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使》第八集

第三十六章 所謂的地獄酷刑,恐怕也不過如此

第八集

第三十六章 所謂的地獄酷刑,恐怕也不過如此

佳琪與熾茹雪兩人同心協力又一次地打倒企圖伸出咸濕手的雲神父,冷茹焰在一旁勸架。哲仁與士謙則是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反應。
「天使啊!一直跟在你身邊,那位美麗動人的小天使。我一直很想再看看她。啊!天父果然給予我哀凄的試煉,讓我與美麗的天使小姐錯失再會的機會。」
說實在的,看到一個道士裝扮的人待在教堂里,感覺還真是奇怪。
嘆了口氣,頭往旁邊轉了一下,卻正好看到床頭放了一根拐杖。看來,這裏的人早就知道我的傷會造成行動不便,所以已經準備好了輔助工具。
雲神父倒地。
我默然地點頭。
我能理解它的意思,可是,難保不會被這隻想要報仇的選民出賣,於是我又說:「就算我們聯手,恐怕也不是它的對手。」
我記得在公園裡正打算回學校宿舍,然後就……
「啊!我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你們終於明白上帝的愛。來,快投入上帝代言人的胸膛,我一定會讓你們感受到天父無比的慈祥。」
只有經過陽光的反射,照射文字的部分略為突起,才勉強看出上面有文字。
可惡的雲神父、不盡責任的雲神父,就這樣把我跟兇惡的天使放在一起,自己逃開。實在太過份了。
看著它靠過來,這時我並不覺得可怕,心中只感到荒謬可笑。
「阿彬,他一直想當檢察官,他有這份熱誠,也有這份能力!他一定可以成為優秀的檢察官的!」
還是晚了,士謙的手已經碰到了書本。
當我提出問題的時候,雲神父突然盯著我看,目光灼灼。
「喔!不愧是年輕人,真有活力。」這個油腔滑調的聲音不就是那位不識相的雲神父?
「疾!」
聽到道師的話,我可急了。
我只是好奇地看著,士謙卻進一步有了動作。
不過……他的感動持續不到兩秒,臉上的表情就換成一種既訝異又尷尬的表情。
這個死神父還在說風涼話,太過份了!我都被她抓得快喘不過氣,這哪叫感情好?
「喔……」
「我救了你一命。」烏雲中又傳出了這句話。
哲仁關心地要扶神父,不過卻換來一句:「別碰我!」
「……不用了。」我斷然拒絕。要我成為實驗室的研究對象?門都沒有!
動一動腳,才發現我的小腿已然沒有知覺。
現在我只想趕快離開,離開這個讓人感到作惡的地方。
這位選民竟然說著與念塵活佛類似的話語。
但我卻變得更激動,莫名奇妙地發著脾氣,再度喊叫:「你是聽不懂國語嗎?我……呃……」
「讚美天父。嘖、嘖,真是美麗……」看到絲麗兒的出現,雲神父發出感動的聲音。
道師笑道:「如果是在這裏,她可能就找不到。信上帝的不良神父,我也想看看跟在陳公子身旁的天使,請你把教堂的結界暫時解除。」
冷茹焰的精神看起來頗差,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看樣子士謙也沒睡好,陳文彬的死給他帶來不小的打擊。至於佳琪,也是一臉擔心的模樣。
「發生了一點意外。」冷茹焰用無敵的笑容回答,然後又說:「這裏變得有點亂,我們換個地方再聊。」
「你也不差。」熾茹雪對佳琪似乎也很有好感。
「信上帝的,你也太不小心了。」
不對!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然後是一片昏暗……
更可惡的是,道師竟然在一旁看著,一點也沒有要勸架或幫我的意圖。
「嘖嘖,實在是太過份了,日日夜夜為了芸芸眾生辛勞奔走卻不求任何回報的我,為什麼沒有美女來為我祈福呢?我的上帝,這實在是說不過去啊!」雲神父手倚著頭,邊搖邊用奇怪的語氣哀嘆著上帝不公,瞬間他表情一變,攤開雙手,露出十分燦爛的笑容。
「……」我偏過頭,沒有正面回答。
陳文彬和士謙的關係讓我感到相當迷惘,如果伯仁也變成了選民,那我會怎麼做?
「……是的,我馬上打……」
他坐在屍袋旁,雙肩偶爾顫動。低著頭,在夕陽的照耀下,影子拉得長長的,讓年輕的身影也顯得相當落寞孤寂。
「可是你……」冷茹焰的聲音帶著幾分怯懦,神情就像是小綿羊那樣令人憐惜。
碰、啪!兩聲脆響。
它那張凍得發紫的嘴唇張開,發出無聲的嘶吼,眼見它將要一口對我咬下的時候,一道黒光刺穿了它那還保持正常形態的頭顱。
絲麗兒的臉色又綳了起來,這是她又要說教的前兆。
雲神父實在表現得太誇張了,我本來還想繼續拒絕,可是他那對眼睛閃閃發光,亢滿期望的神情叫人難以拒絕。
天啊!這是什麼情形,救命啊!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堅強獨立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絲的哀傷。
接著說明:「我不能解開教堂的結界,不過,要將你的靈氣傳出去也不難。」
「當然沒有!不過……」士謙的臉上充滿疑慮。
「那本書……」
雖然伯仁對跌打損傷很有一套,可是……該怎麼說呢?如果我是自作孽而受傷,他在治療的時候絕對不會放過我。比起讓他疏通筋骨、活絡經脈,讓跌打損傷迅速康復,我寧可拖著讓傷勢慢慢好轉。
「……你不會喜歡小武哥吧?」佳琪又問了一句。
「誰說你像無尾熊了!我說你像的是豬,最懶最笨的豬!」熾茹雪生氣地吼了起來。
事實上,看到一堆屍體,還有一群整理屍體、然後打算用謊言來敷衍受害者家屬的人,我很難有好感產生。這不是靖安會的錯,也不是茹焰的錯,可是,我心中就是有一股不滿與怒焰。
「這……」
道師頓了一下,就下令道:「他應該就在這附近,四散搜索,封鎖現場的人員馬上就會把他找出來。這種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就是我也覺得可怕。我們到上風處等待消息吧!至於這些……就交給專門處理屍體的工作人員來處理。咱們避一避。」
烏雲就是烏雲,說的話就是無法令人心情愉快。
黑色的長矛不似任何一種金屬,甚至不是一種物質。
「喔!天父在上,我都忘了。不過,結界不能解除,不然,這個地方就會暴露,讓那些妖魔鬼怪知曉。不過,我可以幫你弄個小通道,好讓你呼喚美麗的小天使。不如我們馬上開始。」
這回換我默然不語。
下床站了起來,啊!
突然插話的是道師,接著他又問道:「你還好嗎?腳能走嗎?」
我能怎麼做?不知道,所以,我只想快點離開這裏,避開這一切,讓這個事件快點過去。
這時房門打開,雲神父走進來。
不過,雲神父的話還是起了作用,讓熾茹雪放開我,轉向神父罵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跟他感情好了?像這種傢伙,我恨不得他馬上消失不見!」
「是的,什麼也不用說。這隻是一樁交通意外事件。你要記住,你並不在案發現場,只要等到他的父母通知學校,然後再到他家上一炷香,表達遺憾即可。」
「還好沒事……很抱歉,沒嚇著你們吧?」
「這……」我意外地看著自己的腳,這時才注意到,不但是腳,全身上上下下幾乎都纏上了紗布。
把臉埋進棉被底下,打算聽從身體的請求,繼續休息。
「陳公子,見到你安好,實在叫人欣慰。」
「哈!不用了,我已經有位很好的老師。」
接下來,它又說出讓人感到不愉快的話。
雲神父充滿魄力地跑到我身邊,將我扶起,完全沒有考慮到我個人的意願,就在床上擺上一張墊桌。
「走吧!黃公子、劉公子,請往這走。」冷茹焰用和善的笑容引導大伙兒離開。
柜子頗高,就算踏在板凳上也不好拿取,更何況雲神父一手還拿著巨大的黑皮書本。
對了,我差點忘記,跟陳文彬大戰三百回合的時候,差點小腿被他的利齒咬斷。真是糟糕,要是行動不方便,到了星期一,必定會引起同學的關注。這下子可不好解釋,尤其是伯仁那一關,不是用謊言就能夠搪塞過去。要是讓他知道我全身是傷,又免不了他的關心和治療。
拿著蛋糕的佳琪和端著一壺茶的熾茹雪,在這時回到大廳。
上一次這把黒矛的主人是在禍虎手中救我一命,他是救我一命,卻也是基於私怨。救我並非他的本意,反而是他利用我與禍虎打鬥的時機傷害禍虎。
迷迷糊糊地將棉被拉起,頭沉下,身體蜷縮成蝦子一樣、疲憊的身軀不停傳來繼續休息的訊號,我的大腦也同意這麼做?
絲麗兒一出現,就用低沉的聲音念出我的名字。
我看著滿臉倦容的冷茹焰,想到昨天對她那無禮的態度,心中感到歉意,卻也拉不下臉,只能尷尬地笑著。
「沒有,我為什麼要哭。」
啊!這麼說,我是被靖安會的人帶走,或者讓士謙帶回去了。
「呵呵……要喝奶茶的話,就該配上可愛的小茶杯。嗯,我記得有教友送的可愛杯組,是放在……對,就在那!」
隨著清脆的鳥語,還有陣陣的食物香味,我由睡眠中醒來。
想到那隻可怕的禍虎,心頭就毛毛的,於是我試探性地問道:「那麼,你有什麼打算?」
在大廳上有幾個人坐著聊天,都是些熟悉的面孔,道師、熾茹雪,還有哲仁。
「是嗎?像無尾熊也沒什麼不好,這可是動物園裡的頭號明星。」
沒有腳步聲,我卻能感到有人接近。一種很純粹的感覺,無法言喻;真要形容的話,就是感受到另一個靈場正靠過來。
我從來沒遇過如此噁心的情況,原以為全身是傷,無力地躺在這兒,就已經夠慘了,想不到竟然還可以更加凄慘!
不過,這個動作馬上就結束,被一陣嘔吐的聲音所取代。
在教堂里接受雲神父的招待,度過下午;在與士謙他們一同用過晚餐之後,只有我繼續留在教堂。因為我當前的狀況需要多休息,因此,吃過晚餐后,士謙他們就離開,我也回到雲神父為我準備的客房。
絲麗兒銳利的眼神盯住我,讓我沒有拒絕的餘地。
眾多的屍體散在我身旁、壓在我身上,發出噁心的氣味。
躺在床上,眼睛卻睜得大大的,這個假日所發生的事實在叫我難以入眠。
一直以來,我對雲神父這本從不離身的巨大書本感到非常有興趣。原本以為這是一本《聖經》,不過,似乎不是。黑色精裝的書皮上面,沒有印上任何明顯的文字。外表雖然保持新穎,卻有一種古老的感覺。
這時,道師卻是如臨大敵地走過來,雙手往哲仁肩膀上一抓,將人移開;同時,由懷中取出數道黃符,口中疾念咒詞,並將符紙放到嘴邊,吹了口氣。
舉起手擋住直射而入的紅色陽光,許多人在我前方走來走去,忙碌不停。
這時,雲神父才抱著書本,坐了起來。
由於身體疲憊的關係,我也懶得大吼大叫地跟人吵架,只是用很平和的口吻說:「豬才不懶,也不嗜睡,都多大的年紀了,連這一點常識都不知道,真可憐……」
完成這些動作后,道師才鬆了口氣,說道:「別靠近。信上帝的你沒事吧!」
「好吧……」
「這個啊……這是一種傳遞訊息的工具。可以張開靈界的通道,將靈氣傳到世界各地;也可以直接跟其他的銀盤連接,傳遞訊息或小東西。一般而言,具有生命的物體是不能用這種東西傳送的,不過,天使並非物質界的生物,他們已經很習慣在靈界中旅行,所以沒關係。」雲神父專註地操作銀盤,不經意地應話。
「啊,可是……」
「天啊!這裡是怎麼回事?」
我走到士謙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腳?」
我再也按捺不住,全身打著哆嗦,口中發出恐懼的狂叫!
被壓在眾多殘破的肢體下,每吸一口氣就吸入可怕的屍臭;這些消化到一半的「生人肉」,發出如同置放多日的餿水味,說有多難聞就有多難聞,說有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這……沒這麼嚴重吧……」
「看來麻醉還沒退。本來我是不贊成為你打麻醉,因為雲體的影響,麻醉能有多少效用,實在很難預知。正常人一隻腳被麻醉了,應該是無法行走才對。嗯,對於雲體實在應該再多加研究才是。」
大眼睜睜地看著陳文彬那張充滿怨氣的臉孔逼近,它根本是放棄一切地進行自殺性的攻擊,冰凍的臉因為不顧一切用力拉扯而出現裂痕,有如漸漸崩潰的冰雕,而那張因冰霜而顯得慘白的容貌,又像是前來報復的幽靈。
突然銀盤亮了起來,發出淡淡的青藍光芒。明而不亮、溫而不暖,柔和的光暈由銀盤散發出來。如同我將「風」導入銀盤之中,也有許多不同的風又從銀盤中緩和地流出。
哲仁見狀,就走到旁邊,好心地說:「神父,我幫你拿那本書。」
一支黒色細長的矛將它刺穿,把它釘在地上。
他指著放在床上墊桌一隻刻滿奇怪古文的銀盤,繼續說道:「透過靈界的通道,可以將你的靈氣傳播出去,那位天真、美麗、無邪、幼嫩、可口的小天使,在感應到你的靈氣之後,就能尋跡而來(說這句話時,神父又露出陶醉的神情)。最後由這個通道飛來,來到我的懷抱……啊,是你身邊。」
雲神父很惋惜地說:「她不在?」
「呃!不用麻煩,反正到了明天我去上學時,就會離開這間教堂,到時絲麗兒就能夠找到我,不差這一個晚上啦。」
「那……我該怎麼做?」
現場的氣氛變得相當尷尬,於是我開玩笑地說:「神父,你捨命護書的精神真是讓人感動。」
在吃盡苦頭之後,最後的結果卻是要被它壓死,與它同歸於盡。
這兩位選民之間似乎有著深仇大恨,當然,兩位恐怕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踏出房間拐了個彎,看到由窗戶撒下的陽光,才知道現在不可能是傍晚或晚上。
「是的,黃公子請。」
當它放在桌上,我再仔細瞧瞧,這時候才發現,書本上並非沒有文字,只是在黑色的書皮上寫著黑色的文字,難怪讓人看不出來。
「武哥!武哥!你在哪?」然後是士謙焦急的叫聲。
士謙的動作引起道師的注目,他連忙制止:「別碰那本書!」
也許是他承受過的一些遭遇,令他不惜一切想要達成心愿,他希望能懲罰那些師長、警察、法律無法關照到的惡行。最初是什麼原因讓他下了如此的決心,已經無法得知,唯有他的那股意念深深地印烙在我心裏。
「妹妹!別失禮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好女孩是不隨便動手打人的嗎?」
士謙似乎奮不顧身地前來翻動死屍,意圖從中找出生還者,或者是我的屍體。
「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呃!沒有……」
在我看來,應該是為了防止靈力外泄,而且書本內所藏的靈氣並非善良的靈氣,即使書皮上下了很強的封印,還是有部分的靈氣外泄,那是讓人感到不愉快的靈氣,很像是兇惡危險的狂獸。
雲神父看看自己手上的書,又瞧了一下放在上頭的紙箱,道:「喔,謝謝。」
這時由門口傳來冷茹焰的斥責,熾茹雪看到雙胞胎姊姊動怒了,才不甘願地收起拳頭。
小腿傳來一陣劇痛,讓我痛得又坐回床上。
雲神父指向牆邊的柜子,然後就搬來一張小板凳,踏上板凳,要拿取放在櫃頂的紙箱。
這個神父讓人越來越有深不可測的感覺,他那小丑般的行徑應該只是一種偽裝。我不喜歡這種人,對於披著羊皮的狼多存有幾分戒心,總是好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這一切的傷害都是裏屍袋中的那位少年所造成的。
真是糟糕,竟然沒有回宿舍休息而待在這邊。如果是靖安會把我帶來這裏,那就該快點離開。我可不想欠他們恩情。
「我要回去了。」
於是,在拐杖的幫助下走出寢室。
碰上了陳文彬以及那位躲在黑霧中的選民,讓我明白,選民並非就是純粹喜歡吃人肉、習慣殘暴、喜歡殺戮的大壞蛋。陳文彬的初衷可以說是社會的一種普世價值,除暴安良、扶弱抑強並沒有什麼不好,大多數的法律也是為了保障善良百姓免於種種暴力的侵害。以出發點而言,陳文彬的想法相當正確,只是在執行上卻有了偏差,極端的作為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
「你竟然躲在這種地方,還躺在這麼舒服的床上。你可知道,我為了找你有多辛苦……」
碰!隆!突然一聲巨響。
我有氣無力地說:「這還真是抱歉,讓你失望了。」
我簡單地應了一聲,又換來熾茹雪的不滿,她又罵道:「真沒良心,姊姊為你連夜祈福,整晚沒睡,你連一聲謝謝都沒有。哼,沒心沒肝的男人。」
「你哭了?」我道。
「可是你……」
他甚至沒看我一眼,就已經確認我尚未入睡,就張開他的大嗓門:「小朋友們都走了,是時候了。你該把那位美麗的小天使喚回,我已經忍耐很久了(這時神父雙眼閃閃發光)。喔!讚美天父,讓我能再次看到他完美的創作。」
真難想像它在短時間內竟然吃了這麼多人,也難怪會消化不良。
「喔,真是遺憾。」
「什麼?」
一直被壓抑的恐懼終於爆發!
耗儘力氣之後,換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身體已經無力閃開,風身也無法再放出靈力。這時的陳文彬也沒打算用什麼可怕的攻擊,它只是全力地撲來,不顧一切地想要最後反擊。本體被冰凍的它,這時好像無法控制那些猙獰的頭顱,可是,那股憎恨帶來的力量仍拖著它向我撲來。
腳步聲由遠而近。
「或許吧?無論如何,我幫你解決了一個麻煩。當然,你的麻煩還不僅止於此。」
對於這個神父,我越來越覺得不簡單。他手上那本永遠不離手的書,不像是一位侍奉上帝的神父該帶在身上的書本。
「啊……這是、鬼魂在作祟嗎……」
就這樣過了十幾分鐘,銀盤突然光芒大作,亮得讓人睜不開眼。
「你沒事吧?神父!」
陳文彬臉上沒有痛苦,雙眼失神,雙唇動了一下,我彷彿聽到它最後的吶喊。那雙眼沒有合上,瞪著我訴說無言的遺憾……
不一樣的是,這具屍體裏面還藏著許多尚未消化完畢的人體,是它吃下肚不久的犧牲者。
它說道:「你錯了,如果你發揮真正的實力,就算不與我聯手,也有可能擊敗它。只是我們等不到那個時候。我已經等待了千年之久,再花費一千年的時間也無所謂,可是你呢?短期之內,你絕不可能勝過他。」
「陳公子!你現在身體不適,讓我們送你!」冷茹焰在後面喊著。
不需要什麼可怕的力量,也不用牙齒撕咬,光是它那龐大的身體就可以把我壓扁。
於是,暴力二人組女孩暫時離開客廳。
「我留下來幫忙。」哲仁乖巧地要留下來幫忙。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我終於再度感受到溫暖的陽光,還有幾張熟悉的臉孔,終於得救了,一放鬆,意識也跟著遠離,耳邊傳來漸遠的聲音,好像是許多擔心的呼喚聲……
是的,認命,因為我認得那種黒矛。雖然只見過那麼一次,卻叫我印象深刻。上一次看到這種黒暗靈力匯聚而成的黑矛,也與今天的狀況類似,都是在命危之際,也都救我一命。即使如此,對於發出這道黑矛的主人,我也無法發出感激之情。因為,這也是選民的傑作。
佳琪聽到這句話,反而露出笑臉,握住熾茹雪的手說道:「嗯,不錯!我們果然很合得來。」
「你別自欺欺人了,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妖精會是一個很好的老師?這真是我近百年來聽過最好笑的事情。」
「喔!你們先到涼亭,我與老道士先整理一下就過去。」
一小時過後,我都已經分不清楚東南西北,耳朵嗡嗡地響著。絲麗兒好不容易終於罵累了,才停止說教。
「應該沒事……這裏已經感覺不到選民的氣息,也就是說,那小子已經靠著一己之力將選民給剷除。這些屍體應該就是今天的犧牲者……」
可惡的陳文彬,害人不淺,我要用什麼的態度去面對潔宜呢?
選民異形異狀的軀體是消失了,可是,那些尚未消化的軀體卻還留在世間,頓時屍水、骨頭、消化一半的人體,還有一具又一具尚未開始消化的完整屍體,在失去選民軀體的支撐后,開始滑落,然後把我埋在屍塊之中!
「然後呢?你該不會要我報答你吧?這太可笑了,就算你不出手,它也不能把我怎樣!」
「那也不能保證你就是個好的指導者。」
我就知道一定會這樣,所以才想好好睡覺,休息夠了,再來承受她的精神轟炸。
「啊!對啊?她怎麼不見了!平常不論我躲到哪,她都能找到我,怎麼會……」
嗯,好棒的床,柔軟又舒適。棉被還帶著陽光的芳香,很久沒用這麼好的寢具了嗯,真好……
「……恭喜你們再度相會。我、呃、我,對了,現在正是禱告的時間。好好休息,願天父保佑你。晚安,再見。」
接著,我又聽到士謙語意不明地呼喊,並且感到這堆屍體正在搖晃!
這種感覺非常微妙,好像透過這個銀盤就能與世界各地交流。
然後,兩位女孩同時走向他。
幾個年輕的小夥子在冷茹焰柔善的勸說下,離開了大廳,而我以行動不便為由,暫時留在這裏。
況且,真正的問題根本不在選民的存在,而是「為什麼」會有選民的存在,還有為什麼選民會做出許多可怕的事情。
「還敢說你不是薄情寡義的生物!把一個女孩子丟在一旁不管,自己跑來這裏享受,連一點訊息也沒有留下。男人,哼!果然沒有幾個好東西。你都不知道當潔宜由佳琪口中得知你已經離開時,表情有多傷心、多失落。總之,你現在馬上打電話過去道歉!」
「有生存者,快,動手救人!」
它飄在空中,一團烏雲停在我頭上,這樣的大氣狀況還真符合我現在的心情。這個選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它暫時沒有表現出敵意,不過,烏雲籠罩的感覺還真是讓人心情不快……
靖安會的作法也許沒錯。隱瞞選民的存在,或許真的能夠避免無謂的恐慌,可是,我也不認為這就是最好的選擇。如果用循序漸進的方式,讓社會大眾明了選民的存在,讓兩者能夠共存,不也很好?也許靖安會的人員會對我的想法感到可笑,可是,見到了炎帝、堠婉伶、東嶽大帝等等高階層的選民,讓我知道了一件事——他們這些選民早就融入我們的社會,或音說,他們想融入就能融入。兩者之間的層次實在相差太遠,要是他們想乾的話,將一兩個國家的人民完全消滅,建立只屬於選民生活的空間,恐怕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很簡單,讓我來協助你,訓練你使用靈力。」
最叫我難過的是,一顆面目驚恐、瞠目張口的「女人頭」,正好與我臉靠臉,眼瞪眼……
冷茹焰的聲音再度響起,心中煩躁令我激動地轉頭,喊道:「別管我!我要回宿舍休息都不行嗎!」
對於雲神父的期待,我只想說聲抱歉,反正已經拖這麼久,不如就讓我再享受片刻的安寧。我可以想像,當絲麗兒回來的時候,會慘遭她的痛罵與慘絕人寰的說教。痛苦的事能拖延就拖延。
急躁喊叫的結果是,貼在我臉上的女子的頭髮灑到我口中,還有奇臭無比、極度噁心可怕的液體,隨著她的髮絲流入我的口中!
「喂!別走,我、咳、惡……」
沒一會兒,陽光被遮住,一朵烏雲飛到我頭上。
「啊!」
「我不該答應他出來當誘餌的。」士謙的聲音中充滿了自責的意味。
「還敢說!從離開百貨公司到現在,都過了一天一夜,才想到我,人類果然是薄情寡義的生物。」
我一進來,道師就發現了,立即對我微笑。
我逞強地說道:「我的麻煩還少過嗎?碰上你們這些傢伙是我的不幸。你說得沒錯,我的麻煩的確不止於此,那又怎樣?」
「可是,怎麼不見陳公子?」冷茹焰的語氣中充滿了關心之情。
「這……」
「你的身手還真不賴。」佳琪率先稱讚了對方。
被痛宰的雲神父,沒一會兒又像沒事的人那樣爬起來,他笑著對大家說:「我都忘了,來了這麼多客人,居然沒有拿茶水點心出來招待各位。唉!沒辦法,為了宣揚天父的真愛,無時無刻不惦記著還在迷惘中的羔羊的我,難免會忘了生活上的瑣事。我最親愛、最可愛的茹雪,麻煩你去幫忙泡個茶。」
對於命運的捉弄,我只感到無比的荒謬。
「很簡單,你只需要將靈氣送進這個銀盤就行了,其他的就交給上帝的僕人。」
雲神父用極度誇張的表情說出這些話。讓我心裏也是一驚,對了,絲麗兒呢?她跑到哪裡去了?怎麼沒跟上來?
我猛然睜開眼睛,迅速坐起。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一大群被捲入的無辜者,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家庭。當他們的家人知道這樁慘劇時,會有怎樣的反應?也許他們根本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靖安會一定會編織出能夠令人接受的理由,可是,這無法改變許多家庭失去親人的事實。
「可是……」
「你什麼也不用說……」
突然之間,好像血液無法流通,眼前一片金星。
「現在是幾點?我睡了多久?」
「嗯……是啊!武、惡、武哥怎麼不見人影!難道……」
在道師的提醒下,我才想起,在鑽入陳文彬嘴中時,小腿被咬了一下。
尖叫聲發出后,而耳邊似乎也傳來許多驚恐的聲音。
救援這時終於到達。
雲神父誇張的動作把眾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士謙站在原地看著被壓垮的桌子,好像還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於是,兩位喜歡從事暴力行為的女孩結成統一陣線,並且奠定了堅固的友情。
它又說:「我老實告訴你,禍虎與我也有著血海深仇,我追了它千余年,千年來想盡辦法,現在終於有機會報仇雪恨。在那裡,我們讓它受了重傷,這是一個好機會。不過,光是這樣,憑我一人之力,恐怕還對付不了它。」
「來吧,各位美人兒,這裏(雲神父指著自己胸口)才是神的懷抱啊!」
讓這屍水流到我身上、碰到我的肌膚,感覺上就像是冰冷的蛞蝓爬滿身體……
將神父打倒后,兩位兇悍的女孩同時意外地看著對方。
我睜大眼睛,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有沒有聽錯,它竟然說要與我合作?
「去死吧!」熾茹雪與佳琪同時揮出女性的制裁鐵拳。
「呼……」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夕陽餘輝射入我的眼中,讓我再次把眼皮閉上。
「不用擔心,他一定沒事的。被明寶大師選上的人,絕不會是短命鬼……」
茹焰的關心只會造成我心理的負擔,她的關心讓我想起自己有對抗選民的能力,這是我不想負擔的工作。我不覺得自己有義務擔起消滅選民的責任,這更不是一人之力能扛起的工作,也絕對不是我想涉入的工作。
想到士謙的恨,我就感到內疚。陳文彬使他變得更痛恨選民,然而事實上,他的這位朋友就是選民,我卻又不忍心告訴他事實。
正好躺在我身旁,甚至還有幾條脖子橫在我身上。
「我沒事。」
「你好生思量,我會再來找你。希望等你康復之後,能做出明智的抉擇。我也可以用別的方法,比方引誘禍虎找上你,然後再找機會暗中偷襲。若不願意與我合作,我就可能採取這種較為冒險的下下之策。只要有機會誅殺禍虎,我就願意嘗試。雖然我已經等待了千年之久,不過,仇恨的火焰不曾熄滅。你好生思量吧……」
眨了眨眼,來來回回地將這個房間巡了一次。這裡是哪裡?我又怎麼會在這裏?
「沒多久,只差幾個小時就睡滿二十四小時了。這麼會睡,跟某種動物還真像。」熾茹雪語帶諷刺意味地說著。
「喔……孩子,你一定沒有失去親人的經驗。如果是你的父母發現你走失,別說是一個晚上,就是一分鐘、一秒鐘,都是一種煎熬。你忍心讓一位美麗的小天使,在漫漫長夜中,孤苦伶仃地四處搜尋。啊!慈悲的天父,望你開導這位心腸被惡魔帶走的孩子,讓他發揮人類最基本的惻隱之心,解救無助的小天使。」
雲神父在瞬間撲向書本!把桌子給壓垮,然後又是碰聲巨響,是他的動作過於激烈,把靠在牆壁的柜子攔腰踢斷,柜子連同擺在上面的東西一同垮下。
移動身體坐到床邊,只是簡單的動作,身體卻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這是一種拉動筋骨的酸痛,並非外傷,而是肌肉拉傷,還有撞傷瘀青會有的疼痛。我的狀況則是全身上上下下都有這種疼痛的感覺。
我叫道:「有什麼好笑的!」
「不用了,不用了。年輕人就好好地去玩。這種善後的事就交給我們這些老頭子就行了。」道師婉拒。
就如預想中的一模一樣,絲麗兒開始嚴厲地叫罵!毫無天使慈愛的模樣,與其說是天使,不如說是披著天使外表的惡獸。
「這沒什麼,常有的事。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你應該很清楚,那隻凶暴的禍虎正處心積慮地想要取你的性命。」
我撒謊,因為不明白它的意圖,乾脆不領它的情,或許它真的是要救我,但我不認為這個選民是安著好心而救我。
在眾多的屍袋前面,我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真是狼狽,我以為你是更機靈、更聰明、更有實力的人。連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也對付得如此吃力,真是讓我感到意外。」
「不急,我先出去,也不能讓士謙他們等太久。這事晚點再說。」
「這……世事難料啊……」
雲神父又用他那誇張的表情表達不能馬上見到絲麗兒的遺憾,可是,我怎麼覺得在他的遺憾底下,藏有奸計得逞的笑容。
近來嚴格地磨練風身,讓我對靈力更加敏感,雖然還不能像絲麗兒那樣,完全用靈氣、靈場和靈格來窺視世間的事物,對於帶著強大引力的東西,還不至於看不出來。雲神父手上那本書的書皮上,似乎有一種非常特殊的靈場,就我所知,這種靈場就像要進入靖安會時通過的靈場,也像是那天跟在玉芳學姊后掉到地下坑道時所通過的靈場。這些靈場都是用來隔絕靈力,也就是說,這本書的書皮上下了很強的封印,如果不是用來保護書本受到外界靈氣的影響,那就是用來阻絕書本里的靈力外泄。
再走了幾步,轉進大廳,才發現這裡是間教堂。而且是那位怪怪的雲神父所駐守的教堂。
所謂的地獄酷刑,恐怕也不過如此!
這個女孩還真危險。
見到地上排了一列又一列的裹屍袋,馬上讓我的意識回到現實。與選民的戰鬥暫時告一段落,可是造成的傷害卻依然存在。
雲神父用自己的方式曲解熾茹雪的話,女孩被他氣得七竅生煙,舉起拳頭就打算要揮出少女的鐵拳。
冷茹焰走進來,後面跟著士謙、哲仁,還有佳琪。
我心煩得只想趕快離開,完全不理會冷茹焰誠摯的關心。
搖搖頭,心想,由百貨公司上摔下來,還有追逐陳文彬時不停衝撞所造成的傷害,現在已經浮現出來,這種疼痛恐怕沒有十天半個月是不會消失的,不過,擁有雲體的我複原能力應該比較好,希望不會真的痛那麼久。
佳琪與熾茹雪好像一見如故,馬上自動請纓地說道:「我來幫你。」
然後,一道小小的人影由銀盤浮出,就好像銀盤的表面是水面一般,戴著白色羽翼的人影穿過銀盤浮在空中。
竟然會是這種結局?
「荒唐,你是學什麼的!怕鬼還能成為巫子嗎!」
士謙的眼睛還有點紅紅的,臉頰上還殘留一道淚痕。他只望了我一眼,就又把頭低下,躺在他身旁,露出頭部的裏屍袋中裝的是陳文彬。
由銀盤傳過來的「風」,有溫暖的、冰冷的、帶著潮濕的氣息,也有像沙漠一樣乾燥的風。
不過,我還是將手放到銀盤上,然後將「風」吹入其中。
「嗚……」虛弱的我根本沒辦法與她對抗。
這一次,這個選民絕對也不是真心想要救我。
這就是那隻縮頭縮尾的選民,藏在黑暗靈氣構成的雲霧中,讓人感到不舒服。
「哈、哈哈、哈哈……」烏雲內傳出笑聲。
最後是一聲巨響,巨大的身體癱倒!
「這是……」
我這種態度引起她更激烈的反應,這個女孩一點也沒顧慮我是一名傷患,毫不客氣就一把拎住我的脖子,兇惡地喊道:「我不管你是陳武成,或是會長看重的人!你可別把人當白痴。」
「陳、武、成……」
巨大軀體的倒落,震動大地,讓我也被震得彈了幾下。
「可惡的選民!這麼多人……」士謙的聲音中充滿了悲憤的意味。
「呃?誰不在?」
當矛的前端沒入土中之後,這把黑矛變為渾沌黑影,然後隨風飄散,像是柴火燒盡后的余灰,風一吹就消失不見。
他走到書本旁邊,手伸出去,就打算翻開書本,瞧瞧裏面寫些什麼。
熾茹雪怒眼瞪視著這位神父,令人擔心她會再施與嚴厲的打擊,不過,她只是嘟了嘟嘴就說:「姊,這兒正好有教友送來的藍莓蛋糕,很好吃的。我去準備奶茶,順道把蛋糕端出來。」
雲神父口中雖然這樣說,不過,他還是自己走下板凳,然後將黑色的書本放到桌上,才又回到板凳上。
「或許吧。不過你要知道,在成為選民之前,我也是一個人。就算是現在,我也經常以人的姿態在活動。比起你那位守護者,我能給予的幫助絕對遠勝於她。」
「不可能,既然能打敗那個怪物,又怎麼會成為其中的一員。」道師冷靜地分析著。
床鋪柔軟而舒適,溫暖的被窩裡躲著懶洋洋的我。
躺在床上,回想下午士謙他們前來探病的過程。我原本打算用我這一身傷,來勸說士謙他們退出靖安會,別捲入與選民之間的戰爭。可是,雲神父卻老是非常有技巧地將話題轉開,讓我沒機會遊說士謙他們。
道師斥喝一聲,手中的咒符像是飛鏢一般地射到地面,數張咒符正好圍繞雲神父形成一個圈圈。頓時在雲神父身旁形成一道靈場。
烏雲沉默了一會,然後又傳出聲音:「我只是想對你釋出善意,我現在可以理解,為何你的能力僅限於此。靈力的運用與一個人的心胸有關,你的能力果然是被自己局限住了。」
「怎……」
「太好了!現在就開始。」
「你終於醒了。辛苦的戰士。」
「陳公子,你……」
「嗚……反正沒事。還好沒事,真是上帝保佑。」
接下來是女子的驚叫聲,這應該是冷茹焰所發出。
「陳公子,您醒啦!身體還好嗎?」
熾茹雪馬上露出厭惡的神情說道:「別開玩笑了,誰會喜歡他!」
雲神父帶來熱鬧的氣氛,打鬧聲馬上充斥于大廳里。
雲神父卻沒有回答,只是將懷中的書抱得更緊。
房間開著小燈,沒有窗戶,門也是關上的。
它的頭顱被釘在地上!
「那時情況緊急,我也沒辦法……」
嗯?
「咦?可是……」
我一定是鬼迷心竅,不然怎麼會答應這位狡詐的神父。
「可是……」
「陳公子呢?道師,他沒事吧?」
千辛萬苦追趕它,將它弄來靖安會特別設計的場所,在耗盡靈力與大胆的計策之後,終於對它做出決定性的攻擊——成功地將它凍結。
「真可惜,竟然沒死。不過也夠狼狽的,只不過是一個初生沒多久的選民,也把你搞成這樣?真是難看。」熾茹雪的嘴巴還是一樣壞,對我的敵意沒有減少的跡象。
在我高興之際,突然身旁選民的巨大屍體迅速瓦解,就像其他的選民死亡一樣,這具異形異狀的屍體,開始被怨恨與哀凄的黑暗之魂拖入無盡的深淵。
我不會怪士謙沒用。見到這種景象,沒當場昏倒就已經不容易了,他還能勇敢地過來翻動屍體,更是非常不簡單,只是,最後還是被這可怕的屍臭味給弄得反胃。
「嗯。」
房間昏暗,讓我覺得現在應該是傍晚或晚上,所以繼續休息應該是正確的。
他們竟然要把我丟在這裏,自己跑到清靜的地方休息!太過分了!
在屍堆之中,我不敢用力呼吸,雖然慌張害怕,卻不敢張口呼叫,因為我怕會有屍水流入我的口中,貼在臉上的女子臉龐,還不時滴下黏稠液體……
「還說沒有!那我問你,你有跟潔宜聯絡嗎?」
冷茹焰輕柔的聲音,還有關心的表情,令人感到溫暖,可是,我卻用冷淡的聲音回應。
小命好像撿回來了,心中卻沒有高興的成分,有的只剩下無奈、遺憾,還有認命的心情。
「喔,我的上帝。真是罪惡,愛情果然是讓人盲目的東西。小雪,你可要保持理智,就算你再喜歡他,也不能夠把人變成你的私人收藏,不給別人瞧見。」
想到伯仁那一關,我不由得感到苦惱。
於是我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向公園的出口。
我只能這樣安慰他,要我把事實告訴士謙,未免太過殘忍;況且,再去述說亡者的罪過,也無濟於事,不如就讓士謙保留他對陳文彬原有的印象。可是,我無法為這造成一切的兇手感到難過……雖然遺憾,他有他的理想,或許他的初衷不是為了造成這一連串的殺戮,可是,這並不能作為殺害許多人的理由。
「我該怎麼跟文彬的父母說?」
殘忍暴虐的禍虎自然不是善類,這位黑矛的主人藏身於黑暗的幽霧之中,不以真實面目見人,還行偷襲之事,想來也非光明磊落之輩。
話說完,烏雲迅速飄離。然後,遠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士謙及道師的呼喊聲。
「見到陳大哥沒事,我也就放心了。我去告訴其他人。」哲仁說一聲,就快步離開。
「你們的感情真好,一見面就這麼熱情。真叫人嫉妒。」
有輕巧的、穩重的、急躁的,還有一群是整齊劃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