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逍遙遊 第十冊
第十章 誤入歧途
周圍的蜃人、刺人目瞪口呆，望著為首的蜃人突然飛起，又重重地跌落在地，都不知所措。
風照原訝然道，在陶蒂華康城，他曾經親眼目睹過蜃人，沒想到這種生物在這裏也存在。
「晾你們也不敢！」
這些生物鑽出地表以後，有的頻頻舞動，像是十分快樂，有的懶洋洋地一動不動，身上的光點不停地閃爍著，猶如都市的霓虹彩燈。
這些生物的個頭十分矮小，毛髮很長，眼睛亮閃閃的猶如銅鈴，和人類一樣，都是直立行走，只是行走的速度十分緩慢。
風照原站在對方的身後，心中暗忖，想要擊倒蜃化后的蜃人，恐怕只有出動體內的明、暗能量，但這麼一來，就會暴露自己。
風照原不滿地看著她：「難道我們只為自己考慮嗎？」
為首的蜃人獰笑道，做了個手勢。幾個蜃人腦腔內的長管閃電般地射出，搭住了幾個刺人的腦袋。
過了好半天，那個刺人才重新鑽出頭，回答道：「這裡是赤陰界。」
「蜃人？」
「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傷害你。告訴我們，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
下一秒，河水猛地恢復了流動，蜃人的身影奇迹般地在水面下消失了，銀色的光芒照耀下，河流發出清脆的嘩啦聲，裏面什麼都看不見。
「就是嘛。」
順著法妝卿手指的方向，在山峰的對面，風照原看見了一個個類似蘑菇的圓形建築物，形狀巨大，分佈得十分繁密。在建築物中間，似乎有狹窄的河流穿過。他睜開嗜血眸，淡淡的紅光中，還有幾個紅色的東西正在移動。
法妝卿沉吟道：「那麼這些又是什麼生物？」
那個生物雙手比劃著：「和你們長得一模一樣，身材更加高大，行動的速度非常快。」
法妝卿微微搖了搖頭：「恐怕沒有什麼辦法，我們是被特殊的能量通道送到這裏的，其中穿越了多少宇宙，多少異度空間，根本不得而知。就算我破開黑洞，施展軌道還原的秘術，也難以回到地球上。」
那個被困住的生物齜牙咧嘴，雙掌揮動，拚命地想衝出真空結界。
見到風照原和法妝卿並沒有傷害他，那個刺人的膽子開始大起來，渾身的尖刺陸續縮回體內。
刺人族長愁眉苦臉地道。
為首的蜃人惡狠狠地沖向刺人族長，還沒有走近對方，風照原揮手一拳，又將它劈面擊中，變成了滾地葫蘆。
風照原謹慎地道，費長房只是讓他們負責察看虛空的現狀，所以沒有必要進入城市，驚動這些恐怖的生物。
那個刺人突然探出頭，悄悄地打量了風照原一眼，發現對方正在看它，又立刻把頭縮回密集的尖刺中。
為首的蜃人威脅道，聽到「閃魄」兩個字，所有的刺人都不禁臉上變色。
「砰——砰——砰」，一扇扇門被重重關上，所有的蘑菇建築紛紛向下沉去，很快全部沉入了地底，城市立刻變得空空蕩蕩。只有那條流淌的銀
「總要試一試。」
「我看虛空最需要的是貓。」
「我們來自一個遙遠的宇宙。」
蜃人的動作速度雖然也比較慢，但卻十分靈活，每走一步，身體就會如同煙雲般，輕盈地向前飄浮一段距離。一個為首的蜃人叫了幾聲，幾百個蜃人的腦袋像西瓜一般，紛紛裂開，從裏面伸出一根根透明的長管，鑽入地下。
「看來費長房的隱身仙訣還算靈驗。」
「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裏，返回地球。」
「噗哧噗哧」，刺人的腦袋迸裂，花白色的腦漿源源不斷地流入吸管，四周的刺人發出一陣陣的哀鳴聲，但卻沒有一個敢站出來反抗。
一條銀色的河流閃閃發光，蜿蜒曲折穿過整個城市。城市三面環山，另一面則是色彩繽紛的茂密森林，一些奇特的生物小心翼翼地走出城市，向森林內走去。
法妝卿的唇角掠過一絲譏誚：「這個世界上哪裡有公道？人類就公道嗎？你看過馬戲表演吧？那些表演節目的動物，哪一個沒有挨過人類的皮鞭，你怎麼不為它們討一個公道？」
千年白狐也失望地叫起來：「我還以為這裡是一片永恆的天空呢，誰知道卻是個蠻荒之地。早知道虛空是這副鬼樣子，我才沒空浪費時間來這裏呢。」
為首的蜃人聽得將信將疑，不過吃過苦頭以後，它的心裏也有些發毛，當下厲聲道：「一個星期以後，我們再來拿木礦靈。到時如果你們還是交不出來，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當然了。」
它們上了河岸后，徑直向城市走去，對風照原、法妝卿視而不見。
風照原試探著用意念問道。
風照原回答道。
一個個蜃人就像是被凍結在河水中。
「告訴我，那些閃魄在什麼地方？」
風照原蹙眉道：「那又是什麼生物？」
他並沒有直接承認或者否認對方的問題，接著追問道，「虛空現在除了你們，還有沒有其它的生物？比如說，原來居住在這裏的仙人？」
為首的蜃人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心中又驚又怕。風照原心性大起，一面隱身，一面施展奇門遁甲術，頻頻出現在那些蜃人左右，一陣拳打腳踢，打得幾百個蜃人東倒西歪，卻連對方的影子也摸不到。
風照原走近對方，想起費長房的話，立刻集中意念，準備嘗試與對方進行交流。
瞥見兩人，那些生物就像老鼠見了貓，恐懼地大叫，紛紛竄入蘑菇狀的建築物里。只是它們的動作既緩慢，又顯得十分笨拙。法妝卿心中一動，結出真空結界，四周立刻變得猶如銅牆鐵壁，將一個來不及逃跑的生物困鎖在結界中。
風照原不解地看著她，後者發出一聲淡淡的嘆息：「在我的想象中，虛空應該是一個無比奇妙的世界，所有的景物，都如同夢幻般的不真實。可是我現在真正
風照原道，伸手在前方一抹，紅黑色的光焰被吸入掌心，四周變得水晶般晶瑩剔透。
沉思了一會，風照原問道。
「最近，最近天氣太冷。」
法妝卿微微皺眉，風照原完全不理會她的意見，自顧自行事，儘管讓她不悅，但卻另有一絲新鮮的刺激感。
風照原心中一凜，對方口中的閃魄，難道就是那些神嗎？
風照原施展奇門遁甲之術，身影一晃，出現在法妝卿背後，這裏雖然與地球不同，但他們的異能力和道術都能施展，並沒有受到任何局限。
「啊，它們要來了！」
蜃人的影子越來越模糊，四面八方，都是飄散的雲煙。蜃人們紛紛鑽入河中，周圍的煙霧漸漸散去，河流中的煙霧卻在不斷地增加，過了一會，蜃人們的臉清晰浮現在河水中，剎那間，河水停止了流動，水面凍住，宛如清澈的明鏡。
地底下傳出隆隆的聲音，整個地面輕微抖動起來，泥石飛濺，一個個蘑菇建築物被蜃人的長管纏住，硬生生地從地底拔出來。
看到這裏，風照原心頭陡然升起一團怒火，蜃人這麼凌辱刺人，簡直把它們當作了奴隸來對待，他實在難以坐視不管。
那個生物瞪大了眼睛，盯著風照原，又轉頭看了看法妝卿，臉上露出了迷惑和驚懼的表情。
刺人族長顫聲道：「這種生物只有在白天才能看見，晚上是隱形的。也許剛才是它們經過，所以無意中撞倒了你們。」
那個刺人尖叫一聲，搖搖晃晃地向一座大蘑菇建築走去，蘑菇的外層像是塗了熒光粉，閃閃發光，底部有一扇門，大小恰好可以容納刺人進入。
風照原當機立斷地道。
法妝卿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兩人各展奇技，身影晃動間，已經出現在城市的中心。
「砰」的一聲，為首的蜃人應聲飛起，彈丸般高高射入空中，風照原已經用暗能量隱身，所以蜃人和刺人都看不見他。
四周突然變得一片寂靜，那條銀色的河流停止了流動，水面迅速凍結，如同一片光滑明亮的鏡子，水面上的光芒將漆黑的夜空照得通亮。
風照原忽然沉聲叫道：「這些蜃人根本就不住在赤陰界，當然也不會在河底。這條河流應該是一個能量通道，貫穿了兩個不同的異度空間！」
風照原嘆了口氣，從來沒有聽說過宇宙中有這樣的星球，看來這一次，他們偏離了太大的方位。
法妝卿訝然道：「莫非途中出了什麼差錯？還是那些仙人的能量通道有問題？按理說，事關重大，他們不可能弄錯啊。」
那個生物想了想：「很久以前，聽說我們刺人族中，有一個最傑出最聰明的去了虛空，不過那是幾萬年前的事情了。傳說虛空是宇宙中最神奇的地方，你們來自虛空嗎？」
為首的蜃人怒吼道。
「你們究竟是什麼生物？」
法妝卿道，雙手伸出，將附近的整個空間縮短，眨眼間，人已經接連翻過了幾座山。
「我們會儘力的。」
「赤陰界？」
風照原提議道，根據嗜血眸的觀察，整做城市似乎都沒有神的身影。
法妝卿道：「這些蜃人難道是住在河底下的嗎？」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夜空中，看不見任何星辰，只有一朵朵藍色的雲緩緩飄過，這些雲非常厚實，散發著光澤，照在兩人的臉上，映出詭異的藍色。
風照原冷哼一聲，分出部分的暗能量幫助法妝卿隱身，隨即身影展動，倏地飄到為首的蜃人背後，飛起一腳，毫不留情地向對方踢去。
「城市，還有生物。」
「你們不是閃魄嗎？」
法妝卿長嘆一聲，撤回了真空結界。那個刺人只覺得渾身一松，恢復了自由行動的能力。
「看來不教訓教訓你們，是不知道好歹了。」
紅黑色的光焰一閃而逝，風照原和法妝卿如同泡沫，消失在空氣中。
風照原笑了笑：「你難道以為虛空是亭台樓閣、雲霧繚繞的仙境嗎？哪只不過是人類的傳說罷了。何況這裏經歷過一場大戰，就算原來風景如畫，現在也早就面目全非了。」
風照原微微一愣：「你難道不知道什麼是虛空嗎？」
「你們，要不要躲進來？」
「你看，前方好像是城市。」
在鏡子般的河面下，出現了一縷縷縹緲的煙氣，煙霧繚繞變幻，漸漸化作一個個蜃人的面孔，在河流中不斷隱現。
「虛空？」
「閃魄？」
「誰？是誰？」
「我明白了！」
刺人一個個面面相覷，這些兇殘的蜃人忽然像發了瘋似的，要麼又蹦又跳，要麼在地上滾做一團，難道因為拿不到木礦靈，神智失常了嗎？
「不如我們下去看看。」
法妝卿斬釘截鐵般地道：「這個世界上，能夠相信的只有自己。」
風照原笑道，兩人爬到最接近城市的一座山峰，從山頂鳥瞰，城市的景象清晰落在兩人的視線中。
尖刺在風照原胸膛半米的地方停下，撞在了真空結界上。
蜃化以後，為首的蜃人膽子也大了，左顧右盼，露出一幅凶像。
一個刺人心驚膽顫地站起身，正是那個剛才和風照原交談的傢伙。
為首的蜃人厲聲道：「讓你們採集的木礦靈呢？族長，還不快點站出來？」
「啪」的一聲，幾十根透明的長管同時抽打在它的身上。
他過於震驚，一時之間，忘記用意念與對方交流，那個刺人見他突然大叫，嚇得一個哆嗦，渾身立刻鑽出一根根銳利的尖刺，彷彿刺蝟一般，縮成一團，將自己保護起來。
刺人眼中掠過了恐懼的神色，戰戰兢兢地道：「它們很少來這裏，反倒是它們的爪牙蜃人，經常來騷擾我們。」
「你們真的不是閃魄嗎？」
風照原搖搖頭，刺人立刻關上門，蘑菇建築物迅速下沉，沒入地表，如同靈活的升降電梯。
這時候
「你想要做什麼？」
風照原默默地看著法妝卿，苦笑一聲：「我們恐怕來錯了地方。」
刺人進入蘑菇建築物后，剛要關上門，猶豫了一下，對風照原傳出意念。
兩人面面相覷，心中都掠過茫然無助的感覺。
聽到風照原的叫聲，法妝卿的臉色一變：「它說什麼？這裏不是虛空？」
刺人族長顫聲道：「木礦靈很少出來，所以難以捕捉。」
「這些更像是植物。」
法妝卿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找到那些神，自然就能離開這個地方，找到虛空。」
「啪啪啪啪！」
前方的地勢漸漸增高，出現了層巒疊嶂的大片山脈，連綿著向遠處延伸，山石都是深紅色的，一種長滿尖刺的荊棘密布山脈，荊棘開著白色的小花，花蕊中心結著幾十顆圓溜溜的紅色小果子，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風照原急忙再次集中意念，與對方溝通。
「當然不是。」
「公道？」
風照原心中不由得一沉，兩人的實力再強，畢竟不是宇宙飛船，可以在太空中肆意漫遊。何況現在他們完全失去了方向，連自己在哪裡都不得而知，就更別提返回地球了。
其實這個結果，就連費長房他們，也完全沒有想到。在那些神闖入費長房藏身空間的一瞬間，整個通道被微微扭曲了一下，軌跡發生了變化，將風照原、法妝卿送入了另一個異界。
那個生物忽然低吼一聲，從毛茸茸的屁股里鑽出一根銳利的尖刺，狠狠地刺向風照原。
那個生物抓抓腦袋，有些畏懼地看著他。
河面上升騰起濃密的蒸汽，整條河彷彿正在被煮沸，凍結的水面重新開始流動起來，一個個蜃人從河底浮出，身上沾著的銀色水珠紛紛滾落河中。
法妝卿接著道：「現在我們還不能確認閃魄究竟是什麼東西。沒有必要的話，我們最好不要和這些蜃人起衝突，以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你別忘了，這是一個未知的宇宙，剛來這裏就樹立強敵，是最不明智的舉動。」
風照原左手變幻姿勢，體內的明暗能量盤旋而出，按照費長房的傳授，手指彈動，操控明暗能量在空中的軌跡。
法妝卿黑袍飄動，攔在他的身前，湛藍色的眼睛深邃得如同海洋。
為首的蜃人大呼小叫，蜃人們的腦袋紛紛合上，一縷縷的煙霧從嘴裏噴出，四周清晰的景象立刻變得模糊起來，滾滾的雲霧中，蜃人也變得縹緲不定，它們的身體就像是煙構成的，空空蕩蕩，風照原的攻擊立刻失去了作用，揮拳飛腳時，彷彿擊在了虛處。
蜃人揮舞長管，如同凌厲的皮鞭，惡狠狠地抽打著蘑菇建築物，打得它們到處亂滾，過了一會兒，一個個刺人被迫從蘑菇建築物內逃出，蜷縮成一團，因為恐懼，身上密布的尖刺都在不停
風照原沉吟道：「這裡是赤陰界，許多自然規則和地球上的完全不同。如果想深入了解，還得求助於剛才的那些刺人。看起來，那些刺人似乎本性比較善良。」
「哼，到時就怕閃魄親自來問你們拿木礦靈了。」
那個生物震驚地看著他：「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們仍然站在那條銀色的河流邊上，沒有移動半步。
「聽說在赤陰界的那一頭，有一種叫做撞獸的生物。」
風照原和法妝卿對視了一眼，面色凝重，住在這些建築物里的，極有可能是那些可怕的神。
「我們是不會傷害你的。」
風照原皺眉道。
法妝卿湊近了一棵類似大樹的生物，它的樹榦又矮又粗，枝葉稀疏，如同人的手臂一般揮舞著，每一片葉子都發出綠色的光，空中的水珠紛紛落在枝葉上，被瞬間吸收。
風照原心中一動：「這裏到了夜晚，氣溫上升，水分充足，所以這些植物才會鑽出地表，吸收熱能和水。」
（第十冊完）
風照原搖搖頭，心情沉重。除非現在兩人能夠將暗能量提升到極至，直接破碎虛空，否則只有呆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終老了。
法妝卿只覺得眼前驟然一黑，陷入了一個奇異的空間中，紅黑色的光焰層層圍繞，一股奇異的能量封閉了周圍。
「是你搞的鬼？」
為首的蜃人轉過身子，滿臉痛楚地吼道。風照原這一腳雖然並沒有貫入明暗能量，但此刻以他的實力，隨便一腳，也有極大的殺傷力。
過了一會，那個生物喉中發出嘰哩咕嚕的聲音，風照原感覺到對方在問：「你們又是誰？」
風照原友善地向對方笑了笑，繼續用意念與它交流。
法妝卿點點頭，兩人唯恐驚動對方，所以不敢再施展異能法術，單憑腳力，翻越群山，在陡峭的石壁上，他們常常可以看見一個個渾圓的洞孔，大約有雞蛋般大小。一隻只老鼠般的生物鑽來鑽去，它們的皮毛光水滑，色彩斑斕，成色比地球上的貂皮都要好。這些老鼠個個肥碩，尾巴不是細長條，而是圓呼呼的一個光球，兩人經過鼠群時，老鼠也不害怕，瞪著鮮紅的眼睛，好奇地盯著他們，光球尾巴一閃一閃。
法妝卿凝視著這些發光的植物，沉默不語。
「我們靠近一點，在暗處觀察它們吧。」
風照原緊緊地盯著蜃人：「如果刺人口中的閃魄真的是神的話，那麼通過這些蜃人，就可以找到那些閃魄。」
「不像是神。」
「當然是出手，替刺人討個公道了。」
風照原渾身一震，驚叫起來：「什麼？你們是刺人族？難道這裏不是虛空？」
風照原沉聲道：「這條河流好像十分怪異，蘊藏了強大的能量。」
「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怪？」
睜開嗜血眸，風照原觀望良久，肯定地道。
「蜃化，立刻蜃化！」
「直接翻過山吧。」
刺人族長瞥見蜃人凶厲的目光，急忙擺手道：「不是我們，不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