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二十八章 你想知道更多嗎？
「這……別亂來！有話好說。」我也急了，救助的目光飄向茹焰。
「問題不在這裏，你想想，這鬧得這麼大，我與哲仁沒力氣離開就算了，難道你也想跟警察打交道嗎？」
「哈……陳先生，看來你最近承受的壓力很大。」
裏面沒有燈火，空氣潮濕而污濁，感覺非常差。東方先生由牆邊拿起一支火把，也沒看到他點火，只是將火把舉高，火焰就突然冒出。
發現絲麗兒的異狀，我開口問道：「怎麼了，絲麗兒？」
佳琪見狀也著急，伸腿就往那士兵身上踢去。
「好久不見了，陳公子。」
那把槍就像是由天底下所有的怨恨集結而成，好像有許多怨靈環繞在上面，那些怨恨的聚集體不停地吸收那個老先生的靈氣與生命力。
可惡，怎麼會有這種人！
「你看得見她！」
怎麼會是他們，我迷迷糊糊地問道：「冷茹焰？你怎麼會來這裏？」
「放開我，那個色狼！我……」
這個東方先生外表看起來很正派，可是這並不代表他的內心就跟外在一樣。就像選民，如果沒有變身，還不是跟尋常人一樣，沒用特殊能力，要找出誰是尋常人、誰是選民，甚至誰擁有風身，都很困難。我猜，這個會長一定也幹了很多壞事，不然，怎麼能當上這麼大一個組織的會長。
「喔……可愛的小羔羊，您還真是充滿活力。在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了青春與活力……」那位雲神父不知何時已經在佳琪的打擊下恢復，還搭上了佳琪的肩膀，另一隻手則放到後面不知在幹什麼。
「喂！我為什麼要幫你們做事！」我生氣地叫了出來。
受到妖魅的傷害，老先生裝出毫不在乎的神色，可是地面卻震了一下。這時我才注意到，在這個老先生寬鬆古色的袍子下方，竟然還有長長的尾巴，地面的震動就是他（還是該說它）擺動那如同巨蟒的部分所造成的。
「是啊，碰到你們，壞事就一個接著一個出現。有『人』要讓第七位使者回歸，也有『人』要阻止，很不幸他們都找上我。怪了，第七個人又不是我弄丟的，為什麼要找我？要找也該找你們，我想，能讓神之使認栽的，也只有你們了。」
「是有這種打算。」
士謙傲氣十足地說：「不，那種大傢伙又沒什麼特別的地方，除了體形大了一點，也沒特別厲害，我才沒有理由要害怕那種東西。」
「呃……」雲神父的回答真叫我無言以對。他真的是神父嗎？最排外的宗教不是基督教嗎？難不成他只是身披神父衣著的人？
「對於知道選民存在的人，我們所採行的處置大致上有三種。第一是吸收成為靖安會的成員，不過這方面有嚴格的限制，基本上，我們只收能夠提供對抗選民力量的成員。第二種則是加以保護並互為支援，這類的人通常是夠理性，而且在經濟、政治或資訊情報上能夠提供協助的人，才能享有這種待遇。最後一種辦法，也是最常用的方法，就是處理掉。」
有時候，我真懷疑他會讀心術，好像我在想些什麼，他都能預先一步知道。
士謙他們三人都在神父的安排下緊張地坐著。想必是看到地下都市的雄偉，而對統理這一切的靖安會長存有敬意吧！
佳琪當下又對茹焰提出了抗議，不過她痛毆雲神父，我能理解，畢竟那個不良神父分明就知道我們是裝昏的，還要藉機佔人便宜，被打也是應該的，可是茹焰好好地也被罵？好吧，雖然她的衣著確實有點奇怪，可是這也沒惹到她吧？
這時雲神父走到我身旁，好奇地看著我。
「小心點，路有點滑。」
他總是表現出這種氣度，我還能再損他嗎？
這是第一位能看到絲麗兒的「人」，這位神父果然大有來頭。
這時東方先生又笑了笑，說道：「你在偷罵我嗎？由你的靈場波動看來，你似乎很討厭我。」
雲神父代為答道：「這你可以放心。我們自然會派專業的老師教導他們，如果隨隨便便就把年輕有為的少年帶上戰場，可是會遭到天父的責罵。」
士謙努力地撐起身體，訓道：「沒錯，我們在外面過一夜就算了，你不一樣。素姨會擔心的。」
「太好了！」佳琪高興地叫出來。
一直沒表示意見的哲仁這時突然說道：「我拒絕！」
這時，雲神父也端著一壺飲料與杯子走了進來。
雲神父吃力地爬起，還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不、不、不，這是天父給我的考驗，我跌倒了，但是在天父的指引下又爬起來了。讚美天父，讓我再一次通過惡魔設下的陷阱。」
「哈哈哈，原來如此。東方正，你帶這位小朋友來見我，是為了告訴他，所謂的神之使並非無敵的存在。像我這樣的存在體，也會如此狼狽地被囚禁此地。可是，你不怕造成反效果嗎？你們的先祖經過慘烈的犧牲，結果也只能把我囚禁於此，而且還是借用我的力量才將我留在這裏。」
柔軟的手指按往我的頸部，然後小心地把我的臉移了一下。
這位中年神父，雖然衣裝筆挺，不過也只有身上的衣服乾乾凈凈，燙得挺直，人卻是不修邊幅。帶著滿臉的鬍渣，袖子的鈕扣也沒扣好，腳下的皮鞋還沾上了泥土，手上拿著一本厚厚黑皮精裝的書本（我猜是《聖經》），嘴上則叼著半截香煙。
雲神父對我示意後，吞了一下口水，我也跟著進去。
「而且昨晚的事，忘了也許比較好。有時候無知反而是一種幸福，難道你希望睡到半夜會被惡夢驚醒，走在路上還要隨時提心弔膽，不得安穩！是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倒希望能把這一切都忘掉。」
那個叫聲是佳琪的尖叫，急忙感到不妙，而沖往事發地點。
「糟了，一定是警察來了。怎麼辦！」
躺下？士謙，好樣的，真是機智。
東方先生率先進去了。
「是嗎？真可惜。不過，還是很感謝你。擁有上位精靈的人也是非常珍貴的人才。」
「你在開什麼玩笑！天使耶！這可是天父的傑作，美的極品，光是欣賞就是無比的享受，如果能吃一口就好了……」
「對呀！還有為什麼水會結冰？」佳琪也跟著問道。
這個該死的不良神父卻裝成很熟的樣子，搭上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他呀，對我們而言，他是很重要的人物噢。」
神父臉色一沉，責道：「什麼叫約略十人，十個就十個，十一個就十一個，一切從嚴認定，把所有目擊者全都找出來，一個也不準少。要是沒把握，就叫占靈人過來。還有，這次的出動動作太慢，你們看看，人都死了一堆才趕到，有什麼用！」
說了句冠冕堂皇的話，他把臉貼向佳琪……所謂的救醒，他不是指人工呼吸吧？
走出房間就到了客廳。
地下室中能動的人幾乎都跑光了，留下來的，不是身受重傷、血流不止的可憐人，再不然就是再也動不了，已經與這個世界道別的人。
「我跟士謙的想法一樣。我覺得你還是先離開的好。」
哲仁不再考慮便道
「迷途的小羊，你看起來氣色不錯，怎麼會跟人一起躺在這裏？不會是哪裡受傷吧？要不要我幫你找來能夠保密的醫師群？」
房內五雙眼睛不滿地瞪著雲神父，尤其是佳琪，已經握緊拳頭，快要再度爆發了。
「啊，不……總之，有空我們多交流就是。就算你不加入靖安會，噹噹朋友也好，常來我那坐坐，聽聽上帝的教誨，對你也是有益無害。」
與他們一同過來這裏，除了我又多了一堆疑問想請教靖安會的人之外，最主要的還是為了哲仁他們，這三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竟然想要加入靖安會，並且站在第一線與選民拚命，哲仁的心思我大概能猜得出來，綜合種種資訊，他的父母八成是死在選民手上，而他正好目睹了那一切，復讎心讓他不顧一切要揪出那隻選民，好為父母報仇——靖安會就成了他緝兇的最佳管道。可是，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條命，為什麼要再把生命放在仇恨之中，就算他想把生命置入報仇的事業中，也別把兩位表兄妹也一起拉下水。難道他還不清楚選民的可怕！士謙與佳琪也是，明明就見識到了選民的殘忍與力量，還義無反顧地陪哲仁走向這條不歸路。
突然傳出一聲驚呼。
是冷茹焰？讓我想想……
他爬起來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是誰？」
「陳先生今天來，只是為了這件事嗎？」東方先生又開口問了。
看到他因為用力而漲紅了臉，而牆慢慢地動了。
我意外地轉頭望向神父。
由佳琪臉上浮現的青筋，想必不是在幹什麼好事。
正要阻止，卻看到雲神父的頭向後一仰，然後佳琪就慌張地站起來，破口大罵：「想占我便宜！你這個怪老頭，去死吧！」
佳琪疑惑地看著我們，想必是認為我們都被嚇壞了，這時候不趕快想辦法離開，卻要待在這等人來捉。看她不明白的樣子，我急忙說明。
「好久不見了，東方正。今天來找老夫有何貴幹？」
接著又是一腳，神父就抱著肚子躺了下去……
當我把雙眼睜開時，一位身著白色女巫袍的女孩就將我抱入懷中，高興又激動地說：「太好，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陳公子！」
「身為上帝的代言人，當然要推廣神的慈悲，救助迷途的羔羊，我要·救·醒·她。」
那位原本輕佻的雲神父，臉色變得嚴肅無比，甚至還微微發抖地問道：「會長，這妥當嗎？真的要去見那個東西。而且就我們幾個……」
「所以你們就操作情報，亂動別人的記憶！」
士謙冷冷地問道：「再激烈一點的方法，還是指讓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吧？」
他還是無所謂又輕薄的樣子，可是一對眼睛卻異常銳利。
「絲麗兒？」
就某種程度來看，這個神父還真的很了不起……
被罵的人默默地承受了。由那種剛毅的臉孔中也看不出他現在的心情，可是我想，這位士兵心中應該不好受吧？
我是很想快點遠離這個靈異兇殺現場的鬼地方，可是又不能把佳琪、士謙和哲仁三人丟在這裏獨自離開。
「我想，陳先生還是加入我們吧！如果你成為他們的目標，有靖安會保護會好一點。」
「嗯，好，我馬上過去。」
「吃一口？」
「雲神父，他們……」
雲神父說完，就把東西放到桌子上，然後坐到佳琪旁邊，而佳琪臉上馬上出現明顯敵意，同時又把身體往另一邊挪了一下。
而這個老先生原本慘白沒有血色的臉，突然在一瞬間變得紅潤，原本像是枯木般的手指也變得年輕了，整個人在剎那好像逆轉了數百年的老化過程，生氣與力量又注入了那具軀體。
「樓上已經處理完畢，大多數的目擊者都已經送往特殊處理隊，但是有約略十人趁亂逃走。」
那兩位士兵才開始報告。
事實究竟如何，我不是女人，更不是佳琪，所以無法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可是，她現在臉上擺出來那種帶著危險氣氛的笑臉，是那種會突然給人致命一擊時的臉孔。
接下來，我說出了連我都覺得意外的話。
一個好像在哪聽過的聲音，有點輕浮，雖然話語的內容應該是在感嘆，可是他的音調卻像是在說風涼話。
密門在那位黑衣壯漢的辛苦下，總算開了一個人可以通過的小縫。
「喔！」
佳琪臉上出現很明顯的怒氣，她抗議道：「在外面過一夜算什麼！就是一個禮拜我也待過，要比在街頭流浪，你的經驗有我豐富嗎？」
然而，釘住他身上的那把槍卻也在同一時間激烈地作用著，怨氣妖氛四方瀰漫，閃著妖異靈光的怨魅由槍身跑出，纏住那位老先生，不停地吸取他的生命力。
嗚……
東方先生嘆了口氣，道：「看來，你知道了一點事，卻不知道大部分的事。」
當我們有了共識，打算要離開，走到樓梯前方不遠時，卻聽到有下樓的腳步聲。
東方先生這種掌握一切的悠閑態度，實在叫人討厭，外面已經因為選民死了一堆人了，而他卻只會躲在這裏掌控一切。說好聽是運籌帷幄，掌控全局，可是在我看來，他分明是個非常厲害的人，至少由他身上放出的「風」，就足以了解他的能力之強。還說要我的力量，有他一個就比十個我還好用，可是他卻安安穩穩地躲在這種地方。
「就是因為死了這麼多人，所以我們被嚇壞啦！難道你要說：『我放電把一隻巨大的黑猩猩電死，然後它死後又變回人的樣子嗎？』這麼說，恐怕更沒人會相信。」
佳琪還在發泄她的怒氣，一拳又要往雲神父鼻樑上捶去，不過，這回神父卻沒再讓她攻擊，一隻有力的手掌輕鬆地接住她的拳，然後輕輕一帶，就將人推到我這裏。
「他也是……雖然力量並沒有上次見到的那個那麼可怕，可是神性的本質並沒有改變！這怎麼可能！」
聲音好近，是在說我們嗎？人影接近，我急忙把眼睛閉上，免得露出馬腳。
茹焰點點頭道：「是的，不過那是……」
「是有機會。」
「哈哈，你們放輕鬆一點。會長等會兒就過來。」雲神父還是一臉輕鬆的模樣對我們說笑。
「你要做什麼？」
「咦？」
「你、你到底是……」
「果然是上帝的旨意，我們另外再派人融入這三位朋友的生活也麻煩，還不如請託陳公子代我們訓練他們。」
老先生狂妄地笑了。他的笑聲讓整座鐘乳石洞為之震動。
「這本書是全知全能的天父給我的試煉，也是非常危險的東西，要是它離開我身邊，恐怕會發生可怕的災難。所以，即使是美麗的天使小姐的請求，我也不能把這本書借給兩位研究。」
光芒是由一個「人」身上發出。
「沒辦法啊，這一切都是天父的安排。這兩個的靈能已經覺醒，我們的幻術師可沒辦法製造出讓他們覺得確切真實的心靈幻境。至於這一位，精神意志狀況有點特殊，也很難為他植入假記憶。」
聽到這句話，雲神父的
「可愛的小天使，你在靈界應該認識很多天使吧？」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玩弄別人的記憶！太過分了。那幾天我還一直懷疑是我瘋了，原來真的是你們搞的鬼。要是沒辦法把他們的記憶篡改，你們就要殺人了嗎？」
佳琪先是意外，然後怒氣又像洪水一樣地湧出，又要跑過去教訓那個不良神父。
地下室的燈光急明忽暗，閃爍不停，青色、紅色、藍色的霓虹燈發出黯淡的光芒，照住散倒一地的桌椅上。巨大的鐵籠倒在地上，桌椅碎片散落四處，在昏暗不明的燈光下映出憧憧的怪異陰影。滴滴的水聲是佳琪沒關緊水龍頭造成的音效，還有散落的電線不時發出短路與觸電的滋滋聲響。
這個東方會長到底在盤算什麼？他要帶我去看什麼？能讓雲神父這麼不正經的人都變得如此小心，我也要小心一點，免得被這個會長給賣了。
「你又是什麼傢伙，穿這什麼怪裡怪氣的衣服？小武哥沒事，不用你扶啦！」
「躺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這種玩笑！」
本來是想藉口拜訪靖安會的高層人員，好拖時間想辦法，將這三個不知選民可怕的小朋友勸退，結果進到這個地下基地後，他們的眼睛都亮起來了。
「你們看不起我嗎？就因為我是女孩子？」
這一連串的質問叫我好生為難。
東方先生搖頭笑道：「現在還這樣說，不免過於矯情。就當是大奉送，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見你口中所說的第七人。也許，看了他，你就能改變想法。」
這時候士謙突然說道：「佳琪，你先回家吧！」
「這倒不必，不過，你們不會一下子就要讓他們對付選民吧？」
看到喪氣的樣子，絲麗兒又道：「不過有空的話，你可以來找小武啊，如果事先通知的話，我也許能找朋友過來聚一聚。」
對於佳琪的責問，茹焰的回應就像是個慈心純善的菩薩。
我的聲音好像驚動了那位老先生，他驟然抬起頭來，一張很難形容的臉出現在眼前。他的眼中充滿了智慧的光彩，臉上的皺紋道盡了世間的悲歡離合，長長的白須像是古老歷史的展演，他的特殊還不只如此，只是很難用言語形容。長槍上已經爬滿青苔，這個人不知道已經被釘在這多久，而他卻還能動，頭抬起、下垂的雙手也舉了起來。
「當然！」
一個抓著衣服擋在身前的半裸身影，不知是生氣還是害羞而漲紅的臉蛋，地上還有一位被打趴下的神父……
我不理他，可是身旁的絲麗兒卻對雲神父很有興趣。
「喔，這幾個人好像還活著，過來看看。」
一般的死人也許沒這麼恐怖，可是在這裏的死人，卻比許多驚悚現場的人死得還慘、還可怕。原本習慣了的血腥味，在選民死後，危機感消失的情況下，突然變得濃厚。
他們三人一個都不能丟下，所以只好暫時留在原地休息一下。等力氣略為複原後，再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點點頭，沒說什麼。這種密門還真不方便，拿來藏東西還可以，要用來當逃命的密道可就太不方便了。
我閉著眼睛，聽著人走近的聲音。來的人好像不少，不過聲音並不嘈雜。我們的警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紀律，而且好像也沒聽見記者採訪的聲音。
「就是寶明大師找到的那位陳公子啊！」
只是身為現代人的理性，還有男子漢的自尊，讓我依然站在原地，沒有向他膜拜，可是，光是他這句話，就已經讓我流下了大量的汗水，疲憊感狂涌而出，不只是身體上的，精神上的勞累更叫我難以支撐。
雖然不情願，可是又一次來到靖安會。
「那麼，你們是打算把他們的記憶消除了！」
絲麗兒點點頭，可是卻道：「雖然如此，可是這種事還是要靠機運的。並不是我願意為你介紹就有用。而且……你的靈場怪怪的，恐怕不適合天使吧？」
我幾乎可以看到神父雙眼中閃出耀眼的光芒，這個神父到底是……真叫人搞不懂，他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
我知道士謙現在一定很不滿，可是他沒有再追問下去、也許這是他的體貼，總之，我們還是達成了共識——先離開這裏再說。
我偷偷地睜眼瞄了一下，有不少穿著藍黑混色迷彩服的人在搜尋生還者，這並不是警察，也不像是國軍，怎麼會這樣？
雲神父用手肘碰了我兩下，又賊賊地說：「有空也把她借我玩玩，我也會把珍藏的好東西借你喔！」
第二次來到這裏的我，仍為此地感到不可思議，更別提哲仁他們三個。
「嗯，照準。還有，把清理班也叫來。死者就由我們處理，讓他們成為永久的失蹤人口。」
佳琪、士謙和哲仁都坐在那裡等了。
「等、等等……」
「……是嗎？不過，這傢伙有什麼好的？」
「你真的這麼認為？」
而我雖然還能動，卻沒跟其他人一起爭先恐後地離開。
「這麼說，你在這之前就會運用雷電了？看來，我們的情報工作還要再加強。」
我把頭轉開，然後說道：「這些事以後再說，現在先離開吧！」
「尤其是這麼美麗、可愛動人的美人兒，我怎麼能夠錯過。要知道，偉大天父賜與我神聖的使命，就是給天底下所有美麗的女孩帶來溫暖，引領她們進入天父為善人們所建立的殿堂。」
「真是可惜，你還是不願意與我們共同打擊危害人類的選民。原本還擔心你身旁沒有好的指導老師，不過，跟在你身旁的可真是不得了的小東西。看來我的顧慮是多餘的。既然你喜歡當『獨行俠』，我們也不勉強你，不過，希望你記得，靖安會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
這時，雲神父像是進入電話亭轉了一圈又跑出來的樣子，嬉皮玩鬧的樣子已由他身上一掃而空，換上的是嚴肅而認真的臉孔。
他們個個訓練有素，動作敏捷，忙進忙出的。
我馬上阻止，說道：「不行！太危險了。」
這一趟，直接由雲神父所待的教會進到地下的巨大城市。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還是對這個巨大的地下都市感到不可思議。這裏到底是怎麼建成的，就算他們有財力、有人力，還有良好的政商關係，可是這麼大、這麼宏偉的地下都市，怎麼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建立起來。
連茹焰也看不下去了，人站了起來，責道：「神父！」
更糟的是，空氣變得越來越沉重，好像吸入的不是空氣，而是沙子之類的東西。也許是氣壓的改變，壓得我透不過氣。
只是，這裏越待越覺得可怕。
「那你怎麼看呢，神父？」
我實在不想跟靖安會的人有太多關聯，所以又虛應了一聲，哪知雲神父竟然聽得到絲麗兒的聲音而應道：「這可不行。」
東方先生又笑了，不過，這次他的笑容倒是很開朗，沒有虛偽的因素存在。反而是他身後的兩位
這麼一鬧，士謙也無法再假裝昏倒。
這兩個聲音？不會是……
「哪個陳公子啊？」
「沒錯，我曾經是最為偉大的存在者之一。有人稱我為神之使，但是我比較喜歡屬於自身的名字。孩子，你可以叫我『匏羲』。」
「陳弟兄，你醒啦！這樣正好，我才在考慮該怎麼處置這幾位少年。你正好可以一同討論，省得再多費一次口舌。」
這個神父真的有問題，看他色眯眯的樣子，還是與他畫清界線比較安全，免得被當同路人，我一生的清譽就毀了。
明白他的用意，我也附和道：「沒錯，快躺下！」
「沒關係，沒關係。天父是博愛的，況且多信一個，多一種保佑。誰說有佛陀的加持就不能得到上帝的庇護。我相信，釋迦頭的老大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啦！」
同是女性的冷茹焰對佳琪表達了關心，不過卻激起了佳琪的好勝心，明明就被嚇得臉色蒼白，還逞強地說：「本姑娘好得很！要不是他們識相退得快，不然，哼、哼。」
「你們守在這兒。」說完，壯漢退開，雖然才一會兒的工夫，不過，他已經汗水淋漓，快要虛脫的樣子。
「你們……不行，我不準！絕對不行！」我努力地勸阻，雲神父卻得意地笑了，好像是早知道會有這樣結果似的。
雲神父對茹焰做了個手勢，才道：「這幾個人由我接管，你們去忙別的。」
「士謙，你在說什麼！他不就是玉芳姊的學弟，武成哥嗎？」
看樣子真的不妙。
「啪！」一聲清脆的靠腿聲，兩位身著迷彩服的……士兵，動作嚴謹，神態嚴肅，站得直挺，定在神父旁邊。
雲神父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可是目光中卻帶著笑意，讓我覺得好像中了計的樣子。而事實好像也是這樣。我成為靖安會成員的指導，那我不也落入他們的掌控之中。果真失策。可是，我實在沒辦法放下這些學生。太重人情果然不好。
「我們到底要去看什麼？」
「碰！」
「……啊……這……他們是他們，跟我沒關係……」
東方會長淡淡地說了一聲，他身側的女性就應道：「是的。很抱歉，這是我們的疏忽。」
他瞄了一眼又道：「真高興，陳公子終於下定決心了嗎？這一次要帶三位優秀的人才一同加入本會了。」
我們四人在地下室里靠在一起，與許多死人和在死亡邊緣掙扎的人共處一室，如果只剩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就算是因而過度驚嚇發瘋，我也不覺得奇怪。
地道深而長。由原本留有人工開鑿的洞穴漸漸變成天然的地洞。而地道也越來越寬廣，頭頂上是一根又一根的石椎，地上也有不少石筍，偶爾還可以看到石柱。景觀雖然壯麗，可是在火把的照耀下，卻顯出幾分詭異的氣氛。
原本在我身邊飛來飛去的絲麗兒不知何時停到肩上，靠在耳邊，緊緊地抓著我，顯得非常擔心而緊張。
坐在椅子上的人當然是靖安會的東方先生，而分別立在他兩側的人還是藏在黑色西裝與黑色墨鏡的一男一女，只是男士換人了。
於是地上又多了四個被嚇暈的人。
「陳公子！神父不好了，是陳公子。」
「怎麼會！」
雲神父聽了她的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頭垂得低低的。
看他這德性，除了衣服還像是聖職者外，全身上下沒有神父該有的樣子。
「喔……」雲神父臉上出現的竟然不是意外的神色，而是對哲仁很感興趣的表情。
雲神父皮笑肉不笑地應道：「這很合理啊！通常引發一個人的風身就有指導他的義務。更何況，你現在是他們的家教老師，一周有三天要過去上課，難道你不願意幫他們。不然也無所謂啦，我們再找時間訓練他們。要不要派個人混入學校？反正高中的課程也學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就利用老師的權力，避開課堂來鍛煉他們好了。」
兩名士兵拿著擔架跑了過來，往哲仁身上一探，就要把人帶走。這下子士謙可急了，也不管他現在人有多虛弱，揮拳就往那身體結實的士兵打去。
茹焰很無奈地說道：「很遺憾。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目前人類與選民正處於一種巧妙的平衡。如果把他們公布出來，等於是逼他們採取更激烈的行動。更會造成如同魔女狩獵的可怕情況。因為選民由外觀是完全無法分辨的，一般的人身旁都可能藏有可怕的選民，把他們的存在公諸於世，只會造成人與人之間的嚴重猜忌。」
「是嗎？我討厭這樣。要就全部知道，再不然就全都不知道。」
「你別想亂來，有我在，絕不準靖安會動他們一根寒毛！」
「既然如此，就一同去見見老朋友。」
「……你這個色狼！」佳琪大吼一聲，又對神父拳打腳踢，而他還笑著讓她打……
東方先生淡淡地笑著、看著我。真叫人感到不舒服。
「喔……這真不簡單吶！」雲神父露出意外的神色。
那個人的身體被一把長槍穿過，釘在地上。神聖的光是由他身上發出，而令人厭惡的氣氛則是由那把槍流出。
這傢伙真能扯，明明就是不小心跌倒，還能扯上惡魔，還有神的榮耀。不過，被他這麼一搞，原本緊張的心情在不知不覺中也放鬆了不少。
東方先生似乎是察覺到我的意外，說明道：「第二道保險。花瓶只負責開鎖，想開門還要憑實力。方法原始，不過卻很有效，因為轉了花瓶，房間也不會有任何改變，除非知道門在哪，力量夠大的人才能打開密道。」
「啊，其他人呢！」
「嗯。」我愛理不理地應了一聲。
我意外地看著哲仁，他的眼神好悲傷，為什麼一個年紀比我還小的高中生會有這樣的眼神？
不過我可不理他，那個會長在我心中只是個可惡的老狐狸。
頭好痛……
我當然沒說謊，可是士謙臉上卻寫上了幾個明顯的大字：「別騙人了」。
這神父非得用這麼曖昧的說法嗎？真懷疑他的衣服下是不是藏有尖尖的黑色尾巴！
沒想到平常沒什麼效率的警察今天會這麼快就來，該怎麼辦？一時之間我也沒有主意，如果是下樓，要硬闖還有可能；上樓的話，背著人、扶著人，怎麼也不可能逃得了吧？
東方先生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盯著我問道：「你想知道更多嗎？」
按下心中的不安，繼續跟著東方先生又走了一會兒。應該是幽暗的地洞出現了光芒，那種柔和的光芒就像絲麗兒身上發出的靈光，只是強度不知強了多少倍；而且那光芒傳出的不只是神聖的氣氛，還有種幽暗不潔的感覺由那個地方傳了出來。
士兵一言不發，放開了兩人，迅速離開。
張開眼睛……陌生的天花板是由許多色彩繽紛的琉璃裝飾著。這裡是？
「你醒啦，陳公子。」
「不用了，我家是信佛的。（那是我家可不是我，不過，這時就不用管那麼多了。）」
就在我對他產生疑惑的時候，這個房間輕輕地震動了。
在其他人離開後，上面也傳來許多爭吵與喧
「哇！可惡！去死吧！」、「等等……」、「碰、咚！隆……啪！」高分貝的叫聲，把我由短暫的出神中驚醒。
「沒辦法了，我也加入好了。」佳琪也這麼說了。
東方先生走到雅室的盡頭，轉了轉桌上的花瓶，他身後的壯漢就走到牆邊，開始用力地推著。
不知不覺地，佳琪已經靠到我身上，說實在的，如果真的覺得冷，就不該靠在我這兒，因為我全身濕透了，與我靠在一起，只會更冷而已。不過，我知道她的冷並不是指身體的冷，而是這個陰森的氣氛讓她覺得可怕而發抖。就算她打起架來再兇殘，也不過是個女孩，讓她見識到這種場面，還真難為她了。
這時我緊張了，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別瞎說！我才不會加入！」
「真是慘哪，上帝保佑。好久沒出現這樣失控的場面了。」
「是嗎？那就好……」
我裝作沒看到而不理他，故意像在欣賞牆上的字畫。
這時，神父又說出讓我感到意外的話：「不用你拒絕。你們三個都不適合被更改記憶。」
佳琪的事情還真麻煩，以她的脾氣恐怕是說不通的，我只好說道：「這樣吧，佳琪，你扶士謙，我背哲仁，現在離開還有可能渾水摸魚。反正事態如此混亂，要是事後被警察懷疑，我們也裝成躲在旁邊的人，就當作是被那個怪物嚇壞的人。我想，也沒人會出來指認我們……就算有，只要我們矢口否認，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絲麗兒驕傲地應道：「那當然！」
「我已經決定了！他們再怎麼樣也是我的學生。我不會逃避責任的！」
「這是……」
不過，佳琪不是男人，所以，茹焰小姐的魅力就無法在她身上發揮作用了。
哲仁卻道：「惡夢嗎？昨晚的事不過是給我的惡夢多增添一筆小小的題材。如果只是這樣的惡夢，我倒很歡迎。」
東方先生道：「不愧是來自靈界的天使，果然靈敏。」
雲神父說著說著，就把口中的煙蒂隨便地往旁邊一吐，然後就跪到佳琪身旁。
「別鬧了！」我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的衝動。
被打的士兵快速反應，掄住了士謙的拳，輕輕一折，就將他的手臂拗成平常絕對不可能出現的角度。
「喔，仁慈的天父，多麼可愛的女孩，讓天父在地上的代言人為你服務，讓你免於災厄，遠離痛苦……」
東方先生語氣平穩地向我問好，同時他身後的女性在她身旁的電子面板上一連敲了一堆指令，東方先生身前的小桌就浮出了一個小螢幕。
「喂！你沒搞錯吧！雖然記憶被亂搞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可是比起丟掉性命還算好一點……」
「他們的身手還差強人意，不過有兩位風身已經覺醒，另一位也很有潛力。要是你們願意的話，倒是可以加入靖安會。」
他們三人就只剩下佳琪還能活潑亂跳。哲仁在發狂的期間似乎超支了體力，現在人還昏迷未醒。士謙好一點，不過，也是像團泥，一點力氣也沒有。而我在解決完選民與壓制發狂的哲仁後，也把力氣用得差不多了，人是還能動，不過，也沒力氣可以搬著另一位昏迷不醒的人移動。
終於到了！
當他報出名字時，身體好像接受到了某種指令，產生了一種要跪下向他膜拜衝動，好像是身體設定好的指令，也像是存在於遺傳基因中的本能反應。
茹焰扶我起來，柔柔地說：「小心，請往這邊走。」
對了，昨晚被雲神父帶往他的落腳處接受他的收留，然後……
「快躺下！」士謙突然喊出了這麼一句話。
「不用！沒你們的多事，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倒是你們要小心一點，兩方人馬應該都會以這裏為目標吧？不論是要救出他們的第七人，還是除去第七人，讓第七人永遠不會回歸，都會以此地為目標。說危險，跟你們在一起不是更危險。」
「怎麼了！沒事……咦？啊……」
不見他開口，可是聲音直接敲進腦中，帶著威嚴與強迫性的聲音，無法拒絕也拒絕不了。
「神父如果覺得不安全，沒必要與我同行。」
「好啦、好啦，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保證是好貨喔！」
「地下室里共有死者八名、重傷命危者七名、輕傷昏迷十二名。請求醫療班支援。」
「就是因為你被抓過才麻煩。我與哲仁還算『乾凈』，你在這段時間要是再出事，素姨可能就會失去監護權。難道你想回到你老爸那邊嗎？」
啊！花瓶？！
「你沒事嗎？太好了，這裏發生的事沒嚇著你吧，有沒有哪裡受傷或不舒服的？如果有什麼需要，請儘管提出來……」
佳琪這時也插嘴說道：「才不是呢，我跟哲仁都是在昨晚才得到奇怪的能力。好像是小武哥做了什麼，我們才學會放電、製冰的能力。」
「喂！哲仁，你想清楚，這可是玩命的事。選民可都是一些怪物，別逞英雄，那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東西！」
雲神父笑道：「當然，我可是侍奉天主的人。身為天父在地上的代言人，當然能看到這位小天使。」
神父聳聳肩，不予置否地點點頭。
「夠了，先按下吧！」士謙也抓住她的手勸著。
「用你的力量？」
東方先生應道：「你馬上就知道了。」
「哼！」佳琪似乎很不甘願的樣子，跺了腳才站到我身旁……還把茹焰給擠開了。
「怕？在本人的字典中還沒『怕』這個字，我才不怕呢！哈，我只是擔心年輕的朋友會受不了。在天父聖光的映照下，沒有任何事物能動搖我。」
這樣廢墟般的場景都還不算什麼，真正可怕的是，那一具又一具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人。
這時士謙臉上卻出現一股怒氣，他瞪著我再次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他們是來支援你的吧？」
「是嗎？真可惜。」
「天父在上，你也太大驚小怪了。我話都還沒說完，所謂的處理掉是指把他們的這段記憶處理掉，不過，要真沒辦法把他們的記憶抹除，那就真的要用更激烈一點的方法了。」
而且我很懷疑跟著一個問題神父能學到什麼？靠他還不如靠絲麗兒……雖然後者也不大可靠，至少在風身方面應該還不成問題。不，我想她很樂意——這傢伙已經在努力「勸」我當士謙他們運用風身的指導老師了。
這位一襲黑衣的神父，分明就是在調侃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是被稱為雲神父的人。
「我，總之，我是不可能把你們丟在這裏！」
士謙則是一臉憂色，見我走進來，神色越見複雜，是雲神父或茹焰已經跟他說了些什麼嗎？
本來想跟他打哈哈的，可是不知怎麼，心裏就是不痛快。這陣子真是夠了，先是被一個外表像小學生的小女生給耍了，然後又被雲神父算計，尤其是這個東方先生掌握一切的樣子，更讓我心中不痛快！也讓我改變作法，像是發泄似地說道
「……」她沒回答，只是抓我的力道變得更大了。
「好啦，真是一群沒有幽默感的人，難道只有我了解天父所賜的恩惠，明白笑容的重要嗎？我說正事不就成了。」
「好冷喔……」
「我當然知道。可是，你看到那個人變成大怪物時太鎮定了。而且，我聽到那個怪物指名要找你，還有我怎麼能放電？是你搞的鬼吧？」
雲神父想了想，又欣喜地說：「不如就由我去好了。我跟他們也算有緣，嗯，沒錯，這一定是天父給我的機會……不，是試煉，要我引導這三位小羔羊……呵，青春洋溢的高中女生……」
哲仁問道：「加入靖安會，是不是就能得到有關那些怪物的資訊，並且參与消滅它們的行動。」
聲音並不大，可是，雲神父臉上卻出現痛苦的神色，好像聽見穿腦魔音一般。
雲神父話沒說完，人就跌個四腳朝天。
士謙的手一定很痛，不過他卻只知道關心哲仁，馬上移到哲仁身旁護著他。
士謙聽了我的話，臉上出現古怪的神情，然後問道：「你到底是誰？」
「士謙說得沒錯。我們就裝成嚇暈的人，反正也有不少人昏倒，不差我們幾個。等被送到醫院，要溜就簡單多了。」
然後地板開啟，另一塊地板浮起，那三個人就以這種方法登場。
「咦？怎麼沒人笑？我知道昨晚的事情把你們嚇壞了，所以現在更要放鬆心情呀。」
可惜另一位士兵馬上支援，出手毫不憐香惜玉，腳一絆讓她倒下，腰間的軍刀也秀了出來，架在倒地女孩的玉頸上。
「是！」兩位士兵敬完禮，一個往上跑，另一個召集地下室的成員，快速地將能移動的傷者帶出地下室。
東方先生這時又問道：「陳先生，在下相當好奇。根據我們的資料顯示，他們都不具備風身的能力，不過，現在這位小姐身旁的冰雪精靈與這位……士謙朋友的雷精都變得相當活躍。他們的風身似乎是在近期才覺醒的，是恰巧因為面對選民的恐懼而覺醒的嗎？」
我語氣不佳地問道：「我那幾位室友的記憶就是被你們給處理掉的？」
「沒什麼啦，只要有天父的指引，再崎嶇難行的道路，在我堅定的信心下，都是平坦的……唉呦！」
血腥與可怕的氣氛非但沒能減緩，噁心與可怕的屍蛆不停地在死人的血管中爬著，以地下室的種種影像為養分，不停地繁殖著。
「我？為什麼！要就大家一起走。你說是不是，小武哥！」
「這……」很誘人的說法，不過……
「哎呀，他沒事吧？」
他們三個人表情各異。佳琪臉色微紅，似乎在生氣的樣子。也對，才被兩個大男生冒冒失失地闖進房間，撞見她正在換衣服的模樣，也難免會生氣。
「處理掉！」我驚訝地喊了出來。
我嚴厲地責問，而雲神父卻還是輕鬆地應道：「放心啦，我們的技術很純熟的，絕不會對人的心志與腦袋造成任何傷害。」
「你想怎樣！敢亂來，小心本姑娘宰了你！」佳琪惡聲怒罵，看來，她對這位神父已經痛恨到了極點。
那個人看起來好老，看到他，我不禁震了一下。
「唉……」我嘆了口氣，無奈地說：「說來話長……」
現在他們一定對靖安會存有不實際的幻想，讓他們來到這裏真是我的失策。親眼目睹這裏的一切，只會增加他們對靖安會的信心，讓他們更堅定加入的決心。
我搖頭笑道：「那這是不是代表你的信仰不夠堅定？所以上帝才指引你跌倒？」
東方會長帶著我們走向層層重重的關卡，最後來到一個雅緻的小房間。
大概是佳琪自己知道她的威嚇沒什麼實質的效力，或者在這當下，她也想不出什麼惡毒的話，就以兩聲鼻音代替一切。
「尤其是他手中的書本，那東西充滿了強大的靈力，我們去向他借來看看好不好？」
茹焰溫雅地應道：「他們在客廳。正等著你呢！」
哲仁的情況則最讓人擔憂，他的狀況還是很不好，人顯得病懨懨的，可是目光中彷彿正燃燒著黑色的火焰，陰暗卻又熱烈。那火焰好像以他的活力與精力為燃料不停燒著，傷害他的肉體、折磨他靈魂，卻又帶來無比的力量與決心。
聲音再次由腦中響起。
如果是我碰上這樣溫柔的人，早就投降了，想想看，要對一位淺淺地笑著，對你散發出善意又長得清純亮麗的女孩發脾氣？我自認為辦不到，我想，除了把靈魂賣給惡魔的男人才會對她帶著敵意。
「也算我一分。」士謙也道。
所謂的「我們幾個」，就只有東方會長、他的兩位隨從，以及雲神父，還有絲麗兒跟我。雲神父的樣子非常不安。
我也知道完蛋了。
雲神父帶我們到一間寬廣的和室……也許不是和室，比較起來，應該像是古裝戲中的宴客廳，就是那種主人坐上位，客人分左右排排坐。雖然是席地而坐，不過每個座位前方都擺了一張矮几。
這個不良神父說著說著，口水差點沒滴出來，看他神采飛揚，一臉色相，就令人擔心。讓這種神父當士謙他們的指導者安全嗎？會不會造成學校的困擾……還有，竟然要利用上課時間進行訓練，士謙、哲仁還好，可是佳琪的功課這麼差，不能再退步了。就算素姨請我當家教不單是為了他們的功課，可是也不能讓他們的功課變差啊！
雲神父被罵了反而笑嘻嘻地回答：「能死在美麗的小姑娘手上，也許是上帝的恩賜。不過，要對你們進行處置的人又不是我，畢竟我只是負責第一線戰鬥的人員，處理善後的工作，我也只有建議權。像我這樣的人也只是與選民對抗中的消耗品，隨時要有被消滅的覺悟。如果美麗的羔羊要變身成吃人的大野狼，記得要溫柔地把我吃掉喔！」
「呃……再說吧……」
「是嗎……」東方先生聽了這話，臉色微變。
「你還好吧？沒嚇著你吧？」
「那還真可惜呵，嘿……」
他的態度輕鬆平常，就好像回答午餐吃豬排飯好不好一樣的態度。這可是事關人命，他們怎麼可以這樣草菅人命，隨隨便便要把人「處理掉」！
士謙苦笑了一聲道：「可能嗎？死了這麼多人耶。」
「那不是你們的機密嗎？算了，我才不想陷得更深。」
「小武，那個神父不簡單喔！」
雲神父露出了危險的神色說道：「咳，陳公子，你應該猜得到，我們目前還是採取情報封鎖的政策。在沒辦法確定這幾位小朋友能夠保密的情況下，我們只好……」
「真的嗎！太好了，嘿，小哥，你還真幸福，能有這麼可愛動人的天使作伴。」
「你……」東方先生似乎要說些什麼，可是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打上他的身軀，讓他露出痛苦的神情，似乎光要讓身體站立，就已經費盡所有的力氣。
士謙好言相勸，佳琪卻不領情，反罵回去：「警察又怎樣，又不是沒被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