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劍氣須臾縱，誰言意氣真
第七十三章 獄山鎮魂調
長歌一手撫琴，另一隻手運足內力重重按在琴弦上，嗡的一聲，琴聲錯亂了片刻，長歌胸中一陣絞痛，意識卻清醒過來，隨即彈奏出獄山曲進階獄山萬刃。
長歌終於寬心，開始彈奏，司南聽見了當初差點讓他睡著的那支曲子。
長歌臉色微變，沒料到對方居然只聽一遍就掌握了這首曲子，不由慶幸自己剛才只是試探，沒有彈出殺傷力最強的曲子，否則自己現在肯定很不好受。
這一仗是由長歌上場，自然是他說了算，只是大家誰都沒想到長歌居然在如此有利的情況下作出致命的讓步。
小菜忽然緊張道：「不好，他要睡著了。」
他話沒說完，小菜便很緊張的拉著司南逃之夭夭。
他說得很是輕鬆寫意。
長歌的武功天籟魔音威力雖大，卻很少有人學成，因為學這武功首先要有一定的音樂知識，會使用傳統樂器，就職琴師后才有機會學習，而演奏中不能出半點錯誤，一旦出錯就會反噬自身，受或輕或重的傷，甚至死亡，本來就是隱藏職業的武功，加上條件苛刻，所以學成的人寥寥無幾。
眾人皆驚。
他雙手撫動琴弦，琴聲不再柔緩，變得鏗鏘激烈，正是司南曾領教過的三百六十度無差別攻擊的琴曲。
高蹈嘆了口氣：「唱歌你認輸吧，你要是這麼掛了阿神會宰了我的。」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道：「放水么？我有這個許可權。他贏得了我的敬意，我對這樣一個對手認輸，有什
高蹈搖搖頭，笑道：「算了，如果沒有你提出的主意，這一關原本就應該過不了的，我們都知道你是天生不愛佔人便宜的，想出那個主意已經很為難……不怪你，是我太著急了，本事不夠就來作任務。」他這話純屬是寬慰長歌，組成這個小隊的，幾乎是江湖上頂尖的一流高手，若說武功不好，不知道誰才算好武功。
「耶——」高蹈正要歡呼，卻聽見他繼續道：「但以音傷人之道，我也略曉一二，我欲以一管竹簫，與長歌小兄弟的古琴同奏，可否？」如果嚴格按照先前的規則執行，黑衣人已經算是輸了，所以只要長歌咬定原先的規則，不同意他提出的變通之法，那麼此戰他們可以不戰而勝。
黑衣人眼中浮現欣賞之色：「謙謙君子。」
長歌跟著停下彈奏，坦然回視：「你尚未打敗我，我若是現在輸了，僅僅是輸在我自己手上。」
黑衣人笑道：「這支曲子，叫什麼名字？」
黑衣人思索片刻，微笑道：「我還是比較喜歡鎮魂調。」他偏頭瞧著長歌，「你不認輸嗎？」內力越強，對魔音的抵抗能力越大，他和長歌的內力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這樣下去長歌有輸無贏。
長歌提醒他：「你這是放水。」他才說完，就忍不住一口鮮血嘔出來，侵染著琴身的紋理。
聽黑衣人說在到達下一扇門之前，前方沒有機關陷阱，三
長歌將古琴收起，勉強站起來，點頭致意：「多謝。」
司南心中湧現不好的感覺，探出頭到側面，卻看見長歌面色蒼白，嘴角溢血，那一滴一滴的水滴聲，是他的鮮血滴落在琴身上。
「對不住，我自作主張了。」長歌低聲道。
黑衣人解釋道：「他為了對抗倦意，強行引發自身內傷，之後又強自催動內力……」
司南翻翻白眼：這哪裡像是為人徒弟的？整一個周扒皮，雁過拔毛人過留皮。
長歌緩慢的搖搖頭。
一曲奏畢，長歌看著黑衣人，皺眉道：「閣下為何不開始？」
琴音與簫聲的交纏恢復成方才的狀態，司南擔憂的看著長歌的肩膀微微顫抖，似在極力抗拒著什麼，纏綿的簫聲中，他的顫抖逐漸減弱，身體開始放鬆。
黑衣人嘆了口氣，神色複雜的看著長歌：「你這副模樣，還不認輸？」
「怎麼回事？」司南的聲音引來小菜三人的觀望，一看長歌這個模樣便知他受了內傷，只是不知道這內傷是如何受的，要知道鎮魂調只有催眠外加緩慢掉血的效果，並沒有其他作用。
長歌道：「獄山曲。待會還有獄山曲進階的獄山萬刃。」
他們
「不行，說好一對一單挑的，幫忙就等於認輸了。」
面對變態到這種程度的NPC，遠毫無疑問的輸了，他苦笑著走回來，拍拍長歌的肩膀：「我們四個全栽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我只盼他不是黃老邪那種琴棋書畫奇門五行樣樣精通的全才。」
黑衣人停止吹奏，道：「你這支曲子叫什麼名字？」
長歌沉默片刻，復又道：「多謝。」他才要開始彈奏，忽然想起一事：「不行，我的魔音雖然不會傷到你們，但是他的呢？」他頭一次和同樣用音樂攻擊的敵人相對，習慣性的讓己方同伴待在身後，卻一時間忘了這並不是對方魔音攻擊的無效範圍。
黑衣男子笑得非常和藹，和藹得有些不正常：「乖徒兒，你總是要裝備，是否對為師所贈的輕雪劍不太滿意？為師不介意收回……」
「怎麼辦？」司南也很緊張，「弄醒他？」
司南忍不住猜想，是否這把劍也是小菜當年死磨硬拽強索來的？
司南坐在長歌身後，看見他身子微微一顫，接著挺直背脊，好像清醒過來，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最後，黑衣人嘆了口氣，笑道：「原來你一開始打的是這個主意……我今日居然栽在幾個小鬼身上，這操琴一道，我確實一竅不通……」他神色溫和，坦然言明。
雖
黑衣人笑道：「我就吹奏這曲鎮魂調。」言罷將簫管湊到唇邊。
黑衣人微笑道：「無妨，我可以收束簫音的攻擊範圍，讓其只作用於你一人。」
小菜趕緊送上一顆血葯，眼睛卻瞧著他師父：「就這麼認輸，你一點也不難過？」
琴聲宛如驚濤駭浪，殺伐之意洶湧澎湃，可在那激烈的琴聲中，始終伴隨著一抹慵懶柔和的簫音，空靈飄渺，連綿不絕。就好像風浪之中的一葉扁舟，不管風浪如何肆虐，小舟始終安然行駛，不曾沉沒。
長歌的意識越來越迷糊，他現在幾乎是憑著本能在彈奏，聽見小菜的說話，他心中猛醒，身體卻不受控制，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墜入睡眠的黑暗中。
漸漸的，琴聲和簫音中出現不和諧的雜音，那聲音很有規律，好似水滴落下，一滴一滴的落在木板上。
長歌自己原就有很紮實的音樂功底，所以自學成以來很少受到魔音反噬，今日為了保持清醒主動彈錯曲調，但反噬之重也頗出乎他預料。
「那怎麼辦？」
「希望如此。」長歌平靜的回答，他走上前，盤膝坐在黑衣人面前，後者眼中流露出少許好奇的神色，看見長歌取出古琴放在腿上后恍然大悟，笑道：「原來你們一開始打的是這個主意。」
嗯……很有可能。
獄山曲，取的本是刀山地獄之意，聞者有如身陷其中，刀刃加身，可
長歌搖頭，道：「我尚未輸。」言罷繼續彈奏。
長歌道：「鎮魂調。」
長歌依舊搖頭。
黑衣男子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你真不認輸？這樣下去就算死亡重生也帶著很重的內傷呢。」
「沒辦法了。」
四人相視苦笑，小菜扶起腳步虛浮的司南，坐在長歌身後，這是唯一不會受到琴音攻擊的地方，其餘三人緊挨著司南也坐在安全範圍內。
黑衣男子笑道：「你若是有意為之，我便不會放在眼裡了。」說罷他讓開身後的石門，一掌拍在門上，石門緩緩開啟，露出深長的通道。「你們可以過去了。」
他不會連琴音傷人都會吧？
黑衣男子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忽然笑道：「無妨，你不認輸，我認輸。」
長歌面色平靜，指法絲毫不錯，心裏卻有些著急，他現在已經使出了全副心神去對抗鎮魂調的催眠效果，可一波一波的倦意依舊綿綿不絕的湧來。
所謂進階，其實就是加強版，曲調相同，作用效果卻是原來的一倍，所需耗的內力自然也有所增長。
長歌低下頭調試琴弦：「閣下謬讚，愧不敢當。」接著他轉過頭看著呆住的四人，「坐到我身後吧，我的琴音攻擊範圍和角度都很大。」
長歌皺眉：「我沒做什麼……」
可是長歌卻道：「我本心存算計，你卻有此胸襟，一再寬容我等，我有什麼理由不同意？」他轉過頭來，對四人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