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我大我不如自我

我並沒發火，或者說發火也找不出理由來，只有一口氣吞在胸口悶著。天大地大飯碗最大，他們這樣做也只是為了保證能穩當地混飯吃而已，也算捨棄我們這幾個小我成全他們多數人的大我，可以說不夠地道不夠義氣，但也不能說人家做錯了。我雖然很容易發火，可也不是沒有理由只是想發火就胡亂髮火的人。

「老魏，這次的漏子可捅得太大了。你知不知道龍城損失有多慘重？人家星落塵已經放出話來要和我們鷹之團不死不休……你怎麼就不聽我的勸，怎麼就不能忍口氣……」說起這些喪氣話姜卞的臉色真是勝過大便，和我們幾個比起來真的應了那句名言是有人如在天堂就人如在地獄。

「你媽啦，憑啥你們就叫鷹之團我們就是路人？」

「……老魏，實在是對不起啊。你們這次真的搞得太過了，不知道小我大我的區別么。你知道我們靠這遊戲幫人做任務幫人打怪找裝備混飯吃，是不能和他們這種大幫會對著乾的，人家人多勢眾就算打得過人家也不可能把人家給滅了，一天到晚PK還怎麼去接任務掙錢呢……」姜卞依然是臉色如大便，唉聲嘆氣地給我解釋他的難處。

「鬧個毛，吃你的東西。」我惡狠狠對他揮了下手裡的酒瓶。我稍微考慮了下，決定還是把那瓶藥水分給姜卞他們算了，雖然他們從頭尾沒出什麼力但也操了不少心，這事的後遺症大概還是要牽連到他們不少的，把幾千塊權當補償好了。

「你幾個垃圾還有沒有義氣？這事都幹得出來？」

「只說了你的……」紀眼鏡老老實實回答。

「……別說啦。這次我們能有這樣的收穫也是因為你們先接下了任務，累你們這麼操心，我得了一瓶次級屬性藥水，等會上線之後給你們……」我拍拍姜卞的肩膀，遞給他一杯啤酒對他說。

正吃喝正酣在興頭上，突然姜卞帶著牛春謝東紀眼鏡等幾個心腹手下趕來了，我們一見之下連忙叫巧妹多加幾個油碟幾雙碗筷再提一件啤酒來。面對我們的熱情如火姜卞幾個卻是面如土色臉似寒霜，連坐都不坐就悶聲責問蘿蔔頭等幾個說怎麼不接他們電話，然後蘿蔔頭幾個這才回過神來紛紛掏出電話來看，果然上面全都是未接來電。原來自從我們和龍城好漢們開戰之後，在外面得知了真實情況的姜卞他們就慌得像了熱鍋上的螞蟻，生怕我們和龍城之間結下了什麼梁子，還給我發來簡訊讓我住手，只是那時候已經開始動手了哪裡還有啥住手的可能。等後來聽說我們已經在裏面和NPC聯手把龍城好漢們大殺特殺更是手足無措，看見蘿蔔頭他們幾個下了線，連忙也隨著下線來打電話問情況，只是他們被掛的哪裡知道什麼情況，一直在那裡等著我。真等到了我下線，一聽說這下大發了，立刻把什麼姜卞河邊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而這在麻辣燙的吃吃喝喝吵吵鬧鬧哪裡還聽得見電話聲。我們這裏音訊全無，姜卞他們那邊急得不得了，不得已之下只得帶人親來登門造訪，後來還是聽茶館的裘老頭說才知道我們是出來吃慶功宴了。

我取下頭盔，看見在外面吸煙的劉志節和科皮也跑了進來，蘿蔔頭克塞號和兇手上還捏著撲克牌，雖然其他四個都被掛得早，但最後的戰果還是由劉志節轉達了，都是喜憂參半，看我下線來都連忙來問那戒指到底是怎麼樣的裝備值多少錢，夠不夠他們這掛一次的損失還有這個月的房租水電等等。等看我哈哈一笑，說今天晚上八婆麻辣燙公費吃喝，立刻明白是大有斬獲不用說房租水電就是工資都有指望了要不哪裡會有錢來吃吃喝喝，於是立刻皆大歡喜，大呼小叫。

蘿蔔頭幾個傢伙本來醉醺醺的，聽到這話頓時也跳了起來，克塞號更是一聲老子和你們拼了就要去端桌中央那鍋燒得滾開的麻辣燙湯汁朝姜卞他們潑過去。總算我還有點理智，知道這一潑真的潑了過去那這攤子就收拾不了了，手一伸給他攔了下來。深呼吸口氣穩了穩情緒，看著幾乎要掉頭就跑的姜卞幾個問：「是把我們幾個的情況都說了，還是只說了我的？」

那邊的克塞號聞言一下叫了起來：「什麼？老魏，他們可沒出力，沒掛人連藥水都沒費一瓶，我們這邊可都是死了掉了級的啊……」

倒是旁邊的紀眼鏡一直有些討厭我，而且很有些革命小將誰怕誰的無知無畏，立刻接過話頭來說：「我們已經和熱血龍城的人說過了，也在我們自己的主頁和遊戲論壇上宣布了，你們幾個和我們鷹之團可是毫無關係，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所以你們擅自做的事也和我們無關。」

「操～！忘恩負義～！」

「我日你娘～！」

「……」連紀眼鏡這樣的英勇無畏型也猶豫了一下，我頓時感覺有些不妙，果然這傢伙接著來了句讓我很吃驚很吃驚的話：「龍城那邊問我們你們這些朋友的姓名地址，我們就告訴他們了……反正老魏你也是名人，鷹之團的資料以前論壇上也有，他們真要去找上百度上谷哥去一搜就知道……我們就告訴他們了……」

克塞號這種頭腦簡單的傢伙看可能確實覺得我是有點大方過頭了，其實不然，和諧穩定的可持續性發展可遠遠不是這瓶藥水的價錢能比上的。姜卞他們一班的人數和戰鬥力都比我們強上很多，關鍵是都是配合慣了的自己人，我們就那幾個近戰職業，真碰到什麼大場面就沒辦法，這種值得信任的戰友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不嫌多的，尤其是以後肯定會有人來主動找我們麻煩的情況下。還有這下來龍城好漢找我們的麻煩肯定也會牽連到他們的不是？幾千塊而已，小小補償。

祈願術捲軸不用說，至少是上萬的賣價，而GM最後給我的那瓶藥水從價錢來說也差不多。那是次一級的屬性藥水，雖然還沒有傳說中能永久提升五點內在屬性的頂級金色藥劑那麼霸道，但永久提升三點，也是至少要值幾大千的貨了。

這職業玩家叫起來好聽，混起來卻不是那麼回事，特別是我們這幾個人手本來就少還都有些懶懶散散，一個月下來除去房租水電，剩下的錢再平分下來也就每人幾百，和街邊環衛的掃地大媽比起來也還要弱上幾分，有時候還要為房租水電的發愁。好在我們先把自己身上的好裝備先賣了批出去，那是以前鷹之團的時候斌老大給我們武裝的，隨著玩家平均等級的不斷提高等級固定的裝備肯定要不斷貶值，所以我們也趁那些裝備等級還算比較高端高級的時候給換了現錢。至於自己身上的，穿稍微高級些的魔法裝備就夠了，戰鬥力下降得也不算太厲害，用技術和等級也勉強能補充起來。

「給老子滾。」

聞言之後的姜卞幾個並沒有表露出我預料中謝主隆恩的感激之情，反而互相對看了幾眼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互相看然後再看我又看看我手上的酒瓶子，暗送了好幾下秋波之後好像終於決定由姜卞來開口了，這傢伙咳嗽了一下，把杯中啤酒一飲而盡潤潤喉嚨，這才開口慢慢說：「老魏呀，我給你說個事，先說好請你不要發火……」

「我操你媽～！」我猛地跳了起來一啤酒瓶朝前面砸了過去，姜卞他們幾個連忙一躲，哐啷一下酒瓶碎片和裏面的殘餘酒水四處亂濺。

被我的樣子嚇了嚇，姜卞打了個頓，最後還是開口說：「……老魏呀，職業玩家這口飯可不好吃你是知道的，我們工作室這麼多人，其中還有幾個是結了婚的，可是不敢出什麼岔子的……」

「什麼？」

所以能接到GM這樣發來的一張長期飯票對我們來說幫助實在是太大了。每兩個月一張九階捲軸那是什麼概念？別說現在九階捲軸是用一張少一張，就算以後到了玩家能學習九階魔法的等級，要學習這魔法所需要的捲軸也是個重大缺口，絕對不愁賣不出價來。

「哼……你們就這樣說說他們就還真不追究你們了？還有什麼一起說了，別瞞著挾著的。」我冷哼一聲，心裏鬱悶著，但好像還有點更不好的預感。我們這群人可早是出了名的，如果只是這樣說說就能完全撇清關係才怪了，而且姜卞他們好像也用不著在我面前顧忌成這樣。難道真的像電視劇上那些出賣朋友的反派一樣，這些傢伙還答應了龍城的傢伙來剿殺我們？

「有屁就放。」我看他們的樣子就隱隱感覺到可能沒什麼好事，聲音和表情不自覺就露了些殺氣出來。

可惜這事雖然想著就讓人提神，卻不能說出來讓蘿蔔頭他們普天同慶一下，有了以前的教訓，和GM有約定這種事還是就我一個知道最好，而且我想GM那邊肯定也不願意讓其他人知道。所以我就只把那張祈願術捲軸和藥水的事說了說，就已經讓桌下空啤酒瓶的數量比往日翻了倍。

「呀……五毛錢……」聽見異動跑過來的巧妹指著砸爛了的啤酒瓶一聲尖叫。

蘿蔔頭幾個一聽頓時叫了起來，我也是一怔，想不到這些傢伙居然為了不惹上龍城居然和我們撇清關係了。不久之前還口口聲聲說要重新合併請我當老大這一事到臨頭馬上就改弦易轍，我還以為只有電視劇小說里才有這種狗血劇情呢，想不到也還真能碰到這一出。好好好，今天算老子開了眼界。

自從封號解凍到現在這段算是我們貨真價實的職業玩家生涯里，這是最揚眉吐氣最見得人也是唯一的一次，其他全都是什麼幾十上百有時候還入不敷出的垃圾買賣。曾經被這慘淡現實熄滅的職業玩家賺大錢之夢又重新燃燒起來，在酒精和滾燙火辣的麻辣燙的作用下越燒越烈，蘿蔔頭他們幾個開始還在為解決養老保險解決老媽老爸的醫藥費而欣慰，後來就開始計劃如何在兩年之內一起集資一百萬買地皮修房子出租收租金然後分拆上市了。只可惜間中有兩次這麻辣燙的管事巧妹老過來念叨今天一定不能賒賬了還有啤酒瓶你們不能再自己帶走要不就給你們算四塊一瓶等等之類有些破壞氣氛。

「你到底要說什麼？痛快點。」我皺眉一揮啤酒瓶。姜卞頓時岔了口氣，那話就說不出來了。

剛剛切斷連接，還沒來得及取下頭盔就聽見外面在不停的聒噪老魏老魏地叫個不停，這些傢伙好像就在外面等著我下線一樣，看見指示燈一暗就鬧了起來。

我揮揮手，也不多說什麼了。姜卞站在那裡臉色通紅，好像要努力和我說明一下他們的苦衷，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紀眼鏡和牛春他們三個拉著跑了。我站在滿地狼藉的桌前發怔，蘿蔔頭他們幾個也不開腔說話。還大我小我？滾你媽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