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龍》第二卷 天師道

第七十八章 三元三合

第二卷 天師道

第七十八章 三元三合

金立德問:「她知道我們在這裏嗎?」
那時他得到的指令是協助孫存真跟蹤綠嬌嬌,大概是國師意識到孫存真有可能會被甩掉,要加派人手保證對綠嬌嬌的近身監視。
不願為清廷賣命,又可以逃過刺殺的風水師當然不是因為運氣好;他們不但一身傲骨凜然不屈,還是玄學精湛,文武雙全,經過了生死考驗的正真高手。倖存的風水師有些逃離廣東不知所蹤,有些加入反清力量,乾脆和清廷拼個你死我活。國師府在撲殺民間風水師的同時,不可避免地為自己製造和選拔了最強的對手。
而鄧堯的真正身份,是玄靈官肖檢,神霄派雷法傳人。
然後又知道綠嬌嬌從清城突然折返南下,鄧堯這才發現鄰家的小女孩不是小乖乖,綠嬌嬌正在使一招回馬槍,一槍扎在國師府計劃中最弱最痛的地方。
玄學中人見面,如武林高手切磋武功。門派之間各有秘法,風水師之間往往互相好奇以至想得到對方的絕學,所以知己知彼方能合理應對,綠嬌嬌在安龍兒說話之前作此一問,非常有必要。
「龍兒精通風水,不知師出何派?」
金立德對鄧堯說:「陸大人身上的傷稍微好點又要精忠報國了,真是可敬可佩啊……」
因為國師府從五年前開始,就對廣東各地有名望的民間風水師進行貼身監控,而身為朝庭命官的肖檢自然也被國師府密調到廣州,安排了他的監視對象。
才跟上兩天,就發現綠嬌嬌在雙龍崗布下陷阱對付孫存真,這更讓鄧堯對她刮目相看。
「沒事了……沒事了。」鄧堯緩過氣,翻曬在八仙椅上慢慢地呼吸,慢慢地說著:「其實也差不多好了,幸好是貼身開槍,彈頭從肺邊穿過身體,也不會太重傷;那種洋槍的彈頭啊……都有火毒,要是彈頭留在裏面就不一定有得救了。」
鄧堯咳了兩聲擺擺手說:「你們猜我在樓下碰到誰了?我碰到綠嬌嬌……」
金立德拍著陸友的肩說:「行……吃完飯你就去運動吧,朝廷敗類,呵呵呵。」
當他舉家遷到綠嬌嬌隔壁時,更發現這個女孩子雖然生性機巧卻胸無大志,成天給人家算個命賺點碎銀換鴉片;晚上不太出門,只是天天都聞到鴉片煙味傳到自己家,明明就是大煙鬼一個。
金立德見鄧堯彎在椅子上捂胸嚙牙,就問他:「怎麼啦老肖,你的傷口沒事嗎?」
酒過三巡大家都面紅耳酣,范仲良話入主題:
「咳咳……剛才不小心給人撞了一下……頂你個肺,本來都快好起來了……咳咳……」鄧堯一邊咳嗽一邊痛陳病情。
在言談之間,綠嬌嬌看出范仲良學識淵博,見解精闢,以他的才能本不應只做一個六品州同,以七品知縣是芝麻,一品大學士是西瓜的比例計算,六品州同充其量只是一個酸李子;可惜范仲良為人生性率直,難免在仕途中多受小人陷害,上下波折;從口不擇言那方面看,倒是有幾分象傑克直來直去的性格。
「兩位大哥,又不用你們去,不用一個含血噴人一個口密腹劍……」陸友笑著說:「我身體好恢復得快,去運動一下行不行。」
只是這一次見面實在是太尷尬了,最後綠嬌嬌還照自己的傷口撞了一肘,真是痛得鄧堯哭笑不得。
綠嬌嬌生性伶俐,喜歡搞些小動作捉弄小孩子,可是自己的小孩卻都很喜歡,他們把古靈精怪又長得漂亮的綠嬌嬌當成了一個大娃娃,一見到綠嬌嬌來家裡串門都笑得格格響;有時自己和妻子出門辦點事,還會把孩子交給綠嬌嬌帶著,這使鄧堯覺得自己象多了個女兒。
鄧堯很願意住在綠嬌嬌的隔壁,綠嬌嬌讓他晚上回家有很輕鬆的感覺。他從來不擔心綠嬌嬌會搞事或聯繫反賊,而國師府也從來不要求他對綠嬌嬌進行招安或刺殺,這樣的美差何樂而不為呢?
他住的房間也在二樓,和綠嬌嬌的一號房隔著十多個客房。這是一個配了大廳的雅間套房,裏面住著他和兩位同僚。
他想不通為什麼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孩會獨居在這種煙花之地,也不知道綠嬌嬌的家人和背景。有時聊閑話問起,都會被綠嬌嬌繞開話題。正如鄧堯自己所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人家女孩子不想說,生性厚道的鄧堯也不會再追問。
國師府給他的資料上說此人是重點監視的風水師,背景只寫了是江西人,其餘資料一概沒有。對於風水師來說,這等於沒有寫,因為當時天下的風水師一半出自江西,而神棍騙子為討口飯吃,更是必稱自己是江西風水師。
話沒說話,三個人都鬨笑起來。金立德是開玩笑的,這一次是秘密行動,如果真是這樣干,他們可無法向國師交待。
八月初綠嬌嬌的家突然被人搗毀,鄧堯沒有看到是誰下手,但是當然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麼事。很快他就接到隨時準備北上的密令,老婆孩子繼續住在馨蘭巷,自己則日夜候命。
陸友也拉起鄧堯,大家互相罵著朝廷敗類走下樓吃飯。
陸友說:「國師一直想知道綠嬌嬌對龍訣知道多少,現在她來了也是個機會,不如等天黑過去偷聽一下,打探一下情報。」
范仲良回答:「我學的是三合家,玩味了幾十年不得要領啊,呵呵呵……」
在這裏遇上綠嬌嬌,鄧堯是又驚又喜,實話說他是挺想見綠嬌嬌的。兩年多來他的家人和綠嬌嬌總算互相照應,出入招呼,吃飯叫上,煲燙也送一碗過去,現在一下要成為敵人好象也拉不下老臉
鄧堯說:「我問過她,她說是衙門的人請她來的。」
「我傷沒有全好,燒鵝火肉之類的不能吃啦,還不是水煮白菜肉片,呵呵……呵喲……嘶」鄧堯開著玩笑吸了幾口冷氣,傷口又扯著痛。
離家這麼久,想念家裡妻兒不在話下,能見到綠嬌嬌這象半個女兒一樣的老鄰居,對他而言也開解不少思親之苦。
在范仲良招待綠嬌嬌等人的飯桌上,擺的都是家常菜,不過大家志不在吃,只要氣氛融洽開心,吃什麼都無所謂。
鄧堯接到對綠嬌嬌的監視任務時,簡直懷疑國師府是不是搞錯了對象,在他眼裡,綠嬌嬌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鄰家閨女。
綠嬌嬌搶先問范仲良:「聽說大人也精通風水之道,不知大人所學是什麼派別?」
這五年裡,廣東的民間風水師無論是開館執業,還是隱居研究,都被國師府記錄在案,再由玄學官員們不斷地篩選和拉攏。
當炸屍時自己被傑克開槍打中,鄧堯並不覺得特別仇恨,這種大場面的戰鬥中難免有人受傷,本來就沒什麼好抱怨,最重要的是還算對得起天地良心。一來沒有違背國師的命令,也算對得起皇恩,二來又不用自己出手和綠嬌嬌衝突,及時中槍退出戰鬥未嘗不好。
在芙蓉嶂一戰,他接到國師發出炸屍急令后,察覺國師沒有明確指令要殺人,所以他第一時間出手炸屍,為的就是儘快完成炸屍的任務,雙方都可以減少傷亡;更大的原因是他不願意向綠嬌嬌出手攻擊,搶先炸屍是唯一辦法。
陸友說:「她膽子真不小哇,被通緝還敢走進衙門的地方,這種人要是成了反賊可不得了。」
陸龍和金立德都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在江湖上混飯吃的神棍是最安全的人,他們很快就會經過試探而被放棄,可以安安穩穩地繼續在民間騙財騙色。
果然他和傑克最談得來,也很主動向傑克了解美國的政治運作,對美國沒有皇帝,總統換屆的做法驚嘆不已。
范仲良摸著鬍子說:「嗯……那可能是三元派的秘法了,今天龍兒一定要讓仲良見識見識。」
「呵喲……呵喲……痛死我了……」鄧堯一邊叫著痛,一邊走到椅子旁邊扶著桌子坐下,從房裡走出來的兩個同僚,他們正是紫禁城欽天監五官正的其中兩位,號稱快刀神算的陸友和精通風水的金立德。
在雙龍崗上,鄧堯看見孫存真和綠嬌嬌等人纏鬥不已,最後孫存真還把刀架在綠嬌嬌的脖子上,萬分緊急的情況下,鄧堯毫不猶豫地射出三屍勾命箭要射殺孫存真。
金立德說:「來了也好,反正大家同路,不如過去打個招呼結伴上江西,我們也可以輪流坐坐洋馬車……」
綠嬌嬌一聽門派不同,可以放心地說話:「范大人過謙了,其實天下風水只是一家,無非龍砂水穴山川形勢,數理門派之說只是演繹方式不同而已,應該是殊途同歸吧?」
「今晚上吃什麼?」陸友身材高瘦,可是胃口卻最好。
他不知道孫存真是誰,他只知道綠嬌嬌不能死;一來他接到過國師不殺綠嬌嬌的要求,二來他視綠嬌嬌如自己的女兒,綠嬌嬌再壞,在他眼裡也只是調皮狡黠,他象看著綠嬌嬌長大的長輩,不相信綠嬌嬌會有害人之心。
一起住了兩年,綠嬌嬌和鄧堯的妻子小孩都混得很熟,也常常到鄧堯家裡玩,一來二去他對這個小女孩倒產生些憐愛。
范仲良對綠嬌嬌含笑點頭:「我就知道這小姑娘不簡單,年紀輕輕就很會說話。不過仲良每次有機會復墳都會看看是哪一派的作手,發現門派之間還是有高有低。好,聽聽龍兒對衙門的高見……」說完一番火藥味很重的話之後,轉過臉看著安龍兒。
安龍兒只是看過綠嬌嬌給他的風水書,那裡知道風水還分門派,他支吾了一下說:「我不知道……是姑姐給風水書我看的。」
鄧堯說:「他是想去偷看人家女孩子睡覺,老德你別想得他那麼偉大。」
安龍兒的回答大出范仲良意料之外,天下哪有不知道自己是什麼門派的風水師,他笑著說:「哦?有這樣的事?」
鄧堯說:「知道也不敢認啊,我們出手時全部人都矇著臉,不會認得樣子;不過她鬼精靈的,也有懷疑了,她還試探我呢……」
一個月前,當綠嬌嬌在雞啼嶺槍殺欽天監官員的消息傳到鄧堯耳中,鄧堯大吃一驚。幾天後國師府抽調五官正,由國師直接帶領,跟蹤綠嬌嬌北上江西,他就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這在歷年的行動中是從沒有過的大陣勢。
綠嬌嬌馬上接過來說:「家父留下一些小冊子,因為兵荒馬亂無緣師承,龍兒只是自己看過一些,我想大概是玄空大卦之類的東西。」
芙蓉嶂一戰後,國師下令通緝綠嬌嬌,預見到綠嬌嬌很快就會上路去江西,於是自己帶著沒有受傷的穆靈和穆拓先行上路,安排金立德照顧著受重傷的鄧堯、陸友先到韶州府休養,同時繼續跟蹤綠嬌嬌直至在江西吉安會合。
如果是同門同派,交流上要先試探深淺,問清楚師承和輩份;如果門派不同,安龍兒那幾招也有夠對方新鮮的了。
他進門后反手關上門,嘶嘶的倒吸著冷氣,一手捂著胸口「呼呼」地喘起大氣。
陸友也走出來問:「這麼不小心,要不要檢查一下傷口,你被人近身打了一槍,傷得不輕啊。」
鄧堯從綠嬌嬌的房間里出來后,沿走廊一拐彎回到自己的房間。
但是有真才實學的風水師,願意為清廷服務的都會受到有計劃的招攬,不願意為清廷服務的風水師很快就會被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