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裁決
第十章 激戰
帝國廣場上的數萬民眾，逐漸分流散去。他們不需要再和往年一樣等待著最終優勝者縱馬遊行，因為今年的這一位，似乎已經連站立也成為了問題。
高牆之上，白袍女法師捲起一陣輕柔而龐然的氣流，攜著普羅里迪斯與玫琳姐妹緩緩掠下牆頭，落於軍選場地邊緣。
普羅里迪斯目中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激賞之意，和聲道：「做得很好，我知道，你一定不會令我失望。」望了眼那柄仍貫插在撒迦胸前的斷刀，他微笑著偏首：「卡娜，麻煩你。」
這是個平民的孩子，衣衫破舊，拖著兩筒長長的鼻涕，顯得頗為邋遢。他的小手，正緊緊地捏住身前父親的衣襟，蹣跚地走著，另一隻手中興高采烈地揮動著一面小小的，手工拙劣的鷹旗。
「至於你，玫琳。」普羅里迪斯的語聲忽轉低沉。
胸前幾處斷裂的肋骨正在劇烈作痛，就連呼吸也開始變得澀窒艱難，真正的實力觸碰以後，雷奧佛列在戰與不戰之間選擇了後者。他還沒有自傲到愚蠢的地步，只要先行奪到了那面旗，這該死的一切，都會結束。
玫琳似是亦未想到撒迦會在這種情況下被重創，微怔之後，她喜極歡呼：「贏了，太好了！！！」
砰然悶響震起，旗杆略細的前半截兇狠地砸上雷奧佛列頭部，桿身立時斷折。雷奧佛列身形一沉，被這悍然無匹的巨力震得幾欲墜地。幾乎是毫無停頓的，撒迦略略側身，低吼聲中將手中的另半段長桿一擲衝天！
撒迦與雷奧佛列的口唇邊，均沁出了縷縷殷紅。撒迦胸腹處軍服殘破，血痕儼然，一雙深紫色的眸子里，唯有漠然。而後者則急劇地喘息著，臉色慘白如紙。在他一襲輕甲之上，遍布著深深淺淺的碗大凹坑，手中出鞘的馬刀已一折為二。猶自緊握的半柄斷刀刃口處，密集紛呈著鋸齒狀的碎口，彷彿適才所劈斬的不是人體，而是那堅不可摧的精鐵之岩！
「雷奧佛列，你一定要贏！」玫琳略帶著羞澀的呼喊聲遠遠傳來，正待掠向對手的撒迦呼吸一窒，冷峻的面容上漸漸現出一抹苦澀。
這是一雙朗若晨星的眼眸，溫和而淡定，與記憶中的那對魔瞳毫無半點相似之處。卡娜恢復了冷漠的神色，以回復魔法光球覆上傷口邊緣的同時，發力抽出那柄斷刀。她的動作慢而仔細，臉頰上沒有半點表情，心頭卻在砰然亂跳著，久久難以平靜。
撒迦微微皺眉：「沒必要，我的身體……」
極遠處的廣場空埕上，有著一個年幼的男孩。
帶著一抹殘忍的笑容，撒迦略略伏低了身體，縱出，疾撲向地面上毫不動彈的雷奧佛列。就在這一剎那，他似極了一頭捕食獵物的怒豹！
那個心儀的女孩就在面前，而他卻如若未見。適才的那一刀在貫穿肉體的同時，似乎，也截斷了另外一些東西。
「你說呢？」穆法薩笑了笑，眸子漸漸亮了起來，「我想，我不
「謝謝，不過你們的插手，完全就沒有必要。」撒迦略為注視了一眼穆法薩兩人，舉步行向皇宮護牆。
「不，我堅持。」普羅里迪斯溫和地打斷。
斷裂的旗杆前端在空中拖曳著血色軍旗，如火雲般墜落。撒迦擎臂接住，緩緩將血旗摘下。兩名身著黑色制服，標槍般筆直佇立的軍官，冷漠地阻在他前方，睥睨著一干摩利亞同袍，目光中儘是不屑。
「是什麼保護著我們啊……是那摩利亞的戰士……是什麼帶來了安定……是那摩利亞的雄鷹……」
場外民眾盡皆大嘩，有些性子暴烈的，已是高聲怒吼了起來。摩利亞人歷來尊崇的便是真正的強者，而不是踐踏公平的卑劣之徒！
兩位皇家軍團的巨首愕然對視，格瑞恩特惱怒地低哼了一聲，穆法薩的臉上，卻現出了一抹奇異笑容。
二皇子這番輕描淡寫卻誅心至極的話語甫一說完，周遭已是人人變色。而撒迦心中，更是直如死水中激起了一道狂瀾，整個人木直地僵在了原地。香汗淋漓的女法師疾步趕上，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摧動魔力，于創口處加上最後幾道回復光環。
前方站立的一眾高級將領，在真正直面這個傷重的年輕士官時，均不由地感覺到了一股寒意。人叢間，悄然讓出一條通路來，彷彿那緩步行來的，正是一頭來自荒野的嗜血猛獸。
電光火石間，兩條后發先至的黑色身影，傲然擋在了撒迦身前。在他們的手臂上，騰起的是幾近灼目的熊熊烈芒。那些自其他將領手中發出的炎氣光體，與之相比直如皓月下的一點螢火，輕描淡寫地便被兩人悉數摧滅。
不時瞟向雷奧佛列那處，顯得心神不定的玫琳微微一怔，應道：「父親，什麼事？」
勞南多冷笑，擺手制止道：「輕敵是一個武者的大忌，這個道理有人應該告誡過你無數次，但現在看起來，你還是沒能正視自己的內心。」注視著養子口角邊仍在不斷浸涌的血流，他的神色逐漸變得猙獰起來，「既然你還沒有死，以後總會有機會贏回這一局的。不過，永遠也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這是我最後的忠告。」
「撒迦哥哥！」恰恰睜開眼帘的薇雪兒失聲驚呼，一張柔美的臉蛋立時變得煞白，眸子里淚光盈盈。
「很有可能，但傷他的那個人，會死。」普羅里迪斯微笑著道。
腳步聲響，大皇子勞南多陰沉著臉，疾行到已被光明祭祀們重重圍起的養子身邊。全身各處都在輝耀著回復術和治愈術光芒的雷奧佛列慘笑著，望向勞南多，虛弱地道：「他很強大，甚至沒有使用軍制炎氣，就只是……就只是靠著純粹的肉體在作戰。父親，但是
撒迦耳邊久久回蕩著這悅耳卻殘忍的聲音，只覺得喉間乾澀，胸口氣血翻湧，疼悶欲裂。遽然間，他面無表情地直視著高牆上那仍在雀躍的女孩，將胸前殘刀一分分地按入體內，直至沒柄。
連同玫琳在內，所有人都被這黑髮年輕人的慘烈舉動所震撼，那截突出脊背的殘刀刃體，正在一滴滴地墜下血來，宛若赤淚。
「皇家軍選，哪個不要命的敢來多事！」霹靂似的一聲大吼震起，先前一批縱向場中的高級將領耳中均是「嗡嗡」作響，一時人人悚然色變，紛落於地。
這情形一如漁夫久久撒網無獲，卻在意欲歸家時拾到一尾從水中莫名躍起的大魚般諷刺至極。雷奧佛列甚至萌發了一種夾雜著慶幸的後悔——為什麼沒有在剛才的那柄斷刃上貫注炎氣……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這支巨型標槍所造成的衝擊力，就連聖光洗禮過的強悍軀體亦難以抵受。當柔軟的小腹被桿頭正正撞中之後，雷奧佛列再難維持「馭風術」，斷了線的鷂子般直直墜落下來，在高台上激起一蓬凄慘的塵灰。
撒迦垂目，看了眼胸前，自嘲地笑了笑。原來，那孤獨，還是為自己深深所畏懼著的啊……
地動山搖的爆裂聲中，場中石屑飛濺，煙塵四起。空中怒劈而下的每道電光都在高台上炸出了一個碩大坑洞，而撒迦卻于空中捲起一道曲折的殘影，閃過所有攻擊后，堪堪在高台邊緣接住旗杆底部，腰身後仰，猛然發力，將這截幾丈長短的巨木當頭砸向疾飛而來的雷奧佛列！
高台上，撒迦身形微滯，目光冷冷地盯向皇宮牆頭。而與此同時，一名高大的中將自軍官席位間急縱而起，遙遙揮拳擊出。隨他之後，又有十幾名軍官掠向場內，一時空中光芒耀閃，呼嘯聲厲厲大作，竟是不知有多少炎氣光球向著撒迦襲了過去！
薇雪兒隱隱見到，不禁微變了臉色：「父親，您讓撒迦哥哥不要再比了好嗎？我……我害怕他會和那些士兵一樣，受很重的傷……」
「不要！撒迦，不要傷害他！」玫琳驚呼。
「我來晚了，最後的那間屋子，差點沒能出來。」撒迦頓住腳步，望著面前的二皇子，語聲平靜。這些年以來，他一直是以「你、我」的方式在與這個男人交流互稱，很特殊，也很淡然。
血色鷹旗，已近在眼前。就在雷奧佛列伸出被刀柄震裂染滿殷紅的右手，剛剛觸上旗身的那一剎那，撒迦身形忽鬼魅般倒縱而起，疾掠至旗杆近前，長長吸氣，抬臂，收肘。
黑服軍官中面容清癯瘦削的一位，便是皇家暗黨的大統領穆法薩。而另一個留著密密短須，魁偉若神的，則是如今皇家軍團中最富盛名的機組統帥者——格瑞恩特！在摩利亞軍中，這兩人不僅代表了最為強悍精銳
機組統領格瑞恩特只是對著一旁的普羅里迪斯略點了點頭，反手將軍旗拋給身後的穆法薩，一雙厲目直瞪著撒迦，沉聲道：「小子，規則就是規則，你遲選在前，又被對手搶先以血觸旗，所以今天他才是真正的勝出者，你服不服？」
話語甫一出口，卻是從未有過的柔和溫婉，卡娜驚覺，頰邊微微發燙。悄悄仰首去看時，一雙深邃澄凈的紫色眸子正在凝視她。
勞南多的神色，早已不復鎮定。雖然早已知道軍機處的那名新人在初試中表現優異，但大皇子卻萬萬也未曾想到，他竟然會是強大到了能與雷奧佛列一戰的程度！
冷艷的女法師不易察覺地顫抖著，行上前來，呼吸已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急促。遠處，幾乎是所有的光明祭祀都圍攏在雷奧佛列身旁，並沒有一個人向這邊看上一眼。就連這些聖潔的侍神者，也一樣懂得俗世間的權力傾軋，在兩個權勢相差懸殊的皇子之間，他們明智地選擇了強者。
除了高台上的將領們以外，其餘人目中所見的，就只是兩條激烈纏鬥的人影，以及迸發如潮的燦然輝芒。狂風呼嘯中，炎氣破空聲和疾如驟雨的拳腳相交聲響，竟是記記清晰可聞，儘管就只是兩個人在對戰，但此刻他們所展現出的狂暴氣勢已猶如千軍萬馬！
廣場上的人，已經極少，他稚嫩而含混的兒歌聲漸漸自靜謐的空中盪開，一直傳出很遠，很遠。
她還是那樣美麗，驕傲地美麗著，如同一株孤高的七色幽灧。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自己那早已冷卻的心裏，滋長出了一種奇異的感情。原本想要去保護，去關愛的暗藏心緒，正逐漸變得微妙而敏感。儘管在極少的接觸中，她總是帶著冷若冰霜的神色，就連正眼也不屑於投來，但每到夜闌人靜時，她的眉，她的眸，她那艷麗到令人發瘋的容顏，總是會在眼前一一掠過。這一刻，心頭會不由自主地悸動，溫柔卻又凄楚。
榮耀屬於雷奧佛列，但卻是慘淡的榮耀。
高台之上，格瑞恩特與穆法沙依舊靜靜佇立，視野中，二皇子與那個年輕下士的身影正在越變越小。
迷濛的塵霧之中，依稀可見高台上匹練也似的刀光一閃，疾如冷電。
帝國廣場之上，再無半點聲息。
撒迦習慣於沉默，在面對玫琳的時候，甚至不敢多望上她一眼。因為他知道，那存在於心中的，就只是一個虛無而不切實際的夢想。他小心翼翼地藏起了這份情感，一如呵護最珍貴的物事般，帶著淡淡的滿足。
薇雪兒聽著他猶如閑話家常般的輕鬆語氣，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怔然望了場中一會，她將雙手合攏在胸前，開始小聲而虔誠地向著神靈祈禱，那緊緊閉合的眼帘，似是再也不敢睜開。
玫琳姐妹壓抑著的低呼聲中，女法師探手按上了撒迦體外的刀柄，另一隻手掌上騰起了旋繞的白芒：「忍一忍，會很快。」
格瑞恩特濃眉微皺，道：「你是指？」
這已經不能再算得上是一具人類的軀體，就視覺上而言，它更像是一塊殘缺的石碑。與面部相比，這具軀幹上的疤痕又何止多了百倍！貫穿切割傷痕、色澤烏黑的肌肉鈍傷、大面積的灼傷與腐蝕疤痕，條條塊塊地重疊交錯，密布在塊壘分明的肌肉之上，猶如風化千年的裂岩斑隙，猙獰可怖之極。
在大批光明祭祀的環侍下，勞南多帶著負傷的養子匆匆離場。臨行時，大皇子冷冷地向著普羅里迪斯一行人離去的方向投去了一瞥，目光陰狠森冷，如若寒冰。
而現在，玫琳的笑靨，正在視線中綻放。這些年裡，撒迦從未有一次見過她笑得如此燦爛，如此溫柔。他怔怔地凝望著她，而她的眸子里，卻盛著另一個人。
玫琳不可置信地望向父親，再恨恨地瞪了眼撒迦，嬌顏煞白，兩行委屈的淚水瑩然墜下，終究還是未敢多說一個字。
「果然，我還是低估了你……」勞南多微微側身，轉首望向皇宮牆頭，卻恰巧，迎上了普羅里迪斯平和恬淡的眼神。
卡娜竭力控制著呼吸，以掌為刀，划向撒迦上身的軍服。隨著掌緣凝聚的細小風刃輕柔切落，軍服一點點地分裂、剝離，一具黝黑的，極具爆炸力的強悍軀體呈現在女法師面前。就在這一刻，她覺得，心中最柔軟的那個地方，猛然被一柄燒紅了的刀子狠狠刺穿……
「不，撒迦，你做得已經夠好，不用再去刻意彌補些什麼。」普羅里迪斯淡然道：「你今天的表現有些反常，下一次如果想殺一個人，就不必去考慮其他的事情，直接殺了就是。畢竟，你是為自己活著。為了任何人而傷害自己，才是最愚蠢的行為。」
勁風驟然激涌，鷹旗倏的大晃，雙臂合圍的旗杆竟被一拳擊斷，向著遠處平平飛起。雷奧佛列再次色變，竭力向地面施放出一個大型電系攻擊魔法，隨即催動風力，展臂去探那大旗。
「我只是想，藉著這次機會能讓這孩子出來見見世面。至於什麼優勝不優勝，本來就不是我希望他得到的東西。」普羅里迪斯禮貌地向著格瑞恩特兩人頷首，道：「既然軍選已經結束，我得向兩位告辭了。卡娜小姐，如果方便的話希望您能夠隨行一趟，撒迦的傷勢，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卡娜無法想象，也根本就無從想象，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是如何能夠支撐到了今天。她只知道，些許奇異的愛憐疼惜正自心底悄然升起，一如當年懷抱著那個瘦弱的男孩時，恐懼的感覺，已不再是唯一。
隨後，在數萬雙眼眸的注視下，這
撒迦冷冷地睃了他一眼，霍然轉身，徑直行向雷奧佛列所在。周遭空間中瞬間橫溢的殺意，就連格瑞恩特與穆法沙這樣的強者也被激得面色微變，體內炎氣竟如本能般在彭湃涌動，直欲噴發而出！
普羅里迪斯直視著她，緩緩地道：「我說過，撒迦是我們的家人。而你今天所表現的，不是對待家人應有的方式。如果你還是不能夠學會寬容接納，這個家，你可以不用回來了。」
「很可怕的人，不是嗎？」穆法薩低低地問，瘦削清癯的臉上有著深思之色。
手中的軍旗上，有著先前血流濺上的朵朵潮赤。勁風襲來，扯起大旗一角，撒迦靜靜凝注著那隻振翅欲飛的雄鷹，胸腔內仿似有著千萬把小鑿在劇烈攪動，疼痛欲裂，他的臉色已蒼白，但眸子里卻帶著一抹奇異的享受。
目光，穿越了廣場，透過人叢，直投上那個女孩嫣紅的俏顏。
「波」的一聲輕響，斷刀直接紮上撒迦左胸。整段刃體在沒入了三分之一的深度后，被鋼鐵般強悍堅實的肌肉嵌住，就此不動。
「你，真的喜歡？」他低低地，嘶啞地道。剛毅的臉龐上，有著黯然的落寞，亦帶著隱隱猙獰之色。
「這是摩利亞之鷹，我想，你一定不會陌生。」悶雷般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緊接著，一隻骨節暴突的大手探來，接下了那面血旗，「可是，這隻鷹還未曾醒來。」
「現在，我們回家去。」普羅里迪斯再也不看玫琳一眼，向著撒迦溫和地道：「你已經很累了，我的孩子。」
「不，不，格瑞恩特，你誤會了，我們就只是急著救人，沒有想要干涉軍選的意思。」一名上將雙手連搖，神態間大有懼意。其餘的軍官保持著沉默，但腳步，卻都在不約而同地向後退去。
發動了「馭風術」的雷奧佛列垂目下望，饒是心志堅如磐石，亦不禁微變了臉色。只有他才知道敵人的那雙手，融合了多麼可怕的攻擊和防禦能力。就在適才的對戰中，九階炎氣凝成的光刃鋒芒，在及身之前就幾乎完全被撒迦以一雙靈活到匪夷所思的肉掌扼斷、摧滅。唯一漏過的一道炎氣斬，也被對手側身避讓，只造成了毫無大礙的輕傷。而現在那柄用作擾敵的斷刀，卻正正插在他的胸膛上，刀柄猶在飆射出的血泉中，微顫不休。
卡娜的法術造詣已遠非當年可比，隨著高階回復魔法的光芒漸熾，無數個細小的光點匯成一道窄流，沿著傷口縫隙寂然湧入體內。遭重創的左側肺葉以火焰席捲般的速度開始愈合，光點密密麻麻地覆于其上，將破裂的肺體、血管一一填補修復，催動新生。
風勢漸弱，漫天塵土紛揚而下。連串急促悶響傳出后，對戰兩人同時向後掠起，遠遠相峙，場中重歸於靜謐一片。
「希望如此吧！」格瑞恩特沉默許久，深深嘆了口氣。在他粗豪的面容上，所呈現出的，是一種蒼涼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