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雲夢譚》龜茲篇 卷三十二

第四章 休養生息·卧薪嘗膽

龜茲篇 卷三十二

第四章 休養生息·卧薪嘗膽

這樣的話,又讓虛江子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聽,不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是以前姍拉朵曾經說過,她與太陽王並不熟,只有遠遠看過,怎麼突然間又有了這些親密接觸了?
虛江子也曾考慮過,自己可以與弟兄們一同冒險犯難,同甘共苦,卻並不需要坐在領導者的位置上,但越是這樣思索,理智就越是告訴自己,坐在領導者的位置上絕對有其必要,因為除了自己,再沒有其他人能坐在這個位置上。
「你就好好在這裏調養吧,後頭還有得你受的咧,半年多的時間說短不短,天曉得還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一切到時候再看吧。」
「便宜你了,小子,這可是樓蘭公主的香吻啊,你真是賺到了呢!嘖,怎麼我就沒遇到王子一類的呢,大武王朝的皇子是碰過幾個,偏偏一個比一個差勁,頭痛啊……」
「你也不用回答啦,他媽的中土人狡猾無恥,現在計劃全都走岔了,你答不答應已經不是重點。」
「你還別不信,但這件事是超級機密,你可別逢人就亂說啊。」
「倒也是……」
「怎麼樣?這下子還不錯吧?人是會進化的,我可不像那老傢伙一樣只懂得威逼,最起碼我還懂得利誘,你說不壞吧?」
「對了,我對你說的這些事,你絕對不可以告訴別人,尤其是太陽王,不能讓他知道我已經曉得我們之間的關係。」
「怎麼不出聲?照你以往個性,現在是大叫不要的好時機啊。」
虛江子有了一個猜想,在詢問眾人是何人率先進入洞窟,得知是宇文龜鶴,並且整個探索行動也都是他的派系在主導后,虛江子就完全明白了。太陽王臨走前,曾說過地下洞窟他已暫作處理,沒想到卻是如此處理法,這下子所有人都進不去,也無從知曉裡頭狀況,死無對證,解釋起來就簡單了。
虛江子這麼解釋著,但自己也曉得這個借口極爛,和太陽王的謊話一樣差勁,幸好姍拉朵也是個粗心大意的人,沒有追問下去,只是說自己在許久之前,就偷偷撿了太陽王掉落地上的頭髮,不聲不響地做了親子鑒定。
「不能說就是不能說,有什麼好為什麼的?你多嘴一句,老子就宰了你,讓白虎從此滅種。」
這句話的後果,差點就招來一巴掌,但想到自己的對象突然變成尊貴公主,儘管這公主亂七八糟,完全沒有皇室貴裔的樣子,虛江子還是覺得有些與有榮焉,況且,不曉得是不是來到這裏以後發生的事,對姍拉朵造成衝擊,她最近好像也有了些改變,某些時候的表情,看起來非常女性化,甚至說得上嫵媚,這是以前很難想象的事……當然,這是好事。
「……妳平常有穿內衣嗎?」
「連、連親子鑒定都做過了……妳居然做到這種程度……」
虛江子記起了自己重傷病患的身分,天魔的出現不在太陽王預計之內,他將自己打成重傷,起碼要療養半年,整個建國大計完全亂掉,還沒正式開始,就要設法收拾殘局,不然現在讓樓蘭大軍殺來,這邊無力抵擋,還沒來得及萌芽的幼苗馬上就要滅掉。
河洛劍派由虛河子接任掌門,儘管他年紀輕,卻沒有任何人表示反對,一者,赤城子生前就特別栽培這名弟子,河洛劍派上上下下幾乎都認定他是未來掌門主要人選,如今由他接任,順理成章,只是比預期早了點,卻也不意外;再者,與太平軍國的戰爭打得太激烈,其他的掌門可能人選幾乎死光,沒有競爭者之下,當然就是虛河子繼任了。
但除此之外,虛江子一點都沒有浪費時間,他雖然不能下床,卻不是無所事事,為了增強總體的實力,他將所有囚犯集合起來,把自己的武學心得傳授給他們。河洛劍派的武學,不能輕易外傳,域外人士也修練不易,但白虎一族的拳術,卻可以在此時派上用場,而且虛江子也很希望白虎拳術能廣為流傳,這世上懂得它的人已經太少,若是滅絕了,那就太遺憾了。
雖然事前知道,太陽王會在樓蘭全力護航,但一手遮天到這種地步,實在也太過驚人,虛江子錯愕之餘,甚至有些擔心,要不是宇文龜鶴再三保證,太陽王那邊沒有問題,虛江子一定會認為是樓蘭內部出了大事,所以才無暇旁顧。
「嘿,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應該想不到的。」姍拉朵笑道:「母親我沒什麼印象了,但父親……我已經偷偷測試過,有九成機會,就是現在的太陽王喔。」
照理說,河洛掌門人死在域外,久久沒有回去,河洛劍派從此群龍無首,又逢戰時,河洛劍派哪有不亂的道理?只恨自己明知如此,也無法回去,即使自己此刻身上無傷,也不能扔下這群弟兄,尤其是樓蘭一族的部隊隨時會到,自己要是離開,他們一戰就會完蛋。
而不管眾人眼中是驚訝也好,是敬意也罷,只有虛江子才知道,自己心裏七上八下,完全沒底,一半是虛張聲勢,先唬住大家,穩定軍心的,但宇文龜鶴總該會替自己把這話傳回去,若太陽王連壓制樓蘭十五天的權威也沒有,那他也坐不穩樓蘭王者的位置了。
※※※
虛江子是這麼打算的,但就連他自己也沒料到,這段和平時間遠遠比他預期得長,整整三個月時間,樓蘭一族沒有半點動作,既未發兵,也沒有遣人前來,就像已經完全忘記了此地。
「那個高手的武功好厲害,我生平都沒見過這樣的強人,說不定……你們探路失敗,岩壁崩塌,就是他搞的鬼。」
很明顯,這樣的情報處理手法,正是為了掩飾赤城子下落不明的事實,只不過河洛劍派的處理極佳,喪禮上居然還變出一具赤城子的屍骸,放在靈柩里供人瞻仰遺容,所以誰也沒起疑心,要不是虛江子親眼目睹了師父的死亡,並且承受了他的血肉精元,可能連虛江子自己都要懷疑,地底下所發生的事會否只是大夢一場。
「對了,有件事很重要……」太陽王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關於我家那丫頭的事,你絕對不可以讓她知道,剛才告訴你的東西,是你我之間的秘密。」
回首前塵,虛江子感慨萬千,現在的自己,是當初絕對無法想象的。不過,自己的身分變化是一回事,但姍拉朵……自己如果是白虎遺民的話,她可是樓蘭公主,就是不曉得她自己知不知道了。
光是從能力上來看,這已是必然,自己與他們共事這段時間,已經很清楚地確認,囚犯之中有著許多奇人異士,堪稱卧虎藏龍,但其中並沒有領導人才,無論見識眼光,還是統合能力,若是讓他們自行為政,不用等到樓蘭大軍殺來,他們就要內鬨自滅了,更別說太陽王苦心等待多年,就是為了找一個信得過的人,除了自己,他哪可能信得過旁人?
過去,虛江子一直自認是沒什麼野心,只希望平平淡淡過日子的人,碰到各種被推出去當頭的機會,他的態度都是能免則免,可以逃就立刻逃,不想與人爭權奪利,更不想因此躋身進麻煩事裡頭。
「不、不能說就是不能說,有什麼好為什麼的?難道像你那樣,沒事突然要認老爸,那種感覺才叫爽嗎?你敢多嘴一句,我就立刻閹了你!」
這話聽似有道理,可是……幾拳幾腳過去,把每個有潛力的人選都扼殺掉,到了最後,半個人選也沒剩下,豈不是更浪費太陽王自己的時間?
除此之外,虛江子突然有一個領悟,平常自己看西門朱玉,總覺得他神機妙算,好像什麼事情都如他所料,掌握得好好,現在自己站在同樣的位置上,天曉得為了給身邊的人信心,西門朱玉有多少次故作姿態,其實也是心中忐忑,抱著必死的決心在吹牛。
「我……我是驚嚇過度了,所以就變成這樣……」
值得一提的事,在傳送過來的情報中,前任河洛掌門赤城子,是在不周山上因為傷勢複發而亡,並不是失蹤,但由於當時河洛劍派前線甚是吃緊,虛河子又不在山上,為了避免動搖軍心,故而密不發喪,直到這一輪戰事結束,這才把死訊公開,通傳天下。
太陽王說到這裏,站起身來,似要離去,虛江子問了他一個困惑頗久的問題,假如太陽王有心要尋找能帶領囚犯們獨立建國的人,為何會在監獄里造成那麼多的死傷?那些被他搞死的囚犯,說不定都有可能成為好的領袖人選?
「這個……說來要感謝老師你了,是您替我安排的好位置啊。」
謊言內容沒多少新意,大體上,就是在地下碰上無名的白衣高手,並且被打傷,那名高手還提出警告,表示此地並非無主,如果妄想染指,必生橫禍。
「我前幾天晚上,和姍拉朵一起到地下看看狀況,結果碰著了一個白衣高手,他身高……」
「你的聲音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平板,一點起伏都沒有?你真的很驚訝嗎?我怎麼一點都聽不出來。」
事實上,在地下洞窟大戰,赤城子毒發時,虛江子就已經心中不安,能對赤城子下毒的人,只有赤城子身邊的親近之人,再從天魔當時說的話語中推斷,最有嫌疑的人無疑就是虛河子、虛海月兩人。
※※※
「那還用問?當然是我晃點你的!不然難道那時候就要我告訴你,太陽王是我老爸嗎?你會相信嗎?你沒事問別人那麼多隱私幹什麼?我可沒問你老爸老媽是誰,你該不會連我的內衣尺寸都想知道吧?」
「這個……域外什麼時候多了這些高手,我哪會知道?或許他們本來就存在,躲藏在地下,只是被我們發現而已,至於為什麼穿白衣……那你要去問他啊,人家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我管得著嗎?洞窟要是沒被你們弄塌,改天跑出一個穿七彩的也不是不可能啊。」
但這一次,太陽王明確表示,希望虛江子能成為這個新國度之主時,虛江子並沒有像過去那樣婉轉而堅定地回絕,只是側過頭,陷入思索。
姍拉朵向虛江子解釋,從小就覺得自己在樓蘭的待遇特殊,很多地方儘管自己能力卓越,但樓蘭的禮遇規格還是好到過頭,太陽王又有事沒事在面前晃,還總說些奇怪的話,一來二去,越看越不對勁,姍拉朵終於動了疑心,或者說,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人,都會起疑心。
正在苦惱這個問題,虛江子突然感覺整個病房微微一晃,儘管不是很劇烈,但這陣晃動恐怕波及整座兵工廠,不曉得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有那麼厲害的震動?若是什麼重大災情正在發生,那自己可非常不妙,遇到危險根本跑不掉的。
「所以……」太陽王沒好氣地道:「就因為這法子沒什麼效率,所以從你開始,老子改變方法,放棄單純挑選,試試培育成才……嘿,要不是老子的女兒看上你,你以為老子會有那麼好耐性,培育這麼久?」
所有人開始照著虛江子的調派行事,這座兵工廠內一時間整個忙碌起來,地下洞窟的事暫且被擱置,虛江子見他們全心投入的樣子,心裏一下替他們高興,一下又感到空虛,因為真正能決定他們命運的關鍵,不在於他們的努力,而在太陽王的決定。
一番話說得眾人面面相覷,將信將疑,但如果地下尋寶這件事行不通,樓蘭大軍隨時都會殺到,屆時己方手上沒有任何籌碼,如何應敵?怎麼是好?
「等一下,你上次下去,碰到一個黑衣、一個灰衣高手,怎麼這次又碰到一個白衣高手?這域外哪來如此多的高手?」
「哇……呃……我是說……哇,我好驚訝,真沒想到妳會是太陽王的女兒,實在是想不到,但妳確定了嗎?」
「呃,為什麼?」
中土方面的情報也傳了過來,太平軍國方面的戰事似乎陷入膠著,而慈航靜殿、河洛劍派掌門的先後逝世,則是讓中土戰局為之大亂,好在兩大聖宗都還有人主持,迅速從悲慟中走出,推舉出繼任者,重新指揮眾人,投入戰局。
「呃,為什麼?」
「這個就不便說了,但我的推測絕不會錯,要是在這十五天內,樓蘭有一兵一卒前來,不用等兩軍交戰,我直接自刎,以謝諸位兄弟。」
送走了太陽王,虛江子開始頭痛要如何應付眾人的問題。對太陽王來說,要處理眾人的質詢很簡單,強勢威迫,打到沒有人能開口反對就成,但這一套自己可學不來,等會兒囚犯們來問地下洞窟的事,自己要如何回答,才能讓他們不懷疑呢?
虛江子心頭一震,差點把嘴裏的熱粥全噴出去,慌忙鎮定之際,還在想自己應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
這句充滿自信的話一說,眾人望向虛江子的眼神都不同了,看他那副成竹在胸,萬事盡在掌握中的模樣,即使身體不能動,卻還是有股令人心悅誠服的領袖氣派。
虛江子準確地察覺到了眾人的擔憂,深吸一口氣,道:「各位不用擔心,照我推算,短則十五天,運氣好的話該有一個月,樓蘭內部自顧不暇,不可能有餘裕來料理我們的。」
幸好,這個擔心沒多久就解決了,房間的晃動在不久后停止,半個小時之後,有人發現虛江子已經清醒,跟著,幾名囚犯領袖衝進病房,七嘴八舌地問虛江子地下洞窟的情形,虛江子見他們神色有異,出言相詢,才曉得這些傢伙並不安分,自己昏迷的時候,他們已經組成隊伍,一起進入地下洞窟探勘究竟了。
虛江子聞言只有苦笑的份,地底下所存在的東西,除了回憶,就只有魔狼,自己是無論如何不會去把魔狼弄出來,太陽王這個玩笑實在開得不高明。
所謂的信得過,包含兩層意義,一是這個人確實可以信任,足堪託付大任;另一層意思,則是這個人沒有太大的野心,不會被權欲沖昏頭,否則這個即將出現的域外新勢力,要是當真變成樓蘭的心腹大患,那可不是太陽王的本意。
「老師,我……一時間沒法回答你……」
有姍拉朵在旁,這樣的療養生活好像也還不差,自己從軍以來,刀兵殺伐就沒有停過,也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與其為了眼前的困境而痛苦,不如想得開一點,就把這當成一次機會、一次長假,好好地休息一下,趁機也讓許多東西做個沉澱,好好釐清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就是中土方面的情報,要想辦法探知一下,假如河洛劍派出了什麼事,那自己爬也要爬回中土去。
「等等,待我想想……」虛江子覺得事有蹊蹺,拜月之門裡頭的機關,如非懂白虎一族密語之人啟動,再不然就是那種需以過人大力開啟的笨重機括,照理說不該隨便碰碰就啟動,更別說崩塌,白虎一族也不像那麼愛用炸藥的樣子。
然而,赤城子失蹤未歸,河洛劍派卻敢讓新掌門繼位,並且弄出假屍體來充場面,如此大不敬之舉,全然不怕赤城子回來找人算帳,擺明是已經肯定赤城子過世,但知道赤城子死在域外的,不過寥寥數人,自己和姍拉朵不可能說,太陽王也沒這機會,唯一可能傳出這消息的就只有天魔,換句話說,天魔與河洛劍派必然有著勾結,再想到赤城子身死的最大獲益者,虛江子就感到陣陣心寒。
「老師……」
「廢話,那還用說嗎?這就是老子的挑選標準啊,連老子幾拳幾腳都承受不住,哪夠資格承擔大任?無能之輩直接死死算了,別浪費老子的時間。」
也許,父女之間還是有些不同的,當初太陽王扔下這一句后,就立刻離去,而姍拉朵做完這個威脅后,卻是扯過虛江子的頭髮,與他結結實實地一吻。雖然這樣的事已不是第一次,但虛江子還是免不了一下震驚,就連本來麻痹的肢體,剎那間都好像回復知覺,震動了一下。
太陽王道:「老子走啦,地底下的秘密,暫時由你把守,畢竟本來就是你家的東西,你來看著也是正常,目前已經做了點處理,等老子把身邊事情安頓好,就會來封閉那裡,要是你想拿點什麼東西出來,就早點動手……」
整件事發展至今,虛江子還沒有與虛河子、虛海月談過,也沒有任何確切證據,但在自己心裏,他已經百分百肯定這個事實,只是不曉得他們為何要這麼做,又為何要把自己放逐到域外來?隱隱約約,虛江子覺得自己有點怕知道真相,也因此雖然非常渴望知道中土的情況,但想到要回中土,內心又有些抗拒。
「你怎麼知道?」
這些意義,虛江子都能明白,所以他很清楚,這個位置非自己坐不可,除了自己,再也沒別人能夠配合太陽王,領導這些囚犯安身立命,問題是……中土還有許多事未了……
「老子的話說完啦,咱們半年後再見吧,這半年裡你在這裏養傷,千萬別讓老子再看到你的臉,你們白虎族人一個比一個帶衰,老子碰到你們就要倒霉,從沒有半件好事。」
由於虛江子的慷慨,所有囚犯的實力獲得了相當長進,人人欣喜不已,虛江子看在眼中,也著實欣慰,而這些修練計劃能夠成功,很大一部分也得到姍拉朵的助力,她所提供的一些藥物,對眾人的修練幫助極大,而且還沒有什麼副作用,大大違反了她過往的風格,虛江子一度以為她轉了個性……直到他發現她頻繁地偷進地下洞窟。
「這個……當時我也想不到啊……」
「呃,是……是這樣嗎?妳怎麼會這樣想呢?」
「……原來,智者就是這麼一回事,重點是檯面下的運作,我好像也有點懂了呢……」
虛江子不能明白太陽王的想法,但顯然太陽王自己也說不太清楚,被虛江子這麼一問,他先是一呆,跟著便發起火來。
虛江子問了一句,眾人面帶尷尬地點頭,跟著便搶著問虛江子之前在地下究竟有什麼發現。
要找到拜月之門,並不是什麼難事,門口又被打破了一個大洞,進去也不成問題,但就在眾人慢慢進去探路的時候,也不曉得是誰碰著了什麼,一下震耳巨響,跟著便是一陣陣天崩地裂,拜月之門附近整個崩塌,眾人嚇得拔腿狂奔,好不容易才逃得性命,但還是有幾個人走避不及,被落石活活砸死,當石塊崩塌終止,拜月之門已經被大量的落石給堵塞,沒有十天半個月難以打通。
確實是不錯的,虛江子說不出話,卻不得不承認,被利誘的感覺是比被威逼要好很多;也不得不承認,世代交替之間,確實是有進化的。
如此大剌剌的一個女子,居然也能這樣照顧人,虛江子不能說不意外,或許是因為這樣的溫柔難得,欣喜之餘,連時間也過得飛快,不知不覺,當初虛江子所預告的十五天已過,所有囚犯們心驚膽跳,卻不見樓蘭有任何動作,又是詫異又是驚喜,更對虛江子充滿信心,縱使他身體癱瘓,不能起床理事,所有人仍是甘心奉他為主。
虛江子聽得一個頭兩個大,但看姍拉朵的神情,是少有的認真,這確是不能開玩笑的事,而姍拉朵會怎麼回答,自己大概也猜得到了。
「那時候,他總問我怪問題,什麼我會不會寂寞、晚上睡覺會不會冷,把我嚇死了,還以為他想上我呢,後來有一次,他問我從小沒有爸爸會不會很難過、很自卑,我說一點感覺也沒有,他臉色難看得像吃了大便一樣,我才開始動了疑心。」
虛江子很清楚太陽王為了培養自己,花了多少的心血、承受了多少的風險,而自己與那些囚犯弟兄,確實也有著感情,無法袖手旁觀他們的下場,再加上明白了身世,白虎一族本就是域外之民,自己將來回歸域外,算是落葉歸根,心理上並不排斥,還有……或許自己是終於明白了,每次不管怎麼閃,會掉在頭上的東西,最後一定都會砸在頭上,逃避是毫無意義的。
假如太陽王在此,聽了這些話,虛江子不曉得他會感到臉上有光,還是乾脆去一頭撞死,不過,姍拉朵不愧是太陽王的親生女兒,兩個人有著一模一樣的思考模式,說完這些秘密后,立刻就補上一句叮嚀。
太陽王惡狠狠地把話說完,便揚長而去,虛江子不理解他在想什麼,但反正他也從不需要旁人的理解,又或許……他只是單純覺得不好意思而已。
畢竟是太陽王的弟子、西門朱玉之友,虛江子多少學到了一點搶白的功夫,儘管這些話說得連自己都感到可笑,但看到眾人明顯被鎮住,一時無聲,他暗呼一聲僥倖,繼續以平靜的表情扯謊。
「你滿行的嘛,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不過是一個不怎麼樣的小道士,那時候還以為你這輩子都出不了頭,只會被人吃得死死的,沒想到……也才沒多久,現在越來越有當領導人的架勢了。」
「呃……所以,你們一大堆人下去探險,鬧了個灰頭土臉,最後還什麼東西都沒撈到,也沒看到裡頭有什麼?」
虛江子心中感嘆,臉上卻顯得精神奕奕,委派各路人馬工作,盡量整備實力,以待樓蘭,同時也尋找退路,沒有必要非固守此地不可。
這個疑惑,在一個偶然的情況下被解開。某次病榻邊的談話,虛江子不經意地問起姍拉朵,對自己的父母親有什麼印象時,姍拉朵側頭想了想,神秘兮兮地笑起來。
姍拉朵是哈哈大笑著說話,但虛江子聽到這裏,幾乎都快撐不住,想要撞牆去了,那傢伙自己偽裝得如此拙劣,只要不是白痴,哪有看不出問題的?虧他還百般威脅不得泄露秘密,什麼秘密根本都是被他自己泄漏出去的。
這些雜事處理完畢后,跟著就是姍拉朵的到來,或許是因為剛遭大難,險死還生的緣故,姍拉朵這次也顯得安分許多,沒有亂搞什麼人體實驗,對虛江子使用的治療藥物,都是藥性溫和,確實有治療效果的東西,主動幫著照料虛江子的飲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