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使》第二集

第八章 這樣的學生,我能勝任嗎?

第二集

第八章 這樣的學生,我能勝任嗎?

「……呃、學姊,你上次與他們見面是哪時候的事?」
「碰!」好痛!
見她拿了一個像還不滿足,又選了一條粉紅色的緞帶,就要再往自己的包包塞。
我不言,她不語,宇宙就這麼停止了。
「才不是呢!正確地說,這是我二曾祖叔公的家產,跟我才沒關係。呵,也還好沒關係,不然每年到了要報稅時,一場賣地與保護祖產的戰爭可真叫人心寒。」
原來學姊是特意為我彈這樣的曲子。她果然是慧心秀婕,世上怎會有如她聖女一般的人物。
那名婦人取出了一個鐵茶罐,同時也另外拿出了相對的茶壺。
婦人點點頭,高興地說:「那就好。能跟小姐同校,功課方面當然沒問題……那麼……嗯,佳琪的事還要一段時間才能處理好……這樣吧,就由下個月起。每周的一、三、五來上兩個小時的課。」
這可能跟小時候常常被罰站、被罰提水桶有關。枯燥乏味的一、兩個小時,怎麼度過?笑也是兩個小時,哭也是兩個小時。在伯仁的勸告下,當然選擇前者。在體罰中,總能找到適當的樂趣。
為了爭取這個工作,我便露出不可一世的樣子,說道:「當然。我可是被譽為空手道界的新星。實力之強當然不在話下。」
我當然爽快地答應了。
終於來了嗎?我生平第一次的面試。
最後婦人終於開口說道:「陳老師,既然你是小姐介紹的,那我自然相信你的能力。不過有幾件事我們得先說清楚才行。」
嗯,走到奇怪的貨品區了。這裏賣的都是些給女孩子裝飾打扮的小玩意,比如髮夾、緞帶別針、手環之類的東西。本來看了一眼就要調頭,可是那個撞我的女孩卻又正巧出現在貨架旁邊,認真地挑選飾品。
「就七點。由七點上到九點。」
「好像是國三畢業時的暑假,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近幾天的煩惱好像在琴音的洗滌下,漸漸遠去……
「真的!」
但這個女孩可兇悍了,劈頭就罵:「你走路不長眼啊!不會避一避,非得杵在這擋路。」
放開的衣襟,露出了乳溝與可愛的半件胸罩……不行,我得馬上阻止她,再下去,我恐怕會克制不住。要真的用下半身思考,她的樣子肯定尚未成年,我可不想登上幾天後的社會版。
「這樣就好,把他們交給我吧!有一位年紀相近的大哥哥,對他們應該也會有良性的影響。」
「……對了,他們是怎麼的小孩啊?可以說來聽聽,好讓我擬定教學的對策嗎?」
而且聽說古老的家族總有一些封閉的習慣,希望這不會與家教有影響才好。
「呵……應該吧……」老實說我不大有自信。畢竟我是死拚活拚,才有機會跟伯仁同校。至少我的底子不算太好,再加上一個暑假的放鬆,考完大考後,好像把硬擠入腦中的東西都給清光了。
不知道是誰撞了我一下,害我碰上了貨架的邊角。
肩膀好痛,不過撞我的人好像更慘,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放開我,你這個壞人!王八蛋,沒種的小人……」女孩掙扎著,一面叫喊著亂罵,甚至開始粗魯地問候我的家人。
碰的一聲,鐵門自動開了。
她抓住我的衣襟,兇惡地問道:「死小子,你想怎樣!要告密嗎?」
有時不買東西,光看看新奇的商品也是件有趣的事。尤其是創意挂帥的時代,不少東西看了又看,想了又想,還不見得能知道那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真抱歉……近來有宵小出沒,有個壯一點的老師也較令人安心。」
隨著她不停舞動的手指,一道道治療心靈傷痛的暖流,在我的心泉中高唱……
「這件事真的不能讓家裡的人知道。求求你,只要你放過我,我什麼都可以依你的……」
我的怒氣好像嚇到她了,原本不停叫罵的嘴張開開的,卻不再發出聲音。
只見學姊就停在鐵拉門旁邊。按下對講機就道:「素姨嗎?我們到了。」
一萬二,一周才上六小時的課,如果是教單人的話算是很高的報酬。不過有三個高二學生,這也不算太高。不過教滿一個月就調為一萬五,這個價位就很迷人了。只是,為什麼她會認為我沒辦法教滿一個月呢?
我到底有沒有料,沒試過還不能確定。有沒有這份能力教導幾名學生,沒親身試一試,哪能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勝任。但是有這個機會,試一試總是好的。
從小經常性的訓練,讓我很能苦中做樂……呃,這好像不值得驕傲。
女孩撿起包包,又心疼地說:「啊!我最喜歡的包包。痛死你活該!」
「啊!對不起,我不是……」那傢伙罵完就馬上離開,連看也不看我一眼。
這也是一件很嚴重的事,不對,比起其它的怪事這要切身多了。雖然並不會因為窮困而陷入悲情,不過沒錢就要縮衣節食,也不是件愉快的事。
走在林子里,學姊問道:「結果怎麼樣?」
不過也不都是壞事。至少今天,星期四的晚上,就有一個令人期待的約會。說是約會,其實與一般男女所認定的約會不大一樣。說穿了只是很單純地約定要見個面,一同欣賞美妙的音樂世界。
「斑馬線?不,我們沒有要過馬路。」
原來如此。聽說稅法中,擁有的土地大小與稅金間的關係是成累進增加,坐擁越大片的土地就要付更高的稅率。能繳得出這麼大塊地方的土地稅,也夠有錢了。
不知道那位學姊的名字,也無法確定她是否會來,更不清楚她幾時會到。一連串的不確定變因,也無法消減我半分的殷切期待。
我點點頭。她卻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看你長得有點瘦弱,能應付三個頑皮的小孩嗎?」
「你叫陳武成吧?方才說你瘦弱不是沒有原因的。事實上,我是希望找一位較強壯的人來當他們的老師。小姐說你是空手道的高手,那應該可以彌補先天上的不足吧?」
學姊笑道:「瞧你緊張的樣子。沒問題的,他們都是好孩子,很好相處,又乖又聽話。至於功課,應該是有一點問題吧?不然怎麼會需要請家教。能考得上我們學校,那幾個小鬼頭一定難不倒你的。」
在她的樂曲下,我完全臣服了。因為她的琴,讓我心靈得到重生。一直掛在心中的事情,在琴音的解放下,得到舒緩。學長的死造成的內疚,彷彿已經獲得寬恕。
我一個跨步,一手握住她的手。
說起百貨公司,從小就有一個疑問深植在心中。為什麼在眾多專櫃中,六至七成都是賣女人的東西,從少女到貴婦都有專櫃。再把除家電、日用品、嬰兒、兒童專區,剩下專門為男性服務的區域只有不到一成的空間。難道男人的消費能力就比較差嗎?
「放回去,你這是……」
婦人嘆了氣才道:「你應該知道,士謙、哲仁還有佳琪三人並不是我的孩子。」
「成了。下個月開始上課。」
不過她的反應真的超靈敏的,人才跌倒旋即翻身彈起,再度狂奔。只可惜慢了一步,我已經抓住她的手臂,讓她無法逃脫。
倉促間看到一名服務員正走近案發現場。我這才佩服起這女孩的反應,可是用在犯罪上未免太可惜了。
這個女孩真的很兇悍,一手被抓住,就用另一手往我腹部捶去。這一下,打得我五臟六腑差點沒重新排列。這個丫頭的力氣一點也不像女人。忍著痛,不放手,她卻得寸進尺,又要追加一拳。怎麼可以讓她再來一下。我又不是出氣用的沙包。
慢慢的,她不再是彈出單音。連續的音符由指尖流出,漸漸形成動人的和弦。
原以為待在這種地方的人會是身著旗袍的古典貴婦,我所見到的卻是一位打扮光鮮的現代化婦女。這名婦女很有人情味地招呼我們,嚴格說來是招待學姊,而我只是附帶的。
「當然不是,這隻是庭院而已。」
走了五、六分鐘才看到座落林中的房舍。不用多說,真的是古色古香,把它定為一級古迹也受之無愧。而後面還看不到樹林的邊界,總之是大得驚人。
我也趁機問道:「他們的功課怎樣?乖不乖、好不好相處?」
說真的,當家教老師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更何況一下子要當三名高中生的老師。不過學姊的熱心與誠意叫人無法拒絕。想想試試也好,在眾多打工的行業中,兼家教是屬於輕鬆而錢多的一項。當然,前提是自己要「有料」。
「至於哲仁的父親,應該說是慘死吧……被暴力集團殘害了。這個事故在他的心靈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平常他很乖,又很懂事,只是一旦觸發某個關鍵,他就會失控,變得有點危險。不過只是上上課,應該不會讓他發狂吧?為了預防萬一,我才希望找一位壯一點的人預防萬一。」
「那就……觀音好了。」
世上有些人明明就有一堆幸福的事圍繞在身邊,卻只因一點小小的不滿意、一個小小的缺失,就鬱悶半天。而我的處事態度正好相反,身在煩惱堆中,只要還能找到一件值得期盼、能夠讓人開心的事,就足以讓我綻放笑容。
樂聲已止,我卻不能言語。好像一打破這份沉靜,就會把還在心中迴響的餘音給消滅似的。
看學姊這種自然又習慣的樣子。我能肯定,學姊一定有非凡的家世!
雖然遇到了一大堆慘事,不過只要還有一件值得盼望的事,就足以改善我的心情。
要說我因為去偷窺而看到一名官方記載跳樓自殺身亡的學長,早在三天前被人剖心而亡?要我說被一個會變身的女妖襲擊,然後在靈力的覺醒與失控下把人弄死了?還是要說昨天被一個小太妹狠狠踢了一下命根子的事?
「哈……沒問題……他要不乖,就讓他知道什麼叫空手道。呃,你不會介意適當的體罰吧?」
「嗯,正好有位遠房親戚要找家教老師,我幫你問問如何?」
真是傷腦筋。這樣的學生,我能勝任嗎?
算了,這不重要。能有這份工作,我的生活就能變彩色的。畢竟這麼短的工作時間、這種價位薪水的工作,以一個在學校的大學生,就是打著燈籠也不好找。
「進來吧!」
我無力地說:「不,沒什麼。」
「是啊……是啊,我很厲害的。」
真的有夠怪,家教老師的要求不是大腦內的東西,而是要有一副壯碩的身體?這是什麼道理。不過求職守則之一:不會也要裝會。
學姊開玩笑地說:「這樣,我那些可愛的堂弟、堂妹們就交給你了。要是他們的功課退步了,我可唯你是問。」
她安撫道:「其實我們才不是什麼有錢人呢!這是先人留下來的,曾祖父不肯賣,每年都被龐大的稅金壓得喘不過氣,總有一天會因繳不出土地稅而被迫拋棄這塊土地。」
不過,她接下來的話就讓我尷尬了。
說出來?要我怎麼說?我真老實說,恐怕就要失去一位這麼好心的學姊。
一曲終了,我心卻還在曲中。
沒要過馬路?目的地不是對面的某一棟樓房嗎?那怎麼不坐近一點再下車?
嘴上說著漂亮的話,其實我心虛得不得了。那個叫士謙的小子怎麼把兩位研究生弄走的?我默默地開始擔心會成為第三位犧牲者。可是,至少也得弄到一萬二,要情形不對,就厚著臉皮求去。真傷腦筋,我是不是該去找本「完全辭職一百招」,保住面子地辭家教又贏得第一個月的保證薪資。
我點點頭,答道:「我會儘力的。」
「沒關係。我水都燒開了。」婦人熱心地說:「總不能請你們喝熱開水吧?」
一連串的事情讓我的心情煩躁,總覺得來這所大學后都沒有好事發生,災難一件接著一件地撲向我。想要去買套衣服,也能碰上身為男人所受的最可怕攻擊。想到昨天伯仁異樣的眼光關心我,而我又不好意思向他說明事情的經過。那種感覺真是的窩囊到極點。那個該死的女賊,就別再讓我碰上!
婦人笑道:「會一樣的,士謙與哲仁同校,佳琪也會轉到同一所學校。這你不用擔心。」
對她,是更高層次的喜歡,帶著一份敬仰與尊重。
「胡鬧!做錯事就算了,給你機會竟然還不知悔改。好,我非得請百貨公司的人員來處理了!」
「嗯,我想想,士謙是位害羞的小男生。而哲仁則是很愛說話,很會幻想,老編一堆奇奇怪怪的故事,是位很有創造力的小孩。至於佳琪像個小公主,不過依賴性很強,老愛黏著她父親。」
「二叔公,那我得去打聲招呼。素姨,你們談。武成學弟,我先離開一下。」
瞪著她的眼睛,不悅地說:「我不想怎麼。但是請你把東西放回去,同時發誓永不再犯。我可以考慮忘記所看到的一切。」
我故做正經地說:「小的必竭盡所能,輔導國家幼苗,死而後已。」
時光好似停在這美好的一刻。我不知道心中對她的感覺是什麼。無疑地,她在我心已經佔有一塊城頭,但這不像是戀愛的那種喜歡,我知道已經迷上她了。
好誘人的話……開什麼玩笑,這女孩到底在想什麼!
「喂……你也別太在意。人嘛……總有一時鬼迷心竅的時候。乖,把東西還回去,以後做個乖小孩就沒事了。」
「啪!」
如此美樂怎能叫人不心醉其中……
「素姨,不用麻煩了。」學姊道。
「那怎麼行。小姐難得來一趟,我怎麼可以怠慢呢!」
雖然把她給制服了,可是代價也不小。腹部的一下還在隱隱作痛,手掌硬接那一拳又痛又麻。只是為了面子,我當然一聲也不吭。
「好的。沒問題。」
一名老伯從警衛室走出來,同時親切地向學姊問好:「好久不見了,小姐。呵,您又變漂亮了。」
學姊又開玩笑地說:「又有雅賊啦!真是的。這房子光好看罷了,又沒什麼古物。總不會想把房子拆去賣吧!」
「這裡是你親戚的家?」
太過分了!這個臭丫頭,不給她點教訓真的不行。雖然被包包打一下,不過我的反應也不算慢,忍著痛,向前一跨,右手就抓住女孩的包包。包包細長的肩帶受力過猛,隨即斷裂。但也讓她向後一仰,身體頓時失去平衡,人又跌了一下。
「你也是身體健朗啊!」學姊親切地回應。
天空多變的浮雲、地上辛勞的螞蟻、院子中的綠蔭,處於枯躁的處罰中,只要用心,在身邊的小事物中都能找到一絲趣味。
學姊熟練地準備樂器,一面問道:「有特別想聽的曲目嗎?」
我沒有性別歧視,更非大男人主義的人,可是大多數的家庭不都是被稱為爸爸的人在賺錢嗎?為什麼為男士服務的空間就比較小?
婦人繼續說道:「其實,他們是我三位小姑的孩子。只是,他們的家裡都出了點問題,所以就讓他們回到娘家來。士謙的父親因故死亡,這讓他變成一位頗為偏激的孩子,他會用高傲孤僻的外表與行為來武裝自己,其實他不過是一位缺乏安全感的小可憐,只要能取得他的信任,那就沒問題了。」
不能說!不是怪誕至極的事,就是丟臉至極的事。我還想在這位學姊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呢!
我雙手分別握她的手腕。一用力,她的手吃痛后就放鬆了,同時也把她無禮的雙手拉離我的衣襟。
「你等很久了嗎?」溫柔的聲音,是我期待的聲音。學姊終於來了。
婦人回答:「嗯,他去處理扶養權的問題。倒是二叔公在裏面。」
我答道:「當然,除非他們是三胞胎。」
我話還沒說完,女孩就掙脫被緊握的手,迅速地東西放回,大聲地說:「好嘛!小氣鬼,我不買就是了。臭哥哥。」
「只要你可能放過我,你想怎麼都可以……」
看到她,不知為什麼心中就湧起一股神聖的社會責任,總覺得要好好教她社會禮儀,非要她為剛剛的事道歉不可。在正義感的驅使之下,我便走向女孩,同時在心中草擬訓示稿。
「不用勞您費心了,阿伯還要看門呢!」學姊婉拒之後,又保證待會會再來看他,這名守衛伯伯才不甘心地放人。
「其實是為了一些因素,讓我目前正處於經濟危機之中。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工作,所以有點煩惱。」
天啊……這麼狠……害我痛得在地上打滾。原以為被怪和尚施法,受了萬蟻噬咬的痛苦就是人間極刑了。想不到她這一下,竟然帶來更可怕的疼痛。
「觀音嗎,好。馬上來。」
不會吧,這年頭幹壞事的人反而理直氣壯地責問起別人了。
對這丫頭,我的好脾氣與耐性都磨光。既然她不知好歹,那我也不必跟她客氣。雖然把她扭送法辦是件麻煩的事。不過總比私了此事,沒讓她得到教訓來得好。
看著學姊一面撥動琴弦,在說話的同時,還把琴弦調緊、放鬆。我問道:「不用輔助器材嗎?」
我問道:「原來如此,不過他們的功課進度一樣嗎?」
當這種大戶人家的家教,會不會很麻煩?有錢人總是比較挑剔。更何況是超級有錢的人!
學姊好像注意到我的臉色變了兩番。
沒搞錯吧!她在想什麼,不過是小小的竊案,何必如此?
那女孩竟然在我失去戒心時,發起突襲。包包用力往我臉上甩,狠狠地鞭了我一下,人也趁機快跑。
紅著臉,再度抓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同時柔聲說道:「別這樣。女孩子的身體是很寶貴的。你要能知錯就好了,快把衣服穿好。我不是要你……嗚……啊……」
她臉上閃過一陣訝異的神情。大概想不到這一拳會給我接住,讓她雙手都被我制住。
那女孩似乎沒注意到我的接近,竟然大方地將架上的小東西直接放到她的小包包中。這不是偷竊嗎?這是攝影監視器的死角嗎?她怎麼這麼大胆。
我與她四目相對,靜了一會。然後她突然流下眼淚,苦聲求道:「不要……請你不要告發我……」
「走吧!」學姊催促著,學姊往十字路口的反方向前進,不像是要過馬路的樣子。讓我疑惑地問道:「咦?斑馬線在另一邊耶?」
輕柔婉約的旋律,好像在安慰人心……
婦人不改憂色地說:「我也是這麼想。可是,士謙已經讓兩位碩士班的學生辭職了。希望你能磨去他身上的刺。」
女孩把我拖到安全門外的樓梯口。把門帶上后,一張甜甜笑容馬上變換為不良女準備打架鬧事的嘴臉,真叫人驚訝這女孩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武成學弟,你似乎很累的樣子,所以我就彈這個曲子,希望能讓你舒坦一點。」
「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不順心的事了?說出來也許會好一點喔。」
看來,學姊對那三位親戚的印象還留在五、六年前那種天真可愛的形象。對於他們的改變,還是留給她自己發現吧……
婦人的樣子像鬆了口氣,然後才歉然地說道:「雖然你已經答應要當士謙他們三人的老師,不過我還是把他們的狀況跟你說清楚。你若沒有信心教他們,要反悔我也不會怪你。」
比想象中的還要簡單。這樣就談妥了,啊……對了,還有上課的時間還沒問。
罵完,潑辣的女孩又氣呼呼地踢了我兩下才揚長而去。
事情被戳破,女孩的臉閃過一陣青一陣白后就低下頭,好像在啜泣的樣子。
「那麼我該幾點過來呢?」
「哦,那學姊也是這塊土地的繼承人之一了?」
「沒關係的,我只是調成自己喜好的音調。」
在音樂的催化下,眼前的學姊變得虛幻不實,就像嫦娥下凡,美不可視。她的美不是那種肉體視覺上的美(當然她的外表也很高雅),而是更高一層,出自心靈深處的美。她的美好像有一層光暈罩在她身上,就像仙人一般散發出讓人嚮往心儀的微波。
原來如此,三位學生中有一個不定時炸彈。這份工作還真是暗藏危機。我該不該找理由婉拒呢?不成,這可是學姊特別介紹的,小小潛在危險算什麼,只要小心一點,不讓他爆發就好了。
久久之後,她終於開口。
真是的,我竟然還向她道歉。明明就是她在這裏奔跑,不看路才會撞上我。好心扶她一把,還被莫名奇妙地罵了一句。真是世風日下,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副德性嗎?看她的樣子不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小鬼,不過有幾分可愛,也敢這麼囂張。害我的好心情都被她破壞。
要是絲麗兒也來這個地方,一定會沉迷在百貨公司中形形色色的可愛貨品。不過她暫時離開我的身邊。因為中午我問了一下昨夜在巷道中看到的黑影,她似乎對我看到的東西很有興趣,馬上向我告別,要去找其它夥伴詢問清楚。讓她離開一陣子也好,省得我做什麼事都不自在。吃飯、睡覺,連洗澡如廁都被盯著看,這種日子誰受得了。
「啪!」嗚……
學姊做事真的很有效率與行動力。十分鐘前才用手機與親戚聯絡,現在就帶我去面試了。
學姊笑道:「呵……你也太誇張了。他們都是乖寶寶,哪需要你多費心。素姨就是太會擔心了,也讓你賺到了。」
慢慢的,她引領我進入一曲迷人的音樂之旅。
女孩說著說著,竟然開始解開上衣的鈕扣!
把小東西放回架上。怎麼也想不透那個小小不知用途的容器怎會有上百塊的身價。
逛著逛著,走到雜貨區的角落。
「當然不會。」
喔?是一個女孩子。綁著長長的馬尾,穿著寬鬆的襯衫與牛仔褲裙。看她跌坐在地,我很自然地發揮紳士精神,將她扶起。
「對了,伯父不在嗎?」
原本以為這位婦人會質問我的學識,各科目的能力,還有我在校的成績等等問題。一般找家教都會找一位學業成績較好的人,可是她卻沒問這些問題。
看學姊的樣子也不是會省那「一點點」車資的人。
「呵,總之我會努力把他們教好的。」我心虛地笑答著。看情形,學姊似乎不知道她這三位可愛天真的堂弟妹們的近況,還把他們當成好寶寶似的。
在學姊的引領下,進到這個純木造的房子,我覺得好像通過時空隧道,進入一處奇幻的時空。要不是客廳中還有現代化的音響,桌上有正在煮沸開水的電磁爐,我會以為自己回到了明清時代。
高木成蔭、羊腸泥道或鋪木板,偶有棧木,有如走入清幽仙林。四周綠草、蟲鳴,好像來到深山野林。我真的還在大城市中嗎?這戶人家在這市中心保留了一大片林地,已經不能用奢侈論之。
看著學姊離開客廳后,我與這名婦人大眼瞪小眼的,好不自在。見她欲言又止的,我也很難過。
「至於佳琪這個小公主,以前是很乖的。可是自從她父親經商失敗,開始打小孩、打老婆,連帶的也讓她學壞了,蹺家、偷竊、打架都來一手。幾個月前她的父母離婚了,我先生正想辦法幫小姑爭取她的扶養權,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這也是要你下個月再來教他們的原因之一,佳琪的扶養權還沒正式取得。」
這個臭丫頭!真不受教。看來不把證據拿出來,她是不會死心。我冷冷地說:「你的包包里多裝了什麼東西,自己知道。難道還要我動手嗎?真是的,年紀輕輕的就不學好,將來還得了。」
「哼!本小姐的身體當然不是你碰得起的。想當正義使者。下輩子吧!」
沒有花多少時間就逛完了服飾區。本來應該直接殺到夜市進行真正的採買,不過伯仁在四樓時看到了書局,便被書香所吸引。而我則是興趣缺缺,於是兩人便約了時間在電梯相會。伯仁往書堆走去,而我則走向相反方向的雜貨區。
說了一堆,其實一點意義也沒有,甚至與伯仁來逛百貨也沒買東西的打算,純粹只是看看今年的流行。至於真正要花錢的地方,還是學校附近的地攤。反正一定能買到相近(甚至相同)的款式,何必多花一倍的價錢。
學姊淘氣地反問:「你說呢?」
真的太好了。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學姊您真的太偉大了。不但用音樂解放我的心靈,更進一步解救我的糧食危機。真的太偉大了。
又與婦人瞎聊了一會兒。學姊終於又出現了。
看著學姊在調音,就讓我更加佩服她。不用調音笛或其它工具調音是很困難的事,更何況她還一面跟我說話。調音需要非常專註,才能把音色調準。一絲的偏差都會讓彈出的曲子變調,更何況她說要調成她喜歡的音澤,這已經是自成一家的高手才敢做的事。
看她技術純熟地泡著茶,口中還道:「小姐要來也不早一點說。害我只能用電磁爐來燒開水。」
樂曲已經落幕,我心卻才動起。
「哈……當然任君所喜。能欣賞美妙的琴音已經是莫大的享受。小人豈敢造次。」
「可以選曲嗎?」
這丫頭……好狠……竟然在我安慰她時,使盡全力偷襲我的要害……
學姊開玩笑地說:「素姨,人家是來當家教老師的。不是來應徵守衛,靠得是頭腦又不是拳頭。更何況,我這位學弟可是學校空手道社的高手。要那幾個小鬼敢亂來,來個幾下,馬上就讓他們服服貼貼的。」
經過十分鐘左右的車程,終於到了。現在擔心緊張也無濟於事,船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再回頭硬啃教材就是。
學姊巧笑著說,同時掏出一串鑰匙,找了一會兒才把門打開。
女孩似乎嚇了一跳。驚慌地盯著我看。
我安靜地看著她調音。白皙的玉手不時撥動琴弦,神情專註置身在琴弦與音色之間。光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已是一劑精神良藥,讓我痴迷、沉醉。
我的好言相勸沒得到反應。只好再進一步,拍拍她的肩,柔聲說道:「別哭了。我不會去告訴警察啦……」
婦人點點頭,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又道:「薪水方面,第一個月就算一萬二。不論有沒有教滿一個月,我都會付你一萬二。如果你能教下去,第二個月起就算你一萬五。這樣的報酬你滿意嗎?」
招我進去,然後說道:「我們自己進去就好了。阿伯你就不用送了。」
計程車把我們送到一面長牆的旁邊。這道牆的另一面應該是公園或植物園之類的場所。曾經過幾次,而被裡面成群的林木吸引著,卻找不到開放的入口。對面則是店面林立的商業區。看來學姊的那位親戚應該挺有錢的,能在這種地方有棟房子,光是把一樓的店面租人就不愁吃穿了。
看她好像終於有悔意了,可是現在才放過她,不等於把我方才的話抽回……至少不能太快原諒她,這種壞女孩,沒讓她多受一點怕,是學不乖的。
「好久沒見到哲仁、士謙與佳琪三人了。他們現在應該都長高長大不少了。」學姊懷念地說著。
學姊笑了,她道:「原來是這點小事。我可以幫你介紹工作喔。」
「怎麼會。他們的功課這麼糟嗎?」
「不,不會。我才來。」事實上從吃完晚餐,到現在我已經等了一個半小時了。不過,只要有一點點小聰明的男人都知道,當等待已久的女孩出現時,千萬不能嫌她讓你久等。除非對她完全沒有野心,也不擔心她會把你列為黑名單。
「哎呀,別這麼說。反正我會的曲子也還不多,所以只好請你忍耐一下。」
下了車。學姊付了車資……雖然讓女孩子出錢好像不大好,只是……算了,人窮就要面對現實。
本來我對逛百貨公司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既然拿了大偉的錢,就該做好份內之事,總要花點錢添些行頭,不讓自己看起來太土。反正是大偉給的錢,花起來一點也不會心痛。
我醉了……
唉……小女孩就是麻煩,這樣也哭,那樣也哭。做錯事了,改過就好,光哭有什麼用。
「好,那就是十一月份起的周一、周三與周五,七點到九點。」我又確認了一次。
告別素姨,學姊送我離開這個古香古色的地方。
咦?這是什麼反應。我還沒搞清楚狀況,她就拉著我的手,疾行而去。
我口中說著好聽的話,事實上一點自信也沒有。第一次當家教,就碰上了三個問題家庭的問題兒童,真是個高難度的挑戰。
我才在奇怪,桌上的茶具中怎麼缺了最重要的茶壺,原來這家人還準備了一堆茶壺,配合不同的茶使用。古老的家族果然不大一樣。
總之,在國樂社門外等著。一下子被近來的怪事纏心、一下子又拋開煩人的東西想著等會能聽到的天籟。臉上的神情大概是一會愁眉不展,一會笑容可掬。
比方說我現在把玩的東西,怪怪的小玩意兒,圓圓滾滾,造形可愛討喜。若說是小玩偶造形又太抽象。若說是超小形的存錢桶,又沒有投幣孔。著實叫人猜不透用途。這個小東西有個蓋子可以轉開,七、八公分高的小容器又能拿來裝什麼?猜了一會,最後決定收棄。
最後一個音節響出,餘音蕩漾。
拳頭打來,一掌迎上,用布包住了拳。
坐在計程車中,看著窗外的事物不斷地向後奔跑,身旁坐的是高雅動人的學姊。
「您太客氣了。這樣麻煩素姨,我哪好意思再來。」學姊客氣地說著。
「呃……我會小心的。」
既然學姊都這麼說了,我也只好昧著良心,順著她的話。反正是來輔導學生功課的,學姊這麼乖這麼好的人,想必她的表兄弟也差不到哪去。
「啪!」清脆的巴掌聲。
女孩驚恐失措的臉,與鮮明的掌印。
女孩倔強地罵道:「誰信你。像你這種人,色眯眯的眼睛,骨子裡不知打什麼不良的壞主意。放回去?你要我放什麼東西回去?」
幫我們斟上了茶,婦人才問道:「您就是要來教士謙他們功課的老師吧?」
「太好了!學姊,您真是位活菩薩。」
「小姐,好久不見了?來,請坐、請坐。這一位想必是陳同學的。來,先坐了再說,你們想喝什麼?烏龍、觀音、素香,還是外來的錫蘭、阿薩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