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野性之旅——南十字星森林
第四十三章 我為奴隸狂
「麝人箭手犯了個致命的錯誤，他們暴露了我們埋伏在雷霆山脈上的神箭手編隊，被一位人類火系大魔法師只用了一個『雷火天降』，就燒毀了整個雷霆山脈的森林，焚燒的大火讓比蒙所有精銳神箭手全軍覆沒。這個結果，直接導致後來的田納西空戰中，博德族鳥人比蒙在下有人類弩手和精靈雇傭軍的狙擊，上有龍騎士和獅鷲騎兵的圍剿下，全軍盡墨！」維埃里嘆了口氣。
在民兵們激昂的歡呼聲中，崔蓓茜的眼睛陡然變成了深綠色，一道象射線一樣的淡綠色光芒籠罩住了劉震撼。
劉震撼的目光和紅土高坡上的崔蓓茜撞在了一起。
露水很重，水珠子在漿果叢上掛著一溜，欲滴未滴。
旁邊的熊貓武士們都很有默契地點點頭，亮出了自己的獵魔三棱槍。
「麝頭人？和長頸鹿人一樣，是迪爾族的分支是吧？還有永遠地奴隸這一說？為什麼？？」
「契得瑪利亞！豪斯族和迪爾族同是米莎大人麾下的附庸，拯救我們的兄弟！」奧尼爾揮舞著手裡的大棒子。
歌坦妮的白金色長發被吹得紛亂迷離，長劍撇開處，披風獵獵。
「你想通了就好。」美女蛇導師凄然一笑。
「為什麼？」科里納愕然問道。
海倫就在她的身旁，海倫的手牢牢地被她抓住了。
「該問的就問，不該問的就別問。」古德把吃了剩半截的竹子塞到了懷裡。
「我想你需要冷靜一下。」美女蛇無視著周圍民兵們憤怒如火的目光，抱歉地摸了摸劉震撼的臉，目光中有複雜的情感在波動著。
獒人們是最忠心的，看到領主大人忽然奇怪地僵硬住了，而崔蓓茜剛剛又是那麼的反常。艾薇兒話剛一出口，一個個手持著木棍，團團圍住了美女蛇。
「今天不需要留下俘虜！綠黨僧侶，你們今天將臨時充當我的侍從劍士，隨我一起參加攻擊！」
「騎兵隊！給戰象披上藤甲！」科里納大喊道。
「等一等，大人！」熊人一把拉住了劉震撼正準備撥開導師的胳膊。
「難道你還沒聽明白我跟你講的是什麼嗎？李察！你可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理智一點好不好！你應該知道截殺外國商旅是什麼罪行！倘若你再對兩個隨行軍官下手，你知道是什麼罪名嗎？」崔蓓茜的眼眶裡有淚光在閃動：「我們只是普通比蒙，就算是祭祀，又能怎麼樣？這麼多年來，我已經看夠了比蒙的苦難了，我們沒有能力改變現狀的！我知道你心裏的苦處
那些鹿頭人奴隸既然屬於人類，那他們的生死就全由奴隸主來決定。
劉震撼伸開雙臂，凝玉和艾薇兒正在幫他扣著肋下藤甲連接處的牛筋。
真要去和這些擁有上層背景的人類商人發生衝突，別說是李察大人這樣一個小小的男爵，就是崔蓓茜這個伯爵也不中。
「你們一個也不許去！聽我說，李察……」崔蓓茜急了，一把扯住了劉震撼的胳膊。
「讓李察一個人冷靜一下，如果在石化效果過去之後他還堅持自己的想法，領主大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崔蓓茜飄然遠去了，丟下一句話。
「我知道難以收場，所以我根本沒打算收場。」劉震撼笑了。
「全給我站住！」崔蓓茜張開雙臂攔到了劉震撼和維埃里的身前。
「把象牙長刀的刀刃全部給我染成黑色！」劉震撼晃動著僵硬的腦袋，嘴裏叼著雪茄，揮動著手臂。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艾薇兒一聲尖叫把所有人拉回了現實。
荒原上氤氳著一層及脛的霧氣。
海倫沉默了。
彎彎的「香帕」，淺淡地月色都帶著幾分寒氣。
「烈酒！灌上最烈性的郎姆酒！」古德揮著手裡地玀莎獸製成的皮囊，對著熊貓們狂喊。
「是的，大人！」
風更大了。
猛獁長毛象身上長毛梳得整整齊齊，幾個猛獁婦女拿著缽子，用搗碎的千葉蔦蘿和著水，掏出黑色的汁水，將猛獁象的長毛染成了漆黑的顏色。
剛剛他也是看著自己彼爾族的附庸被人類殘酷地殺死並羞辱，一時大腦發熱了。
「奴戶是長老院上千年前就制訂的政策，國王和神廟根本無權干預。多少年下來了，我們的貴族中也習慣了這種做法了。就如同你的熊地精奴隸一樣，瘦弱的麝人實在沒有任何的價值，這幾年，彼爾貴族中，已經有越來越多破產的小貴族將自己的麝人賣給人類販子了。」崔蓓茜語氣有點澀。
「住手，貝拉米！這是導師的種族異能，美杜莎的凝眸石化術而已！對李察沒有傷害的！」海倫也大叫了起來。
河岸邊的老鹿頭人在痛苦的捂著腹部，躺倒在地上呻吟著。雖然被摘去了腎囊，這老鹿頭人並沒有當場死去。人類傭兵顯然是存心想讓他多受一些痛苦煎熬，下刀時避開了主動脈，手法是如此熟練，看來平時沒少干類似
「不準胡鬧！」崔蓓茜指著劉震撼的鼻尖嬌叱道。
「導師，你的解釋我聽完了。」劉震撼將密集陣扛到了肩膀上：「你說得很有道理，我也明白羅森博格大人的難處和王國現在的處境。」
「這些迪爾族人，在我們某些比蒙貴族眼中的地位，就如同你眼中的這些熊地精和食人魔！這些奴隸就是答謝多洛特夏爾巴商團幫助我們開設五家武器作坊的報酬！」崔蓓茜急了。
「準備好了！」民兵們的聲音同樣是咆哮。
「我想通了。我如果不去救出這些麝人，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原諒自己的！隱忍到現在了，也是到了我發飆的時間了，大不了這個領主不幹了！如果貴族都是這樣的話，我繼續幹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劉震撼從鼻子冒出了一聲嗤笑。
「這場偷襲為什麼會失敗？」劉震撼不用問就知道結果了。
「天生的奴戶族？比蒙還有一支永遠的奴戶族？」劉震撼看著熊人維埃里，既然是彼爾族的附庸，應該他最清楚不過了。
「好！」
「《祭祀法典》中為什麼沒有對這場戰役地描述？這其實是高層決策的錯誤，要怪就怪當時的戰略指揮者，怎麼能怪麝人？麝人地體香不是那時候才有的吧？」劉震撼勃然大怒。
「《祭祀法典》中怎麼可能記載這些東西？海加爾戰役之後，比蒙損失慘重，總得有人負起責任吧？當時負責高層決策整個戰役的就是比蒙國王，總不能讓國王擔任這個責任吧？所以倒霉的就是麝人了。」崔蓓茜幽幽說道：「自打那之後，麝人就被貶為奴戶。王國長老院甚至剝奪了他們再使用弓箭的權利。」
「比蒙之中，平民沒有犯罪是嚴禁被貶為奴隸的。但這支鹿頭人不同，他們是天生的奴戶族。」崔蓓茜急忙解釋道。
科里納腳踩在磨刀石上，用手指撣著刀鋒，地上一盆濁水。
「是的。」崔蓓茜說道：「海加爾戰役時，我們比蒙豪斯族半人馬射手軍團中，擁有一支光榮的聯隊——迪爾族麝人神射手。麝族人名字中天生帶有『射』字，他們和精靈一樣，是天生地最優秀神射手。和河馬詩人天生擁有藝術細胞一樣，當年全比蒙中最傑出的『神箭哲琴』大部分出自麝人弓箭手聯隊。」
「麝人每個成年男性身上都帶有香腺，一激動，這種香味就會擴散，經久不散。我們平時聞慣了這種味道，倒也沒覺得。但是當日埋伏在雷霆山脈中麝人神箭手多達上千
翡冷翠領地內一片人聲沸騰。
果果和小豬崽在一旁狂翻白眼。
「你自己也有奴隸，熊地精和食人魔在你眼裡是什麼？你會不會因為這樣的奴隸去得罪東北總督？」美女蛇看著一臉不耐煩地劉震撼問道。
「李察大人！」四周響起了如雷地怒吼。
「人類還有一個製作香水的拍賣儀式，就和我們的角斗場一樣，可以買票入內，當眾『欣賞』一個新鮮地香囊在麝人身體中掏出，然後現場製作成香水，由那些人類貴族老爺們競價購買。」維埃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語氣哽咽。
幾個綠黨族螳螂僧侶和巫醫諾查丹瑪斯也在竹林中，跟著民兵一起過來了，聽到老闆娘的叫喚，趕緊顛顛地小跑了過來，給這個可憐的鹿頭人治療傷勢。
「這些男性麝人也因為體內帶有香腺，在近百年來，成為了奴隸販子的首選目標。」崔蓓茜避開了劉震撼所問的這個敏感話題：「人類奴隸販子最喜歡的比蒙男性奴隸就是麝人。」
猛獁長毛象的蹄子擂擊地面的聲音，就像是從遠古響起的戰鼓，一聲聲敲在了崔蓓茜和海倫的心裏。
「我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胞被販運到人類國度。挨上那一刀？」劉震撼一個勁地冷笑。
「李察，看來你已經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個比蒙了！」海倫嘆了口氣，解下了自己的披風裹在了劉震撼的身上。
「看不出來，你這傢伙倒還算有種。」歌坦妮從劉震撼身邊走過，停頓了一下。
「那就讓我來干預好了！」劉震撼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全體民兵，跟我走！」
劉震撼的眼珠子骨碌骨碌直轉。倘若目光能夠罵人，現在的崔蓓茜必然是一臉吐沫星子外加一堆濃痰。
「大人，如果追上去和人類打起來，很難收場。」熊人維埃里有點為難地看著領主。他不大願意因為自己的衝動而讓自己追隨的大人而背上黑鍋。
「什麼錯誤？」
更何況那批購買奴隸的人類商人還有東北行省比蒙部隊軍官地隨行。這些人類奴隸主和總督大人的關係顯然不是一個小小的翡冷翠領主可以抗衡的。
十二頭猛獁長毛象從高坡下的獸欄中被猛獁大力士們牽著籠轡，一字排開。
一臉的堅毅。
熊人也算是混跡過一陣官場，現在腦子被冷風一吹，被自己以前追隨的祭祀一罵，頓時清醒了許多。
一大幫民兵傻乎乎地看著老闆娘和呆若木雞的老闆，不知道怎麼做了。
偷偷地掀起了竹葉簾，海倫看到十二匹猛獁上坐滿了武裝整齊的戰士，正邁向荒原的深處而去。
距離美杜莎崔蓓茜給劉震撼實施「凝眸石化術」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了，這種只對處子才無法使用的石化術果然是厲害，這也讓自以為幾乎是魔法免疫的劉震撼總算明白了一件事——天外有天。
「我想干你！」劉震撼想罵，卻一句話也罵不出來。
窯洞上掛著四季長青的竹葉帘子也遮蓋不住外面如雷一般的咆哮。
「我是不會允許你跟著去的！」美女蛇臉上的表情很難看：「這件事情弄得我腦子很亂，你讓我靜一靜。」
歐比斯拉奇！這是什麼石化術啊。倒跟以前聽評書時聽過的點穴差不多。劉震撼想道。
「你怎麼了？維大傻子？」劉震撼奇怪地看著自己的熊人追隨者。
古德和熊貓們齊齊一愣，反手拉開了一道弧圓，森冷地棱槍對準了美女蛇祭祀的身體準備擲出。
不過這顯然不能成為他放棄的理由。
「好！」民兵們也被這故事聽得熱血沸騰了，男兒的勇猛和熱血激得他們渾身血脈賁張。
「不會。」
「規則是靠強權來制定的！那麼千里大荒原誰才是主人？」劉震撼粗暴地推開了崔蓓茜。張開雙臂，問著寒風，也在問民兵們。
「你跟著去不就全知道了。」劉震撼冷冷說道。
「你們準備蘸血的鴕尾絨準備好了沒有？刀子磨快了沒有？毒液都抹上了你們的武器了沒有？」劉震撼的狂吼震得整座紅土高坡都在「簌簌」作響。
「為什麼這支光榮的軍人會變成卑賤的奴戶？」劉震撼看了看正在接受搶救的老麝人，眉毛緊蹙。
崔蓓茜立刻避開了這束陌生而可怕的目光，因為這道目光中全是燃燒和毀滅。
「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但我現在不想聽。」劉震撼說：「我只知道維埃里將麾下的子民上交給東北貴族院，把一切奉獻給戰神。但並不代表他同意用自己附庸族人的自由作代價，明白嗎？如果是那樣，我寧可讓維埃里放棄這個守護騎士的身份！」
「為什麼？」劉震撼眯緊了眼：「因為香腺？」
「這話說來就長了。海加爾戰役後期，我們比蒙王國抽調了最精銳神箭手組成了編隊，埋伏在雷霆山脈的山林中，準
「別擋著我的路，導師。」劉震撼吐掉了嘴中叼著的雪茄，最後一口煙悶在了肚子里。
美女蛇轉身拉著一臉不情願的海倫回了窯洞。
海倫奇怪地發現，紅土高坡的東南一隅，歌坦妮騎士銀盔銀甲，站在了紅土坡的翹岩上，眺望著遠去的民兵們的背影。
「您是說……」
「去救出迪爾族同胞吧！即使是死，我也要讓他們死在我手裡！我絕對不允許他們被運往人類國度，活生生地從他們身體里取出那些香囊！」
劉震撼一頭亂髮飛舞下地眼神猶如莽原皎潔的月光，精光熠熠。
「讓敵人的頭顱告訴我，你們有多勇敢！出發！」
「維埃里，你至今還是這麼沒腦子嗎？」美女蛇導師的目光又轉向了熊人。
「那大家還在等什麼？」劉震撼甩了甩頭髮，手指向前一指：「出發！」
「他們是迪爾族中麝頭人。」維埃里點點頭。「是屬於永遠的奴隸。」
比蒙有時候考慮事情就是這樣的，一激動起來什麼都能忘了，但只要稍微清醒一點，又會想起前因後果。
「砍起人來不帶反光，讓他們沒地方躲。」劉震撼嘴裏的雪茄隨著說話裊裊地飄散著沁香的煙霧。
魔法噴泉上的夜明珠藉著水色，把四周照得一片清亮。
「我自己一個人去！」維埃里堅決地說道。
「巫醫！僧侶！」海倫緊張地大喊道。
劉震撼頓時僵硬住了，除了眼珠子之外，什麼地方也動不了了，保持著指點江山的造型，風輕輕地掠著他的金髮。
「大人！求你了，讓開路吧！」維埃里的話中帶著顫音。
紅土高坡上屬於崔蓓茜的窯洞口，美女蛇導師站在阡陌上，冷冷地看著正在忙活著的劉震撼。
「不準亂來！」凝玉大喊了一聲，一把按住了已經捏破了一個蚌殼捲軸地艾薇兒。
「大人……」維埃里抹著眼角的淚珠，感動地崗崗的。
「是的，他們購買麝人奴隸回人類國度之後，會從他們身體中掏出香腺，用來製作香水。和遠東大陸地膃肭香，南方澈桑大陸的龍涎香，合稱為當世三大奇香。用麝香製作地香水名叫『卡蘭帝詩』，據說有催情的效果，可以挑動最冷淡女人的春情。在人類國度都能價值千金，是上流貴族們最喜歡的裝飾品。」崔蓓茜的臉色越說越難看了。
「這是不是就叫政治？」劉震撼冷笑道。
「導師，我想……」海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