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雲夢譚》域外篇 卷二十

第五章 頂天立地·英雄末路

域外篇 卷二十

第五章 頂天立地·英雄末路

「不好意思,剛才喊錯東西,別介意,這裏隨時會坍塌,太危險了,我們先離開吧!」
「寶姑娘,我找不到葯,你身上有沒有帶什麼治傷葯一類的?」
「……好驚人,不偶爾干一次這種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能飛那麼快!」
伽利拉斯就是在那個時期被吸收,學習了種種中土武技與知識,在那段任職期間,與中土軍部有非常深的接觸與了解。
狡兔死、走狗烹,堪稱是此事最好的寫照,但在這件事情上,河洛劍派的立場卻和朝廷不同調,這個組織也因為河洛劍派的強力主張而得以保留,但從此之後,雖然在名義上這組織仍隸屬於朝廷軍部,實際上卻已不受管制,獨立運作。
孫武想起心眼宗的門徒,曾經數度對著伽利拉斯大喊叛徒,當時自己曾以為那是伽利拉斯素來與他們立場相近,敵對時才會被叫叛徒,沒想到還有如此複雜的內情。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大武王朝都是這個組織與域外部族的共同敵人,反大武王朝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沒有人會提出異議,但如果深度剖析,這個做法其實另有深意。
眼看著前方的落石越來越少,已經脫離危險區域,羽寶簪忽然驚呼一聲,少年心中詫異,轉頭過去一看,只見前方一片空蕩蕩的,什麼東西也沒有。剛才所在之處,赫然是個斷崖,三人沖得太快,黑暗中又視線不清,竟然一下子衝出了斷崖。
思索間,一點奇異的亮光迅速由遠而近,劃破黑暗,很快地朝三人的方向飆來。
「目前沒有任何的資料與證據,我一直在暗中觀察,過濾可疑的人選。替換小人物毫無意義,真正能主導龜茲國策的人就只有……」
孫武想救離伽利拉斯,卻被他抬手拒絕。
假如只有這麼一塊落石,孫武還可以想辦法,但這塊落石帶動連鎖反應,類似大小的岩石紛墜如雨,一時間,本來被撐住的岩石整個鬆動,周圍所見儘是大小落石。
伽利拉斯道:「剛剛我看……小殤小姐傷得不輕,我做不了什麼……你們身上有沒有什麼治傷靈藥……要是有那種能起死回生的神葯,或許……或許……」
羽寶簪的視線盯著正前方,孫武卻望著後頭,眼看著一切歸於黑暗,心裏一陣酸楚,暗暗發誓,無論如何都要為伽利拉斯完成遺志。
即使容貌一樣,言行舉止也訓練得一致,長期下來還是很有可能被身邊的人識破,所以心眼宗也將這手段視為不得已的下下策,真正使用這手段的案例不超過五件,如果不是因為有一名舊日好友偵知此事,冒死前來告知伽利拉斯,那伽利拉斯是怎麼也不會知道此事的。
換作在平時,這件事易如反掌,難度更高的動作都不是問題,可是重傷之餘,什麼都倍感吃力,三人轉眼間下墜十余尺,眼看就要重重摔在地上,忽然間身體一震,整個下墜的勢道開始減緩。
孫武不是傻子,也知道繼續站在這裏,唯一的下場就是被活埋,但要說為了這個而放棄伽利拉斯,獨自逃生,他還是怎麼都做不到。
「少爺,我們……」
如果在這種情形下摔落地,不只羽寶簪性命難保,就算是孫武都要粉身碎骨,羽寶簪急謀對策,半空中身形轉動,提運真氣,想要重運鳳娉翱翔,穩定身形。
「許久之前……太平軍國時期……我……咳咳……曾經加入過中土朝廷,擔任諜報工作。」
羽寶簪低聲自嘲,豁盡體力在飛行上,雖然帶著兩個人,行動還是如鬼似魅,無數落石砸在三人飛過的路上,有些更是在三人正要通過的去路上砸下,卻紛紛被羽寶簪在千鈞一髮之際避過,儘管如此,三人還是被不少細碎石塊砸中。
假如河洛劍派建立域外勢力的本意,是想要利用這機會,造福域外百姓,促進中土與域外的和諧,那倒是一個非常美好的理想,無奈天底下不可能有這種美事,篡奪這種事情通常是與野心、陰謀攪在一起,說不上有什麼美麗幻想,河洛劍派在取得組織的大權后,開始操縱組織,強烈反抗大武王朝。
之前在昏暗中,只看到伽利拉斯蹲跪在地、手拄著刀,背靠著後方的岩石,似乎是在休息,但當孫武靠近,才發現自己搞錯了很重要的一點。
既然不受大武王朝的管制,這個組織本來應該漸漸散去,然而,這個掌握住域外情報網路的組織,卻相當有利用價值,也因此被人看上。
「這……這是重力操作,樓蘭一族的技術居然到了這種地步?都市裡頭有這樣的安全措施?」
或許是因為傷勢實在太重,伽利拉斯說這些話的時候,腔調有點不一樣,沒等他說完,一塊桌案大小的巨石忽然砸下,落在伽利拉斯身前數尺,恰好阻斷了孫武的救援之路,徹底分開了孫武等人與伽利拉斯。
「不、不在小殤身上?那會在哪裡?」
「呃,什麼東西?」
「負責訓練我們的,是王朝的武官,數目不多,主要負責行政事務……真正傳授我們武技的教官……都是出身河洛劍派的高手……」
但這樣的情形,隨著疫病的蔓延、龜茲事件的發生,慢慢走向失控邊緣,就在不久前,伽利拉斯得知了一個秘密,心眼宗正暗中進行一項圖謀,畢竟心眼宗的傳教手段再好,也不可能讓各部族領導人都來信教,所以打從幾年前開始,心眼宗就秘密行動,把一些反對心眼宗的強硬份子,或擒或殺,由心眼宗特別訓練的人整容取代。
孫武拿了些傷葯,想去幫伽利拉斯做處理,但是還沒靠近,就被伽利拉斯給喝止。
在伽利拉斯說話的時候,孫武也看得很清楚,伽利拉斯的傷勢太重,身上多處傷口的面積太大,即使有再好的傷葯,也不知道該怎麼敷,自己衝過去敷藥根本是徒勞。
孫武腦海中思潮如涌,旁人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看他表情變幻不定,又毫無動作,都明白他找不到「天香纓絡」,羽寶簪顯得焦急,伽利拉斯的臉上也閃過一絲失望,不過這仍舊無法改變找不到東西的事實。
「伽利拉斯先生,你先撐一下,我想辦法幫你找別的東西支住,你先離開這裏吧!」
一眼看去,房屋很多,而且都是近似磨菇造型的圓形平房,房子與房子之間的距離很大,從上空往下看,只見一塊方方正正、有如棋盤般整齊的大地上,負載著無數朵「磨菇」,乍看之下,好像是農田。
當大石落下,再也看不到伽利拉斯身影,孫武忽然間腦里一片空白,愣在當場。離開梁山泊以後,少年可以說經歷過很多,但要說與親近的同伴生離死別,這種經驗卻不曾有過,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孫武都反應不過來,只覺得所發生的一切不甚真實,有如虛幻。
伽利拉斯阻止孫武靠近,希望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不然一旦伽利拉斯支撐不住,這邊整個大崩毀,孫武肯定沒有足夠的時間逃跑。
「什麼東西?」
金鐘罩第七關,足可在體外形成氣罩,護己護人,但孫武重傷之餘,沒有能力將金鐘罩催上第七關,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灌輸真氣給羽寶簪。
剛才孫武和羽寶簪在爬行時,還暗自慶幸自己運道不錯,沒有震動到附近岩石,否則早就被壓成肉泥,但現在看來,如果不是伽利拉斯在這裏撐住,兩人早已沒命。
「最初……我也不了解,為什麼戰爭結束了,組織仍然有活動,而且還是大張旗鼓,一副準備長期活動的樣子……」
心眼宗這幾年銳意發展,聲勢如日方中,吸收各部族的權貴加入,更精選青壯教眾,成立私人武裝,配備與訓練都可比擬正規軍。整體看來,儼然就是一個政權,加上心眼宗鼓吹要與大武王朝戰鬥,以戰養戰,信徒深受鼓動,如果不是因為還有一些持重派的部族領袖反對,中土與域外的戰爭早已爆發。
太平軍國時期,中土兩大聖宗各有動作,慈航靜殿廣設各類訓練營,盡量吸收優秀人才,壯大本身實力;河洛劍派在這方面看似不如,其實卻把手伸得更遠,配合朝廷的政策,訓練域外的工作人員。
僅僅幾分鐘以前,伽利拉斯還能與孫武正常對談,一度連說話聲音都很平穩,讓孫武以為伽利拉斯的傷勢沒有看起來那麼嚴重,甚至已經開始好轉,但現在,孫武終於明白「迴光返照」是怎麼一回事,因為伽利拉斯邊說邊顫抖,音量也迅速減弱,說到最後一句,一口鮮血咳嗆出來。
問題是,組織的利益,到底是誰的利益?
這真是石破天驚的大告白,孫武一時間還以為是自己聽錯,搖了搖頭,直到發現伽利拉斯的語氣凝重,絕不是神智不清下的胡言亂語,這才省悟,凝神細聽下去。
早先一輪戰鬥,羽寶簪大傷元氣,險些站不起身,要不是剛才急救時默默運氣,回復了一點力量,根本就站不起來,現在全力施為,高速飛馳,速度快得驚人,風馳電掣,眨眼間便飆出好遠,不但孫武大吃一驚,就連羽寶簪自己都很訝異。
至於伽利拉斯在這裏苦苦撐住岩石的理由,當然不會這麼未卜先知,為了救孫武和羽寶簪,那些都是他不可能看到的東西。他所護衛的目標,是在十數尺外不省人事的那個重傷女孩,為了不讓巨岩倒塌,將她壓扁,他豁出全力在這裏撐住岩石。
取而代之心眼宗,是組織上層所做的指令,但自從組織脫離大武王朝的管束,所謂的上層就不是什麼軍方高官,而是河洛劍派的教官,他們下令奪取一些弱小的域外本土宗派,不管是盜賊團也好,教派也罷,甚至可能是一些小規模的部落,取而代之,用以當作日後活動的掩護。
情勢危急,羽寶簪再也顧不得什麼,背起小殤,一手抓住孫武,趁著孫武心神不定的當口,拉著他高速飛馳,全力施展鳳娉翱翔,務必以最快速度脫離這個地方。
「等等!如果照這麼說的話……」孫武驚愕道:「那心眼宗豈不就是朝廷留下的諜報組織了?雖然說不再聽命朝廷,但還是那些人啊!」
遠處有幾座較高的建築物,尖尖的頂部看起來應該是一些高塔,不過距離太遠了,有點看不太清楚。孫武並不奢望裡頭會有人,卻由衷祈禱能夠找到一些食物,或者是藥物,否則三人被困於此,真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伽利拉斯說著,露出苦笑:「不過,現在也沒剩下多少舊成員了。」
這種計畫想起來是讓人振奮,但只要細想一層就覺得有夠白痴,根本沒有機會成功,孫武自己也很清楚,可是如果因為這樣,就什麼都不做,甚至掉頭就跑,那無疑是一種更大的罪惡。
孫武最初還沒有反應過來,本能地應了一聲,轉過頭去,看到羽寶簪來到自己身後,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但還沒開口,羽寶簪已經搶先發話。
「什麼?」
不了解的事,很快就清晰起來,組織內一些與伽利拉斯交好的成員,有的失蹤,有的猝死,就連伽利拉斯自己都莫名其妙碰上幾次狙擊,到了這時候,伽利拉斯終於有所驚覺,這絕對是組織內在進行「大清洗」,將一些有可能違背組織利益的人員給洗掉,讓組織內所有成員上下一心,為了將來的共同利益而奮鬥。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相信中土與域外有和平共處的可能,那些人的伎倆……我太熟悉了,他們就像飢餓嗜血的野獸,只懂得吞噬與支配,永遠沒有和平的可能,想要和他們和解,一定會自取滅亡……」
「小殤……那孩子還好吧?」
「伽利拉斯先生!你……你怎麼會傷成這樣?我來替你療傷,你忍耐一下!」孫武說著便要動手,只要將易筋、洗髓兩訣同時發動,對於治療傷勢大有好處,比羽寶簪的熾熱真氣還要管用。
只不過,這片農田委實太過寂靜與冰冷,在上空不但看不到一點亮光,甚至也聽不見半點聲音,彷彿是一座完完全全的死城。這一點沒什麼好奇怪,畢竟樓蘭一族已經滅亡許久,這裡會有人蹤才是怪事,但看見偌大一塊區域,滿滿的房舍,卻連一點人氣也沒有,那種凄清寂靜的感覺,實在很詭異。
伽利拉斯說到一半,上方的岩石忽然傳來碰撞聲響,好像是最上頭有岩石墜落,一塊壓一塊,整個重量一下子壓了下來,直接砸在伽利拉斯的身上,讓這位鐵漢噴出一大口血,險些支持不住,被壓垮在地。
能夠有這樣的堅持,是一件很難得的事,不過,需要救援的一方卻不願接受這份心意。
「這是飲鴆止渴……對我們而言,河洛劍派固然居心險惡,但武滄瀾更是一個想都不能想的選項,既然和平是一個不能談的東西,那麼聯合河洛劍派對付大武王朝,就還是個不錯的戰術……組織里的舊成員,多數都是這麼想的。」
太平軍國之亂到了後期,中土打得如火如荼,加上樓蘭一族的忽然滅亡,域外戰場的重要性大減,朝廷把主要精力集中於中土戰場,對於敵後騷擾這一塊忽視許多,所以準備解釋這些域外人士,甚至毒殺、殲滅,毀去朝廷曾吸收、訓練域外人士參戰的不名譽紀錄。
「……那個人找到我的時候,已經身負重傷,口齒不清,說了幾句話就斷氣,我也聽得不是很清楚,但他有提到龜茲……這應該是指龜茲有重要人物被替換了。」
「不……不用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現在如果我稍微動一下,整塊巨岩就會塌陷,到時候……將會引發連鎖坍塌,所有人都要死在一起……」
兩大聖宗都對自身武學非常看重,不到不得已的時刻,絕不會輕易外傳,河洛劍派居然肯把絕學傳給域外人士,這個本可以說下得很大,也開了一個破天荒的禁忌。不過,這個本未必下得不值得,因為在太平軍國之亂后,朝廷把得到的法寶與技術,都與河洛劍派聯合研發,讓河洛劍派的勢力突飛猛進。
「……有些話……有些秘密,我擱在心裡頭很久了,趁著現在還有一點時間,我要告訴你一些事情,要不然……就沒有人知道了……咳咳……」
一番話因為喘息而遲遲沒能說完,但卻點醒了孫武,想起那顆奪自心眼宗主手中的「天香纓絡」,據說就是可以起死人、肉白骨的救命靈藥,雖然不知道具體用法,可是小殤眼前奄奄一息的模樣,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天香纓絡」如果真有傳說中的神效,給小殤吃下去應該很有幫助吧?
「……說起來,如果能早一點遇見你……不,如果那場戰爭中,有你這樣的人存在,那我也許就……」
伽利拉斯說著,咳嗆出兩大口血,孫武想要靠過去,卻再次被喝止。眾人現在身處危境,照理說什麼話都不該在這時說,孫武也對聽秘密不感興趣,卻沒想到伽利拉斯的第一句話,就讓他愣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在羽寶簪驚訝的低呼聲中,三人緩慢地降落下來,隨著與地面的接近,也看清楚地上的景物。
想是這樣想,但做卻有一些問題,因為之前受到路飛揚囑託,所以孫武將「天香纓絡」貼身收藏,但後來發現自己整天在跟人戰鬥,這東西帶在自己身上實在太過危險,想想不妥,便交給小殤去保管,所以,纓絡現在應該是在小殤的手上。
太平軍國時期,樓蘭一族支持天妖在中土興風作浪,此事最初極為機密,但戰爭到了中期,中土朝廷的情報部門也偵知此事,開始進行反制。
孫武最初以為是羽寶簪重運鳳娉翱翔,墜勢變緩,卻很快發現事情並非如此,三人好像被什麼肉眼看不見的隱形東西給托住,慢慢地往地面放落,可能是大網,可能是軟墊,身體在半空中輕飄飄的,渾不著力。
至此,河洛劍派的企圖表露無遺,自太平軍國之亂中期開始,河洛劍派就有計畫地奪取這個組織的控制權,在域外建立勢力,現在這個目的已經達成了,大武王朝在域外所建立的情報組織,整個被河洛劍派所篡奪。
一想到這點,孫武連忙動手,檢查小殤的隨身物品,看看「天香纓絡」在不在。雖然說男女授受不親,但這種時候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匆匆忙忙找過一遍,卻驚訝地發現「天香纓絡」不見了,並沒有藏在小殤身上。
江湖生涯,刀口舔血,羽寶簪當然不會沒有帶急救藥物,雖然沒法與「天香纓絡」相比,可是萬紫樓的一流傷葯,也不是粗製濫造的東西,剛才是對小殤的體質存有顧忌,一時間不敢妄動,現在確定沒有其他方法可行,只好硬著頭皮去試了。羽寶簪立刻從孫武手上接過小殤,進行搶救。
「你、你該不會是指……」
「伽利拉斯先生,你明知道河洛劍派的主張有問題,卻仍附和他們,這……這樣子不是……」
「孫掌門,失禮了!」
伽利拉斯道:「比起帶我這個必死之人出去……你有更重要的事得做,孫掌門,剛才告訴你的東西,就拜託你了……龜茲……不,整個域外的安危,就要靠你了……其實,我最近很懷疑,除了龜茲以外,可能連長河真人都……」
空口說白話沒有什麼意義,孫武想到一個主意,就是用繩索將伽利拉斯扯出來,只要速度夠快,拉人出來以後全速飛奔,可以在岩石完全倒塌之前脫身。
「不……不完全是那樣,現在的組織……已經變質了。」
假如單單隻是進行情報活動,那倒也就算了,但伽利拉斯聽到舊日同僚說,河洛劍派陸續派來許多高手進駐組織,來的高手人數之多,在戰爭已經結束的此刻,格外顯得怪異。
這個事實太過明顯,不只伽利拉斯感覺到,就連其他被吸收的域外人士也清楚感受到,這顆種子在他們心中萌芽,並且在不久之後急速生長。
異物的來勢很快,一下子便到了面前,孫武定睛一看,赫然發現,那異物是一隻……鳥。
孫武錯愕不解,但現在又沒辦法問小殤。如此重要的東西,要是說不在小殤的身上,比較有可能的解釋,就是她將這東西交託給旁人,而照這情形來推算,最有可能的託付人選就是姍拉朵。
從太平軍國之亂時就加入的舊成員,大多數已經被「清洗」乾淨,現在心眼宗的組成份子,多數都是不知底細的後來份子,不但不曉得這個組織的來龍去脈,甚至也不曉得心眼宗的主要幹部,早已被河洛劍派的高手所取代。
「開什麼玩笑!伽利拉斯先生還在這裏呢!我怎麼可能就這麼走掉!」
「……太平軍國之亂到尾聲的時候,組織基本上也暫時停止行動,思考以後的方向……不過,我負責的最後一個行動,是要殲滅當時還很弱小的心眼宗,取而代之,用心眼宗的名義開始活動……」
「伽利拉斯先生,你等一等,我先想辦法把你救出來!」
但……現在到哪裡去找姍拉朵?這位疤面大俠隨著拓拔小月一起行動,此刻早在千里之外,又要上哪裡去找人?
碰撞聲響並沒有停下,而是連續發生,還迅速蔓延開來,顯然上方岩石開始連鎖性崩砸,要不是伽利拉斯一個人撐住,這裏早就被亂石給掩埋了。然而,血肉之軀終究有其極限,光是聽上頭那些恐怖的砸石聲,孫武就知道伽利拉斯快要撐不住,就連在後頭照顧小殤的羽寶簪,都顧不得正在急救,立刻背著小殤掠至孫武身旁,拉著他離開。
伽利拉斯,並不是背靠著石壁,而是用他的背撐扛住一塊好大的岩石,如果不是他苦苦撐住,這塊巨岩早已倒塌。順著巨岩往上看去,在那黑暗的頂端,還有好多塊岩石交疊壓在這裏,這塊巨岩若是塌下,影響所及,恐怕附近百余尺的所有岩石都會塌砸下來,徹底埋葬掉這個小小空間。
「……只要強烈反抗中土,切斷域外與中土的和平可能,那大武王朝就徹底是敵人,也就不會有大武王朝和域外民族聯合起來,反攻河洛劍派的可能性……」
「啊!」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中土朝廷試圖吸收一些域外人士,了解域外的狀況。域外土地遼闊,各民族的情況極為複雜,雖然大部分都與中土有舊怨宿仇,但還是有人對中土抱持好感、反對樓蘭一族,中土王朝的諜報人員經過一段時間活動后,吸收了不少域外人士,甚至將之加以訓練,直接在敵後進行活動。
然而,當孫武進一步看清楚情形,本來要動手救治的動作頓時停住,陣陣冷汗更是止不住地流下。
伽利拉斯喘息發問,孫武不曉得自己該怎麼回答,從結果上來說,小殤怎麼樣都算不上沒事,可是看伽利拉斯幾乎是豁出性命剌救人,如果說小殤重傷快沒命了,又未免浪費了他的努力。
「伽利拉斯先生,你……」
鳳娉翱翔雖然號稱可以飛行,但終究只是御氣行空之術,運使時有其限制,羽寶簪驟見自己離地數十尺高,心頭一驚,一口真氣驟散,三個人一起往下墜落,從幾十尺高的半空中摔落下來。
最後,孫武只得硬著頭皮,回答小殤安好無事,一切全靠伽利拉斯的犧牲,才保住了小殤的性命。
但這個組織的最上層,卻全都是河洛劍派的高手,他們從河洛劍派大舉接來菁英份子,一一安插入組織中,擔任高位職務,最後整個組織已經完全在河洛劍派的控制下,雖然大部分成員仍是域外人士,卻都只不過是聽命行事的棋子,沒法打入決策階層。
「……不……不要靠近過來……這裏隨時會塌……危險……」
「……不……不用了……我的傷……就算能被救出去……也活不了了……」
這個忙幫得正是時候,得到了孫武的真氣輔助,羽寶簪精神大振,飛行速度陡然飆快,加速沖馳,瞬間飆出老遠,將落石區域甩在後頭,越離越遠。
這個情報組織,本來是大武王朝為了敵後工作而建立,後來背離大武王朝獨立,組織內成員幾乎都是域外人士,就應該致力於域外的繁榮,抵抗中土勢力入侵,保家衛民。
直到細碎石塊連續砸在頭上臉上,雖然無傷,但輕微痛楚卻讓少年驚醒,看見羽寶簪身上多處滲血,吹彈可破的嬌嫩肌膚上處處是傷,這才想到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