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人間世 第二冊
第二章 畫中藏屍
亞歷山大臉色一變：「這裏只不過堆放了一些廢棄的物品，哪來的什麼秘密？你們把何平的屍體抬出去，我要鎖門了。」
風照原目光閃動道：「只要我們約定一個暗語，自然就不怕對方搗鬼了。」
組員們目瞪口呆，亞歷山大渾身顫抖，牙齒咯咯作響：「是他，是何平，他在畫裏面！」
「我們進去看看！」
卡丹婭面色發白，喃喃地道：「這些鮮血是不是有人故意弄上去的？一個活人怎麼可能被鑲嵌在油畫里呢？」
純金的畫框倏地化作細粉，簌簌流散。「撲通」一聲，何平突然從油畫中滾落出來，摔倒在地板上。扁平的軀體立刻像充了氣似的，迅速膨脹。
蘭斯若用考究的銀制刀叉切開一塊肥嫩的小牛肉排，目光中帶著一絲奇怪的神色。
亞歷山大跟蹌後退，一直退到牆邊上，嘶聲道：「就像我的那頭牧羊犬，死得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是的。」
亞歷山大目光一寒，札札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風照原知道札札出身貧民窟，最看不慣的就是這些白人權貴自以為高人一等的作風，當下打圓場道：「札札，我們去四處看看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罕高峰無言地點點頭。
風照原忽然問道：「對方為什麼要殺死何平呢？最關鍵的是，為什麼偏偏要將何平的屍體放在這座閣樓中？既然他是第一流的秘術高手，銷毀這具屍體而不讓我們發現，並非什麼難事吧？」
賽瑪順從地點點頭，札札鼻孔里哼了一聲，冷冷地道：「我倒不覺得賽
「第一流。」
亞歷山大知道畢盛克的嗅覺和聽力遠勝於獵犬，霍然起身道：「我也去。」
眾人心中齊齊一動，蘭斯若轉身對亞歷山大道：「請問亞歷山大先生，這座閣樓中，是否有什麼隱秘呢？」
罕高峰揮手道：「莫里，你快去端一盤清水來！」
「停下！」
「啪」的一聲，何平的雙目驀地炸開，化作濺射的血雨，尤妃麗手撫胸口，面色蒼白，緩緩地從地上站起。
亞歷山大搖搖頭道：「賽瑪，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這種事讓傭人去做就可以了，何必你自己動手呢？」
畢盛克鼻子聳動，如同獵犬般一路嗅著味道，沿著城堡的旋轉扶梯走上頂樓。
亞歷山大皺眉道：「這些都是傭人該做的事。你現在貴為伯爵夫人，要時常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有失體統，知道嗎？」
札札足尖輕點，向樓梯上急速竄去。
罕高峰轉身對亞歷山大道。
莫里忽然高速竄起，撲向那堆油畫，雙手猛然抓起其中的一幅，將它抽了出來。
尤妃麗低嘆道：「最可怕的是，我們根本不可能發現他。他隨時可以利用秘術進行元素組合，變化成任何的物體。一張桌子，一團火焰，甚至是我們其中的一名組員。」
這是一幅無比恐怖的畫，何平的身體如同被壓扁成了一張薄薄的紙，鑲嵌入油畫框中，如果不是他咽喉處不斷滴下的鮮血，很難令人相信，畫像里竟然真的是一個活生生
賽瑪愛憐地望著他，柔聲道：「我希望親手為你做啊。」
罕高峰看了一眼組員們驚慌的神色，寬慰道：「大家也不用過分擔心，五行幻法秘術模擬出來的形象有時間限制。何況聲音、表情也不可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只要細心識別，還是可以辨出真偽。」
尤妃麗將何平的屍體扶起靠在牆上，然後盤膝而坐，與他面面相對。
「撲通」一聲，亞歷山大頹然坐倒在地上，渾身顫抖。
水盆被擺放在尤妃麗與何平之間，罕高峰向尤妃麗點點頭，後者美目中陡然射出兩道橙黃色的光束，投入何平的瞳孔。
櫻唇蠕動，尤妃麗雙手結出一個姿勢曼妙的秘術法印，如同盛開的白蓮花，緩緩浸入水盆，盆中的水輕輕地晃動起來，泛起絲絲漣漪，隨著尤妃麗瞳孔中的光芒越來越盛，何平失神的眸子里也突然爆出兩點橙芒。
罕高峰淡淡地解釋道：「如果不出意外，我們可以看清楚敵人的真實面目了。」
尤妃麗慢慢走到畫前，十指一陣眼花繚亂地彈動，在胸前結成一個秘術法印的手勢，清叱一聲，手印閃電般拍向油畫。
「第一流的秘術？」
畢盛克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皺眉道：「有血腥味，好像是從城堡里傳出來的。」
組員們凝神向水盆望去，水鏡中看不見任何人影，只有濃濃翻滾的灰霧，逐漸擴散了整個水面。
清晨的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照在花園內擺放的一張白色餐桌上，投下斑駁細碎的光影。草木上的露珠在玫瑰色的曙
風照原微微皺眉，罕高峰沉聲道：「亞歷山大先生的話，就是我的命令。立刻退出去，我們要重新商定一個詳細的作戰計劃。」
亞歷山大和罕高峰對視一眼，點頭道：「有罕高峰組長守衛在身邊，我很放心。」
卡丹婭低聲對風照原道：「什麼叫瞳對瞳秘術啊？」
不經意間，風照原看到亞歷山大的眼皮微微跳了幾下，似乎顯得有些緊張。
罕高峰沉聲喝道，偉岸的身軀一晃，猶如大山般橫在札札的身前。
「咯吱咯吱」，通往閣樓的樓梯被組員們踩得發出難聽的怪聲，儘管是白天，但由於周圍沒有安裝任何窗戶和照明燈，所以光線依舊十分灰暗。
畢盛克指著緊閉的鐵門大呼道：「血腥味就是從裏面傳出來的！」
風照原的目光投向遠處，七彩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賽瑪正端著幾杯鮮榨的果汁婷婷走來。
尤妃麗翻了翻何平的眼皮，低聲對罕高峰道：「他死了大約半個多小時，我要施展瞳對瞳秘術，將兇手的圖像再現出來。」
畫中的人像赫然是亞歷山大的秘書何平！
蕩漾的水慢慢平靜下來，彷彿一面清澈的鏡子，一團灰色的迷霧倒映在水鏡中，幽靈般地急速涌動。
罕高峰看了風照原一眼，後者斷然道：「有人剛來過這裏！」
「昨晚伯爵大人睡得還好嗎？」
「亞歷山大先生，請問我們是否可以進去察看一下呢？」
「你們，你們不是安全總署請
亞歷山大厲聲叫道，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亞歷山大打開鐵門，一股腐霉的氣味撲鼻而來。閣樓的四角上結滿了縱橫交錯的蜘蛛網，地板上的灰塵厚得像是羊毛地毯，可以整個一層用手揭起。靠北面的牆壁上堆放著幾十隻黑沉沉的樟木箱子，近百幅金框的巨大油畫亂七八糟地斜靠在箱子上。
組員們面面相覷，卡丹婭獃獃地道：「真的是何平，這太不可思議了。」
組員們心中不寒而慄，如果敵人真的殺了他們其中的一員，然後模擬出死者的容貌混跡在組員中間，確實讓人心驚膽顫，防不勝防。
儘管一般人根本無從發現，但在風照原的眼中，那把沉重的鐵鎖卻有一絲肉眼難以察覺的顫動。
卡丹婭詫異地道：「畢盛克，你的鼻子失靈了吧，這裏哪有人啊？」
罕高峰澀聲道，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五行幻法秘術，可以將自己的身體在短時間內模擬成任何的形狀，對敵人發動攻擊。表面上看何平是被那團霧殺死，而實際上，他是死於一個第一流秘術高手的手裡。」
風照原的臉上微微變色。
迎著組員們震驚的面容，尤妃麗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失傳已久的五行幻法秘術，沒想到會在今天親眼目睹。」
難道有人在不久前來到了這裏，剛剛動過這把鐵鎖？
風照原神色一凜，三米多高的樓梯上根本就沒有足印，除非這個人擁有特異功能或者秘術，才能輕而易舉地躍上閣樓。
「
亞歷山大臉上神色變幻莫測，過了很久，才從懷中掏出一串鑰匙，慢吞吞地遞給罕高峰。
閣樓內死一般的寂靜，組員們又驚又駭地望著水盆。亞歷山大沖了上來，低吼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何平是被一團霧殺死的？」
風照原的目光在鐵門上閃電掠過，忽然輕呼一聲，雙目暴閃出逼人的厲芒。
頂樓是一個尖頂的閣樓，光線昏暗，通往閣樓的狹窄樓梯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到過這裏了。樓梯的盡頭是一扇鐵門，沉重的鐵鎖在陰暗中閃動著一絲微光。
她穿著一件淺紫色的束腰寬擺長裙，步履輕盈得就像是一隻翩翩的彩蝶。清爽的晨風吹起她黃金般閃光的短髮，雪白的脖頸優雅得不帶一絲煙火氣，令人目眩神迷。
一滴滴鮮紅色的血正從純金打造的畫框上滴落，畫中的人像滿臉驚駭之色，雙手捂住了喉嚨，身體扭曲成一團。整幅畫面色彩鮮艷，看上去栩栩如生。
罕高峰面色微變：「我們去看一下。」
罕高峰面色陰沉得就像是一片烏雲：「如果單打獨鬥，我們中沒有一個人會是他的對手。」
「不，不可能吧。」
畢盛克迷惑不解地道：「根本看不到兇手啊，水裡只有一團迷霧。」
「殺死何平的，就是那團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