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逍遙遊 第十冊
第一章 追本溯源
蘭斯若微笑著拍了拍風照原的肩膀：「接下來你要去哪裡？我可以送你。」
「顯然，那條史前隧道改變了奧馬爾的力量。可當安全總署派出重兵尋找那條隧道時，發現它神秘地消失了。」
「看來你只有憑自己的力量與奧馬爾決戰了。」
尊將正色道：「你不要忘了，幾千年前河圖的出現，原本就有極強的神秘色彩。傳說中的生物龍背負著河圖出世，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何況，無道師尊曾經說過，現在流傳的易經版本只是後世的人對於河圖的闡述解釋，不過是一些粗淺的皮毛，真正的精髓思想，還遠遠沒有挖掘出來。河圖可以稱得上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奇書，傳說它揭示了宇宙的奧妙，陰陽的規則，暗藏了深不可測的力量。如果能將它徹底參悟，恐怕可以得道成仙。」
千年白狐一本正經地道：「如果用妖丹把你煉化，那麼小牛鼻子自然就擁有了暗能量。怎麼樣？無私奉獻一回吧。」
風照原打量著小鎮，有些驚訝地道：「奧馬爾居然出生在這麼安靜祥和的小鎮，我還以為這裏充斥暴力和混亂，才會導致奧馬爾扭曲的性格心理呢。」
風照原不禁心中一動，想起了關於河圖的野史記載。
「我該走了。」
一個戴著羊絨軟帽，臉上矇著大口罩的男子走到風照原身邊，緩緩坐下，拉下墨鏡，長嘆了一聲。
「不用那麼客氣，我們曾經是戰友嘛。當然現在也是，我們將一起作戰。」
風照原伸出了手，與他相握，掌心傳來一片冰涼。
「虛空有什麼好的？還是在這裏逍遙快活啊！有吃有喝有玩，還能隨便修理看不順眼的傢伙。」
尊將沉聲道：「後來追蹤這本書，一路西去。我們每天定時聯絡一次，互通消息。根據他們的彙報，似乎遇上了很怪異的事情。而他們的行程，也幾乎跨越了半個地球。六天前，他們告訴我人在墨西哥城東北四十公里的地方。」
那還是遠古時代，黃河中的龍馬潛入水中，背負出一塊奇特的玉版，將它獻給當時的人類領袖伏羲，玉版上畫滿黑色的小點和怪異的圖案，伏羲也琢磨不透其中的意思。只知道這是黃河中的寶貝，就將它稱作河圖。日子久了，參照龍馬身上的花紋，伏羲突然頓悟玉版的奧秘，創造出了最初的易經。後來經過周朝文王的完善，以及後人的諸多註釋，才有了今天的易經。
「該隱說得對。」
金髮中年人安納德撲到鐵窗前，抓住鐵欄杆，憤怒地對蘭斯若咆哮。
幾個坐在長椅上曬太陽的老人睜開眼，懶洋洋地看了一眼，繼續打瞌睡。
「你有沒有毆打過奧馬爾？」
蘭斯若神色冷漠，向廣場中心的直升機走去：「我們來這裏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調查清楚奧馬爾的背景資料。三歲時，他的父親離家出走，拋棄了他們母子。從此，母親時常毆打
「謝謝你。」
「你！」
蘭斯若走出直升機，隨手脫下白色的風衣，搭在手臂上。午後耀眼的陽光灑滿街道，一座座老宅的紅色尖頂閃爍著光，空氣中散發出暖烘烘的味道。
河圖中，會不會也蘊藏了暗能量的秘密呢？
「你錯了。這個小鎮偏僻閉塞，幾乎不接受任何外界的時尚信息，因此才會造成奧馬爾敏感而自閉的心理。」
「我也問過它，但這傢伙天生就是暗能量與明能量的混合體，好比一個人出生就握著一把槍，你問他槍是怎麼製造出來的，原理又是什麼，他自然回答不出。」
「墨西哥城東北四十公里的地方。」
安納德嘟囔道：「這個雜碎總在我和他母親做愛時偷看，有一次還衝進卧室，撲上來咬我，結果被他母親揍得半死。當然，我的拳頭也沒閑著。」
風照原沉默了一會，忽然問道：「你真的殺死了奧馬爾的母親嗎？」
「這個吸血鬼真不夠朋友。」
聽見腳步聲，牢房內的一個金髮中年人抬起頭，他的臉頰消瘦，腮邊的鬍子亂糟糟的，還沾著午飯時的麵包屑。
想到這裏，風照原忍不住心情激動起來。
「看來你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
風照原心中忽然一震，如果河圖是一些揭示天地奧妙的圖案，那麼自己在史前隧道見到的那些石門陣圖，是不是與河圖源出一脈呢？
蘭斯若扶了扶金絲眼鏡，用眼角的餘光悄悄觀察著風照原，如果能利用後者的力量，剷除奧馬爾，那麼自己在安全總署的威望將再一次提升，未來的副署長，自然非他莫屬。
「你好，該隱，很久不見了。」
天道聯盟的北極基地，尊將坐立不安。
風照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蘭斯若語氣誠懇地道。
「是這個女人主動勾引我，我只是玩玩罷了。」
「獵奇他們失蹤了。」
風照原和蘭斯若對望一眼，後者默然許久，點點頭：「我明白了。」
人類自己創造出了文字，作為人類社會交流與解釋的工具，可以算得上是一項燦爛的文明。但比起文字，圖案則更為神妙。它揭示的是原始的自然，是人類所知有限的宇宙！如果文字是一棵樹上的枝葉，那麼圖案才是深埋在地下的根須。
「照原，你明白陶蒂華康這個詞的意思嗎？」
大廳的金屬門無聲滑動，風照原走進來，詫異地問道：「出了什麼事？這麼急著把我召回？」
風照原遲疑地道：「這麼看來，的確是奧馬爾殺死了他的母親。安納德是無辜的，我們要不要提示當局？」
「我沒什麼意思。」
他接著罵了一連串當地的俚語：「這小子就是因為這個，所
失蹤多年又重現的河圖，神秘的陶蒂華康山谷，異度空間生物紛紛聚集，這三者，又有什麼特殊的內在聯繫呢？
風照原悚然動容，虛空高手來到地球，就像神仙下凡一樣，而古今神話傳說中，這樣的例子枚不勝舉。
該隱默默地道：「他們悄然匿伏，剷除一切破壞虛空規則的泄密者。一些天才的人類占卜、預言家為什麼會英年早逝？依我看，都是被虛空高手暗中殺害的。」
「歷史上的第一本易經？」
「如果有任何神之手以及奧馬爾的消息，我都會傳真給你。」
蘭斯若笑了笑，向監獄長禮貌地告辭。
第一本易經，應該是河圖，在跟隨無道學習奇門遁甲術的時候，他曾經背誦過「神龍負圖出洛水」的道門口訣。其中的圖指的就是河圖，後人根據它，才編寫了中國歷史上最神奇最深奧的一本書——易經。
「電話里他們也解釋不清楚，我記得札札當時說，這本河圖，它自己會跑！」
風照原忽然打斷了兩個傢伙的吵鬧：「暗能量是要靠自己去摸索掌握的，我決定去一次陶蒂華康山谷。」
風照原駭然道：「難道他們遇上了危險？以他們三個人的實力，除非遇上奧馬爾或者法妝卿，否則不該會有問題啊。」
尊將接著道：「道門的九宮八卦、奇門遁甲，追本溯源的話，其實都出自河圖。」
「我們直入主題吧。」
風照原苦笑一聲，窗口下方，小鎮的建築漸漸變成黑色的小點。
「他們這次的任務，是接受中國政府委託，尋找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本易經。」
該隱低聲道：「他的背後，也許有一個你跟我都惹不起的勢力。」
他壓低聲音道：「你應該想得到，在地球上，既然有我這樣來自虛空的人，當然可能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何況多年前我被趕出虛空以後，難保他們不會派人監視我。」
螺旋槳轉動，直升機向紐約的方向飛去，蘭斯若瞥了一眼風照原，道：「這次希望我們能夠通力合作，攜手剷除奧馬爾。」
該隱道：「照原，不是我不肯告訴你關於暗能量的秘密，我不能破壞虛空的法則。掌握暗能量，破碎虛空，只能靠自己的領悟。如果我隨意泄密，你跟我恐怕都不會有好下場。」
風照原心頭一震：「你的意思是？」
因為時差的關係，紐約依然是下午，中央公園沐浴在金黃色的陽光下，綠油油的草地上，到處是孩子追逐嬉鬧的身影。
屏幕上轉換出墨西哥的地圖，一個明亮的紅點在屏幕上閃爍著。
直升機在小鎮寬敞的石板廣場上降落，驚起了幾隻白鴿，紛紛竄向高空，過了一會，又急速落下來，唧咕叫著在直升機旁跳躍，好奇地盯著這個龐然大物。
風照原苦思了一會，問道：「剛才你說獵奇他們遇上了
蘭斯若平靜地道，夏日的風靜靜地吹過，帶來遠處田野的芬芳，街道旁的火腿店門口掛著一根根腌制的臘腸，隨風輕輕晃動，每家的陽台上，開滿了鮮艷的喇叭花和月桂，一輛自行車駛過，鈴聲清脆，街角水龍頭嘩嘩地響，穿藍上衣的婦女牽著一頭粉嫩的寵物豬，走過對面的小石橋。
「我恨它，又情不自禁地想親近它。」
「安納德，二十三年前，你被控謀殺了本地的一名婦女，經過法院裁決，被判終身監禁。」
凝視著該隱遠去的背影，風照原陷入了沉思。按照該隱的暗示，自己是否該遠赴陶蒂華康山谷呢？
蘭斯若不動聲色地問道。
千年白狐幽幽地道：「一旦真的被發現泄密，他恐怕永遠也回不了虛空了。」
「河圖失傳了幾千年，可是一個月前，中國政府忽然得到密報，河圖在阿富汗的一個黑市上出現。於是，他們委託我們設法取回這本珍貴的中國古籍。」
牢房總共不到十間，大部分還都空著，蘭斯若和風照原在監獄長的陪同下，徑直向最北面的一間牢房走去。
在法國中南部，至今還有許多像伽南這樣的小鎮。平坦濕潤的土地，古老寧靜的舊宅，斑駁岩石的狹窄街道，湛藍色的天空中回蕩著教堂單調的鐘聲。時間的流逝，似乎根本不曾給這樣的古鎮帶來變化。它靜靜地存在，以獨特的文明方式。
「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叮咚擠眉弄眼地道，忽然發現千年白狐詭秘地盯著它，不安地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風照原喃喃地道，盯著地圖，驀地大叫起來：「陶蒂華康山谷！是陶蒂華康！」
風照原好奇地問道。
風照原坐在一張掉漆的長椅上，頭上茂密的樟樹葉子遮住了太陽，幾片落葉在風中旋轉著飄下，落在腳邊。
「那我只能祝你好運了。」
該隱戴上墨鏡，聳聳肩：「聽說在墨西哥的陶蒂華康山谷里，最近聚集了不少奇特的異度空間生物。有時間的話，不妨去那裡旅遊放鬆一下。」
「他母親下起手來比我更嚴重。」
風照原沉吟了一會：「就回紐約吧，我想去看望一個朋友。」
小鎮唯一的一座監獄就在街道的盡頭。
「我們已經成立了特別行動組，專門對神之手採取行動。最近正在加大人手，搜索鷹眼的秘密老窩鷹巢。」
「我很難想象，地球上會一下子冒出這麼厲害的高手。」
叮咚不滿地叫道：「不就是讓他透露一點暗能量嘛，這麼不爽快！」
「真有點難以想象。」
安納德雙目一亮：「你們是誰？是不是得到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尊將按動手中的遙控器，牆面上的液晶屏幕里出現了一幅詳細的世界地圖。
「安納德清白或者無辜，不是我的工作範圍。」
風照原看著該隱，想起了關於吸血鬼的古老傳說，如果
監獄長是個五十左右的和藹老頭，雖說是監獄長，手下不過只有兩名獄警，檢查過蘭斯若的證件之後，獄警打開了通向牢房的鐵門。
風照原點點頭：「除非以嗜血眸結出結晶，否則我絕不是奧馬爾的對手。」
安納德喃喃地道：「可是誰也不相信，陪審團，法官們都不相信，連我的辯護律師都不相信。她躺在浴缸里，一柄削尖的牙刷柄插在喉嚨上，柄上有我的指紋。她的兒子奧馬爾說，親眼見到我殺死了她。真他媽見鬼了，這個小畜生為什麼要撒謊？」
叮咚氣得臉漲得通紅。
一種不祥的預兆浮上尊將的心頭。
「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他恐怕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尊將緩緩地道：「中文翻譯過來，就是眾神的信徒得道成仙之地！」
「我當然記得，這個該死的狗雜種！如果我能出去，我會把他撕成碎片的！」
風照原啞然失笑：「河圖出自中國，如果它真有靈性，要跑也應該回到故土吧。」
「這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聯絡基地的地點。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了他們的消息。」
蘭斯若走上直升機，暗自沉吟，在那條史前隧道下，奧馬爾到底遭遇了什麼，會令他的力量一下子變得如此強大呢？
「最初獵奇他們人在阿富汗。」
尊將解釋道，屏幕上的地圖放大了整個中東地勢。
蘭斯若冷冷地盯著金髮中年人：「你應該還記得吧，當時指控你的證人，是這名婦女的兒子，一個叫做奧馬爾的少年。」
尊將憂心忡忡地道：「按照常理，他們早就該和我聯絡了。」
尊將沉吟道：「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麼河圖這塊玉版富有靈性，自己會跑也不足為奇。」
與奧馬爾的決戰，法妝卿想必也會牽扯進去，最佳的結果是風照原、法妝卿、奧馬爾三人同歸於盡，那麼自己也不用再受制於法妝卿。也許還能接過她手中的所有勢力，這樣一來，黑白兩道，自己都將成為絕對的主宰。
自從離開盤牙島以後，眾人分道揚鑣。士虎覓地隱居，說是要潛心修鍊秘術，等待與奧馬爾的再次決戰。為了防止神之手組織的報復，蠶娘也離開了盤牙島。風照原則和重子返回天道聯盟的基地，傷勢復元后，他接到蘭斯若代表安全總署的邀請，共赴奧馬爾出生的小鎮調查。
尊將臉上露出一絲驚異的神色，風照原欣然道：「我正打算去那裡，該隱告訴我，陶蒂華康現在聚集了不少異度空間生物。依我看，師暮夏他們的失蹤，也許和這些異度空間生物有關。」
「他也有自己的難處。」
「我在考慮。」
「他的童年的確像你分析的那樣，十分悲慘。」
風照原震驚地瞪大了眼：「難道這本書自己長了翅膀或是飛毛腿？」
「自己會跑？」
「根據我們的資料，奧馬爾就出生在這裏。」
「那麼是否能說，小孩子的力量就大於轎車呢？」
風照原皺眉道：「看來你也相信這本書自己會跑？」
該隱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比如說，對暗能量的領悟。」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完風照原的陳述，沉默了一會，回答：「不過，我恐怕很難告訴你想要知道的答案。」
「他們可能是一個與你擦身而過的路人，可能是你的工作同事，甚至可能是我們坐著的這張椅子。」
尊將無聲苦笑：「這個荒誕的解釋，似乎是行得通的。以他們三個的能力，硬搶也早該把書搶到手了。阿富汗的黑市雖然有一些無政府組織撐腰，但恐怕還遠遠不是他們的對手。」
「所以許多異度空間生物，雖然在對戰中，不一定是你的對手，但也許有一些強過你的地方。」
「你和奧馬爾的母親是情人關係吧。」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八個小時后，直升機在紐約的安全總署停機坪上降落。走出安全總署大樓，風照原撥通了一個電話。
該隱搖搖頭：「你不是有叮咚嗎？它應該對暗能量有所了解。」
該隱看了看腕表，起身告辭。他走了幾步，忽然回頭道：「照原，如果一個普通人和一輛轎車作戰，誰會是勝者？」
重子迎上來，不安地道。
寒暄一陣，該隱看門見山地道：「你是想從我這裏了解如何掌握暗能量吧？」
「我沒有殺死她，我什麼也沒幹。」
蘭斯若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風照原臉露苦笑：「我和奧馬爾一戰絕對無法迴避，為了相龍大師，我惹不起也要惹。」
「像奧馬爾這樣的人，秘術練得再高，也不能彌補他的心理缺陷。他是可以擊敗的。」
一個多月前，天道聯盟接受了一項中國政府的委託任務，派出了獵奇、札札以及師暮夏，可就在六天前，他們忽然失去了與基地的聯絡。
「對於我來說，陽光是一件很奇怪的東西。」
尊將訝然道：「我也是今天剛收到的情報。半年前，陶蒂華康就開始陸續出現一些異度空間生物。剛開始數量很少，可是最近卻陡然增多。根據資料顯示，有幾種極為殘暴可怕的異度空間生物，也到了那裡。陶蒂華康本來是墨西哥的一個旅遊勝地，可現在卻變得人跡罕至，儼然成了異度空間生物的王國。半夜裡，墨西哥城內的居民都能聽見那裡毛骨悚然的怪物叫聲。遊客嚇得不敢去那裡，旅遊收入銳減使當地政府頭疼得很，正向聯合國求援呢。」
風照原微微一愣：「轎車是沒有生命的機械物，就連一個小孩子也可以用一把鐵鎚把它敲得粉碎。」
「誰能夠教會奧馬爾結晶的暗能量？除了那些掌握暗能量的人。」
該隱沉思道：「本來我甚至以為是異度空間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