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人間世 第二冊
第十七章 巫神聚會
背後的聲音又道：「是新來的會員嗎？」
走廊的盡頭有三間並排的房間，房門緊閉。三個身穿黑袍，面目罩在斗篷中的男子各自守住一扇門，神色麻木地注視著風照原，一言不發。
房間內並沒有人，只能聽見各種古怪的響聲，彷彿從漆黑色的牆壁里傳出，風照原伸出手，剛剛摸到牆壁，耳畔突然響起了鬼哭狼嚎般的叫聲，好像是婦女的尖叫，老人的喘息，瘋子的狂吼。
那是白天帝凡納逗留過的地方。
阿莎的腳步聲響起，風照原念動秘術咒語，人重新出現在帳篷外。
「都起來吧，效忠巫神的巫師們。」
「真是很性感的紋身啊。」
風照原故意擺出一副呆愣的模樣。
「教堂的第五扇門，今晚的聚會口令是——招魂的屍體。」
風照原心中一緊，暗自握緊了拳頭。
一聲怪叫從磷火中傳出，尖銳得要撕開人的心肺。地上忽然噴出了數百點紅色的火星，在夜風中閃爍不定。
風照原裝出色迷迷的樣子。
風照原收回目光，點頭道：「這架望遠鏡我要了，另加你五十美金，需要送貨上門。」
動感的音樂聲震耳欲聾，酒吧的舞池中燈光旋轉閃爍，不少青年男女一面瘋狂起舞，一面撫摸接吻。
聲音尖利急促地回蕩在四周，十分難聽，倒有點像是烏鴉的叫聲。
「為了巫神，願意奉獻自己的血和心臟嗎？」
阿莎轉過身，表情風騷，與風照原貼面相對，柔軟的舌頭在他唇邊慢慢滑過。
風照原眼神一亮，走到大樓的物業辦公室，問道：「有住房出租嗎？」
風照原放慢腳步，腦中意念急閃。
風照原不動聲色地一步步走出帳篷，夜風吹過，一滴冷汗從額角滴落。拿在手裡的面具是一個猙獰的臉孔，一條血舌吐出
「剛來就這麼心急？想找個什麼樣美人啊？」
「先生？跟蹤女朋友嗎？」
那好像是一隻黑色的醜陋蜘蛛，盤著八條毛茸茸的細足，透著一絲詭秘。風照原摟住阿莎的腰肢，一邊舞動，一邊順著她的脖頸吻下去，仔細打量著蜘蛛紋身。
「呱」！
「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
風照原自然也不客氣，雙手熟練地上下齊動。
「嘩啦啦」，一大片黑雲被怪叫聲驚動，從樹叢中盤旋升起，一雙雙紅色發光的眼珠在上空詭異地閃動，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蝙蝠群。
風照原在一家販賣高倍望遠鏡的攤位前停下，與貨主心不在焉地談著價格，目光斜斜地投向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攤位。
「對不起，先生，參觀教堂的時間已經過了，請明天再來。」
踩著強勁的音樂節奏，阿莎腰肢扭動，豐腴的後背緊貼著風照原，雙臂高高舉起，揮舞擺動，在一閃而過的燈光下，風照原看見她長發飄起時，耳後根露出的紋身。
司機喜笑顏開地將一百美金塞入口袋，風照原跳下車，悄無聲息地走到帳篷前，左手結出異體同化的秘術手印，身軀閃電般融化在帳篷的帷布中。
「還有更性感的地方呢？想看嗎，帥哥？」
風照原微微一愣，直到阿莎走出酒吧大門，才悄悄跟了上去。
整整過了半個多小時，前方突然飄起了一團綠色的磷火，游遊盪盪，幽靈般地不斷漲大。
跳蚤市場的對面就有一間酒吧，幾杯烈酒下肚后，阿莎與風照原越來越親密起來。
風照原心中駭然，他的身邊站著二十多個頭戴面具的人，沉默地望著前方。雪白的面具映在凄
帳篷內一片漆黑，一個身穿黑袍的男人坐在角落，雙目陰森森地盯著走進來的風照原。
阿莎湊到風照原耳邊，灼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
司機興奮地吹了個口哨，前方阿莎跳上了一輛巴士，計程車一路尾隨，直到越過台伯河，到達了對岸的梵蒂岡區。
貨柜上擺放著幾十隻紅紅綠綠的水晶球和吉普賽算命牌，風照原裝作瀏覽的樣子，眼角悄悄觀察著吉普賽女郎的神色。
「帥哥，我們也去跳吧。」
阿莎的臉色變了變，輕輕推開風照原：「我有點事，明晚在這裏等你，我的寶貝。」
「是啊，我懷疑她和其他男人私下約會。」
「我剛到羅馬，想找個情人，不知道會不會順心地找到？」
「先生，你到底要不要啊？這個價格已經很便宜了。」
以後就要靠它來偷窺帝凡納的一舉一動了，風照原付完錢，一個個攤位都逗留一會，才向吉普賽女郎的攤位走去。
緋村康教的秘術真是神奇無比，風照原覺得自己的身體並沒有縮小，但四周都是柔軟的帆布纖維，閃動著米黃色的柔光，緊緊地將他包裹住。
另一個人從寬大的黑袍中拿出一樣血肉模糊的東西，慘淡的月光下，分明是一具嬰兒的屍體！
眾人紛紛爬起，風照原放眼望去，那個巫神使者懸浮在離地一米的地方，雙腿跨著一柄顏色血紅的掃帚，凌亂的火紅色長發遮住了臉，寬大的袖口中，伸出的兩隻手指甲長得駭人，彎彎地捲曲到了地面。
風照原接過面具，轉身向外走去。
阿莎的回答充滿了詭異，似乎是雙方某種聯絡的暗號。
風照原沉聲道，神甫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為他打開門。
雙耳不自覺地微微扇動，最
「這些水晶球，也可以算命嗎？」
風照原試探著道，不知道這是否是正確的回答。萬一不對，他已經做好了一拳擊倒對方的準備。
門后是一條狹長的走廊，靜寂無人，黑魆魆的沒有任何光線，風照原心中一動，戴上面具，緩緩向前走去。
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后，風照原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了一座偏僻的山谷中。夜風吹過四周黑壓壓的林木，帶著森森的寒意。
「你的身體很強壯嘛。」
「那真是我的榮幸。」
最前排的兩個人站了出來，一人手中拎著麻袋，解開袋口，竟然是幾十隻肥壯的死老鼠、蛤蟆、蜘蛛、以及糾纏在一起的兩條死蛇。
夜晚的波各塞公園籠罩在一片閃爍的霓虹燈光中，附近的跳蚤市場上熱鬧非凡，遊客川流不息，討價還價的聲音此起彼伏。
阿莎下了巴士，四周看了看，徑直走入聖彼得大教堂前的一座帳篷。
「先生，需要什麼嗎？」
「教堂的第六扇門，今晚的聚會口令是——招魂的屍體。」
司機打趣道。
年青的神甫禮貌地擋在門口。
風照原淡淡地道：「只要不讓她發現我們在追蹤，這一百美金就都是你的了。」
牆壁波浪般地晃動起來，變得極為鬆軟，風照原心中一動，試探著將身體慢慢擠入牆壁。
人群中阿莎緩緩走出，恭恭敬敬地道：「感謝使者的恩賜。」
吉普賽女郎放蕩地挺起了胸脯：「我叫阿莎，想要算命的話，得先請我喝杯酒。」
「參見巫神使者。我們願意用血和心臟，貢獻給至高無上的巫神。」
周圍的人高呼一聲，雙臂舉起，齊齊跪了下來，風照原也急忙效仿
帳篷內一個冷峭的男子聲音響起。
風照原從街頭的路燈背後走出，從帝凡納離開公司的一刻起，他就開始了全程監視，但對方只是在一家咖啡館獨自坐了半個小時，便徑直回家，並沒有什麼其它的詭異行蹤。
對方果然讓開路，並從門背後取出一件黑色的寬袍遞給他，順手帶上了門。
風照原聳聳肩，這個女人看上去放浪形骸，帝凡納為什麼會在這個攤位逗留呢？以他的年紀尋歡恐怕是力不從心了，難道他也要買這種蹩腳的水晶球算命？一定有特別的原因。
「招魂的屍體。」
這裡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突然到了這裏？風照原目光轉動，竭力保持鎮定。
穿上黑袍，風照原暗中鬆了一口氣。
「巫師秘會正式開始，現在舉行禱告儀式。」
對方瞧見風照原俊秀的外形，眼神一亮，向他拋了個勾魂般的媚眼。
「嬰兒的血和心臟讓我覺得美味。」
男子漠然遞給風照原一隻白色的面具，瘦骨嶙峋的手上青筋暴露，宛如一條條可怕的小蛇。
聖彼得教堂空曠寂靜，四周閃動著微弱的燭光，阿莎已經行蹤全無。大殿前共有五道門，門上刻滿了奇異的浮雕。風照原猶豫了一下，看見最左面的一扇門前站著一個神甫，便向那裡走去。
「為了巫神，願意奉獻自己的血和心臟嗎？」
管理人員點點頭，辦完簡單的合同手續后，風照原爽快地預付了三個月的租金，在這棟大樓的十二樓A座找到了安身之所。
巫神使者陰森森地道：「阿莎巫師，這次由你來調配巫葯。」
一個人影慢慢地從磷火中現出身來。
「她不會和神甫私會吧？」
阿莎慢騰騰地向教堂走去，手裡已經多出了一隻白色的面具。
「是的。」
迎著對方火辣辣的眼神，風照原挑
攤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吉普賽女人，褐色的皮膚，輪廓略粗的臉，捲曲的長發編成了很多辮子，袖口高高捲起，衣領的開叉到了半胸，超短的低腰裙好像只是一小塊薄布，露出了渾圓的肚臍，目光不安分地飄來盪去，顯得輕佻而充滿野性。
「希望像您這麼漂亮的。」
吉普賽女郎爆發出一陣狂野的笑聲，高聳的胸脯隨著笑聲顫顫巍巍：「哈哈，先生，您想算什麼呢？希望事業有成？發一筆財？還是想要個漂亮的妻子？」
難道阿莎今晚到這裏參加什麼聚會嗎？看情況，這個聚會似乎邪門得很。風照原沉思片刻，決定大胆地冒險一次，混入這個神秘的聚會。
山谷內寂靜無聲，生滿了粗壯的古樹，縱橫交錯的樹枝組成了一張陰森森的密網。長須一般的藤蔓攀爬在四周，地上厚厚的苔蘚在月光中綠得發亮。
風照原親咬著阿莎的耳垂，聞到了一種奇怪的藥膏味道。
帝凡納別墅的對面是一排高聳的公寓樓，底層的玻璃門把手上，懸挂著空房出租的告示木牌。
阿莎應該也到了這裏，也一定進入了其中的一個房間，但究竟哪一個才是聚會的正確地點呢？
「嬰兒的血和心臟讓我覺得美味。」
黃昏時分，帝凡納的專車駛進了西班牙廣場附近的私人別墅。
街道上的人已經不多了，阿莎走得非常快，還不時回頭小心察看，風照原更生疑心，揮手招了一部計程車，塞給司機一張一百美金的大鈔，讓他跟在阿莎的身後。
阿莎浪笑著撫摸風照原堅實的胸膛，胸前的綠寶石吊墜忽然發出幽幽的綠色。
公寓內生活設備齊全，整潔寬敞。透過朝南的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見帝凡納在別墅草坪走動的身影，風照原滿意地點點頭，這正是他來這裏租房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