茬老大的不痛快,一瞪眼道:「幹嘛,沒看我正忙著?」
幽元魔珠滴溜溜飛轉煥發出瑪瑙般的紅色光暈,被她猛一口吸入嘴裏壓落在了舌尖底下。
生死之際她的腦海里靈光乍閃,隱約猜到了來人是誰,於是當機立斷對身後襲來的海棠劍華熟視無睹,好似賭定了對方定會手下留情絕不至傷到自己的性命,體內魔氣逆轉嘬唇低喝道:「咄!」
洞天機皺了皺眉頭,驀地洒脫一笑道:「和尚,何必杞人憂天?你我盡人事,憑天命,其他的也管不了那麼許多。」
「砰砰砰!」熠熠神光一路狂飆,所過之處虛空似沙塔一樣破碎坍塌,一條灰色身影微微踉蹌從冥海里彈射出來,白眉垂膝雙足赤裸,正是破山大師。
晴兒未曾料到在這世上除了破山大師和洞天機之外,居然還有第三個人擁有如此神功。對方出手的時機拿捏極准,正是鎮獄魔劍和定界魔槍舊力衰竭新力未生的一霎,而且自己的心神幾乎悉數灌注在了破山大師和洞天機的身上,根本沒有餘力防範來自身後的突襲。
他方才瞧見洞天機和破山大師兩人聯手,尚教晴兒壓得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心裡頭不免多少對這二老的修為有些犯嘀咕。直至洞天機施動天機印犁庭掃穴大殺四方,才是真正的心服口服,同時對晴兒的實力更覺駭然。
「砰、砰、砰!」五根手指頭接二連三點擊在了鎮獄魔劍上。
只是一來恰逢天命盤率先蘇醒,鎮獄魔劍受到感應亦從長眠中醒來;二來林盈虛以元神祭劍融入劍靈,在進一步喚醒鎮獄魔劍的同時也使得晴兒得以有一線之機獲得劍靈准許,最終能夠成功駕馭魔劍擊殺了宗厲海。
不知為何,三大鬼帝齊齊色變。位於正中位置的幽浮鬼帝鉉祭空率先發難,雙臂微振手中一桿「幽浮絕滅槍」勃然暴漲,一溜刺目黑芒挺向破山大師。
話音未落,她的一雙赤目猛地一凝,就瞧見四面八方冥海翻騰濤狂浪卷,一條條蟄伏于深海之中的千年惡鬼紛紛顯形蠢蠢欲動。
大至勢手在通幽塔的重擊下登時支離破碎,散發開一條條離亂的金縷。
以破山大師的眼光見識,又豈會瞧不出其中的關鍵?因此他一上來就運用大至勢手中蘊藏的宏大佛意全力以赴衝擊鎮獄魔劍,試圖切斷它與晴兒之間的聯繫。一旦做到便譬如釜底抽薪,以晴兒現下的修為僅靠定界魔槍則無論如何也不是他的對手,更況且洞天機在一旁壓陣觀戰尚未出招?
這時候殭屍老媽和峨無羈稍作調息後上前敘話。除了破山大師,眾人都是老相識,見了面也不客套,何況以殭屍老媽和峨無羈這對活寶母子的脾氣,壓根就不曉得啥是「客套」。
巨大的佛手五指戟張幕天席地,每一根指頭都蘊藏著無盡的佛意奧妙,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不帶一絲一毫的紅塵氣息迎上定界魔槍。
但是她生性冷傲剛強,別說是破山大師和洞天機當前,就算傳說中的幽冥皇帝蕭逆親至,也休想讓自己低下高貴驕傲的螓首!何況在冥海的另一面,于萬千洪波驚濤之後……有哥哥。
「鏗、鏗、鏗」一連串梅花間竹般的石嘯金鳴,大至勢手與定界魔槍于電光石火之中已產生千百次石破天驚的激撞。
突聽晴兒一聲冷叱,通幽塔光影浮動從鎮獄魔劍飛旋顯現,以排山倒海之勢撞向大至勢手。
在藍衣少女猶若刀削斧鑿般的香肩上,立著一羽潔白無瑕通透晶瑩的靈鳥,衝著晴兒消失的方向又蹦又跳地大叫道:「輕揚快追,輕揚快追!」
隨著晴兒的退走,冥海漸漸恢復了平靜。但每個人都清楚在這暫時的平靜的假相背後,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正在醞釀發酵,一旦爆發勢必會在彈指之間改寫億兆紅塵生靈的命運。
【下】
一蓬蓬絢麗的紅光金芒漫空迸流灑落冥海,金色佛掌如同佛祖拈花千姿百態曼妙無方,將那一朵定界魔槍幻化而成的業火紅蓮籠罩在百丈方圓內不得破繭而出。
但佛手的主人心下不敢有分毫的懈怠,他深知鎮獄魔劍的厲害,一旦晴兒破釜沉舟放棄煉化幽元魔珠,揮劍全力一擊斬向自己,能否在其剛猛無鑄的劍鋒底下全身而退尚是未知之數。
她揚手召回通幽塔,扭頭側目向身後層層疊疊交織蔓延的花枝深處冷冷掃了一眼,碎空流影陣一閃而逝,頃刻間身影隱沒鴻飛冥冥,只留下瀰漫的血氣兀自在虛空里飄蕩……
「唿」的聲通幽塔生出反制之力,與上清古劍迎頭相撞。
「砰砰砰砰!」連串爆響,只見將近一半的惡鬼灰飛煙滅,剩下的亦是肢體橫飛狼狽逃竄,任誰也無法承受住這一合之威。
忽聽破山大師輕輕一聲嘆息道:「倘若晴兒姑娘鐵心劈碎禁制打開通道,幽界群魔勢必會猶如蝗蟲一般湧入人間肆意為虐,屆時生靈塗炭後果不堪設想。」
只見幾輪點擊下來,大至勢手哧哧冒煙,金色的指頭之上伸展開一縷縷深黑色的裂痕,就似乾裂的河床隨時隨地都會淪落為一片荒蕪死寂的戈壁。
一仙一魔兩尊絕世神兵應聲翻飛,晴兒氣機交感之下嬌軀晃顫唇角溢出鮮血。
她正滔滔不絕地說著,一旁的峨無羈不知為何拽了拽衣襟,欲言又止道:「娘……」
因而他儘管奪得了先機,仍是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始終保有三分餘力以備不測。
藍衣少女明艷不可方物的玉容上露出淺淺一笑,瓊鼻嬌哼道:「這丫頭逃得倒快,不過下次碰面就沒那麼容易讓她溜了。」卻也不去說破自己多少念在楚天的面上,剛才那式「一夜海棠聽花語」並未使出全力,更無意于傷及晴兒的性命,這才教對方以身負重傷的代價冒險攝住幽元魔珠,再藉助碎空流影陣成功遁走。
這時眾人的頭頂上方驀地迸放出一團幽森異光,像無數道劍芒刺人眼目。三條飄忽詭異的魅影從光團深處浮現出來,龐大絕倫的氣勢如山壓頂,竟是鬼帝級的頂尖高手,道行甚或還在當年的雷暴鬼帝雷竟城之上!
以楚天寧折不彎的個性,萬一在幽魔界里撞上一兩個嗜殺成性的主多半會是凶多吉少。就算他吉星高照平安無事,奈何天人永隔從此怕也再不會有重逢之日。
洞天機收住上清古劍,跺腳道:「糟糕,晴兒那丫頭十有八九是要用鎮獄魔劍劈開冥海禁制,前往幽魔界找尋小楚!」
「嗶啵、嗶啵……」隨著一串輕微的脆響聲,空間彷彿一片薄冰生生開裂。但若仔細觀瞧,卻是成千上萬道絲線般的金色劍芒密布舒展,給人以撕裂空間的錯覺。
峨無羈看得眉飛色舞,高聲喝彩道:「洞老爺子,真有你的!」
要知道,三千年間在北冥海里不知隱匿蟄伏了多少無法得道超度的冤魂厲魄,終日汲取幽冥之氣漸成氣候,道行高深之輩層出不窮,絕非眼前這些人所能抵敵。
忽然遠遠傳來一聲苦笑道:「丫頭,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你這是何苦來由?」
「轟!」三千紅塵慧劍猶如一柄被烈焰點燃的火炬,爆放出無與倫比的萬丈光輝,將三大鬼帝的神兵魔功瞬息被吞噬在沛然莫御的光潮之中,只剩下幾點螢火若隱若現垂死掙扎。
但要想用意念驅動鎮獄魔劍談何容易?否則在這漫長的三千年裡早就應該有人藉此方法拔出魔兵橫掃天下,哪裡還會輪得到晴兒。
要知道鎮獄魔劍乃是橫絕三界的曠古魔兵,除非擁有生道合一的天階巔峰修為,否則任誰也不可能將它徹底降伏,只能倚靠心念與劍靈溝通從而達到以意御劍的效果。反之,就會像宗厲海那樣恃強奪劍反而為其所傷,動輒便是魂消魄散灰飛煙滅的下場。
「噗!」千嬌百媚的海棠花枝鋒芒畢露,切開晴兒身後的護體罡氣長驅直入刺進她的嬌軀。
然而晴兒的玉容不僅未見絲毫喜色,反而不經意地蹙起娥眉。
然而到了幽魔界情況則是截然不同。儘管元氣大傷,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又經過這麼多年的生息休養?像楚天這樣一個抱朴級的高手譬如滄海一粟,即使參悟了窺涅化槃境界的天階魔頭也比比皆是毫不稀奇。
成百上千條流光溢彩的海棠花枝曼妙舒展,凌厲的劍氣破空聲交織成刺耳的鼓嘯如潮湧如海嘯,遮蔽了半邊冥海朝著晴兒的後背激射而至,直勝過千帆爭流萬箭齊發。
一團青芒綻開,洞天機的身影浮現出來,由虛而實倏忽間飄然而至。
「不好!」殭屍老媽立刻便明白了過來,失去了幽元殿的震懾,這些修行了數千年的冤魂厲魄此時就像是一頭頭掙脫了枷鎖禁錮的惡狼,爭先恐後往冥海外衝去。只怕不等晴兒打開通道禁制引來幽冥群魔,它們便會將人間變為一座血腥殺戮的修羅地獄!
「嘭嘭嘭嘭——」晴兒的體內盛綻開萬丈華光,將刺入嬌軀中的海棠花枝轟得寸寸碎裂化為齏粉。
幻雲鬼王諸無常左顧右盼,結結巴巴道:「有道是好漢架不住鬼多,我們還是先退出北冥海暫避鋒芒為妙。」
破山大師的左手捏掐劍訣,徐徐低吟道:「我有慧劍一把,斬斷紅塵三千——」
一隻近乎光化的佛手閃爍著金煌煌的華彩破開虛空從天而降,猶如一座巍峨肅穆的五指山一般鎮向幽元魔珠。
洞天機穩住身形調理氣息,眯縫起眼盯著漫天盛開的海棠花枝,不自禁地低聲咕噥道:「一夜海棠聽花語——敢情聽濤閣的這一代天後終於出世了。」
不自禁地,翼輕揚搖搖頭低問道:「他怎會去了幽魔界?」
失去攻擊目標的海棠花枝倏然收縮,融入了一位明眸皓齒的藍衣少女體內,在她的冰肌玉膚之上化為了一幅美崙美奐的海棠花樹紋身。
她敏銳感應到自己的心神在大至勢手無邊佛意的衝擊熔煉之下,與鎮獄魔劍間的意念聯繫正不停地大幅削弱。鎮獄魔劍變得越來越重,在手中嗡嗡顫響幾乎拿捏不住。
對他而言,欠的錢日後可以還清,但欠的情卻是一輩子也沒法還。
晴兒雙目殺機凜冽,視線所指仿似是冥海盡頭,催動通幽塔朝向虛空深處轟去。
「嗚——」如雷吼風怒,鎮獄魔劍束成一道斬經斷維的滅世雷霆不帶任何招式變化以簡御繁、以拙破巧劈擊而出。
說這話時,洞天機的臉上亦不禁流露出了一抹憂色。他的元神曾經在楚天體內寄居多日,朝夕相處患難與共感情自是極深。雖然一老一少年齡相差懸殊,且一為正道泰斗,一為魔門新銳,但也甚為投緣。再加上楚天取得雲麓聖泉,全力助他重塑肉身可謂恩重如山。
洞天機聞言愣了下,說道:「怎麼,你還不曉得這事?」
「阿彌陀佛——」虛空深處破山大師一聲禪唱,大至勢手放開定界魔槍往上翻轉,如承玉露如接甘霖,五指似盤似缽吞吐舒捲,畫過一道道天跡徐徐點按在鎮獄魔劍上。
「嗡——」眾人的耳畔隱隱約約響起一陣恢弘盛大的佛樂梵音,宛若風清雪融煦陽普照,使得積鬱在心頭的殺意、暴戾、焦灼、絕望乃至種種激蕩洶湧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消弭無形。
很快這些惡鬼就注意到了眾人,幾乎不約而同地從各個方向朝這裏襲來。
「該死,那臭丫頭居然收走了幽元殿!」若非顧念著晴兒和楚天之間的關係,殭屍老媽早已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了,「假若不趕緊截住她,立馬就會天下大亂!不成,老娘需得趕快通知幽鰲山,讓他加派人手封鎖北……」
【上】
每一記按落,都會爆發出黃鐘大呂般的轟鳴,一團接一團幾乎用肉眼無法看到的暗光澎湃鼓盪迫入魔劍,不斷沖刷著晴兒熔煉在劍中的精神印記。
但歸根結底,這並非完全有賴於她自己的實力,更多是憑藉鎮獄魔劍的威能所致。
「哧——」一卷血霧從晴兒的櫻唇中噴出,灑濺在了幽元魔珠上。
倘使這事放在北冥神府鼎盛之時,即便不用幽元殿鎮壓,只憑三公九侯十三世家和元老會的眾多精英高手,也能將這些冤魂厲魄死死封在北冥海里不得而出。奈何好漢不提當年勇,而今北冥神府人才凋零十不餘一,縱然拼光家底又怎擋得住如狼似虎的眾多惡鬼?!
不過這樣做破山大師付出的代價也極其可觀,僅不到三兩個呼吸的工夫,那隻碩大無倫的佛手便縮小近半,上面黑色的裂痕愈來愈深全靠他驚世駭俗的佛門神功源源注入才勉強得以維繫不至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