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男兒自當迎浪走
第九章 暗流
海倫梳理了一下自己火紅的頭髮，挺胸站了出來，她頭髮上紅色的頭繩在不屈地飄動著，迎著海風，帶著無與倫比的驕傲。
「嗷～～」鯨魚騎士遭此羞辱，再也按捺不住，如同「狂化」了一般，一聲象海嘯般的怒號，脫手砸出了自己手裡的鐵錨，巨大的鐵錨帶著「吼吼」的破空聲，划著圈直奔劉震撼的腦門而來。
海倫的腦袋裡只剩一片空白，無力地鬆開了抓著劉震撼的手。
長達十幾公尺的班尼路武士巨大坐騎發出一聲悲鳴，噴起衝天的傘狀水柱，緩緩往下沉去——因為兩個青銅巨人就站在它的軀體上。
眾人又一陣倒抽涼氣的聲音，就像是一群漏氣的風箱。
凝玉在撓玉筍一樣的手背，她身上起了一排痱子。
「兩位……」徐老頭絞著手，局促不安地看著劉震撼和海倫，眼神遊離。
「人類！」人魚公主冷冷地對徐老頭說道：「我們海族出水的時間不能超過一個小時，你們必須現在就決定！」
金光散盡，兩個高達十米的青銅巨人陡然出現在水裡，班尼路武士的鐵錨雷霆萬均的怒掄掃在他們的胸膛上。
她的金髮在陽光下閃著輝煌的光澤，劉震撼有種真想把她頭髮剃光的衝動。
人魚公主也傻眼了，她傻眼的樣子特別純真好看。
「嚓～～」一陣激烈的火花暴閃即沒，十幾根漁叉無一落空，全部紮上了鐵錨，鐵錨居然被硬生生撞的跌向了海中。
定石是栓在船上的棕繩結頭上的，全部有一塊乳酪那麼大，是上好的玄武岩。定石的作用就是固定繩索，防止被大風吹走，一塊定石大的起碼都有十七八磅重，小的也有十磅左右。
兩個青銅巨人緩慢地伸出手，機械地攥著鯨
這一記砸下來，不但是劉震撼，估計就連這艘船也一定保不住。
……
難不成還真的是亞龍祭祀？船上的人都心想道。
徐老頭和凝玉都注意到了劉震撼瞬間的轉變，他們也暗暗為這個人重新下了定義。班尼路武士的眼光可怕，那是因為實力；這個比蒙祭祀，就憑剛剛的言行表現而言，毫無出奇之處，但在這剎那間，他爆發出那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和眼神，讓人一下子醒悟過來，以前的種種，都只不過是他的偽裝而已。
「凝玉！我必須為我們全船的人著想！得罪西雅海族的後果你想過沒有？」徐老頭半低著頭，不再去看她，也不再去看劉震撼和小狐狸。
劉震撼死死地盯住了老頭拇指上兩個血玉扳指，眼圈裡全是血絲。
……
「你昨天不是說放過我們嗎？」海倫憤怒了。
「呵呵……」艾薇兒發出了一串天籟般的笑聲，「親愛的狐族女孩，我昨晚只答應說放過你們一『馬』，可沒說你們被人當作禮物送給我們，我們要拒絕啊。」
一股衝天的水柱拔起，班尼路武士迅速地從海水中躥出，一隻手抹去了眼襝上的金星和鮮血，還有一隻手掄起了鐵錨，狠狠地砸向了劉震撼。
潘塔族熊貓水手們個個一聲低吼，手裡的漁叉也在瞬息間脫臂而出，十幾個鐵塔似的壯漢全部憋足了力氣，漁叉的刺尖帶著「颼～颼～」呼嘯，刺破了空氣，迎面撞上了勁飛而至的鐵錨。
船上落了一地的下巴。
面前就是一座山丘，大多數人也不能肯定，這一記怒砸之下，是不是還能保存完好。
海倫的身子在激烈地痙攣著，這麼
船上的人心頭被石塊壓上了一般，沉甸甸的。
「粗俗的比蒙祭祀！」人魚公主不屑地發出了一個鼻音，眼中的恨意卻更加明顯了。
小狐狸的血被燃燒了，比蒙祭祀的榮譽和羞愧讓她完全忘卻了死亡，她為李察的所作所為感到了徹骨的痛心。
「你們看，那是……」劉震撼看著鯨魚武士的身後，眼睛里掩飾不住的吃驚，嘴唇不停地翕動著，一隻手顫微微地指著前方，彷彿是地獄中躥出了一隻餓鬼，或者是天堂里降下了一個天使。
就在鯨魚武士發狂的一擊出手的時候，玉筒一樣的扳指爆發出一道刺眼的光線，如同太陽一般燦爛。
他的臉已經被屈辱和羞憤給燃燒的幾乎瘋狂了，一雙眼睛變成了烙鐵一般的血紅，海族中也有「狂化」。
「英雄！」劉震撼忽然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我家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稚子，你放我條生路吧！」
「好大……的力氣！」有個熊貓武士咂著嘴說道。
從凝玉看他那一眼的時候開始，徐老頭已經摘下了一隻血玉扳指捏在手裡。
劉震撼的手背在了身後。
滿船皆驚。
自打劉震撼將班尼路武士拍成一臉碎花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從嘴裏念出了一串古怪的音節，這些音節他念的很隱秘，嘴唇只是輕輕的蠕動著，所有的人都忽略了。
船艙里湧出了幾個戴著斗笠，穿著白袍的小孩，全都好奇而崇拜地看著劉震撼迎風拔立的身姿。
所有的海族人全轉過了腦袋，海天一色，萬道霞光，除了有幾隻鷗雁在捕食，
他顯然不是能夠輕易原諒別人的那種類型。
果果站在劉震撼腦袋上，撒了泡尿，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澆在了班尼路武士菲高的光頭上。
班尼路武士菲高碩大如拳的鼻子噴泉一樣「吱吱」往外冒著鮮紅的血漿，高聳著的鼻腔已經完全塌陷了。
只有人魚公主最得意，嬌媚動人的臉上帶著一絲報復的快意，連金黃的長發上也寫滿了心情的寫照，跳躍著愉悅的光芒。
福格森·徐沒理會她，繼續誦讀著繁艮複雜的音節，血玉扳指閃過一道華麗的光暈，海水中躥出一道金色的氣勁，鑽入了血玉扳指。
「撲通～～」一柄柄的骨叉從海族魔鯊騎士們曾經堅定有力的手掌中滑落到了海水裡，他們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很多人已經在想象下一步一個被撕碎的人影出現在天際。
班尼路武士已經滿臉是血地站在了那裡，劉震撼一臉賊笑站在那裡，手裡掌著一塊乳酪似的石頭，石頭已經崩裂了，上面糊滿了鮮血。
……
福格森·徐動了。
……
其他的人回過了頭，驚呆了。
巨人的動作緩慢而堅決，班尼路武士從驚噩中清醒過來，想掙扎反抗，但已經遲了。
海族的實力已經展現無遺，這還僅僅是他們很微小的力量，人魚公主艾薇兒倒是沒亂吹牛，海族的確有這個實力。
所有的人大概都是這輩子才真正見識到什麼叫無恥和不要臉，都傻眼了。
「去你娘的！」劉震撼抖手又是一個大耳光。
巨人的手明顯有著更強大的力量，即使是鯨魚武士也只能撼動，而不能掰脫。
「你的金人雖然強大，可在海平面上能有什麼大用處？告訴你！我現在生氣了，我現在最後一次警告
兩個青銅巨人的胸口都有了一道清晰可辯的可怕凹痕。
「當」一聲震耳欲饋的巨響，所有的人都捂住了耳朵蹲到了地上。
魚鷹在空中翱翔著，發出了悲切的鳴叫，那是明知必死，還要衝鋒的留戀。
沒有人看到劉震撼什麼時候揀起了這塊定石，大家的吸引力已經被剛剛的錨叉之撞震撼住了。
海倫咬緊了銀牙，火紅的尾巴在緊張地顫慄著，蚌女凝玉也不忍地撇開了眼神，求助一般看向了福格森·徐。
「鯨魚大人，俺投降！」劉震撼一隻腳踩著船幫，一隻腳弓著，身子湊到了鯨魚武士的鼻尖前，堆滿了諂媚的笑，不停地點頭哈腰。
班尼路武士一聲巨大嚎叫，一把撈住了鐵錨，腳踩住了胯下的巨大坐騎，站到了船前，他的身高足有五六米高，和整個大船已經持平了，巨大的腦袋就杵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隨著腳下的坐騎一浮一沉在上下顛動著。
班尼路武士和魔鯊武士們全都憤怒地看向了劉震撼，鯨魚武士手裡鐵錨上的紅綉被捏得吱吱直剝，和著海水，混成了血一般的顏色滴落。
班尼路武士菲高的臉被扇的兩眼發直，明顯一個趔趄，晃了一晃，栽倒在海水裡，撲騰起的浪花濺了一甲板。
「這個美人魚心眼很小。」劉震撼一邊對海倫說道，一邊把海倫掩在了身後，他實在吃不準這些水手會不會把他們當做禮物給送出去，平息自己的災難。
班尼路武士菲高手裡的鐵錨已經變了形狀。
……
老頭又把那個扳指套在了左手拇指上。
「這不是魔
「大人！」凝玉忍不住對著徐老頭喊道，言語里有責備。
「魔偶？」人魚公主從驚惶之中醒轉了過來，怒目而視徐先生，香肩劇震。
劉震撼毫不畏懼地迎上了他的目光，懶洋洋的目光頓時變成了一道凌厲的閃電，就像那暗夜裡蠟燭的火光，明明看上去很微弱，陡然之間就爆出了一團燈花，照亮闌珊的夜。
果果這個小東西也在狐假虎威，在劉震撼腦袋上「嘰嘰喳喳」地跳著腳，像個潑婦一樣撒著歡。
「今天這件事實在是麻煩……」徐老先生難以啟齒地看著劉震撼和海倫，一臉的為難和愧疚。
班尼路武士的目光橫野中帶著粗暴，兇殘和嗜血混雜。
「我以西雅帝國公主的身份起誓，我會用你們所有人的鮮血，解決今天我受的羞辱！」人魚公主被徐老頭徹底激怒了，花一般的容貌完全失去了血色，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詛咒般刻毒的話。
站在他身後的人全都看到他手裡抓著一塊定石。
「哪呢？」有個傻乎乎的魔鯊騎士還驅動著坐騎，游弋著換了個位置，張著腦袋眺望著遠處天邊。
青銅巨人的身上布滿了累累的傷痕，身體表面還浮動著充滿奧妙和神秘的水銀符籙，有著特殊排列規律的水銀符籙，在巨人的身體上散發著氤氳的金色氣勁，直到沉沒，這些金色的氣勁依然在海水中繚繞不散，如同檀煙。
「給……還是不給？」艾薇兒的臉上就像海底的暗流，湧現著徹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