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師道
第八十二章 籠中虎
楊普看看范仲良，大家都明白，綠嬌嬌提要求，就是答應了給他們看風水，這種小事范仲良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綠嬌嬌繼續說：「家傳寶訓上說，風水布局乃是奪天地造化而改命運之機，如果不是福主因天意而前來求局，我們不能逆天而為。否則，活一人，死十人；活一家，死百口，這風水局就由救人而變成害人了。」
安龍兒和傑克在綠嬌嬌的指導下，好好感受了一回道家內功，到凌晨時份散功之後，各自回房小睡一個時辰，第二天早上起來果然精神百倍，筋骨血氣暢通無比。
范仲良快步走到院子入口處，果然在視覺差位中看到石山落在鳥籠的套中，他的額上隱隱冒出冷汗。
范仲良實在想不透綠嬌嬌在想什麼，他看著綠嬌嬌的眼睛，過了一會他說：「好，我答應你，說吧。」
在石山前方的空地上還有一座一丈多高的大鳥籠，籠中養著各種小鳥，雖然不是名貴品種，可是五顏六色的飛來飛去，也甚是熱鬧好看。
我也覺得有道理，再說鳥類在五行屬火，卦象入離卦，和這個方位成三合旺局，這樣看來好象問題也不大，所以就建在這裏了。」
范仲良這回有點驚奇了，他說：「對呀！厲害厲害，前一任官員因為重病突然去世，我才被皇上派來這裏，說是來整頓地方，其實是皇上不想看見我的臭臉，把我扔到這裏了。」
安龍兒說：「這山形成虎，衙門裡的官就以虎形為勢，在虎石之前建起一個鳥籠，這又那裡是鳥籠呢？明明就是一個老虎籠；范大人不信的話，可以從后花院的入門處看看，石山正好被前面的鳥籠牢牢套住……」
楊普說：「龍兒說得很對，我們後來聽說，前一任官員其實是在今年初，過大年休假的時候死在煙花之地，只是下邊的人捂著才寫上急病而死奏到皇上那裡。」
范仲良認真地說：「一定還。」
傑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尷尬地笑著說：「我們西洋人尊重女子，安琪兒也是很好的女孩子，所以……嘿嘿……」
「那怎麼辦？」范仲良
「我為人清心寡欲沒什麼嗜好，只是喜歡養養鳥。你們知道了，這個衙門本來風氣不正，到處都是阿諛奉承之徒，我剛上任下邊的人就到處打聽我喜歡玩什麼，知道我這個嗜好就說要建個鳥籠送我，我想養鳥不是什麼廢錢的玩意，我也不一定要玩名貴品種，所以就讓他們搞。
傑克說：「她是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的人，不過剛才大花背這樣吠叫了一通，應該醒了。」
綠嬌嬌可不讓他停下來，又接上話說：「說不定人家已經整理好范大人的材料，早就密奏朝廷了。」
「我們此去江西，還要經過范大人轄下的南雄地界，一路上巡檢關卡頗多，常要停下翻查車馬行李；而傑克少爺是從十三行來的美國商人，車上錢物不少，不方便被官差反覆查驗，不知范大人能不能先檢查一次，給傑克少爺開張通關文牒，以便我們快速過關，也可補上在這裏耽擱的時日。」
楊普對綠嬌嬌說：「安小姐問得好，聽說你也在戒大煙，你應該深知道鴉片和苛吏害人之深；如果清水衙門裡的典吏吃不上豬肉，卻讓全縣百姓吃上豬肉，我們的典吏也最終會真正富足；如果衙門內區區一個轎夫在大旱荒年可以滿嘴流油，魚肉百姓，販賣鴉片，那麼肥的是衙差，餓死的百姓何止千家萬戶。」
范仲良說：「沒錯，我真是沒有金銀酬謝各位，不過合理的事情，仲良有能力做到的話一定會答應。」
「你眉上驛馬宮隆起卻不平滑，不會是長駐韶州的地方官，可能是剛剛從京城派來整治地方的吧？」
安龍兒聽到這番大道理忍不住笑起來，看著綠嬌嬌。綠嬌嬌也笑著用手指在下面捅一下他的腰，對范仲良說：「兩位大人高見，不過民女有一事相求，不知……」
而且易數上的理氣煞還可以用易數去化解，可是這個鳥籠的形煞更難化解。」
范仲良說：
范仲良和楊普聽了之後都吁出一口氣，范仲良說：「仲良答應姑娘，以後欠姑娘一個人情。」
「哦？
「還有形煞？」范仲良想不到一個鳥籠搞出這麼多事情。
范仲良的臉色一沉，皺起眉頭久久說不出話。
范仲良連忙拱拱手說：「安小姐不用多禮，老夫是直性子臭脾氣，所以多年來得罪不少人，你能在我面前直話直說，很對我胃口……我最討厭那些衙役和京官，支支吾吾打了一通慢屁，最後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綠嬌嬌聽到這裏，嫣然一笑：「民女不敢向范大人提過份的要求，所以請范大人先答應民女。」
「謝謝范大人，民女也是相信范大人不是食言之人，才敢提這個請求；我們今天都好好的沒事，只求日後有朝一日我們萬一有事相求，請范大人記得賣我們一個人情。」原來綠嬌嬌給自己打了個期貨。
綠嬌嬌聽到這裏，又看到范仲良的神色，知道是時候加多二分力，於是對范仲良說：
如果沒有算錯，上一任官員在今年去世的，因為這個戍位和今年的太歲丙午相合成火，加上虎形石山運氣過旺聚成煞氣，他會暴死在一生運氣最好的時候。范大人精通三合派風水，想必也可以算出這一點。」
不久后傑克帶著安龍兒和綠嬌嬌到衙門求見范仲良，很快被傳進衙門后花院。
「眼下范大人煩心之事也不只是整治典吏，據龍兒回來和我們說起，已經有人在衙門內布下風水邪局，要逼范大人退位離開，如無意外，范大人在一月之內就會因牢獄之災離開韶州府。」
楊普對范仲良說：「你看這狗，張家四口全死了，只剩下它……」
他們趁綠嬌嬌未起床，還在房間里打拳拆招做運動。經過一個月的訓練，傑克已經開始對打向自己的拳腳有基本的防守能力，安龍兒和他練拳也可以更放開手腳。一時間房裡充滿了拳腳碰撞的聲音和男人發力的嘿呵聲。
范仲良笑著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安龍兒說：「風水之道，
范仲良面帶微笑，點頭摸須說：「准，我三起三落，也算是見慣官場風雨，只是一身硬骨頭學不會軟功夫。」
「范大人原來一直都只是籠中之虎，怪不得整頓吏治有心無力，空有一副鋼牙，再搞下去，只怕牙都要被拔掉。」
范仲良摸出手帕擦一擦額上的汗，問道：「姑娘還想要些什麼？」
綠嬌嬌有命案在身，是新鮮出爐的通緝犯，最不想見關卡的巡檢；而傑克的馬車上洋槍火藥洋酒一大堆違禁品，再加上大量的銀票，如果被查起來真是不好解釋，就算有個洋人出來唬住官兵，也難免有風險。這張通關文牒說是韶州府發出，其實官場上官官相衛，外縣外省的小吏看到府一級的通關文牒一般都會讓路。
「我看范大人雙顴透天官星高聳；鼻窄翼薄財星貧乏，正所謂大貴不問財，無財星的官貴才是真爵位；民女相信范大人是個好官，沒有多餘的錢財為一個風水局付出重金相酬，只求大人為民女賣一個人情……」
范仲良點點頭，摸著大花背的頭，看著它的眼睛說：「嗯，小眼睛還挺精靈的，就是它的吠叫聲才破了張家樓的命案啊……狗是忠心的動物，不能隨意遺棄，帶它上路也好，剛才我們一進門它就把安小姐叫醒了，比敲門方便。」
待范仲良和楊普一離開客棧，綠嬌嬌連忙在桌上用茶杯茶壺排出衙門的布局，給安龍兒講解了個中的風水竅門。
「范大人爽快，我想給大人看個相可以嗎？」綠嬌嬌看范仲良這麼說，乾脆一句捅到底，趕快了安龍兒一個心愿就可以上路回江西。
安龍兒也說：「正是因為這籠中虎的煞局，龍兒才敢斷范大人會有牢獄之災。」
范仲良說：「是啊，仲良十八歲就考中舉人，二十三歲就被皇上授位為知縣，也算是早年得意。」
不一會綠嬌嬌從鄰房走過來，大花背一嗅一嗅地跟在她身後，新奇
綠嬌嬌笑一笑說：「范大人眉骨高聳，為人性強氣壯；鼻中段的年壽位置突出，待人接物咄咄逼人；最可惜山根低陷，主中年大敗，你在三十歲后可謂歷盡仕途艱辛，官場中多次浮沉；以你多年為官，按一般官員早已位列京城科班，官居五品以上，怎會在這南蠻山城做個小州同？」
范仲良一看就拍手贊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幾位原來不只是身懷絕學，還是武林好手。」
「哈哈哈……好！安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家閨女，你能給仲良看相真是求之不得，請講。」
綠嬌嬌深不可測地笑笑說：「天機呀……我們都懂就不是天機了，民女也不懂。只是我想問問，如果幫了范大人，范大人的轎夫還可以為他的四五個孩子每天買兩斤豬肉嗎？」
安龍兒對范仲良說：「范大人，天下八方以西北方乾宮為至尊，在衙門裡則以西北乾宮代表范大人，你的運氣都和這個方向有關；這座大石山形狀象猛虎嘯天，而且石質黃潤，山水得勢，本來會使大人辦事很順利，權威很有力，也很有錢。
好比在潮濕的地方種上大樹遮陰，在乾涸的地方砍去門前的大樹建起大陽台，這都是過陰和過陽而產生的煞氣；今年是丙午大火之年，如果追求三合火局的完美，而用火性的鳥籠在三合火位把太歲的火氣催到極旺，產生火陽煞氣，只怕范大人也要步前任知縣的後塵……」
綠嬌嬌說：「風水方面可以有所救應，只是不知范大人的劫數是否天意，又事關衙門上下一百多人的去留安危，更牽連了全縣百姓的生計，我們不敢輕易逆天破局。」
范仲良皺著眉頭問：「此話怎講呢？」
楊普說：「安小姐但說無妨。」
范仲良不自覺地張開了嘴巴，低聲說：「高見高見，我也學易多年，怎麼就忘了這麼基本的道理？再說再說……」
后花院的門外一直站著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靜靜地偷聽著范仲良和各人的對話。他穿一身青白色長衫，中等身材，身形瘦削，卻長了一張有稜有角腮骨飽
楊普呵呵笑著說：「傑克先生看起來不象是安小姐的主人家，倒象是情人羅……哈哈哈……」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隨著大花背從隔壁傳來的狗吠聲，楊普和范仲良一起走進傑克的房間。
大家都笑起來，綠嬌嬌問明他們的來意后說：「因為我們擔心傑克少爺的生意，急於趕路北上所以才對范大人多有冒犯，請范大人不要和小女子計較。」說完向范仲良道個萬福。
當時我說了幾個地方都被他們用一些理由勸住，他們說鳥籠放在石山旁邊不會影響其他功能，欣賞石山的同時還可以賞鳥……
幫人看風水買一張通關文牒是很不錯的價錢，這就是綠嬌嬌的生意經。
范仲良聽過後一口答應下來后，綠嬌嬌就請他們先回衙門，說過一會整理好行李就去衙門晉見。
「現在中秋已過，正是九月戊戍之月，三合太歲再合地形，天地之氣已經形成天羅地網，就等范大人入局，所以斷范大人一個月內就會被撤離本職……
大家客氣一番后，楊普說出來意：「聽說各位今天就要出發了，范大人很珍惜和各位的相識，特來親自送各位一程，不知安小姐起床沒有？」
「龍兒幫忙把門關上……范大人額骨窄，為人嚴謹，讀書治學求正解，凡事放不下心，胸中記掛無數事情，事事都想圓滿解決；好在你的額面平滑，處理事情的能力很強，而且你額形秀氣，官星高照又得早年起運，所以范大人應該也為官有三十年了……」
安龍兒拱手對范仲良說：「范大人，龍兒只會依書直說，對了是書錯了也是書，說錯了請不要見怪……」
范仲良和楊普都笑著說「明白明白」。
安龍兒指著鳥籠問：「這是范大人來了之後才建的嗎？」
綠嬌嬌可以讓氣氛輕鬆一點了，她象撒嬌一樣天真地對范仲良說：「大人說話要算話哦，不然要被雷劈哦。」
安龍兒帶著范仲良走到后花院的西北角，靠牆有一座一丈多高的石山，山形嶙峋充滿力感，石山下還會流出泉水，滋潤著四周的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