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人間世 第二冊
第三章 閣樓之謎
陰影里的人好像吃了一驚，火鴉嘶聲道：「我們需要的只是亞歷山大那個物種基因庫，不管另一股勢力對付亞歷山大的目的何在，都不能讓他們攪亂局勢，壞了主人的大事。」
「應該在東面的牆角上。」
「奇怪，氣息應該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在虛擬世界的鐘乳石洞里學到的電腦知識派上了用處，風照原按動鍵盤，開始了相當於黑客的入侵工作。
無聲涌動的黑暗中，一隻羽毛火紅的烏鴉如同從地獄中飛出的魂魄，悄然鑽出，飛到了他的手臂上，尖利的喙一張一合，竟然發出人類的語言。
風照原帶著點捉狹的口吻取笑道，故意走到牆角，用力踩踩地板：「這裡有腐屍的氣息？」
「白天的那間閣樓里，好像有種很奇怪的氣息。」
異能行動組在尤妃麗房間開完秘密會議之後，已經是黃昏了。組員們個個心情沉重，除了畢盛克之外，誰也沒有心思用餐，草草吃過後回到各自的房間。沒想到第一次執行任務就困難重重，還遇上了可怕的第一流秘術高手，連風照原也覺得不安起來。
札札只覺得身邊的女子彷彿也在水面中碎成了片片，黛眉美目中，似乎隱藏著化不開的哀愁，說不出的憂鬱。
火鴉嘶聲道：「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另一股勢力也在對付亞歷山大。」
半個小時后，屏幕上出現了一片蔚藍色的大海，波濤起伏，一隻潔白的海鷗撲扇著翅膀，貼浪飛翔，逐漸佔據了整個鏡頭。
「主人讓我
「人類與野獸的混合體，難道是——獸人？」
「你只管負責找出物種基因庫。至於那個殺死何平的秘術高手嘛，只要他一出現，主人就會親自出馬。」
從腕表中抽出一根細鋼絲，鑽入鎖孔，輕撥了幾下，「咯噔」一聲，鐵鎖被打開了。風照原輕輕推開門，按亮了手錶上的照明燈。
札札聳聳肩，兩人都沉默了，只有潺潺的水聲在夜風中流動，夾帶著草葉的清香。不知過了多久，賽瑪抬起頭，看了札札一眼，悄無聲息地離開。
美妙的音樂聲叮咚響起，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顆藍色的星球，慢慢旋轉，鏡頭將它不斷放大，深入到了星球的核心處。
「真是很有趣啊。」
夜已經很深了，四周萬籟俱寂，只有保鏢們來回走動的腳步聲，密集的樹枝在夜風中揮動著嶙峋的手臂，草叢裡的蟲子發出清脆的鳴叫，特種部隊的士兵們穿著迷彩服，悄無聲息地匿藏在各處。
札札不滿地在心裏嘟囔著，慢悠悠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亞歷山大：檔案機密程度——特級。身份：環球集團總裁，安全總署特別顧問，虛擬世界的系統供應商，獸人特種部隊的研究開發商，絕密物種基因庫的製造商。」
「不用敲了，把地板掀開。」
「腐屍的氣息。」
「快樂嗎？真的快樂嗎？」
「這是別人乾的。」
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該
風照原渾身不自覺地顫抖起來，獸人特種部隊這幾個字迅速跳入他的腦海中。
一扇門在球心中悠然開啟，門上顯示出「安全總署資料庫」幾個字。
俏麗的背影在夜色里停了一下，低聲道，隨後慢慢消失在札札的視線中。
「今晚，一定要想辦法找出那個基因庫。」
陰影里的人停頓了一下，低聲問道：「主人為什麼派人殺死何平？他不是我們埋在亞歷山大身邊的一顆棋子嗎？」
沉默了一會，妖異的聲音繼續響起。
「辛苦你了。」
「那我該怎麼做？」
「又是你。」
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湧上札札的心頭。
風照原輕呼一聲，洞的形狀就像是一具棺材，裏面放著幾卷長方形的東西，被黃色的布匹嚴嚴實實地包裹住。
火鴉混濁的黃眼珠里露出詭秘的神色：「將近一百年了，能夠讓主人破例出手的，他還是第一個呢。」
妖異的聲音有些不滿地道。
風照原從懷中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慢慢隔開地板，一個黝黑的洞露了出來。
「嗨，你好！」
「我還沒有找到城堡里的那個秘密基因庫，再給我一點時間。」
亞歷山大究竟有多少秘密呢？一個大胆的想法突然閃過風照原的腦海。
陰影里的人微微一震，知道這個秘術高手的命運已在瞬間被決定。
屏幕上出現了聯合國安全總署的S形標誌，系統提示
難道城堡內的秘密通道，就是亞歷山大的物種基因庫嗎？
為了亞歷山大這種富豪，竟然還要安全總署出動重兵保護，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啊。
賽瑪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伸出手，輕輕撩撥著水面，攪碎了一池的月影：「也許它們更願意去小河中自由自在地生活，而不是被人飼養在狹小的水池吧。」
「只有一堆樟木箱子。」
妖異的聲音森然道。
最令人不解的是，亞歷山大分明還有一些事情在瞞著他們。直覺告訴風照原，其中的內幕恐怕還牽涉到了安全總署。
打開隨身攜帶的手提電腦，風照原接上網路，直接搜索到了安全總署的網址。
看到這裏，風照原大吃一驚，沒想到虛擬世界的程序系統居然是亞歷山大提供的。聯想到城堡秘道里的古怪生物，風照原恍然大悟，按此推理，虛擬世界裏面那些美人魚、龍、怪獸之類的遠古怪物，都是出自亞歷山大的手筆。
「果然有夾層！」
調出亞歷山大的檔案，追根溯源，也許能找到一絲線索。
「這就是你所謂的力量嗎？」
蘭斯若扶了扶眼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喂，是這裡有腐屍的氣息嗎？我怎麼什麼也沒有看見啊。」
月光穿過濃密的樹叢，在城堡的庭院中投下斑駁的碎影。賽瑪俏生生地站在噴水池前，細碎的麵包屑從她手中灑落，盪起點點波紋，一群彩色的鯉魚冒出水面，追逐爭搶。
賽瑪回過頭，看見札札充滿友好的笑容。
風照原
柔淡的照明光線掃過閣樓的每一個角落。
那個人微笑著，推開窗，火鴉撲扇著翅膀消失在茫茫夜空中。清寒的月光穿透室內的黑暗，照在他英俊的臉上，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發出淡淡的光澤。
「那並不是你們人類的木乃伊。」
「是我，過來察看一下城堡附近的守衛工作。」
鷗嘴吐出一行字：「請輸入第二重密碼。」
「其實動物比人快樂，有時真想成為它們中的一員啊。」
風照原失望地低嘆一聲，查找了半天，除了證實安全總署和亞歷山大的關係之外，似乎並無太大的收穫。
話音剛落，風照原臉上微微一變，腳下地板發出的聲音十分空洞。他立刻蹲下身，將耳朵貼在地板上，指節輕輕扣動。
妖異的聲音緩緩地道：「雖然上半身和人類並無不同，可是你看它的下肢，又短又粗，臀部上還有一根尖銳的刺。它不是人，也不是野獸，更像是一具人類與野獸的混合體。」
「白天，謝謝你了。」
札札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感慨地道。
「把那些箱子搬開。」
一隻只箱子被風照原陸續搬開，牆角上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妖異的聲音突然幽幽地響起在心中。
這是一幅長方形的黑色油畫框，隔著表層的透明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見畫中一具乾癟了的屍體，薄薄得就像是一頁紙壓在兩層玻璃之間。
推開房門，裏面空無一人。札札詫異地自語道：「咦？風照原去哪兒了？
賽瑪露出一絲凄涼的神色：「你是人，不是動物，所以不知道它們的悲哀。」
輕輕關上窗，眼睛的主人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面容隱沒在濃重的陰影里。
札札雙手插在褲袋裡，做了個鬼臉：「說句實話，其實是覺得無聊，出來轉轉散散心。」
在城堡的某個角落，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正透過一扇半掩的窗，一眨不眨地盯著賽瑪與札札各自離開的身影。
「上次在安全總署的虛擬世界里，你做的不錯，無聲無息地殺了那麼多學員，還讓山本紀夫背了黑鍋。哈哈，主人會獎賞你的。」
妖異的聲音不解地道。
賽瑪「噗哧」一聲笑了，笑意在眼中一閃而逝，又恢復了貫有的神秘與冷漠。
風照原隨意搬出其中的一卷，解開層層黃布，裏面的東西曝露在照明燈下，風照原駭然叫道：「又是一幅畫，好像是木乃伊！天啊，畫框裏面鑲嵌的是個木乃伊！」
風照原皺眉道：「奇怪的氣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風照原微微一笑，手指跳動，開始了第二波的電腦攻克過程。
風照原移動滑鼠，在物種基因庫上點擊了一下。
一行行的字跡跳了出來。
藉著黑暗的掩護，風照原悄悄走上閣樓。
「這對一個異能力和秘術兼修的高手來說，並不是件難事。不過也要感謝何平弄到了虛擬世界的系統程序，讓我可以從容布置。」
「啊，是你。」
看著月光下美麗動人的賽瑪，札札心神一陣恍惚，急忙轉過頭去，訕訕地道：「這些魚吃起食來真是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