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逍遙遊 第六冊
第七章 冰雪山巔
望著空曠的四周，尊將遲疑道：「不會跟丟那個怪物吧？」
風照原瞬間恢復了鎮定：「英羅翩既然趕來秘魯，理所當然會加入嬰兒臉的爭奪戰，這一點我早該想到。我只是奇怪，他怎麼會這麼快就追到這裏？」
尊將沉吟道，英羅翩的出現，改變了整個形勢，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掌握。
風照原的心，彷彿深夜的曠野，突然被閃電照亮。
但這個夢，又無比清晰。
前方出現了皚皚的積雪，山路越來越難走，幾乎被冰雪封蓋。一陣迅疾的寒風刮過，氣溫驟然降低。
風照原嘻嘻一笑：「老妖怪，什麼時候學會新的英語了？」
天空就像娃娃的臉，說變就變，轉眼間，已經陰霾密布。
英羅翩！
他似乎又進入了玩偶世界的金屬轉盤，順著時間長河，悠悠飄蕩，體會那種心神震撼的感覺。
組員們驚異地叫起來，沒有絲毫瑕疵的完美男子，簡直就像安第斯山的山神，突然降臨人世。罕高峰和尤妃麗對視一眼，臉上迥然變色，不能置信地盯著英羅翩，眼角不停地跳動。
「轟」的一聲，冰川靠湖的北面也開始崩塌，冰石滾滾墜落，砸向湖中。
千年白狐的聲音忽然幽幽響起：「臭小子，這樣的暴風雪可遇不可求。你為什麼不轉動脈輪，吸收天地的精氣？難道邁入秘能道的境地，就讓你滿足了嗎？」
好像從一個美妙的夢中，被驚醒。
風照原心裏一動，老妖怪的話，倒很符合大科學家愛因斯坦的相對學理論。
一道鮮血從奧馬爾眉心爆出，後者痛吼一聲，仰天跌倒。
又過了很久。
巨石又寬又高，擋住了大部分的風雪，情況比剛才好了不少。然而三人都衣著單薄，又沒有食物，如果暴風雪一直持續下去，恐怕連生存都有問題。
英羅翩不退反進，閃電般欺入奧馬爾的懷中，與他面面相對，同時手指輕揚，彈中對方的眉心。
風照原欣然道：「應該不會，畢盛克的鼻子遠勝過獵犬，嬰兒臉身上那種刺鼻的腥臭，是不會辨認錯的。」
「不要讓它跑了！」
風照原三人悄悄跟著異能組，翻山越嶺，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
「暴風雪要來！」
風照原聽得心頭一震。
「跳湖！」
其他組員們的攻擊也在此刻發出。
風照原咬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人類的科學因為四維空間理論，進入了劃時代的革命！
組員們看了看罕高峰，自動將英羅翩圍在
天空破曉，一夜的急追，已經越過高原，到達了秘魯境內的安第斯山脈。
嬰兒臉毫不留情，一大口腥臭的綠液噴出。英羅翩臉色平靜，手掌風車般地在空中急速旋轉，似乎和腕骨完全脫節。綠液還沒有近身，就被猛烈的旋風震得向兩旁激濺。
蘭斯若扶了扶金絲邊眼鏡，不露痕迹地後退半步。
所有的攻擊，都在一瞬間完成。動作一氣呵成，猶如電光火石。速度、眼力、力量、角度，結合得異常完美，彷彿經過了最精確的計算。
剎那間，英羅翩已經和嬰兒臉面對面。
風照原搖搖頭：「你說得太玄乎了，我聽不太懂。而且，你不也沒有突破秘能道嗎？」
英羅翩淡淡一笑，聲音依然平靜如水：「你的秘術性質屬於火性，最多是個二流的秘術高手。你的異能力則是放電，電流強度在五百安培左右。你和我為敵，勝率等於零。」
冰川下是一大片湖泊，湛藍得就像水晶，反射出冰川的白光。湖泊周圍森林密布，而整座冰川就像浮在湖面上的皇冠，氣勢極為壯觀。
重子和尊將見到風照原自言自語，都微微一愣。風照原瞧見他們的表情，擺手道：「我在跟附身的老妖怪說話。」
罕高峰暗生寒意，完美基因體的秘密，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是人體能量所能達到的極限，與這樣的怪物作戰，取勝的希望實在渺茫。
前方的異能組員們，也失去了蹤跡。縱然三人都是秘術高手，這時也不免呼吸急促，手腳麻木，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感到心神劇震。
尊將黯然搖頭，視野所及，到處都是茫茫的白色，滿山遍野，從四面八方沖向湖泊。巨浪排空，平靜的水流變得兇猛無比，巨大的衝力所向披靡，立刻衝散了三人。
組員們眼前一花。
拳頭在罕高峰眼前一厘米處，硬生生地頓住。英羅翩抽拳，扭腰，反身撲出，掌心旋轉出騰騰的水霧，從四面八方，遙遙擊向嬰兒臉。
「這是怎麼回事？」
風照原厲聲叫道，左手拉住重子，右手抓住尊將，向下方的湖泊跳去。只有躲入湖水，才能避開可怕的坍塌。
「對不起，這樣的問題毫無意義，因為你是我的敵人。」
風照原大聲喊道，但是他的聲音，立刻淹沒在呼嘯狂吼的風雪中。
英羅翩平靜地道，雙掌虛抓，飛速旋轉，幾十道細長的水霧狀柱子在空中縱
重子忽然歡呼道。
尊將喘息著道：「不知道異能組他們怎樣了。」
比聲音更快的速度，比雷電更猛的爆發力！擋無可擋，避無可避！
「你的瑜珈秘術的氣眼在肚臍。」
重子點點頭，深思道：「恐怕法妝卿不久也會趕到。」
沿著冰川往下走，三人一路尾隨異能組。附近的空氣清冽新鮮，雪白的雲垂得很低，和雪峰、冰川連成了一片。
尊將皺眉道：「難道那個怪物逃到這裏來了？異能組會不會追錯方向？」
脈輪激烈跳動，包括赫拉留在他體內的金屬能量，也似乎受到感應，頻頻游竄。
罕高峰等人正從一個山洞中陸續鑽出，好像一個個笨拙的雪人，艱難爬動。畢盛克聳動著紅通通的鼻子，狂嗅了一陣，拐過幾個山坡，向山頂爬去。
它顯然意識到境遇不妙，拼著痛楚，強行突圍，因為被鹼性中和，酸性的身軀完全萎縮成了一個嬰兒。
風照原驚訝地叫道：「老妖怪，大家都是邁入秘能道的高手，為什麼我會不如她？」
「不會比我們好多少。」
罕高峰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閃動：「你是誰？在為誰賣命？」
所有的人，都如同驚濤駭浪中的小舟，顛簸著，掙扎著，陷入不可預測的命運中。
「轟隆」，整座壯偉的冰川完全倒塌，湖水暴漲，夾雜著冰塊，一瀉千里，高速向遠方涌去。
罕高峰望著困在籠中的嬰兒臉，暫時壓下所有的疑問，手掌閃起厲芒，對英羅翩喝道：「安全總署執行公務，你再不離開，後果自負！」
對三維空間的運用，法妝卿無疑站在了巔峰。
嬰兒臉驚惶失措，沖向籠子，剛一接觸，就像被烈火焚燒了一般，啼哭著退後。
轉眼間，巨洪逼近了風照原三人。
風照原聳聳肩：「相信暴風雪對那個怪物的行動也會有影響，否則只好認命了。」
風照原慢慢地站起來，眼中深邃得如同無窮的星空：「我們繼續走吧。」
尊將面色一變：「冰川要倒了！」
「暴風雪停了！」
那是集中意念，遙控物體的部位。
三人東倒西歪，好不容易來到巨石前，蹲坐下來，緊緊地聚擁在一起。
奧馬爾意念操控的石塊飛卷而至。
凌厲的狂風從天而降，勢不可擋，空氣中像是炸開了驚濤駭浪，卷得三人站立不穩。
而天才的愛因斯坦，卻在三維空間里加入了
天色放晴，鮮紅的太陽躍出瓦藍的天空，瑩瑩的冰雪反射出緋紅色的光芒。朵朵白雲，彷彿棉絮般柔軟低垂。
風照原點點頭：「一擊就要成功，絕對不容失誤。由我主攻，尊將你截住它的退路，重子在旁策應。」
「組長？」
重子驚訝地道：「怪物由很強的酸性液體構成，怎麼會像溶解了一樣？」
黃金般燦爛的頭髮，越來越清晰，因為急速而激烈揚起，彷彿飛翔的雲，嵌入了背後壯麗的冰川。藍寶石的眼睛射出的光芒，遠比冰川更加冷酷理智。
罕高峰急吼一聲，紅、藍色厲芒立刻擊出。組員們奮不顧身地撲上，紛紛攔阻。蘭斯若忽然抬起頭，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明亮的鏡片里，一片金色的流雲，正從遠方，以驚人的高速不斷接近！
風照原沉吟道：「究竟要怎樣，才能在秘能道中不斷進步？」
暴風雪的呼嘯漸漸遠去，他的思想也延伸出去，向遠處，延伸到生命的起源，宇宙最深邃的核心處。
千年白狐洋洋洒洒，侃侃而談：「秘能道，這個『道』字，涵義深邃，包羅萬象。對『道』的感悟，就是對宇宙天地的感悟。只要能夠突破這個道，你就可以超越秘能道，擁有傳說中的神奇力量。」
「不錯！英羅翩用一種異能力，將空氣中的元素提煉成鹼性的水霧，恰好成為嬰兒臉的剋星！」
一聲凄厲的啼哭，嬰兒臉突然衝出了鹼性的水霧籠子。
周圍的地勢越來越高，安第斯山脈，是世界上最長的山嶺之一，綿延整個南美洲，貫穿阿根廷、玻利維亞、秘魯、厄瓜多和哥倫比亞，幾乎和太平洋海岸平行。
千年白狐得意地大笑了一陣，道：「跟你這個小笨蛋，一時也說不清楚。簡單點吧，秘能道的最高境界，就是對空間的自由操控。像法妝卿那樣，任意改變、扭曲空間，甚至破開黑洞！你要想超越她，就只有突破秘能道，掌握操控時間的力量！」
千年白狐冷笑一聲：「秘能道的境地，也有高下之分。以你目前的力量，根本比不上法妝卿，竟然開始驕傲自滿起來了。」
千年白狐不懷好意地道：「在你和妖蝎親熱的那一晚，我學會的。」
英羅翩五指跳動，一團水霧出現在旋轉的掌心中，「噗哧」一聲，水霧標射而出，箭一般擊中嬰兒臉，後者發出凄厲地慘叫，在空中一個跟蹌，倒翻回地面。
而傳說中的力量，就像
異能組的組員們首當其衝，被捲入了冰川的怒潮中，蘭斯若、罕高峰，誰也不能倖免，就連英羅翩，也無可抗拒地被淹沒。
氣溫急速下降，大塊大塊的雪團席捲而至，猶如千軍萬馬，滿山遍野地呼嘯。風越刮越猛，強風夾雜著大雪，到處飛舞，山峰上變成白漫漫的一片。
尊將低聲道：「等到他們雙方都疲憊的時候，就是我們出手的最佳機會。」
「來不及了。」
三人手拉著手，一步步艱難地走著，狂飛的雪團砸在身上，像一塊塊堅硬的石頭，疼痛無比。
風照原目光閃動，透過白茫茫的大雪，瞥見了山坳處一塊凸出的巨石。
「你的心中還有雜念，只能集中百分之七十九的注意力。」
隱隱的「咯嚓」聲在冰川內部慢慢響起，一道道裂紋，飛快向四周蔓延，聲音越來越響，到最後轟隆隆隆，震耳欲聾，彷彿天崩地裂。
風照原喜笑顏開：「這下它跑不了了，畢盛克的鼻子，真是有一套！」
尊將早就知道這件事，而這次的重逢，風照原也將妖怪附身的真相告訴了重子，所以聽風照原這麼一說，兩人才放心，否則還真以為他突然神經失常。
平靜地望著罕高峰，英羅翩一拳擊出。
冰冷的湖水滲入骨髓，風照原打了一個寒噤，手腳划動，急切地道：「我們快點離開這裏！」
風照原苦笑著抓起一個雪團，放在掌心，用力摩擦自己的皮膚，直到發紅，手腳才恢復了活動能力。重子和尊將也學著他的樣子，用雪團狠擦自己的四肢。
物種基因庫的完美基因體，被成功培植了！
千年白狐好不容易等到一個風照原求教的機會，心中的得意，難以言表。不過它到底是千年的老妖怪，故意不回答，賣了一段關子，才用懶洋洋、不耐煩的口氣說道：「從第一流的秘術，邁入秘能道的境界，就像一個人從江河中游入大海。然而海有深淺之分，就像你和法妝卿的區別。你目前的水平，不過是浮在了海面上，而法妝卿，早已經潛入海底了。」
英羅翩後背微弓，彈簧般向後射出。
怒吼一聲，罕高峰雙掌劈出。
沿途叢林、湖泊密布，氣候逐漸轉冷，風照原三人跟在異能組後面，一路攀登，爬上了聳立陡峭的安第斯山主峰。
風照原立刻心虛住嘴，偷瞥了一眼重子，發現對方並沒有察覺，才安下心，心中痛罵老妖怪。
幾個小時后，他們發現了異能組的行蹤。
「砰」的
「你只有零的勝率。」
根據傳統的空間理論，空間是由長、寬、高三維組成，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三維空間。
英羅翩這才側過身，從容迎上了罕高峰的火焰、電光厲芒。
「先找個地方避一避！」
話音剛落，嬰兒臉身軀怪異扭動，噴出大團腥臭的液體，凌空躍起，向高空飛去。
一聲啼哭，嬰兒臉慌不擇路，竟然直直地沖向對面的冰川。
風照原低聲道：「果然是鹼性，它的身軀又縮小了。」
嬰兒臉像是遭到了重創，捂著頭，在地上不停地打滾，滴淌出濃稠的墨綠色垢物。仔細看，它的形狀陡然縮小，彷彿被英羅翩射出的水霧，腐蝕了部分的身軀。
風照原默然無語，眼前浮現出在淺草寺，英羅翩真誠凝視的目光。難道真的到了，要和他翻臉動手的這一天了嗎？
尊將冷冷一笑：「英羅翩實在厲害，上次見過嬰兒臉一次以後，立刻找出了對付它的辦法。」
大自然的威力，誰能阻擋？
「我們出手吧。」
湖泊邊的叢林里，嬰兒臉被異能組的組員們團團圍住，猛烈攻擊。尤妃麗因為先前受了傷，退在後面，蘭斯若自告奮勇地為她守衛。
嬰兒臉已經無處可逃。
風照原精神一振：「他們追上了！」
激烈的打鬥聲突然隱隱傳來。
三人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叫道。
「砰」的一聲，嬰兒臉狠狠撞上了冰川。
時間成為長、寬、高之外的另一個因素，空間變成了四維。
尊將臉色微變：「不好，天氣變了。」
冰川的南面急速崩塌，聲勢浩蕩，巨石般的冰塊滾滾傾瀉，好像群山迸裂、山洪暴發，洶湧的白色沖了過來，如同一條發狂的巨龍，由上而下，直撲眾人所站立的地方。
重子對風照原露出一個清婉明媚的笑容：「就當作是登山觀光吧。」
「OH，FUCK！」
英羅翩平靜地道，動作比聲音更快。右腿橫掃，以硬碰硬，狂潮般的爆發力瞬間湧出，震得卡丹婭腿骨折斷，遠遠地飛了出去。
千年白狐老臉羞怒地罵道。
風照原心中一動：「除非英羅翩射出的水霧，性質是鹼性。酸鹼中和，才會變成這樣。」
一大片雄偉壯麗的冰川出現在眼前，高達近百米，在陽光下連綿起伏，不斷向遠處延伸，乳白色的晶瑩光芒閃爍不定，絢麗得像是凝固的海浪。
閃著光的雪片飛夾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