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逍遙遊 第十六冊
第二章 反戈一擊
「我們並不指望閃魄們能夠完全相信。」
風照原的身影倏地出現，化作幾十個分身，眼花繚亂般向他攻擊。真身隱藏其中，暗結封印秘術手印。
法妝卿淡淡地道：「這些奴隸應該都是被兇手滅口的，然而這個犀人皮粗肉厚，生命力較強，所以一時還沒有死去，恐怕出乎兇手的意料。」
風照原臉上微微變色，法妝卿的計劃實在大胆。
「那我就放心了。」
龍王和夜叉對視一眼，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納薩西斯的言下之意，無非是說哈迪斯不適合擔任閃魄的最高首腦，對於這一點，龍王、夜叉也無能為力。就在返回的飛船上，哈迪斯已經明確對他們表示，無意出任閃魄的最高首腦。
納薩西斯點點頭：「風神師實力超群，由你代替拉神領軍，委員會的神師們都很放心。現在委員會要召開特別會議，請你跟我來。」
這些奴隸，顯然是死在了法妝卿的手裡。
偌大的神殿冷冷清清，只有幾個守門的奴隸僵立的背影。大勢已去，納薩西斯不會再給他翻身的機會。據說哈迪斯明確退出了最高首腦的競選，納薩西斯登位，是遲早的事了。
拉神憤怒地叫道：「我死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拉神的動作立刻微微一滯。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拉神微微一愕，以納薩西斯的為人，怎麼會親自前來？喝退了奴隸，拉神目光灼灼地道：「納薩西斯神師，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碧綠色的木礦靈世界中，風照原、法妝卿呈犄角之勢，將拉神困住。
犀人只是盯著納薩西斯，滿臉怨毒。
拉神深吸了一口氣，身軀像一根利箭般筆直上沖，逼開了風照原必殺的一擊。
看到風照原，拉神又是一驚，事情發生得如此突然，一時之間，他根本作不出任何反應。
神師們立刻圍攏過來。
四面忽然升起重重巨山，風車般地旋轉，群山起伏不定，猶如置身在奇幻的道陣中，令拉神頭暈目眩。法妝卿倏地從陣眼鑽出，木礦靈化作一道繩索，迅速纏住了拉神的脖子，猛地收緊。
拉神的神殿外，沿著石階一路血跡斑斑，幾十個奴隸的屍體趴倒在殿門口，傷口的鮮血已經凝結成黑紫色。
拉神吼道，閃身逼開，渾身暴出銀芒，就要還擊。
風照原心中暗忖，虛空一戰後，不少仙人流亡星際，想必他們也在積極地反抗閃魄。
「哈迪斯、納薩西斯那樣的閃魄，也不是細菌可以殺死的。」
法妝卿冷冷地道：「納薩西斯神師，請原諒我對您的冒犯，昨晚您去了哪裡？」
神師們神色嚴峻，個個默不做聲
白色光影在空中一閃，千年白狐一口咬住了拉神的左腿，利爪撕開，將拉神腿上的肌肉整片扯下。拉神厲聲怒吼，左掌切下，千年白狐早已知趣地逃開。
「拉神大人，您請。」風照原顧慮到拉神的面子，還是讓他先走。拉神滿臉陰霾帶走下舷梯，雙方的權力已經交接完畢，這些閃魄的個人資料、駐紮的星球等信息，都被風照原悉數掌握。
法妝卿再不答話，木礦靈化作一道碧光，閃電般射向拉神。
木礦靈立刻順著拉神的掌心鑽入，吸食能量。
拉神面如死灰。
「轟！」的一聲，風照原的拳頭猛然擊中了拉神，後者像斷了線的風箏，被遠遠地震飛了出去，身在空中，拉神口噴鮮血，又驚又駭，他明明應該還有力量擋住風照原的這一擊，但運用世界力時，忽然感到全身疲軟，竟然出現了世界力過度消耗的癥狀。
「死了的拉神，對我們更有價值。」
犀人痛苦地呻吟一聲，目光無力地轉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當它看到納薩西斯時，眼中露出了驚懼之色。
「兩百名閃魄，如果還收拾不了一些被我們征服過的奴隸，那可真是個笑話了。」
沉默許久，納薩西斯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閃魄，最後停留在風照原臉上。
納薩西斯不動聲色地道：「這倒是，哈迪斯大人永遠只對戰鬥感興趣，其他的瑣事，他是無暇關心了。」
「是你？」
龍王苦笑一聲：「哈迪斯大人說，他對這樣的會議沒有什麼興趣，只要把會議結果告訴他就可以了。」
納薩西斯目光掃過神殿，確定周圍無人，忽然神秘地一笑，他笑得十分古怪，拉神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後退幾步，森然道：「納薩西斯大人，你想幹什麼？」
腳下的湖水忽然波瀾洶湧，無數根碧綠的光刺倏地鑽出水面，剎那間刺穿了拉神腳底的光盾。
法妝卿施展秘術，重新變回了納薩西斯的模樣。
刀劍交擊，拉神的世界力如同烈日下的春雪般迅速融化。
「如果各位神師沒有其他的意見，就這麼決定了。至於地球上的仙人餘孽，則交給我全權處理。」納薩西斯步步進逼，根本不給風照原考慮的餘地。
神師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納薩西斯身上。
納薩西斯淡淡地道：「在狂歡慶典時，我已經派人暗中潛入地球，調查仙人餘孽一事。」側過臉，對風照原笑道：「我不是說風神師辦事不力，請不要誤會，只是迦
艙門緩緩滑開，兩百多個閃魄，沒有一個先行走出，都紛紛讓開了一條路，以恭順的目光等待著風照原。
納薩西斯的身影忽然出現在神殿門口。
神師們都楞住了。誰都知道法妝卿只不過是在開玩笑，沒想到納薩西斯居然當真了。
風照原心中暗生警惕，不知道對方又想搞什麼鬼。兩人沿著星河向神殿走去，法妝卿和羅剎分別跟在後面。
一場驚人的宇宙大戰即將爆發。
「還有一個活著！」
她言辭中，沒有一句針對納薩西斯，但所有人的懷疑目光都停留在納薩西斯身上。
望著遠處的神殿心核，風照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從最初混入閃魄陣營的無名小輩，到現在擁有兵權，成為可以與哈迪斯抗衡的神師，境遇可謂天壤之別。
納薩西斯不緊不慢地道：「最近我們收到消息，宇宙中有不少生物種族正在聯合起來，準備對抗我們的統治，其中甚至還有一些仙人，我希望風神師能夠帶兵出征，剿滅它們。」
龍王和夜叉率先同意，羅剎沉默不語，風照原眼看形勢無可挽回，只好答應下來。
「是木礦靈？」
拉神忍不住放聲狂笑：「難怪你要裝扮成納薩西斯的模樣，不過你們也想得太簡單了，納薩西斯怎麼會傻得明目張胆地來殺我？有多少閃魄會相信呢？」
「你先走，我還要布置一下。」
「這是我在黑暗區域的肉球里找到的，能夠致閃魄于死地的細菌和它有關。」
「哈迪斯大人呢？」
趁拉神無暇分神，風照原的木礦靈迅速結出世界，將拉神連同法妝卿，一起攝入。
拉神的大部分精力，不得不放在隨時可能出現的風照原身上。
幾個閃魄匆匆奔過來，稟報道：「我們搜查了整個神殿心核，哪裡都找不到拉神大人。」
納薩西斯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風照原，道：「他們不會直接出面，而是設法收買一些地球人，通過他們調查仙人的蹤跡，當然，也需要魚餌，才能把那些仙人從暗處引出來。」
納薩西斯的臉忽然好象一層水波，輕輕晃動起來，頃刻間，變成了法妝卿的模樣。
法妝卿緩緩道：「反正你的奴隸們都看到，是納薩西斯來找你的，不是我們，拉神大人，你是死在納薩西斯手裡的。」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撕破臉皮，和納薩西斯公然叫板。」
幾艘飛船先後降落在燦爛的星河上。
法妝卿的攻擊從背後追到。
法妝卿冷漠地一笑：「可惜你太不爭氣了，既然你鬥不過納薩西
法妝卿沉聲道：「只有你爭取到了這個位置，才有希望消滅所有的閃魄，否則一旦納薩西斯登位，先滅仙人，后對付你我，那就再無半點機會了。」
風照原在心中暗嘆一聲，法妝卿這一手的確夠狠，殺光了奴隸，只留下一個半死不活的犀人，要比所有的奴隸齊齊指正納薩西斯更有說服力。
風照原左手先結封印秘術，右拳不停歇地猛擊拉神胸膛，一連幾十拳的轟擊，拉神的胸膛碎成一片模糊的血肉，連慘叫也發不出來。
拉神渾身一震，暗生警惕：「法神師，怎麼會是你？」
拉神既然倒台，他們只有毫無保留地支持納薩西斯了。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閃魄們面面相覷，犀人的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納薩西斯。龍王和夜叉也開始對納薩西斯起疑，他和拉神勢若水火發鬥爭人盡皆知。
夜叉一把揪起犀人，厲聲問道。
空氣中，忽然浮出了風照原的身影，掌心的木礦靈化作一點碧光，迅速擴展。
納薩西斯接著道：「風神師既然已經傷勢痊癒，又實力超群，擔任這次征服任務是再合適不過了。」
拉神渾身劇震：「你們想殺我？為什麼？風神師，你不是向來對我忠心耿耿的嗎？」
風照原皺眉道：「怎麼通知？你和我現在都不能抽身，否則一定會引起納薩西斯的懷疑。」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木礦靈如影隨形，緊緊地跟著他。
風照原心中一緊。納薩西斯對仙人採取措施，是遲早的事，但卻沒有料到會這麼快。
「你瘋了嗎？」
納薩西斯大笑道：「法神師的話正合我意。」
這些天的返程航行中，閃魄們談論的話題，幾乎都離不開風照原與哈迪斯的一戰。
風聲呼嘯，風照原的身影閃電般掠至。
回到自己的神殿，風照原從懷裡掏出一些亮晃晃的碎片，遞給法妝卿。
納薩西斯臉色微變，羅剎森然道：「龍王神師，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法妝卿微微一笑：「不如我們的首席神師去充當魚餌吧。由您親自出馬，一定會引得那些仙人傾巢而出。」
法妝卿道：「我們要儘快通知費長房他們。」
離開神殿後，風照原心事重重。法妝卿安慰道：「由你帶兵出征，也有好處，至少可以避免給生物種族聯軍造成巨大的傷亡。」
龍王皺眉道：「這些仙人餘孽躲在暗處，的確很難對付。」
「既然你已經代替了拉神的地位，那麼當然有競爭最高首腦的資格。」
話音未落，拉神已經猛然躍起，世界力化作銀芒，劈向法妝卿，身軀瞬間橫移，反撲風照原。只要糾纏住風照原的本體，他就有希望找到基點，逃出世界。
第二天，拉神的失蹤就震驚了整個神殿心核。
納薩西斯目光緩緩掃過眾人，道：「這次會議，主要是關於仙人餘孽的事。各位都知道，現在地球上的仙人異常猖獗，不但殺害了駐紮在那裡的閃魄，就連迦樓羅神師也遭到了毒手。即使以風神師這樣的實力，也沒有摸出他們的虛實，因此，仙人是我們首要的剷除目標。」
「風神師，你的傷好得怎麼樣了？」
檢驗屍體的低級閃魄忽然叫起來，扶起石階上的一個犀人奴隸，她渾身浴血，小腹處有一個深深的狹長傷口，雙眼無神，只是不斷地喘著粗氣。
兩個神師全力夾攻，又是在風照原的世界里，即使強如拉神，也漸漸招架不住，根本就沒有機會去尋找對方的基點。
法妝卿面有憂色。閃魄實在是太強大了，光憑他們兩個和一些仙人，根本就無力消滅它們。
風照原好整以暇地道：「很簡單，我們是來請拉神大人提早萬關的。」
龍王和夜叉早就等候在神殿之中。
戰鬥迅速結束。
法妝卿接過碎片，仔細研究了一會，看不出什麼名堂。
拉神不能置信地叫道，渾身爆出銀芒，化作巨大的光球防護罩。木礦靈撲到光球罩上，紛紛吸吮明暗能量。
「拉神大人恐怕凶多吉少。」
拉神奮起全力，世界力化作前後、左右、上下六道光盾，擋住了千年白狐和法妝卿的夾擊，同時身軀驟然下沉，向下方的湖面落去，他經驗豐富，知道現在不能與對方糾纏互斗，否則就會遭到風照原本體的猝然襲擊。
法妝卿幽幽地嘆了口氣。
納薩西斯微微皺眉，法妝卿不動聲色地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拉神大人去了哪裡？」
四周的景物忽然變幻，風照原消失不見，而法妝卿的光劍與拉神硬撼了一記，劍身碎裂，化作無數碧綠色的光點，紛紛射向拉神。
夜叉有些擔憂：「這次潛入地球的閃魄，會不會重蹈迦樓羅神師的命運呢？」
龍王陰聲道：「能夠殺掉拉神的，只有有限幾個閃魄，此事恰好發生在競選最高首腦的時候，實在令人生疑。」
風照原急忙道：「我願意跟隨納薩西斯閣下，前去征討仙人餘孽。」
光球罩越變越小，拉神急忙源源不斷地放出世界力，但無論送出多少能量，都猶如肉包
拉神臉色蒼白，一顆心不斷向下沉去：「風神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想幹什麼？」
「風神師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多謝納薩西斯神師的關懷，我已經痊癒了。」
風照原收起世界，目光掃過神殿，見無人察覺，低聲道：「快走吧！」
納薩西死瞧也不瞧走下來的拉神，殷勤地對風照原問候。
拉神狂吼一聲，試圖向後飛退，但兩隻白茸茸的爪子從身後，死死搭住了他的肩膀，鋒銳的利爪嵌入肩胛骨。
「拉神大人在嗎？」
風照原搖搖頭：「納薩西斯不會給我敷衍的機會，只要剿滅不了對方，就會讓我一直征討下去。等到他坐上最高首腦的位置，再慢慢對付我。最不利的是，因為迦樓羅的死他對我起了疑心，地球上的仙人恐怕會遭到他殘酷的報復。」
難怪納薩西斯對自己接替拉神沒有從中作梗，原來他早就想好了連環毒計。
拉神暴喝一聲，再度躍起，法妝卿的光劍已經橫向劈來，迫不得已，拉神的掌尖射出一柄銀色光刀，架住了光劍。
只有他，最有理由殺害拉神。
仰望著神殿頂壁的星際圖，拉神孤獨地佇立著，神色麻木而疲勞。
法妝卿目光閃動：「以風神師手下的兵力，恐怕不足以應付各大生物種族的聯軍吧？」
法妝卿的木礦靈全力擊出，化作凌厲的箭雨，緊緊地追著他。
納薩西斯詢問道：「這次會議不是特別邀請他出席了嗎？」
拉神不愧是身經百戰，即使身受重傷，還是及時作出反應，手掌綻出銀色的世界力，像一柄鋼抓，一把抓住了繩索，就要用力掐斷。
風照原鎮定自若地道：「我非常讚賞首席神師的決策，您無須多心。」
風照原心中雪亮，納薩西斯無非是想借刀殺人，消耗自己手下的兵力。自己最近在閃魄中聲名雀起，實力進步神速，以納薩西斯的為人，當然要把自己全力壓制下去。
納薩西斯淡淡一哂：「如果風神師害怕，我可以請哈迪斯閣下率軍負責接應，或者我另派將領，代替你出征吧。」這番話，已經將風照原逼入絕境，他如果不答應，那麼納薩西斯可以順利接過他的兵權。
羅剎憤然道：「法神師，納薩西斯神師絕對不可能殺害拉神。」
法妝卿銀髮飛揚，木礦靈化作一柄碧綠色的長劍，緩緩鑽出額頭的精石：「只要引起他們的疑心，就足夠了。」
沉思良久，法妝卿霍然道，凝視著風照原，低聲說出一番話。
原來的領導者拉神似乎已經被它們陸續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