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野性之旅——南十字星森林
第三百一十九章 蟻牛
「冕下，傷亡數字已經出來了，此次出征的二十支聯隊，目前只剩下……三千一百三十四人，幾乎人人帶傷……所有的建制都已經垮了，將校級軍官差不多都陣亡了，永久取消地番號和軍旗，將佔到一大半……遠征祭祀團耐迪主祭保萊塔大人和六十七位祭祀下落不明，三大兵團的五十名隨軍戰爭祭祀，現在也只剩下了二十四人……」卡恩親王說著說著，語音再次哽咽，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翡冷翠戰士殲滅了那支潛伏在古城遺址中的沙漠比蒙，毫無疑問，這將是一場世所罕見的全殲戰！
「我靠！」劉震撼被小貝利的話嚇了一大跳。
肥羅提著兩把水銀軟刀剛準備迎上去，劉震撼一抻雙臂擋住了他，指了指身後的城樓。
「你得了吧。」劉震撼一聽到慕蘭人，剛剛還有點喜色的臉上頓時蒙上了陰影：「這隻蟻后如果帶到多瑙大荒原，就憑它一天產下那麼多卵，不出一年，分裂出來的新蟻群能把咱們全給吃嘍，吃慕蘭人？省省吧！」
「對！咱們也學薩爾陛下，花個幾千磅蜜汁去雇傭一幫叢林漫遊者幫我們干仗！」奧尼爾也跟著一件瞎起鬨。
螞蟻們之所以這麼做是有原因的，蚜蟲吮吸植物的莖汁后，可以在身體里轉化出甘甜的蜜汁，而這種甜美的蜜汁恰好是螞蟻們最最喜歡的食物。
一幫羚牛武士更是乾脆，直接尋了套索，麻利地把這些巨型蚜蟲的牛鼻子上穿了個孔，一起栓在了香櫞樹上。
不管是當初的比蒙安特族螞蟻人還是自然界中的螞蟻，都有培育真菌和飼養蚜蟲地習慣。螞蟻們放牧和畜養這些蚜蟲時，會比最稱職的保姆還要盡心盡責，所以蚜蟲又被稱為「蟻牛」。
「說你笨蛋你還真別介意，我不要它們跑得多快多遠，我只要它們會飛會噴酸液，這就比什麼都好了！」劉震撼呵呵笑道：「你現在只要告訴我，能收還是不能收？」
「可是收了這些巨蟻，又往哪放呢？這裡是如此之大，又全是螞蟻！它們也無法進入到我們城內來，我們也沒法把它們轉移走！」內德維德暈頭轉向地看著面前這片巨大的蟻海。
「呆會把那些屍首全給我扔進螞蟻群里！靠！先跟我一起去和螞蟻談判談判！」劉震撼三把兩把，解下了香櫞樹上的繩索，拖著這隻蟻後向城外走去，偌大雪白的蟻后怪異地尖叫著，在沙礫
蟻后被三道套繩勒在雪白的嫩肉身子上，拴在三抱粗的香櫞樹下，仰著肚皮朝天，不知道被誰抽了幾鞭子，腕足上有幾道清晰的豁子暴起，皮肉翻卷處滲著淡淡的黃水，正斷斷續續地哼哼唧唧，看到乳牛巨蟲們爬了過來，蟻后笨拙地扭動著身子，張開了肉嘟嘟的大嘴。
「這些蟲子到底是什麼玩意？算了算了，把它們全給我幹掉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劉震撼一個勁地撓著腦袋，心裏真是納悶死了，這些螞蟻驅趕這些乳牛巨蟲來幹嘛？進攻？就這種蹩腳無害地巨蟲，翡冷翠武士隨便拉一個出來，把它們搓扁捏圓簡直是隨心所欲。
「怎麼談？螞蟻可不會說話！」肥羅靈機一動：「要不這樣吧，老闆你不是沒有魔寵嗎？乾脆收了這隻蟻后得了，讓它指揮著螞蟻們去咬死那幫慕蘭人！」
自從比蒙在一萬年前失去了帕尼比族蜂人之後，蜂蜜在整個愛琴大陸就一直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目前的比蒙王國生產的蜂蜜大多用在外貿出口上，那可是南十字星森林中的彼爾們，辛辛苦苦在老山林子里掏野蜂窩掏出來的，一年的產量也不到兩千磅。
「老闆，先等一等動手！」一個蟬人空軍從城內飛到了劉震撼的頭頂上，拚命地揮舞著雙手。
「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啊！」劉震撼嘆了口氣，就算是再沒眼力價，他也看出來這些巨蟲根本狗屁不是了，要速度沒速度，要身體沒身體，要反應沒反應，簡直和比蒙牧民畜牧放養的玀莎獸是一個德性。
「我們發財了！這裏起碼還有一百五十頭巨型蚜蟲！一天得產多少噸蜜啊！」肥羅腆著肚皮一陣狂笑：「有了這些蚜蟲蜜罐，維埃里回來的時候，一定會笑瘋掉的！他們彼爾族熊人戰士大概擠破腦袋也要加入我們翡冷翠了！」
祭祀可是受到戰士們嚴格保護的重要人物啊！連祭祀的傷亡比例居然也達到了三分之一，可見這次的損失是多麼巨大！
正在城內歇息著的比蒙戰士們，身上帶傷的都忘了呼痛和呻吟，只是一個勁傻愣愣地看著這些巨蟲。
「能收！」內德維德肯定地點了點頭：「只要符合了戰馬的基本標堆，『相馴秘語』都是有用地！」
「把我們所有比蒙戰士的骸骨全搬過來
隨著比蒙戰士們退開的路，這些大屁股巨蟲一隻接一隻從城門爬進了內城，稍微彷徨了一下，看到了那棵香櫞樹下被捆著的蟻后，所有的巨蟲慢慢地爬了過去，在肥碩雪白的蟻後身邊圍攏了一圈。
「這蜜里不會有毒吧？」奧尼爾賊笑著乜斜了羅德曼一眼。肥羅的臉色「刷」地白了。
「把我們比蒙戰士的骸骨全搬過來！把那頭巨龍地骸骨也搬過來！」劉震撼努力地對這隻巨蟻放慢著語速，並做著各種手勢。
「好的。」內德維德心裏有點發麻，雖然相馴秘語的位元組不多，但這裏足足數千的巨蟻，老闆也不給個基數，這得馴到什麼時候才算個事啊！
果果騎在小鸚鵡的背上，嗅著小鼻子，兩隻小眼睛「骨碌骨碌」看著那些蟻牛的奶頭，粉紅的舌頭舔了舔，飛向了這些巨型蟻牛。
結果頗有點令人喪氣，等到這些乳牛狀巨蟲慢吞吞爬到古城外五十碼處，隨著幕僚長羅比的一聲喝令，雨點一般的原木落雨一般從城樓上砸下，只聽得撲哧撲哧一通亂響，首當其衝的幾十隻巨蟲全被砸成了稀巴爛，鯨魚武士菲高直接把一根水檀原木當成了投槍，連著一隻巨蟲夯插進了沙地里。
「那你就慢慢去收吧！反正除了蟻后，這些專事戰鬥的兵蟻也下不了崽，帶回翡冷翠我也不怕！」劉震撼把手中的繩索交給了奧尼爾：「幫我把這隻蟻后先捆在城外的胡楊樹榦上，那個廢棄的井台上也拴一道。先安著這些螞蟻的心！」
「這個你先別管了！」劉震撼咂了咂嘴：「現在就只有等！我不相信這些螞蟻能一輩子圍著古城。只要等螞蟻們一退走，咱們就把金鋼魔法傳送陣搬出來，把這批戰馬全送走！」
劉震撼咽了口涎水，頗覺一陣無趣。
這些外型酷似乳牛的扁平巨蟲，就連嗓門裡憋出的吼叫聲，也和牛嗥一模一樣。
在自然界中，能夠釀蜜的只有蜜蜂和蚜蟲，不過和蜜蜂相比，蚜蟲蜜的產量是極度恐怖的，每個蚜蟲無論吮吸什麼植物的莖汁，都能釀製出和自己身體一般大小的蜜團，而蜜蜂釀蜜必須採花，一個蜂群採食一千萬朵苜蓿花，才能釀造出兩磅的蜂蜜。
「帕維爾！」劉震撼笑了笑，轉身
正說著，那些爬回去的巨蟲，又被螞蟻們逼了回來，一隻巨蟻張開鞘翅，在空中連續不斷地跳著「Q」字舞。地上的巨蟻也做出了威嚇的剪齶動作，楞是把一群乳牛巨蟲又給嚇的乖乖扭轉屁股，繼續向古城爬來。
劉震撼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周圍的武士們臉上也是一片慘然，海倫和歌莉妮泣不成聲，雖然大家都已經猜出了這一次傷亡肯定無比慘烈，但是真的聽在耳朵里，仍然還是覺得接受不了。
卡恩親王帶著一大幫神情頹然的比蒙軍官和祭祀，從城內大步走到了劉震撼的跟前，集體敬了個軍禮。
劉震撼和一幫侍衛們站在城門口都傻眼了。
「咱們先退回城門！」劉震撼對身後蠢蠢欲動的大內侍衛們揮了揮手指，所有人都跟著他一起，緩緩向城內退去。
「那好吧，咱就把這些蟻牛放進城裡來！」劉震撼皺了皺眉毛，略微遲疑了一下，對侍衛們吩咐道：「大家記著，先不要胡亂動手，看看這些蟲子玩什麼花樣再說！」
一隻特別肥壯的乳牛巨蟲，扭轉了身子，把肚皮下面的一隻乾癟癟的乳房對準了蟻后的大嘴，象吹氣一樣，原本乾癟的乳房突然漲的滾圓，「突」地一聲悶響，分泌出了一個南瓜大小的芽黃色地蜜汁團。「咕咚」一聲落進了蟻后的嘴裏。
「當然肯定，我也是蟲族比蒙啊！我們和安特族螞蟻人在多年前就有交往的！對於螞蟻的習性，當然了解！」蟬人小貝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蚜蟲在愛琴大陸的確很小，但是難保這些沙漠螞蟻經過長期豢養，又培育出了新的品種呢？您也看到了，在來的時候，那裡有好大一片仙人掌森林，我敢保證，那絕對是螞蟻們放牧蟻牛的地方！」
「老闆，這些乳牛一般的蟲子是螞蟻們放牧的牛群！是用來產蜜的。沒有攻擊力！」蟬人空騎兵飛快地說道：「這是蚜蟲，又叫蟻牛！」
「我們豪斯族的相馴秘語自古以來只收服千里馬！」內德維德帶著一股不屑，看著這些巨蟻冷哼了一聲：「這些巨蟻雖然外型都很有賣相，但它們絕對不是什麼日行千里的好馬，依我的經驗來著，別看它們長有鞘翅，也能在幾十米高度飛翔，但是它們腿
周圍的比蒙武士嘖嘖稱奇地看著這個西洋景，一個個交頭接耳地議論著，蟬人小貝利掩飾不住一股表現慾望，口沫四濺地講解著螞蟻放牧牛群這個秘聞。
城門樓子上，馬剌騎士科里納和鯨魚武士菲高肩並肩站著，一人肩膀上扛著一根原木，魁梧雄壯的身體配上粗獷巨大的水檀原木，凜然中透著一股蠻荒生物才有的野性，一個接著一個高大威猛的猛獁大力士開始從他們倆的身後冒出來，每個人肩膀上無一例外，全扛著一根根巨粗的水檀原木。
那隻巨蟻仍然跳著「Q」字舞。
「哞～哞～哞～」
翡冷翠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巨蟻噴射的腐蝕力強悍的酸液，在夏宮武士們的心裏或多或少已經留下了一點心理陰影，對面這種乳牛一般的巨蟲，誰也吃不透它們有什麼特殊的能力，用檑木對付它們，是最最穩妥的辦法了。
在愛琴大陸的戰爭中，想要做到全殲敵人是根本不可能的，多款情況下指揮官追求的目標都是擊潰，按照比蒙軍功的獎勵條例，在一場戰爭中，殲滅敵軍百分之四十的兵力就算是上獲了，踏入了塔克拉瑪戈大沙漠，只此一戰，比蒙軍隊居然就被吃掉了百分之八十的兵力，用「慘不忍睹」這四個字來形容，都有點嫌不夠力度。
「螞蟻們把這些蟻牛送進咱們這裏，是什麼意思呢？」領主大人還是有點拎不清狀況。這事太匪夷所思了，他實在是整理不出前因後果來。
「這是什麼蟲子啊？怎麼還有蜂蜜的？」肥羅貪婪地咂了咂嘴角。剛剛有幾點蜜汁噴濺進了他的嘴裏，齒頰間回味無窮的甜蜜讓猛獁刀聖饞得直咽口水。
「我日你娘！」劉震撼不再多事了，操！根本就沒法溝通啊！
一幫大內侍衛們都不開口了，只是恨恨地拿眼角瞥著牆角四周一地血肉模糊的屍體。
「小貝利，怎麼了？」劉震撼瞄了一眼那些越爬越近的乳牛巨蟲，耳朵里也聽到了城樓上有人大喊著讓猛獁大力士和鯨魚武士暫時停手的聲音。
「我是不是太白痴了一點？和螞蟻說話？」老流氓笑著問幾位親隨。
「我只告訴你們四個字……」劉震撼捏了捏自己的拳頭，狠狠地看著遠方的朔風中獵獵飛舞的慕蘭軍旗：「一
有一隻巨蟻飛上了天空，在空中鬼畫符一樣跳起了『Q』字舞，把劉震撼看的兩眼直翻。
「是有一點。」兩位山丘之王老實巴交地點了點頭。
它們看來一點也不畏懼古城遺趾的強大磁力，晃悠著肥碩透明的身子，慢吞吞地進入到了城外五百碼的安全區內，一路灑下馥郁迷人的甜香。
按照小貝利所說，每隻蟻牛出產的蜜汁是和身體等重的，面前這種足有小牛犢子大小的巨型蚜蟲，每頭蚜蟲每天少說也得貢獻個兩百磅的蜜汁——這可能還是往少里說了！
劉震撼說完，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巨蟻們，希望螞蟻們能有所表示，不過看起來這些巨蟻似乎有點無動於衷，或者說根本就不知所謂。
「我操！瞧不出來，螞蟻的智商倒和寇濤人魚差不多！」劉震撼用腳踹了踹這隻肥碩的蟻后：「把它給我牽上！咱們去和螞蟻們談判！」
「或許是螞蟻們怕蟻后餓著吧。螞蟻皇后只吃最好的食物，沒被磁城吸死，證明它從來沒吃過鐵疙瘩！也或許是螞蟻們想用進貢的方式，換回這隻蟻后，其實螞蟻是挺聰明的一種蟲子！」蟬人小貝利聳了聳肩膀：「我剛剛看到外面有隻巨蟻在空中跳『Q』字舞，這應該是螞蟻們向我們傳遞信息的一種方式，只可惜，咱們沒人看的明白是什麼意思！」
「螞蟻放牧地牛群？蚜蟲？蚜蟲有這麼大號的嗎？呵呵……小貝利，你確定自己沒說胡話吧？」劉震撼看住了這個斯凱德族貝利長老的兒子。
剩下地一百來頭巨蟲發出了驚懼的牛嗥，慢吞吞地轉身，又向螞蟻大軍的方向溜去。
沒看到這些巨蟲噴出什麼腐蝕性酸液，倒看到檑木從它們體內砸出了大片大片韭黃色的蜜汁，一股比蜂蜜還要恬淡的清甜甘香，把整個古城內外裹了個滿滿當當。
最後一支翡冷翠航空兵們也全都回來了，一個個從天空掠過時，奇怪地向下張望著，可能是想不通自己的老闆在和誰講話。
「冕下！我們現在沒有輜重，沒有給養，沒有武器和盔甲，外面的螞蟻大軍重重圍困，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呢？」卡恩親王和剩下的軍官、祭祀們一起看住了劉震撼。
城外鋪天蓋地的螞蟻大軍看到蟻后重新出現，紛紛騷動起來，過於密集的隊伍讓它們看起來噁心到了極點。
其實比蒙戰士們今天吃的最大的虧倒不是巨蟻，地上那些比沙礫還多的小螞蟻才是真正可怕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