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雲夢譚》龜茲篇 卷三十五

第八章 援兵如夢·並肩作戰

龜茲篇 卷三十五

第八章 援兵如夢·並肩作戰

就是這份不對勁的感覺,讓虛江子在擊退虛河子后,仍處於迷惘中,思緒混亂,一時間理不出頭緒來,而當虛河子取得河圖,強勢反撲,力量不住倍返增強后,那股毀天滅地的瘋狂大力,遇山摧山,岳阻碎岳,虛江子新掌握的力量也顯得不堪一擊,令他陷入絕境,不得不進行反思。
「是了!萬靈萬有,生生造化,既已得勢,何必凌人?就是這個道理!」
不勝,已經是絕難接受的恥辱,敗……自己這十幾年的人生算是什麼?哪怕是即刻死了,都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奸賊!不會讓你再害人了!」
即使是驅虎吞狼,做到這一步也過火了,虛江子無法理解,對方為何肯冒這麼大的風險、承擔這麼大的損失?而當他將懷疑的目光投向眼前人,那人大笑出聲。
「奸賊!居然還使這一手!」
孫武連吃過大地震波的虧,早已是驚弓之鳥,第一時間頓足於地,以力量散發反向震波抵禦,想要護住自己與虛江子。
要說誰傷得比較重,這個委實不好比較,但若說心頭的挫折感,那肯定是虛河子拔得頭籌,十幾年的苦心籌劃,前前後後做了那麼多準備,實際打起來,居然落得這樣收場?真是想想都要吐血。
假使一切能照這樣進行,那後頭的事,就是各自受創的兩兄弟,分別退開,拉遠距離,運功療傷鎮痛后,再來繼續比個高低,虛河子之前就已受創,只是強行將內傷壓下,這一路上以高槓桿運使河圖,肉體負荷沉重,再挨上這一下,內外傷勢必然連鎖爆發,相比之下,虛江子的情形好得多了。
儘管時間只有兩秒,卻已令虛河子傷上加傷,尤其是太陽真火侵入經脈,這個傷害非同小可,普通的氣勁可化可卸,這種高溫形成的屬性傷害,卻不是那麼容易能化去的,單單隻是這一下,虛江子就難以想像,虛河子受到多大的傷害。
《東方雲夢譚》卷三十五完
魔狼的鋼鐵身軀尚且如此,其餘的磚瓦建築更不在話下,眨眼間灰飛煙滅,數十米方圓內生機盡絕,夷為一片焦土。
這一下似曾相識的吼喝,正氣凜然,聽在已傷疲不堪,精神恍惚的虛河子耳中,瞬間最直接的反應,就是那個自己畢生的惡夢,從地獄回來了,只是他也不是普通人物,心神瞬息寧定,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更覺得奇怪,因為以那小子的傷勢,甚至還重過自己,怎麼可能這樣快就龍精虎猛地跑來此地,大喊大叫?他來了,那城頭上又是怎樣的光景?
孫武是靠特殊藥物強壓傷勢,如果藥效過去,別說戰鬥,孫武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命在,所以他很了解時間的寶貴。只是,看虛河子的狼狽,還有他墜地后久久不起的樣子,孫武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衝上前去,補上兩腳,把敵人徹底擺平。
然而,當虛江子想要往後躍走,拉開距離,卻驟覺前方傳來一股大力,令他心神劇震,明白自己低估了弟弟的決心。
「我想提個要求……」虛江子已無力解釋多餘的東西,至少在這最後一刻,他希望自己的表情看來從容些,「可以放過那些無辜的人嗎?」
「都一起死吧!」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理由你不也知道嗎?喔呵呵呵呵,因為老夫現在是個好人啊,你得道多助,在緊要關頭有個好人來幫你,這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過,他已經沒有那個餘裕去想弟弟的安危了,由河圖倍返彈回來的純力量,雖不帶火焰高溫,卻比之前兩股力量對撞時還要強上一籌,如此強絕的大力,虛江子右臂骨骼段段碎裂,多處傷口鮮血狂噴,整個人斷線風箏一般被拋了出去,重重墜地。
不速之客的到訪,為虛江子送來了大禮,不只留下了白虎秘拳的進階之路,還告知了修羅劫可能產生的破綻,讓他在面對修羅劫時,能夠更多幾成勝算。
虛河子心中忿恨,自身傷勢太重,要再和高手拚鬥,斷無可能,別說跑來一兩個任徜徉、孫武級數的高手,就算來一頭髮狂的魔狼,自己都非死不可。手中最後一張底牌的代價太大,不可妄用,若不儘快撤離,自己搞不好真要死在這裏,貽笑大方,只是……撤走之前,有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做,至少……先殺了虛江子再離開。
兩股至絕力量的正面對拼,造成的結果,百分百是毀滅性的,附近的魔狼感覺到狀況不妙,想要逃躲,腳步才動,已被掃向四面八方的高溫風暴追上,在慘嚎聲中燒成焦炭,碎裂墜地。
怒吼聲中,虛河子從懷中取出一顆紅色東西,張口便吞服下去,孫武看見了這一幕,暗忖敵人該不會是眼見不敵,想要服毒自殺,但以他的個性、身分,照說不該走這一步。
不應有的遲疑,但孫武還是決定先看看虛江子,確認一下他的狀況,「前輩,你……」
另一邊,虛河子則是莫名其妙,在自己的計畫中,魔狼異變完成後,大地震波就不可能再出現了,河洛劍派之內或許還有人能使用神戟,但心眼宗之中是沒有的。既然沒人能用,為什麼還會有大地震波出現?
如果真是虛江子的拚死奮戰,讓局面翻盤,那也就罷了,偏偏不是這樣,這場戰爭從頭到尾落入旁人的算計,那人雖未真正現身,但他的氣息卻無處不在,虛江子臨陣突破、知曉修羅劫的破綻所在,想必都是他的設計,自己天衣無縫的計畫,至此被他完全破壞。
以高倍數槓桿操作河圖,需要全神貫注,虛河子佔盡上風,卻也是竭盡所能,才能勉強駕馭這股脫韁野馬似的力量,已經沒有餘力將之集束於一點,只能不住鼓動掌勁,要讓虛江子粉身碎骨,然而,忽然之間,掌上另一端的感覺完全變了,不再是偉岸如山,堅實不可摧,而是空蕩蕩的一片,什麼也碰觸不著,什麼也不存在。
地之勢,用於守,固然妙用無窮,但要與敵人正面一拼,又該如何?虛江子想起那人的話,不拘於百獸、不限於山川,日月風雲,妖魔鬼神,均可為勢,均屬萬靈,一念及此,虛河子的目光上瞥,看見懸挂在天上的太陽。
不過,氣惱歸氣惱,現在也沒有那種把人放開,從頭來過,滿足報復快感的餘裕,虛河子舉起了手,預備揮劍取命,只是……短劍剛要揮動,他與虛江子目光相接,驟然發現,兄長的眼神中有著遺憾,卻沒有畏懼、沒有驚恐,更沒有做錯事的悔疚,更重要的一點,則是和自己相比,他的眼神是那麼清澈與正氣,一如當年……
「哪有如此簡單?你……」
若讓這七頭護衛搶到虛河子身邊,那就極難對付,孫武飛奔出去,想要先制服敵人,可是腳才剛跨出,卻感應到一股波動,迅速由遠而近。
直到看見虛河子重摔落地,還有他身上不住冒煙的情況,孫武才大致理解,這場戰爭對敵我雙方都是一場嚴苛考驗,所有人都打到重傷,傷到不能再起,卻又用各種方法強壓下傷勢,勉強擠出戰力來……大家都是人,都是皮包骨肉血,什麼不得了的深仇執念、王圖霸業,非要搞到這樣不死不休?
一直以來,虛江子的抵禦,都是真氣凝固、堅實,既似一座不會移動的巨山,又好像一顆擁有絕對硬度的石頭,因為實在太硬,密度又太高,所以能在怒濤般的瘋狂掌力下長時間支撐,若要將之摧破,一是把力量高度集中,將堅石或是刺穿、或是切割,一是持續打擊,時間長了,石塊自然粉碎。
複雜的問題,其實有著簡單的答案,只是虛河子不願深思,而且在他揮劍的瞬間,一聲怒喝打斷了他的思緒。
「唉……」
虛江子見到他先站起,心中一寒,自己經脈的狀況一塌糊塗,剛才那一擊的傷害實在太大,一臂完全廢掉,經脈也有多處被震斷,殘餘的真氣僅能護住心脈保命,別說一時三刻沒法起來戰鬥,就算有十天半個月調養,恐怕也是無用。
天人合一,當自身與萬靈連結,融入整個世界,肉身所負荷的極限,就再也不是極限,擋不住的力量本就沒有必要去擋,萬靈之拳包羅萬有,絕不只是單單會猛攻的技巧……
一時間,虛河子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跳起來躲避,卻也同樣因為傷重乏力,起不了身,稍一延遲,震波已經由地面穿透身體。
剎那間,虛河子胸口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他有些疑惑,自己會不會在什麼地方做錯了?除此之外,他感到一種不應有的心痛,自己和這男人明明已經恩斷義絕,為何在即將要取他性命的一刻,心……會痛?
『……勢通於大道,而道……存於萬物之內,山川流水是道,花開鳥鳴是道,日月星辰是道,妖魔鬼神是道,無處不在……』
虛河子聽虛江子突然叫了那一聲,說的話令己似懂非懂,心頭一驚,更是惱怒,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掌力再催,寧願冒著肉體高度負荷的風險,想要連發四道掌勁,層疊衝激,一舉把虛江子給震死,但第一道掌勁甫發,卻發生了難以想像的變化。
跟著,虛江子胸口劇痛,有種心與肺被一口氣打成稀爛的感覺,重創在這一擊正面硬拼之下。如果一直維持大地之勢,傷害絕不會如此之大,甚至有可能完全化去這一擊,但自己一念之差,選擇硬拼,終於造成了這苦果,這顯示萬靈之拳雖然包羅萬有,卻絕非萬能,自己絕學初成,未能完全掌握,運用失當,幸好,虛河子那邊所受的傷害不會比自己輕,甚至連掌上的吸黏之力都消失了,正好可以撤掌後退。
一擊得手,孫武自己也錯愕莫名,怎都想不到,敵人大頭目就這麼被自己踢垃圾一樣踢飛出去,過去自己和這種級數的絕頂高手戰鬥,可從來沒有這樣威風過。
兩大高手躺倒地上不動,默默運功,周圍的一切生物早被殺滅,就連魔狼群都畏懼這一區戰鬥的破壞力,遠遠避開,不敢靠近。時間分秒過去,突然,虛河子率先站起,手掌一揮,勁風破空之聲有若風雷,已經搶先回復幾成力量。
打定主意后,便是行動,虛河子有一個地方比兄長佔便宜,河洛劍派修仙煉丹,各種奇奇怪怪的藥丸煉成不少,其中不乏有急速療傷止痛,回復體力的大補神葯,虛河子身為掌門,參加這麼重要的戰役,當然不會沒帶,這時連忙吞下半瓶,運功療傷。
這段話,聽來語意深長,蘊含至理,其實完全沒有意義,河洛劍派本就是修仙求道的門派,像這樣似存至理的空泛大話,虛江子以前在不周山上每天都可以聽到幾十次,若單單隻是這樣,這些屁話沒有任何幫助。
「……大地神戟?」
「哈哈哈哈哈~~~~到底是我贏了!」
虛江子停止調息,用最後一絲力氣勉強撐起身來,不是為了反擊、掙扎,只是不想這麼傻傻地躺著被殺,如此死法委實難以接受。好不容易半坐起身,虛河子已經來到面前,手中持著一柄不曉得從哪裡取來的短劍,短劍很鋒利,寒氣逼人,但即使沒有這把短劍,他也是能殺人的。
剎那間,虛江子明白了很多東西,除了武學之外,他驀地發現,白虎一族的萬靈之拳並未失傳,早在很多年以前,先人便將拳法精要帶入中土,與河洛劍派的武技相結合,只要能悟通最後的那個道理,自然便會知曉。
虛河子想不通的事,虛江子也不知道該怎樣解釋,悟通萬靈奧秘的他,只是變化了自己的勢,從山嶽變成大地,當掌力及身,便如大地一般負載承受。河圖倍返之力,如果只是單純卸于腳下,一定會搞得地裂塵揚,而卸之不盡的力量則會反傷自身,但領悟萬靈之理后,以大地之勢承載的力量,瞬間散於方圓百里的地下,片塵不揚。
一擊得手的虛河子,站在原地不動,情形卻絕對好不到哪去,眉發盡焦,全身上下冒出裊裊輕煙,站立片刻,一張口似乎想藉吐血化去體內傷害,可是一口瘀血未及噴出,就被高溫蒸發,傷害加劇,終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虛河子對這感覺並不陌生,太極心訣化勁、卸勁的技巧練到巔峰,就有這樣的效果,但河圖倍增之力,便是自己以太極心訣全力化勁,也不可能完全化去,虛江子的太極心訣修為弱於自己,情形只會更糟,說不定已經因為這一下,受了致命內傷。
對方就這麼大笑著揚長而去,虛江子只有瞠目結舌的份,而在稍後的戰鬥中,哪怕是打得最激烈的時候,他腦里始終都有一個角落,在琢磨那人的話語。
要命的危機迫近,虛江子當然明白自己的處境,但看見弟弟的身影越來越清晰,那猶自冒著煙的血污傷軀,步履蹣跚,彷彿隨時都會倒下,雖然還是個活人,看上去卻像是一具殘破的活屍,沒有多少生氣,只是憑著一股怨忿執念,驅使著身體行動……
剎那之間,虛河子眼前的敵人,從山岩變成了大地,錯愕中他第二、第三重掌力一起發了出去,就與之前一樣,什麼破壞效果都沒有,他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覺得自己如在夢中,更怎麼都無法理解,快要被自己擊斃的虛江子,是怎樣化解這三道掌力的。
……只有虛江子,感到了一陣刻骨的寒意,他同樣不知道那顆紅色東西是什麼,可是……十多年前,他曾在天妖手裡接過一顆同樣的東西……直到半天以前,拿去和人做利益交換……
大地無限的曠遠、遼闊,不管是什麼巨大天災,雷擊火燒,最多就是將地面打凹、打裂,但隨著時間過去,終將回復如初,虛江子借取其勢后,這才深切體會,較之於山,大地方是真正不可動搖的存在。
看那滿身是血的慘狀,「還好嗎」三字實在問不出口,反倒是虛江子還能擠出一絲苦笑,「還撐得住,說不定還沒有你傷得重……你別愣在這裏,雖然不用趕盡殺絕,但我們現在是弱勢一方,起碼先控制住局面,不讓敵人翻盤。」
總覺得……自己對這門武技尚未真正掌握,還有些什麼關鍵的地方沒有把握住,可以挖掘出更高深的東西來,但……問題在哪裡呢?是不是自己有什麼地方理解錯了?先前的揣摩,是以當年的太陽王為範本,試著去接近他的境界,這個嘗試獲得了相當的成功,但若自己有錯,那這條路就不對,自己是不是應該回到更接近原點的地方?回歸那人的一席話?
少年的怒喝聲,隨著他的奔跑一同快速逼近,看眼前這形勢,魔狼還沒回復清醒,肯定來不及阻截,自己莫說與這小子一戰,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若是落在他手裡,那無論外頭魔狼還有多少,這場戰爭都是自己輸了。
心念轉動,虛河子的重傷拖累反應速度,動作稍慢,還未及回身,後方強猛勁風襲來,背心劇痛,整個人身不由主地被踢飛出去,摔墜向十數米外的另一頭,竟無半點抵禦之力。
與虛河子互毆時,他隱約想通了點東西,只能意會,無法言傳,那一瞬間的體悟,令他轟出了那一擊,準確地攻破了修羅劫一瞬間的弱點,重創虛河子。
彼此都是一樣的個性,一樣的優柔寡斷,虛江子自然曉得孫武的顧忌,出言提點,孫武也明白過來,轉頭一看,這一驚非同小可,虛河子躺在地上不能動,卻好像發出了什麼命令,正有七頭魔狼朝他那邊趕去。
「哼!老賊……想借刀殺人……這樣就想弄倒我,沒那麼簡單……」
這番解釋,才是整段話的精要所在,也為白虎秘拳的真面目下了定義,虛江子最初不是很能理解,反覆琢磨,只是約略把握到一點東西,卻說不清楚,唯有以太陽王當年的拳勢為目標,嘗試揣摩,但此刻被虛河子瘋狂增幅的毀天大力壓著,四肢百骸無不劇痛,彷彿隨時都會四分五裂,命懸一線之際,他微一仰首,看見烈陽當空,熾烈的陽光直射眼中,陡然間心中一片清明。
倍返異能發動,所反彈的……當然就是兩兄弟全力對拼的這一擊。兩股至絕力量正面對撼,相互抵銷了一部分,餘下的仍是相當驚人,虛河子一瞬間放空防禦,將這股力量引導、承受,再以河圖增幅倍返。整個過程不足兩秒,這股力量在虛河子體內停留甚短,否則他早就活生生被震死,別說發動倍返了。
『以勢凌人,你要借的勢到底是什麼?勢通於大道,大道又是什麼?世間修道之法何止千萬,最終所求無非是回歸本源,本源即是萬靈,你能與萬靈同在,化為一體,自然能掌握生生造化之變,天地風雲,萬物生滅,盡隨你駕馭,為你所用,所謂白虎之拳的真面目,當為萬靈之拳。』
虛河子正為著連續三道掌勁擊空,錯愕不已,眼前身影一下籠罩在大火球內,熊熊烈焰,威不可當,直迫過來,心中大駭,最強的第四道掌勁一下猛推出去,與敵人正面對撼。
明明人就在眼前,與自己手掌相黏貼,自己卻偏偏感覺不著,虛河子錯愕之中,第一重掌力轟發出去,便猶如雪入炭爐,頃刻間點滴全無,什麼效果也沒有,彷彿一掌打在空處,累得虛河子運勁失當,若非他修為高絕,這一下便會反受內傷。
先前的估計應該都正確,連續受創后,虛河子再也壓不下本身的傷勢,而已經有了覺悟的他,絕不甘心就此失敗,所以拼上一切,再次發動了河圖異能。
一擊得手,虛江子的喜悅並不強烈,他覺得,自己出手那一瞬間的感覺,有些近似當年的太陽王,氣勢磅礴如山嶽,一拳擊出、一腿踢出,就有山崩地搖之威,遠遠超越百獸之勢的威力,和之前相比,確實大大突破,但……好像還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你死到臨頭,鬼吼鬼叫,以為這樣虛張聲勢就有用嗎?」
萬靈之拳的烈陽勢,就有著那套神技的影子,虛江子肯定,若自己有樓蘭一族的血統,能把火焰威力進一步提升上去,就可重現當初太陽王的神技,只是遺憾,這個理念只能交由流有鳳凰血的傳人來實現了。
堂堂河洛劍派掌門,應該是中土最受人尊崇、敬重的大宗師,更別說虛河子少年得志,是何等英才?怎會弄成現在這副模樣?怎能……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這些念頭在腦中出現,虛江子感到一陣心痛,這不是為己而痛,卻是為了虛河子,還有曾經生死相依的兄弟情,弄到今日這等地步而難過。是不是……過去有某些地方,如果自己做了不同的抉擇,就能避免今天這一幕的發生?又或者,一切早已天命註定,無論自己怎樣努力,最終都還是會走到這個結局?
虛河子大笑出聲,緩步走來,腳下搖搖晃晃,任誰都可以感到他的虛弱,但他還是一步一步走近過來。
下一刻,虛河子立刻知道不對,若以太極心訣化勁,被卸出的勁道必定有個宣洩處,以眼前情勢而論,虛江子腳下土地勢必給炸得稀爛,大片土石被翻掀上天,這都是應有現象,但虛江子除了仍被迫得飛速倒退,周圍並沒有太多異樣,甚至就連腳下鏟起的泥土都變少,而虛河子掌上所感覺到的,也不再是堅實或空無,是像掌力直擊入大地,既厚實又曠遠的奇特感受。
心隨念轉,太陽之能自天上疾引入體,與虛河子緊緊相黏的手掌,驟然生出高溫,彷彿一塊溫度飛速上升的鐵板,周圍空氣被點燃,生出熊熊烈火。除了這焚天煮海的高溫,還有一股強悍無匹的沛然大力,如烈陽般剛猛雄霸,與火焰一同襲向敵人。
虛河子情緒激動,突然想起自己本來的計畫,是要在虛江子面前,屠掉他所有的親友、部屬、子民,令他痛不欲生,然後才將他殘忍地處決,現在弄成這樣,復讎大計可以說全面崩潰,如果當初自己要的只是單單殺他就好,何須策劃這許多年?
這股震波,明顯與正常的大地震波不同,不帶有傷害性,反倒與之前令魔狼異變的震波有些相像,震波透體瞬間,在場所有生物腦中都是一片空白,彷彿靈魂被震離了軀體,接著,又一道震波,彷彿來自天外,灌頂而入,與先前的震波有所不同,卻又似同出一源,兩股震波結合,形成音震漣漪,沒有人能夠保得住腦中的思想。
橫掃出去的余勁威力驚人,虛江子首當其衝,滋味絕不好受,在兩勁對撞的同時,他腦中出現很多念頭,最先冒出來的一個,就是他明白太陽王化身為烈火的那套神技,是從哪裡領悟出來的了。
不僅如此,不知是否太極心訣的化勁技巧太過奧妙,自己踢中虛河子的瞬間,竟無一絲護體真氣反激,就好像踢在沒有武功的人身上,要是自己多加點力,踢的位置高一點,彷彿就能把他腦袋踢爆,這感覺真是不可思議……
不曉得過了多久,虛河子首先轉醒過來,發現本來朝自己奔來的魔狼,好像有了些不同,具體是什麼變化還說不上,卻已經令自己有不祥的預感,此時此刻,最恐怖的事情就是意外了……
這些話,虛江子一句也不信,他從未忘記過這人的危險性,和此人相比,魔狼簡直無害如幼童,然而,他也不需要特別去點破,畢竟逼虎傷人是很愚蠢的事,尤其是對方擺明過來便宜大放送的時候。
兩兄弟一輪生死拚鬥,過程中或藉助法寶,或一再突破,雙雙都超越本身極限,把力量推至一個新層次,最後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各自躺倒一邊,無力起身。
「糟!」
虛江子心頭大震,險些真氣走入岔道,走火入魔,他沒有忘記神戟觸地即傷的特性,只恨此刻渾身酸軟,平躺在地上,連站也站不起來,不過,虛河子倒在這裏,心眼宗之內又是誰在使用神戟?這道震波……感覺並不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呃!」
「臭道士!」
「……這些你大概理解就行了,今天行程排太滿,搞定你這邊還要趕場去幫技術人員,喔,差點忘記,你就想辦法撐久一點吧,我試著去幫你找件兵器,入手之後,捅人的前一百下算我的,記得要感謝好人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