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篇 卷三十五
第五章 援兵如夢·並肩作戰
在青龍令正式發動召喚，黃沙長城出現之前，拓拔小月就帶著妃憐袖暫離。與本身的武功相比，這位龜茲公主的判斷力更為人所稱道，要是她執意站在城頭上，與所有人一同奮戰到最後，那就會讓己方的同志頭痛，甚至拖累整個戰線崩潰了。
龜茲四面八方都被魔狼群包圍，要撤退到城外是不可能的，至於挖地道通往城外這種事，就算挖了也不可能夠全城百姓撤離，更別說如此大的動靜，必難瞞過心眼宗耳目，一旦開戰，立刻就會被堵死，毫無意義，所以城內也沒幹過這種工程，只是早早就鼓勵民眾在自家地下深掘地窖，一碰到什麼戰事，立刻就往地窖里躲。
納蘭元蝶哈哈大笑，扯動肩上傷口，眉間顯得疼痛，拓拔小月苦笑道：「那請問一下，還有什麼比這更倒楣的？」
「現在不好解釋，但敵人不是有勇無謀之輩，如此大張旗鼓而來，只怕後頭還有厲害戰術，小心些總沒壞處，最多不過是白忙一場，好過措手不及，還是安排百姓避難吧。」
在說這些話的短短數秒內，孫武已經穩穩地站了起來，單從外表看，羽寶簪覺得他全身彷彿充滿了能量，而且與舍利邪能被觸動時的情形不同。身上的傷口都已止血，但還是有些比較深的，未有結痂、愈合，可偏偏孫武的表情毫無痛楚，好像感覺不到這些傷口，光憑這點，就曉得這技術的危險。
「是你？」
「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住妃憐袖小姐，絕不能讓她受傷害，其餘的人照原訂計畫，離開這裏，去指揮城內百姓避難，減少傷亡……如果能夠的話。」
「我、我沒有要當……英雄，只是……放不下……」
一面說話，羽寶簪拆去頭上的發簪，把落下來的長發綁束，弄成俐落的馬尾，跟著開始捲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藕臂，擺出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一片混亂之中，羽寶簪沒有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反正以孫武此刻修為，只要回復全盛狀態，從這種高度落下，金鐘罩是摔不破的，因此她也不擔心，僅是將目光投向城壁的另一邊，看著滿空的滾滾煙塵，漸漸停歇飄散。
正因為如此，姍拉朵進退兩難，說完了那兩個選擇后，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往哪邊建議，然而，相較於她，羽寶簪所要考量的事就簡單得多。
姍拉朵聞言一愣，很快便明白羽寶簪的用意，還在和羽寶簪目光交接的短暫一瞬，察覺到她的目光已不只是迫人，簡直就像一雙冰冷的匕首直插過來，威脅的意味非常明顯。
不管這技術的真相是什麼，擺在眼前的事實，是任徜徉回復了戰力，這技術確實有效，羽寶簪大感興趣，但擺在眼前的首要工作，還是先把孫武給帶離此地，畢竟，呼倫法王那邊沒有大軍，青龍令的召喚已被中斷，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大家都是心裡有數的。
孫武回復清醒之後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痛！要不是被姍拉朵的治療給弄醒，他都沒發現自己已經握著青龍令，站著昏了過去。能夠清醒過來當然很好，不過姍拉朵的那句問話，就讓孫武曉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什麼？你沒有青龍令，根本就是廢人一個，在這裏太危險了。」
姍拉朵言語中表露的遲疑，若讓任徜徉聽見，肯定火噴三丈高，不過，姍拉朵說話同時，用力並且認真地看著孫武的眼睛，試圖找出某些訊息，片刻之後，她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
「這種時候就不必打招呼了。」
孫武鬆手，青龍令落地，這一切似乎很容易，但下一刻，青龍令召喚程序被強制中斷的反噬，化為能量風暴，狂襲著四面八方，孫武所立足之處的
姍拉朵沒有提到自己承擔的危險性，但誰也都清楚，拆炸彈若出了問題，爆炸起來，捧炸彈的人當然是沒命，拆炸彈的人也不會安全到哪去。
「行了！放手！」
危險性對孫武來說，早已不是取捨的關鍵，橫豎是找死與等死的差別，閉著眼睛隨便選一個就是了，真正讓他放心不下的，是青龍令的大召喚若解除，黃沙長城崩潰，底下的魔狼群大舉衝上，自己辛苦支撐至今的意義就沒有了。
「你怎麼不用青龍令召喚？青龍令呢？」
姍拉朵冷冷道：「天底下沒有完美的事，這種技術有很強烈的後遺症，效力一過，對肉體的傷害之大，不是開玩笑的，可是……就算告訴你，你也聽不進去吧。」
對於自己的處境，拓拔小月這麼自嘲著，儘管很丟臉，可是一個人沒有相應的實力，還死要面子講尊嚴，後果就是累人累己，自己至少不能成為累贅，而且，一個人的實力並不只限於戰場拼殺，此時此刻，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自己處理，要是所有人都在戰場上，那也是不成的。
「……老天，這是什麼樣的武功啊？」
分秒必爭，孫武一刻也不敢多停留，甚至連找路的時間都沒有，跑到城頭邊縱身一跳，就直接躍了下去。
「這種技術的優點是見效極快，只要屍體沒冷掉，哪怕是剛剛斷氣，都有很大機會救得回來，還回復戰力。」
兩女跌撞在一起，拓拔小月身上沾著了納蘭元蝶的血，好不容易站起來，想要揮動光劍，卻發現光劍已然損毀，打也打不開，眼見魔狼逼近過來，只能對著納蘭元蝶苦笑。
納蘭元蝶的話沒說完，半空中傳來一聲巨響，似有什麼重物高速墜來，勢道太猛，颳起勁風撲面，拓拔小月、納蘭元蝶一時睜不開眼，就聽見巨響聲中，夾雜著魔狼的慘嚎與骨肉碎裂之聲，睜開眼時，就見到一頭魔狼被那墜下的重物砸得肢體碎裂，橫死當場，另一頭也被波及，狼狽地滾跌出去。
「……我唯一剩下來的作用，好像也就只有逃跑的時候走第一個了。」
五指刺入脊椎，怎麼看都應該是種傷害，但也不知姍拉朵是怎樣做到，當她將指頭抽拔出來，原本傷疲至虛脫的任徜徉，臉色紅潤，雙目有神，連身上的傷口都止血結痂，與之前的樣子判若兩人，還能張口大罵。
「可笑！你沒有祭刀在手，還不也就只是一個專扯人後腿的千金公主，在這裏比我更危險。」
「那……該如何是好？」
「小心！」
傷勢嚴重，少年已經連話都說不清楚，眼神也顯得昏亂，但卻固執地表現出一份不容拒絕的堅持。羽寶簪暗叫不好，平時也就算了，他若在此時熱血沖腦，講起俠義精神，誓要與龜茲百姓共進退，那可大糟特糟，看他這種眼神，九成九是勸不聽的。
短短時間，姍拉朵已滿頭大汗，在強烈的反噬作用爆發之前，她先一步將青龍令與佛血舍利相互的作用力調至均等，雖然只有一瞬，卻讓孫武把握到機會，鬆開了那幾乎是烙在手掌上的青龍令。
姍拉朵的話不好聽，卻很實際，羽寶簪點點頭，想要帶孫武離開此地，但傷重的少年，卻用微弱的聲音拒絕了。
兩女嘴上不饒人，手中卻都把光劍舞得甚急，儘力擋住面前的魔狼，替戰友減輕負擔，此時旁邊的戰士已死傷殆盡，如果自己守得不牢，被魔狼趁隙而入，兩邊都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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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拓拔小月不逞強，撤退同時還帶走了妃憐袖，這委實讓城頭上奮戰的友軍鬆了一口氣。
「納蘭，我發現……你真是……烏鴉嘴。」
「他虛不受補，輸真氣只會幫倒忙，最好的方法是立刻帶下去療傷，靜養個三年五載……看我幹什麼？他搞出這麼誇張的事，在床上躺個幾年算很好運了，要換作是你，別說三五十年，這輩子都別想再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了。」
「喂，你說，我們現在這樣夠衰了吧？想不到居然會這麼倒楣……」
一下城頭，拓拔小月就對趕來的護衛群下令，「你們立刻把妃小姐護送到安全地方去，所有人分成三隊，分別到城內東、西、中部，協助民眾避難。」
剛要動手，就聽見一聲痛呼，由遠而近，卻是任徜徉苦戰多時，終於力竭，在一下與魔狼硬撼的對擊中被打飛，落地后滾了幾圈，恰好來到姍拉朵腳邊。
「喂！別亂輸真氣，你當這是萬靈藥嗎？」姍拉朵打斷羽寶簪的動作，皺眉道：「這小子所受的主要傷害，就是強大能量的衝擊，現在青龍令脫手、舍利暫停運作，他體內還一團亂，你隨便輸真氣進去，小心再次觸動舍利，變成點燃火藥庫，那時便神仙難救。」
納蘭元蝶沒有青龍令在手，拔出腰間的光劍掣開，幫著拓拔小月擋住一頭魔狼，數招之間便險象環生。
拓拔小月聽見那人的驚叫，發現不是屍體，連忙出手相救，她自忖未必有能力接住那人，這裏的兩頭魔狼也不會坐視自己出手接人，於是抄起地上不遠處的一桿大旗，拋擲出去。
沒辦法中的辦法，事到臨頭，也就只有這樣幹了，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當拓拔小月下著一個又一個的命令，整個戰局突然起了變化，先是輕微的大地震波，讓城中所有生物為之一驚，緊跟著，那震天響的狼嚎，撕空破雲，證明了真理果然握在少數人手裡。
「我……我不行了，你們……」
「呃！小子，你找碴啊，要是你有個什麼萬一，我豈不是……」
姍拉朵發揮專業人士的尊嚴，出手快絕，短短十數秒間，插針、放血、施藥，不知完成了多少程序，羽寶簪在旁見她十指如幻，險些看不清楚，著實駭然，暗忖姍拉朵沒怎麼修練武功，怎能運指如此快法？
一輪惡鬥，時間不是很長，傷亡卻很慘重，但在一眾士兵捨命掩護之下，拓拔小月與昏迷中的妃憐袖總算暫保平安，沒受到什麼傷害，而城頭上的戰鬥似乎也有很多意外，拓拔小月一直聽見那裡傳來奇異的破風聲、爆炸聲響，還有各種不尋常的強光放射，一下白光、一下金芒，真不曉得上頭的人是如何作戰，居然打得這麼燦爛耀眼？
同樣的顧忌，姍拉朵也有，她對龜茲的情感與重視程度，雖遠不及虛江子、任徜徉，但也絕不是沒有感覺，只不過她的顧慮還多了一層，孫武在鳳婕心中的地位之重，可想而知，要是讓孫武死在這裏，以後有什麼臉去見鳳婕？如何向她交代？
羽寶簪憤怒地望向姍拉朵，孫武斷斷續續的說話，她一句也不懂，以往她自認是了解這個少年的，若沒有這番話，她會以為孫武是要守護城中百姓，試圖救人，但聽起來似乎並非如此。自己不明白孫武為何這樣堅持，姍拉朵卻懂了，還好像要鼓勵孫武蠻幹下去，這點確實讓自己怒火中燒。
「哈哈哈哈，少見多怪，這樣就要抱怨了嗎？還不夠看咧。」
羽寶簪的話不盡不實，呼倫法王雖然是來了，卻不是什麼大軍，壓制魔狼更是無從說起，照情勢看，呼倫法王一脈自身難保，也
姍拉朵對羽寶簪的憤怒視若無睹，輕咳一聲，驟然出手，五指已從孫武的腹側插入進去，羽寶簪不及阻止，就看到幾乎只是一瞬間，孫武的氣色就有了變化，出血止住，身體一點一滴回復力量。
「不知道！」羽寶簪答得乾脆，「我也不可能把什麼東西都計算得好好，況且，要是人生什麼都在計算中，那不是很悶？很無聊嗎？」
不過，到這裏也是極限了，納蘭元蝶一下攻招使老，防禦出現破綻，被魔狼一爪擦過左肩，整個人被打得飛起，肩頭也被扯下一塊肉，血流如注，更還撞飛了拓拔小月，雖然……也是因為如此，拓拔小月才恰好避過魔狼的一爪。
拓拔小月不曉得自己該不該為此慶幸，因為，就算沒有更多魔狼殺進來，單單隻是這些，也已經超過現今王城內的抵禦能力，除非還有什麼連自己也不曉得的秘密武器、援兵出現，否則，自己可能就是城內此刻的「第一高手」，而自己真不曉得憑什麼去打魔狼？
「妖婦！你沒人性啊，這種技術你都敢用在兒子身上？」
眼前的危難驟解，兩女孩不及高興，就看見一道身影從魔狼的碎屍堆中站起，觀其姿態，一派高手的架勢，而且……不像是自己這邊的高手。
假使孫武的神智還正常，只要抬頭看幾眼戰局概況，羽寶簪這番誤謬百出的謊言，就絕對騙不過他，然而，此刻的他並沒有這種判斷力，光是維持清醒不暈去，就令他竭盡全力，聽到自己的重擔有人接手，能夠從現在的痛苦中解脫，他立刻就有了決定。
任徜徉的怒喝，是一個被忽略在旁邊之人的基本表示，若不是他在十尺外激戰魔狼群，把狼群都給擋住，姍拉朵絕不會有空治療孫武，更別說和羽寶簪說那麼久的話，只是這份努力似乎被完全忽略，看那兩個女人在那邊機會過來、機會過去，自己卻苦戰得快要斷氣，真是想想也有氣。
姑且不論姍拉朵的比喻法，她所使用的這個技術，確實產生了效果。在母子兩人對話的同時，魔狼群持續朝這邊攻來，任徜徉二話不說，提起紫霞就是一劍，輕易將當先的一頭魔狼從中切開，一劍剖兩半，劍上威力之強，似乎還勝過先前體力全盛時，連羽寶簪都為之側目。
姍拉朵道：「老實告訴你，如果那小子衝下去是為了救全城百姓，我就讓你打昏他帶走，這裏最不需要的便是大俠和救世主，他不屬於這裏，也沒必要和龜茲共存亡，但這次他另有拚命的理由，我難得看他雄起一次，就瞧在這點份上，我願意幫他，給他一次機會。」
羽寶簪望向姍拉朵，見她偷偷比了一個砍人的手勢，知道她的想法與己相同，就是不顧少年的意願，先把人打昏再弄走，這方法對一個浴血堅持至今的人很對不起，但眼下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羽寶簪待要開口，回復精神的孫武搶先道：「時間有限，我先到城裡，看能不能幫忙解決虛河子，接應呼倫法王大軍就拜託你們了。」
單單靠這樣的威迫目光，嚇不倒見慣大風大浪的姍拉朵，這點羽寶簪也很清楚，只是因為關心則亂，下意識地有了這樣的反應。姍拉朵察覺到了這點，大感訝異，再加上心中本就躊躇不決，便悶聲不語，放任羽寶簪進行勸說。
同樣的情形，一樣也出現在王城內各處，拓拔小月光是看見空中噴揚起的血霧，聽著此起彼落的慘叫聲，便曉得城裡的情形絕不樂觀，只不過……若是所有魔狼都異變能飛，死傷情況應該比現在還要糟得多，莫非……能飛的魔狼只是少
姍拉朵截住任徜徉的話，五指一揚，指甲縫間彈射出似金屬的寒芒，本來已經躺倒在地上的任徜徉，見到這寒芒，幾乎像火燒屁股一樣，莫名生出一股力量，從地上跳了起來，卻仍是晚了一步，被姍拉朵五指插入背脊。
這句話被震天響的狼嚎聲打斷，當狂沙長城的運作完全停止，漫天塵埃落地，塵歸塵、土還土，兩人眼前所見到的，就是成千上萬的阿默茲狼，高聲咆哮，跺腳動地搖，以奔雷之勢，再次發動一度被中斷的衝鋒。
這個命令下達，不少人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在他們的認知中，妃憐袖賭命發音劍，已經把所有魔狼一舉殲滅，所謂的敵人，目前就只剩下心眼宗主一人，就算再怎麼厲害，也是孤掌難鳴，即使要慎重點，也不用搞到全城百姓都去避難這麼誇張。
拓拔小月無從得知城頭上的情形，只是凝望著那道直衝雲霄的血光天柱，心中滿是驚嘆，詫異血肉之軀怎能做到這種程度。
「哼，腦子不正常的女人。」姍拉朵一聲冷哼，但聽起來卻像是在讚美，「我現在才真的感覺，我們兩個人可能真的是親戚……」
「你怎麼沒有追著那小子跑走？」
「你們兩～個～～變態的女人！也給我一次機會啊！有時間站著耍帥，就去找地方逃命，或是過來幫我一下！我他媽的快撐不下去了。」
再過不久，一道血光天柱直衝半空，穿雲破日，不只驚天，更是震動大地，在血光天柱沖向雲霄的一瞬間，拓拔小月明顯感覺到地動，非但王城的城壁動搖，就連整座王城的土地都在輕輕搖晃。
王城內別說高手，就連稍微有點實力的好手，都已經被調上城頭參戰，拓拔小月此刻身邊僅余老弱殘兵，哪可能敵得過異變之後的飛天魔狼？才不過一個照面的功夫，拓拔小月身邊掀起一陣血雨風暴，七八名士兵成了血肉碎塊，砸散得到處都是。
大旗頂端尖如利刃，直直插入城牆，那個人抓住旗杆，腰間用力一盪，旗杆折斷，下墜的力量也給化去大半，順勢盪落拓拔小月身邊，拓拔小月看得清楚，發現那人赫然是納蘭元蝶。
「真好笑，你要真覺得危險，那就追過去當保安啊，自己該追的不追，用這種眼神瞪我，想嚇唬誰啊？」
「姍拉朵夫人！」
「……那種東西，我也不知道在哪裡。」
拓拔小月率軍迎擊，不過這行動單純只是字面上說說，沒有實質意義，事實上，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走出十步，就有兩頭魔狼自天而降，踏裂地面，攔擋在他們之前。
大地神戟若全力施為，應該也有這樣的效果，但拓拔小月卻分辨出這地動與神戟的震波有所不同，而且，這地動不是搖一下就停止，竟是一晃再晃，一下子就過了幾分鐘，完全沒有要靜止下來的樣子。
「哦？那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沒等拓拔小月自嘲完，天上的魔狼就已經降落，俯衝進入王城，在城內各處進行破壞。
魔狼群發生異變，戰力激增，這件事一時還沒有人曉得，但光是看半空中出現的魔狼身影，本已兇猛的惡獸居然生出肉翅，飛行在天上，輕易飛過城頭，侵入王城的上空，拓拔小月就有一種強烈的暈眩感。
「不一定啊，除了這兩頭魔狼，要是再出現一個高手，阻斷所有生路，那才真的叫……」
「小畜牲，說什麼啊你？要不因為你是我兒子，這種技術才捨不得用在你身上，還有，少鬼叫鬼叫的，橫豎又不是第一次用，別叫得像是大姑娘被雞姦一樣！」
「……就是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我沒有追過去，和你一起站在這裏扛責任。」
「那……那種技術……」
基於這個認知，拓拔小月、納蘭元蝶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奮戰，還或許是因為這份責任感的關係，她們激發出比平時更強的戰力，硬是在魔狼爪下多撐了幾個回合，還在魔狼身上砍出幾道傷痕來。
召喚程序被強行終止，一直護衛著王城的黃沙障壁也迅速減弱，消失只是遲早的事，姍拉朵看也不看消失中的黃沙一眼，側頭瞥向身邊的麗人。
「……如虎添翼，還有比這更糟的事嗎？」
美麗的萬紫樓少主人嫣然一笑，彷彿把什麼顧忌都拋諸腦後，在陽光下，明艷不可方物，「剛才你連用兩次的那個技巧，現在先準備好，說不定很快就有再用到的機會了。」
「……你又為什麼要幫他刺激潛能？這樣可能會害死他的。」
「閉嘴！生死關頭，別那麼沒出息！」
「不……不行，我……我還……不能離開……城、城裡的……」
最後那一句，拓拔小月說得極為小聲，因為擺在眼前的事實，是指揮系統已全面崩潰。魔狼太過厲害，見人就殺，完全無人可擋，自己的命令下了，也不曉得有誰有命衝出去傳達、執行，而城內大多數地方的情況，應該也是這樣，要指望各部門官僚能正常運作，這肯定是過於奢望了。
可惜，這番心情仍是被人刻意無視，羽寶簪、姍拉朵的目光漸漸從彼此身上移開，直視前方，透過那即將消失的沙塵，望向在那之後的東西。
「請不用擔心，呼倫法王已經回應你的求援，派出大軍，本人也親自前來，還攜同威力強大的超級兵器，剛才一輪攻擊，先聲奪人，有效壓制住魔狼，現在已經不需要你一個人在此死撐了。」
剛才沒有成功動手，羽寶簪悄悄凝氣，卻發現少年好像被姍拉朵所用的手法給吸引，目光望向她，喘氣開口。
孫武自己又是另一種感覺，姍拉朵所使用的手法，在他而言，彷彿把體內封閉、僵死的各處氣血要穴，強行撬開，回復知覺。被撬通的氣血，像是拿多根木棍頂住千斤石門，勢難持久，自己只有很短，甚至是一瞬間的機會。
血光天柱的出現，伴隨著強烈的衝擊波，橫掃四面八方，有不少東西都從城頭上被掃了下來，旗幟、磚塊、屍塊、魔狼……當然也有人類，雖然大部分都是人類的碎屍，不過也還是有完整的，拓拔小月就看見有一道身影，被巨力自城頭上拋出，朝這個方向落來。
「小武先生，你……」以羽寶簪的智慧，當然不會問什麼「你沒事吧」之類的笨蛋話，她一扶住孫武，馬上就察覺到他體內真氣幾乎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剩下，連忙將自身真氣毫無保留地輸入孫武體內。
「知道了，剩下的問題交給我吧。」
「死小子，真是不要命了，這種理由很蠢耶，一點也不英雄，和大俠也不沾邊，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其實，這還不算是最衰的，你相信嗎？」
「你有眼睛不會自己看啊？青龍令不在我手上，當然是丟了。」
拓拔小月料中了，雖然她非常懊惱，希望自己的不祥預測成空，但眼下只有率眾應變迎敵。
羽寶簪不答，既是不曉得該說什麼，也是不想開口，就只聽見四面狂風呼嘯，在風中隱約傳來幾聲憤怒的吼叫。
「你可以繼續站在這裏撐，但時間不能太久，否則……會有什麼後果相信你自己也心裡有數，還要小心會變成化石，一件我百分百肯定會發生的事，或者，我試著替你解除現在的狀態，這同樣不是容易事，和拆炸彈差不多，稍為有個失誤，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