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十四集 鎮獄之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破禁

第十四集 鎮獄之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破禁

翼輕揚搖搖頭道:「我不曉得。」
【上】
約莫幾炷香的工夫,峨無羈不僅經脈暢通傷痛大減,耗損的魔氣亦重新變得鼓盪充盈。他神采奕奕站起身來,略略活動了幾下筋骨道:「輕揚姑娘,我差不多全好了,多謝你啦。」
面對群情洶湧,幽鰲山作為神府府主即未勸阻亦未駁斥,只是淡淡問了一句:「你們拖家帶口跑得過那些冤魂厲魄么?」
忽然她若有所覺地低咦一聲,微微合目彷彿在感應什麼。
這與他從前經歷過的各種大戰抑或打鬥都截然不同,甚至數年前的那場北冥山大戰也遠遠無法與其相提並論,簡直就成了小孩過家家的玩意兒。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這幾天是怎麼過來的,只曉得不停地戰鬥,不停地趕路,不停地搜尋……用一個又一個不停,讓自己的思緒沒有靜止的時候,好不再去想生父與養父的慘死,還有影翩躚的仙逝。
峨無羈一聽是翼輕揚,立刻明白了過來。他雖然是條直腸子,可也看得出這丫頭對楚天情愫暗生念念不忘,如今出手襄助自己療傷,自是愛屋及烏之舉。
然而霎那之間,她就失去了所有,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像飄渺虛無的影子一樣飄蕩在冥海里,有滿腔的痛,有滿腔的怒,卻無處可以發泄,無處可以傾吐。
翼輕揚靜靜聽著,縴手輕撫斑斑駁駁的桌面,不自禁地明眸微濕。
翼輕揚的心底里有無數的聲音在吶喊,在激撞。
事實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像殭屍老媽、峨無羈那樣抱著一往無前捨生取義的必死信念,譬如幻雲鬼王諸無常便很想找個機會趁亂開溜,奈何北冥海里的冤魂厲魄們似乎壓根就不懂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道理,驚駭海浪般的攻勢源源不絕,逼得它不得不竭盡全力抵擋招架,只恨爹娘沒讓自己生出三頭六臂來。
然而就在她抬起手準備盡最大努力挽救翼天翔即將逝去的生命時,小羽突然叫道:「壞蛋,壞蛋!」
更為可怕的是一條條伏魔族戰士的詭異身影在山岩和凍土裡忽隱忽現,宛若幽靈殺手一般瘋狂地收割著敵人的生命。而那些來自於暗翼天羽族射手的密集攢動的魔箭流光,亦是無孔不入牢牢壓制住敵方弓箭手本就慌亂無力的反擊。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是這樣想,尤其是鮮血淋漓的傷亡擺在面前時,北冥神府內部無可避免地產生了不和諧的聲音。不少家主和家老漸漸萌生退意,希望在惡鬼大軍再次發動進攻之前帶領各自的家族儘快撤退,從而最大限度地保存已然所剩無幾的那點本家實力。
【下】
「舉手之勞而已。」翼輕揚似是一下猶豫,目光遠眺重重北冥峰巒,輕聲道:「那傢伙從前住在什麼地方?」
儘管有洞天機、破山大師和翼輕揚坐鎮,但情勢依舊險惡無比,而且隨著更多的鬼帝甚至鬼聖出手,局面正變得越來越令人絕望。
「鈞陽鎮幽符!」洞天機在那片浩蕩的光海前凝定身形,矚目眺望嘿嘿一笑道:「丫頭,我們找到了——這裏就是三千年前輪轉魔君以無上神通開闢出來的幽魔界通道出口!」
翼天翔的眼眸里漸漸失去了光彩,嘴角痛苦地牽扯了一記,低低地喃喃說道:「你——你我的女……」
原來就在午後,魔教教主林隱雪統御著四大護教法王和八旗精銳率先趕到。不久之後,龍華禪寺的方丈覺眠大師、天意門的掌門巽揚劍和碧洞宗的掌教首陽真人也各自率領弟子門人聯袂而至。
但翼輕揚依然是那樣的心神不屬,明眸中流露出的落寞與憂傷讓所有人都會為之心痛。
他一面說著話,一面凝動心念釋放出一道仙識注入玉筒之中,甩手丟進了冥海。
驀然洞天機的兩眼一凝,目光如明亮的火炬洞穿重重幽暗與迷霧,就看到左前方二三十丈遠的半空中,一位冷艷若霜的絕美少女與三個幽魔界高手殺得難分難解,不是晴兒卻又是誰?
翼輕揚凜然一驚,就聽洞天機又道:「幸虧這條裂痕不算太大還可補救,麻煩的是晴兒那丫頭十有八九已經攜著鎮獄魔劍進入了幽魔界。要是這柄魔劍落到幽界魔頭的手中,後果委實不堪設想。」
但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悲傷,對北冥海的反攻已經開始了。
只聽濃霧裡殺聲震耳欲聾,無數金鐵激撞之音響徹長空,一團團絢爛多姿的光花此起彼伏競相盛綻,竟似有千軍萬馬正在捨死忘生的搏殺鏖戰。
頓時,所有的雜音都消失了,至少暫時是這樣。
雖說對進入幽魔界后種種可能的遭遇都有所準備,但洞天機到底還是沒有預料到自己迎頭就會撞上一場驚心動魄的魔族大軍血戰。
然而又有誰能夠猜想到,就在數年之前他還曾經是受到萬人景仰的正道泰斗,龍華禪寺俗家弟子中的第一人?
「壞了!」洞天機也已看到了那道金紅色的裂痕,跺腳惱道:「那丫頭的手腳倒也麻利,居然這麼快就劈開禁制重啟了幽界通道,弄不好一場滅頂浩劫就在眼前!」
看著最後一條鬼影消逝在了北冥海血紅色的澎湃波濤中,眾人終於能夠稍稍鬆了口氣,但心情卻並未因此變得輕鬆起來,畢竟更加殘酷血腥的戰鬥還在後頭。他們能做的,就是牢牢堅守住這條惟一的防線,不讓一個惡鬼漏網,否則整個天下都將永無寧日,而北冥神府無疑將首當其衝。
當下群雄並分數路,分別由幽鰲山、林隱雪和覺眠大師統率對北冥海中蠢蠢欲動的冤魂厲魄展開掃蕩,猶如犁庭掃穴勢不可擋。
一位是授以身體膚發的生父,一位是恩重如山的養父。不管這兩個男人邪惡也好,俠義也罷,實實在在是她在這世上最為親近的親人。
這場滅鬼之戰整整進行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的夜裡,北冥海中的冤魂厲魄近乎被掃蕩一空。除了投降被俘的,即使有若干漏網之魚也已不足為患。
眼見形式岌岌可危,破山大師釋出「金剛佛境」將眾人籠罩在一片佛國聖光之中,朝著北冥海的海面且戰且退。
洞天機的靈台映射,敏銳覺察到這座峽谷的方圓數十里內,居然已經被人施展莫大神通布置下了一座巨型秘法魔陣,使得配有金紅圓月徽記的魔族大軍如虎添翼佔盡便宜。
雖然沒有所謂的名分,可在翼輕揚的心中,早已將影翩躚視為了自己的師傅。而恩師無微不至的關懷與呵護,也讓她依稀感受到了那一縷久已失去的母愛。
忽然他的背心一暖,一道柔和浩瀚的真氣如甘露清泉湧入體內,在經脈里汩汩流轉滌盪積鬱氣血,讓人感覺說不出的清涼舒服。
翼輕揚也在參与搜索的人群里。以她的修為本來完全可以獨當一面獨來獨往,但誰都看得出,這幾天翼輕揚頗有些神思恍惚心不在焉,故而幽鰲山特意請洞天機和她結伴也好加以照顧。
峨無羈腦袋裡拐了兩道彎兒才明白過來,翼輕揚口中所說的「傢伙」是誰。
雙方從傍晚時分血戰到午夜前後,各自的死傷都頗為慘重。冤魂厲魄攻勢受挫,只得暫且退回北冥海中重整旗鼓,找尋更為有利的戰機。
猛地,那隻伸展的手掌無力垂落,額頭「噼啪」脆響,金丹焚裂。
他熱切的語氣里,隱隱含有一絲懇求,這在翼輕揚的記憶里是從未有過的事。
兩人一前一後躍入縫隙內,一股股洶湧澎湃的凜冽罡風撲面而來,吹得人東倒西歪猶如驚濤駭浪里的小船。
他咧嘴一笑道:「離這兒不遠,我帶你去!」說罷也不問翼輕揚是否答應拔腿就走。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早晨發生的事情,實際上亦是無人可訴。
只是,那個如冷雨般寂寞的少年,而今卻又孤傲地行走在何方?
峨無羈也是感慨萬千,說道:「輕揚姑娘,你說晴兒收了幽元殿,是否真就能打開禁制進入幽魔界里找到小楚?」
峨無羈詫異問道:「輕揚姑娘,你發現什麼了?」
不救是錯,救更是錯——可又有誰能夠告訴自己,究竟怎麼做才是對的?!
不,她應該想得到,只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眼前的景象——自己的養父一劍刺穿生父的眉心,而生父在生命最後一刻毅然決然自爆元神又將養父轟得血肉橫飛生機滅絕!
洞天機怔了怔,或多或少有些明白了翼輕揚的想法,搖搖頭苦笑聲道:「這丫頭!」飄身追趕了上去。
此時天色微明,外城中一片燈火輝煌草木皆兵,許多人得著消息從睡夢裡驚醒,匆匆收拾行李正要離城外逃。街道上隨處可見維持秩序的神府弟子,但每個人的臉上盡皆不可掩飾地流露出了驚惶與焦灼之情。
但是這樣的戰果並未足以讓人鬆口氣。一來群雄的傷亡同樣不小,更重要的是晴兒依舊下落不明。
不過小半個時辰,殭屍老媽身遭的部眾便戰死了大半,只剩下寥寥數人還在浴血奮戰。
黃昏后,翼輕揚迴轉北冥海。
峨無羈悵然吐了口氣道:「橫豎現在誰也進不了北冥海,急也沒用。」
她的目光又是一轉,旋即發現在光海深處有一道金紅色的裂痕若隱若現,若非自己修為突飛猛進,兼且參悟了《天後五經》中的曠世絕學「洞徹明眼」,根本就無從知曉。
想到再往前就是傳說中的幽魔界,即使洞天機活了七百余歲,此時此刻也難以掩飾住內心的激動,嘴裏卻笑罵道:「這是什麼鬼地方,難怪人人都想成仙得道呢。」
驀地,她和洞天機幾乎不分先後地覺察到了什麼,飄忽的神思不禁倏然一收。
那玉筒嗖地一聲消失不見,須臾之後便能送達到破山大師的手裡。
洞天機凝目望去,自己此刻已然置身於一座連綿不知幾千里的巨大峽谷中。頭頂上方冷霧翻滾,一條金紅色的虛空裂隙幾不可察覺,應是幽冥通道的入口。
翼輕揚默默無語走進幽暗的小屋裡,時隔數年這裏已經很難尋找到楚天當日生活過的痕迹。
於是眾人一面在北冥海里掃清餘孽,一面四處搜索晴兒的蹤跡。
想到生死渺渺,音訊全無的楚天,他的胸口不由堵得發慌,但潛意識裡卻始終堅信這小子絕不會那麼容易就被閻王爺召走——楚天,一定還活著!
「輕揚!」翼天翔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吼,掙扎著向她伸出鮮血淋漓的殘缺手掌。
偏偏,他們之間有著濃得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冰炭難容誓不兩立。
「這麼快就出來了?」洞天機微微一怔,四周光線急遽轉暗,紅霧如濤罡風跌宕,夾雜著刺入骨髓的陰寒氣息鼓嘯而來。
當下他盤膝坐在殭屍老媽的昊天神棺旁心無旁騖地運功療傷,只等稍後冤魂厲魄再從北冥海里冒出來的時候殺個痛快。
不一刻,前方徐徐露出一抹乳白色的光芒,遠遠望去恰似一顆高懸在夜空里的孤星。但隨著翼輕揚和洞天機不斷地飛近,那抹白光亦在飛速地變大,宛若一片波瀾壯闊的光之海洋,沛然莫御的仙氣靈韻迫面而來,令得萬魔辟易百邪不侵。
洞天機心下不由暗暗稱奇,可儘管峽谷里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他老人家的手不免也有點兒發癢,卻也不想輕易介入其中。且不說兩支魔族大軍誰贏誰輸與他老人家全無干係,但看那些普通戰士的實力少說也在真階四層以上,一旦深陷重圍想要脫身絕非易事。
她的這式「花自飄零水自流」乃是《天後五經》中的曠古奇功,非人間所有。僅僅一個霎那,那粉白色的光柱便再次破開虛空泄落在了鬼城之中,較之傳說中的御劍千里不知快了多少。
峨無羈愣了愣,就聽耳畔響起翼輕揚的嗓音道:「別說話,專心行功。」
「爹爹……」翼輕揚的腦海一片空白,也不知這一聲叫的究竟是氣若遊絲的翼天翔,還是魂歸幽冥的南夢柯?
「他是你的爹爹!」
這時大伙兒已經知道了洞上原和影翩躚慘遭不幸的噩耗,無不對翼輕揚生出了同情與憐惜之意。
緊接著收到消息的正魔兩道各派高手源源不斷從四海八荒御劍趕來,頓時聖城十三峰上風起雲湧劍氣沖霄,聲勢之浩大陣容之鼎盛甚至超過了三年前的北冥山一戰。何況,如今還有破山大師和洞天機這兩位勘透窺涅化槃之境的翹楚人物領軍坐鎮?再加上得到了天後衣缽傳承的翼輕揚,更是如虎添翼無堅不摧。
這是一場意料之外的惡戰,數以千百計的冤魂厲魄突如其來蜂擁而出,像是一條條聞到了血腥氣味的惡鯊從四面八方游弋過來,露出鋒銳的獠牙撲向眾人。
他們依靠峽谷的地利左右夾擊,一隊隊巨魔族武士和狼魔族戰士在敵陣中縱橫睥睨如入無人之境,所過之處人仰馬翻血流成河,將敵軍攔腰斬斷成三截,分而治之不斷蠶食。
翼輕揚回答道:「無羈兄,小妹有些事情要辦,你不必等我。」話音未落嬌軀之中綻放出一團粉白色的神聖光華,像一片片海棠花瓣將翼輕揚擁裹在內,襯托得她愈發明艷照人嬌艷無雙,然後「唿」地聲衝天而起轉瞬消逝于虛空里。
這些戰士明顯來源於幽魔界不同的種族,但每個人胸前的甲胄上都鐫刻著一輪金紅色的圓月徽記,卻是教洞天機越看越覺得眼熟,一時也記不起自己在哪兒瞧見過。而敵方將士基本都是幽魔族人,但軍隊構成相對要複雜一些,似乎是由幾支勢力聯合組成。
千鈞一髮之際,幽鰲山率領北冥神府的數百精銳聞訊趕到,在北冥海上空結成大陣與破山大師等人匯師一處。於是愈加慘烈壯闊的大戰隨即展開,北冥神府的人馬在幽鰲山的指揮下死死封堵出海口,暫時遏制住冤魂厲魄兇猛的勢頭。
峨無羈卻管不了這麼許多,更沒那麼多煩惱。他的邏輯異常簡單——拼唄,了不起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一名中年男子奄奄一息,倚靠在井口旁,只剩下半邊血肉模糊的殘軀。但即使是這半爿殘軀,也已經骨斷筋折慘不忍睹,宛若一團微微蠕動的肉球。
這一連串的念頭在洞天機的腦海里亦僅是一閃而過,他視線移轉四下尋找先自己一步進入幽魔界的翼輕揚。
在戰場外圍,千余名幽魔族戰士壓住陣腳,藉助山勢不停地用投石車和弩機朝著敵軍狂轟亂炸,與戰陣中的巨魔族、狼魔族友軍配合得天衣無縫相得益彰。
天已放亮,翼輕揚凝眸打量,只見這裡是一片廢棄的古宅,殘垣斷壁上依稀可見斑斑血跡,應是三年前北冥大戰留下的印記。
「不,他是你的殺父仇人,惡貫滿盈的劊子手!」
由此洞天機也更進一步地想到,倘若讓這兩支魔族大軍中的任何一支穿過幽冥通道,只怕雲集正魔兩道所有的精銳高手也未必能夠阻擋得住!
翼輕揚凝神打量,隱隱約約感應到就在這片光海之下,透出股磅礴魔氣,卻被鈞陽鎮幽符封堵鎮壓,只能如絲如縷地緩緩從中滲透出些許。
翼輕揚的縴手一下僵硬,凝固在空中。她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南夢柯和覺渡大師的死狀,芳心狠狠抽搐。
他剛剛完成飛簡傳書,身旁的翼輕揚嬌軀掠動,如一抹淡淡的雲煙不聲不響飄向那道被鎮獄魔劍劈裂的縫隙。
淡綠色的薄霧尚未散盡,像一條條輕紗飄浮在空中。四周死寂無聲空空蕩蕩,若是膽子稍小一點兒只怕半刻也不敢在這裏多待。
翼輕揚緩緩跪倒,一時間不覺淚流滿面。
峨無羈站立在門口,嗓音微有些沙啞道:「那些年我和小楚還有幽大哥,便是坐在這張桌旁一邊喝酒一邊聊天,直到一個個酩酊大醉趴在床上不省人事。」
在水井的另一頭,大約五六丈遠的地方,血泊里橫卧著一具屍首。他的頭顱被中年男子的仙劍穿過,如大鎚砸過的核桃般裂開,難以看清楚原本的容貌。但手裡兀自死死握住的雙拐,還有齊腰截斷的雙腿和幾縷散落在身旁的藍色髮絲……此人的身份業已呼之欲出。
她的嬌軀如一尊冰雕一動不動地佇立在原地,卻有兩行清淚順著玉頰無聲無息地流淌了下來。
在他的腳下,兩支數以千計的魔族大軍在峽谷里激戰正酣,從態勢上看居然是兵力較少的一方逐漸佔據了優勢。
她的目光迅速移轉,眼眸深處掩藏著一縷焦灼與擔憂,終於凝定在了一口水井上。
兩人在冥海中御風行進,不斷擴展仙識向四周探察,不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輕揚……」翼天翔聽到了愛女的聲音,昏沉沉撐開已被血水黏合的眼皮,赤紅色的眸子里燃起一抹微弱的光芒,嘶啞而虛弱的聲音道:「幫幫我!」
他的話剛剛說話,前方突然出現一蓬妖艷刺目的殷紅色光華。尚未看清楚那是什麼所在,洞天機和翼輕揚直感身軀一輕,彷彿被只無形大手在背上猛力一推,眼前一陣流光閃溢便已飄出了幽冥通道。
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齊齊施動身法劈波斬浪驟然加速向東南方向掠去。
「是啊,急也沒用。」翼輕揚輕聲呢喃,似是在自言自語,陷入到沉思之中。
忽然,她發覺自己能夠真正懂得楚天的心了。
洞天機自然滿口答應,他本就極是喜歡翼輕揚,又念及這丫頭和楚天的關係,簡直就將她當作了自己的小孫女兒,當下更是多了一層同病相憐的意味。
峨無羈領著翼輕揚來到楚天曾經居住過的那棟小屋前,伸手推開塵封已久的房門,說道:「原本小楚和幽大哥就住這兒,自打三年前北冥大戰後,屋子就空了出來。我和文靜有事沒事都會過來看看,順手打掃收拾一下。」
可就算是這樣,翼輕揚依舊想不到最終竟會是這樣一場玉石俱焚的慘烈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