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人間世 第四冊
第二章 各顯神通
法妝卿微一擺手，制止了火鴉，目光深不可測地看著風照原：「沒想到威尼斯分別後，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法妝卿品著香檳，娓娓道來，神色自如輕鬆，猶如老朋友般與風照原聊起天來。
火鴉把羽毛往自己的頭上一插，一頭鮮艷的紅髮舞動得如同燃燒的火焰。
陽台的窗口一個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從側面撲向法妝卿。
地板上冒出的手臂彷彿細菌分裂，兩變四，四變八，最後化作十六條鋼筋般堅硬的手臂！
這次輪到風照原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有料到法妝卿會這樣鎮定，原本想重施故伎，擾亂對方心態的打算，看來是落空了。
管家驚呼一聲，倒退幾步：「你是誰？」
風照原強作鎮定地反問道，望著只剩下半條命的喬丹，心中亂作一團。
一聲慘叫！
風照原的臉色終於一變。分開不過一周，法妝卿竟然查出了他的底牌。是誰泄露了自己的身份？難道安全總署內部，也暗伏了法妝卿的手下？
法妝卿目光掠過，帝凡納躺倒在床上，四肢被繩索牢牢捆住，雙目緊閉，顯然失去了知覺。
法妝卿淡淡一笑，身軀屹立不動，十六條堅實的手臂剛扣上她的腳踝，便一一斷裂。紅色的巨蟒眼看
法妝卿的聲音彷彿帶著一絲惆悵，多年前救下的那個孩子，即使現在已是老人，但看著她時，永遠是無限仰慕的目光。
法妝卿的心頭掠過一陣茫然，向晚的涼風從窗外吹入，她不由地打了一個冷顫。
法妝卿冷哼一聲，黑袍飄動，閃電般撲向風照原，後者猛一甩手，按照計劃，將床上的喬丹擲向法妝卿。
風照原掌心悄悄滲出汗珠，這一次與法妝卿對壘，感覺似乎處處都落在下風，再難以像過去那樣掌握主動。好在己方早有埋伏，否則一定腳底抹油，逃了再說。
「是一九八二年生產，芬芳濃郁，口感滑爽。不愧是專供歐洲皇室享用的上等香檳。」
紅色煙霧也猛然暴漲，火蛇變成巨蟒，水桶般的身軀上竟然閃動著鱗甲。
「山雨欲來風滿樓。」
一縷細小的紅色煙霧倏地從牆壁鑽出，猶如一條細長的火蛇，迅速纏向法妝卿的腰肢。
火鴉鑽出轎車，迷惑不解地道：「看上去好像沒出什麼問題，帝凡納到底在搞什麼鬼？」
「老爺的身體不舒服，正卧病在床，您跟我來吧。」
帝凡
喬丹睜開眼睛，對法妝卿嘶聲叫道。風照原不禁暗暗佩服，喬丹用秘術模擬出來的帝凡納惟妙惟肖，竟連聲音也一模一樣，不怕法妝卿不上當。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帝凡納？」
「是你這個小子。」
「不愧是一代宗師，我服了。」
法妝卿沒有回答火鴉的話，反問道。
火鴉怒吼道，甩掉鴨舌帽，滿頭的紅髮激烈飛揚，就要猛撲過去。
法妝卿淡淡地道：「身為安全總署的職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吧。」
地板上陡然冒出兩隻粗壯的手臂，猛地扣向法妝卿的腳踝。
「不是條件。」
「你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不像是特意來送死的。」
「昨晚我親自送他們上飛機的。聽說飛天流在日本遇上了很大麻煩，政府正在調查他們，所以伊藤照急著回去處理。」
法妝卿隨手扔下喬丹，一步步逼近風照原，湛藍色的眼睛令人生寒。
風照原說出了正式開始行動的暗語，急速向後退去，一直退到了牆角。
「我不希罕。」
「用秘術模擬出來的帝凡納嗎？」
他不會向她開口求救，他只會讓她離開，離開危險，不要去管
「手機關機，連教堂的懺悔室也找不到他，這傢伙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吧？」
火鴉轉動手中的方向盤，豪華的勞斯萊斯轎車拐了一個彎，駛向帝凡納的別墅。
他也不會讓任何人利用他的安全來威脅自己。
風照原舉了舉手中的香檳酒，瀟洒地道：「這是著名的法國狄爾伯爵香檳，不嘗上一口嗎？」
法妝卿凝視風照原良久，忽然道：「過來幫我吧，做我的手下。你想要什麼，就可以得到什麼。」
撲向法妝卿的那個人一拳擊出，四周的溫度冷到了極點，卧室似乎變成了南極的冰天雪地，空氣發出撕裂的聲音，幾顆圓溜溜的冰珠凝結落下。
這麼多年來，自己是否一直忽略了帝凡納的感受？
「等一等。」
沿著扶梯，管家領著法妝卿和火鴉來到卧室，推開門，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風照原，高高翹著二郎腿，面帶微笑地看著他。
法妝卿沉默了一會，忽然展顏道：「好。」
風照原的眼角火速瞄了一下腕表，從法妝卿進門算起，已經整整五分鐘了，按照事先的計劃，紀律執行隊的人應該準備就緒。
法妝卿負手而立，對風照原淡淡一笑：「這就是你留的後手嗎？
瞪視法妝卿半晌，風照原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看見你的手下被我綁架，竟然漠不關心，這樣冷血無情的氣度，真讓我佩服。」
「是啊，大美人，我們有緣。」
「因為眼神。」
火鴉呱呱怪叫，掌心鑽出一柄細小的掃帚，迅速放大，擊向紅色巨蟒，隱隱中竟然有風雷之聲。
風照原微微一愣，拍醒床上的喬丹，拉開繩索，沉聲道：「交出物種基因庫，用來交換帝凡納。這就是我的條件。」
法妝卿露出不屑的冷笑，隨手揮出一掌，與火鴉激戰的巨蟒如被電擊，蟒身一陣狂亂抽搐，不斷變小，恢復成一縷細小的紅煙。火鴉獰笑著舉起掃帚，猛然掃去。紅煙爆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黏附在掃帚上，掙扎搖擺，竟然變做一片火紅色的羽毛。
法妝卿手掌扣住喬丹，後者的腕骨竟被她扳斷。一股莫可沛御的衝擊力順著手腕沖入體內，手臂、肘部、肩膀，一一順次爆裂，將喬丹炸成了半個血人。
風照原看得雙眼發直，三個第一流秘術高手同時發動的攻擊，令人嘆為觀止。
「你綁架帝凡納嗎？這是犯法的。」
「帝凡納公司的秘書說他請假養病，已經三天沒去公司了。」
法妝卿不動聲色地盯
火鴉不安地道。他不再穿著古怪的長袍，一身司機制服，戴著白色手套，寬大的鴨舌帽壓住了滿頭紅髮。
後座的法妝卿微微皺起眉頭，沉吟不語。
淡黃色的香檳流入高腳玻璃杯，芳香撲鼻，泛起乳白色的泡沫。法妝卿優雅地舉起酒杯：「為慶祝我們的重逢，干一杯。」
「帝凡納在哪裡？」
「桀桀，我的黑巫術力量又可以增強了。」
「砰」的一聲，拳掌相擊。撲向法妝卿的人倒飛而回，猛然撞上牆壁，身軀的骨骼寸寸碎裂，滑落地上時，已經變成一灘爛泥。
「伊藤照那些人都離開義大利了嗎？」
風照原頭皮發麻，一把抓起床上的喬丹：「要是你敢輕舉妄動，帝凡納就活不成了。」
「你沒有權利和安全總署談條件。」
法妝卿曼聲道，望著車窗外滿地的殘枝落葉，忽然感到一絲隱隱的不安。
風照原當場呆若木雞。
「救我！」
暮色溢入窗帷，法妝卿凝視著風照原，長長的銀髮隨風輕揚，彷彿黃昏的波浪：「說吧，開出你的條件，我可以考慮。」
園丁在修剪草坪，司機在沖洗轎車，白髮的管家聽見電鈴聲，邁著蹣跚的腳步出來開門。從外面望去，一切都顯得盡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