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夜獨零落，遙看長安燈
第一百九十九章 白沙碧海間
司南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
司南失笑：「十二萬兩銀子買我們全部的性命？你未免太不會做生意了吧？」
這和輪白又有不同，想要把他們這些人全部輪白了，必須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損傷也一定不少，可是這一招卻將他們不費吹灰之力的給算計了。
小菜佩服的看著高蹈：「你居然在一個人身上敲詐出了這麼多油水。」
可是隨意馬上發現，司南這一劍居然刺偏了，沒有正中魚身，而是貼著魚腹擦了過去。
只掀起一朵雪白的浪花，裹著帆布的屍體就被海水翻卷著淹沒。
七月流火道：「幾位僱主加起來有十二萬。」
好惡毒的用心！
「賣弄。」司南不屑的撇撇嘴。
鴿子樓！
與此同時，小菜臉上卻浮現驚訝的神色。
隨意心頭飛快的閃過這個念頭，忍不住有些為司南惋惜：如果那套劍法還在……
小菜一嘆閉上眼睛。
美麗夢幻的西沙群島，將成為天然居的墳墓。至於留在陸地上聶小無，根本不足為懼。
七月淡淡笑道：「小菜你真是聰明伶俐，不錯，我就是你所說的靠遊戲生活的職業玩家。對我來說，遊戲里沒有什麼是不能拿來賣的。」
流浪發出一聲悶哼。
玩家海盜的死後立即化光重生，但是NPC的屍體還留在船上，在高蹈和白衣卿相交涉的時候，七月流火的NPC副官走出來，指揮水手用久的備用船帆裹住海盜的屍體，再用繩子捆緊，推到船外，落入海水之中。
雖說輕雪劍是很雞肋的軟劍，但是他相信一定會有人願意買這把劍。
七月流火淡淡道：「我不需要。」他收起食物，語氣有點兒冷。
流浪將只咬了半口的點心丟在沙灘上，他不喜歡零食，所以吃得不多，受到毒藥的影響也最小。
傘面映著劍光，傘邊架住了短劍，傘柄一轉磕向流浪的左手手腕，接著三道烏光向流浪射了過去。
流浪判斷錯誤。
接著，第三個，第四個也相繼倒下。
七月流火吃痛，棄劍，扶著血淋淋的手臂退了兩步，吃驚的看著靜靜躺在沙灘上的輕雪劍。
第七日。
島的外圍沙堤上生長著熱帶喬木和灌木，茂盛非常，往內植株逐漸增高。七月流火攔住興緻勃勃要往裡闖的高蹈，提醒道：「別忘了我們的目標是七連嶼，不要在這座島上花太多時間。」
永興島是一座面積約兩平方公里的島嶼，
離開瓊州港，跳舞號向東南方向駛去。
七月流火沉吟片刻后也笑了：「好吧，那就在這島上走一走，不過我建議大家先吃點東西，免得在路上肚子餓。」
第十日，抵達瓊州港。
小菜笑道：「沒關係，反正我們不著急尋寶。」
那一劍又快又狠，角度刁鑽無比的刺向七月流火的肩頭，七月流火大驚，疾退，他退得快，司南的劍光更快，很快就追上他的身體，在他胸口留下一道傷痕。
眼下還沒有開船，七月流火沒有進入船長室，便站在甲板上解釋道：「七十多萬兩買一條命也許有點貴，但是買他加上那五十多名屬下的命，就不那麼昂貴了。」他簡單說了一下原因，接著道：「開船吧，耽擱不少時間了。」
出乎隨意的預料，那條魚並沒有受驚遊走，而是隨著司南手腕一揚的動作，貼在劍身上被撩了起來，雲千重離開海水，劍身微微一顫，石斑魚被高高的彈了起來，魚身彎了一個美妙的弧度，帶起一串晶瑩的水珠。
輕雪劍方出鞘，七月流火便感覺到內力子掌心不受控制的流入劍身，雪亮的劍光便凌厲的反卷上七月流火的手臂。
「為什麼？」司南輕聲的，問了和流浪相同的問題。
沙灘上終於只有七月流火一個人站著。
流浪受毒藥的影響最小，但並不是完全不受影響，雖然只吃了半口點心，但是他的身手已經不似平常那麼靈敏，所以這原本能閃過的一擊他沒能完全閃過，一枚傘骨深深的釘在他肩膀上。
七月流火攤了攤手，忽然露出很驚訝很恐懼的眼神看著流浪身後，叫道：「司南！」
「寫什麼呢？」七月流火從司南身後探出頭來，問道。
看見一條約莫一尺長的魚游過，司南飛快出劍，卻刺了一個偏，魚兒受了驚，快速的遊走逃離。
司南加緊運氣化解身體內的毒素，同時配合著拖延時間：「我還有一個問題，那些人究竟出了多少錢，讓你把我們都賣了？」
隨意仔細的看他出手：長劍刺入水面時，同樣沒有浪花，但是現在水下只有一條魚，所以就算司南做得和小菜一樣，也輸了一籌。
司南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
晴。
「這樣啊。」七月流火聽了之後，吃驚之餘有些惋惜，卻
流浪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回過頭去，接著立即反應過來自己中了對方的計，與此同時感覺腦後一陣勁風襲來，雖然破空之聲不似平日七月流火發射棋子的聲音，但流浪已顧不上想太多，一邊回身一邊將短劍舞出一個圓，護住上身要害。
七月流火飛快射出棋子，打中流浪身上的穴道，他用的棋子，正是司南送他的那一套。
瓊州港是距離西沙群島最近的港口，理論上說，從通過傳送陣來到瓊州再從港口出發才是前往西沙群島的最短航程，但是司南等人必須從泉州出發，因為瓊州雖然近，卻沒有製造出海船隻的造船廠。整個遊戲只有泉州、杭州、福州三個城市各有一座能製造海船的造船廠，別的內陸河流區域城市雖然有造船廠，卻都是些但是只能製造小船或者遊河用的房船，不能出海航行。
過了幾分鐘，白衣卿相醒了過來，他顫抖著身軀和七月流火交換了船隻所有權，被自己的屬下攙扶回去，而高蹈則興高采烈的打量新船。因為船是高蹈詐來的，所以命名為「跳舞號」。
七月流火笑道：「只要我駕船離開，你們就會永遠的被困在這片海域之中，永遠無法回到陸地上。」
「什麼？」
司南拔出雲千重，讓水手幫忙放下一條逃生用的小船，接著跳到小船上。
「七月你怎麼不吃？」吃完五六塊梅花糕，司南見七月流火看著手上的包子發獃，提醒道。
司南想了想道：「你出海前就這麼計劃的嗎？可是就算你能掛我們一次，我們在重生點復活之後還是可以回到城市的，你這麼做沒意義。」那幾位有錢人，不用想他也能猜到，大概是曾經與他結過仇怨的幫派幫主。
他取出自製的糕餅分給眾人。
司南提腕收劍，接著雲千重再度刺出，繞著魚身轉了半圈，石斑魚好像被什麼無形的力量牽引一般，改變了下落之勢，隨著劍尖回到小船上空。
靠近永興島時，七月流火命令水手放下鐵錨停船，接著讓眾人乘小船上岸。
「這個好玩，我也來。」小菜跟著隨意一起跳下來，三個人站在小船上，頓時顯得有點擠。小菜出劍明顯比隨意更輕靈迅捷，輕雪劍刺入海水中
七月流火伸了下懶腰，道：「不用了，身為船長，只要每天在船長室超過八小時即可，剩下的時間可以自由活動。」
「你下的是什麼毒？」流浪臉上沒有什麼神色波動，慢吞吞的問道。
昏死過去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醒來之後，白衣卿相依舊還得面對高蹈的敲詐勒索。
司南溫文爾雅的對七月流火微笑：「我好像忘了告訴你們，除了深厚的內力外，我還有少許抗毒屬性。」
那是三支傘骨。
風向航速正常。
七月流火微微一笑，道：「在練習航海技能時，我曾經試航過一次，來到西沙群島，你猜我發現了什麼？」雖然明知道這時候不方便浪費太多時間，但是他實在忍不住傾訴的慾望，就好像一個演員做出了精彩絕倫的表演，台下若沒有觀眾，總會讓人覺得寂寞。
七月流火鬱悶道：「大哥，我才業三……我說蘇幕遮，你還有什麼是不會的？」他以為船上沒幾個會下圍棋的，才敢這麼叫板，卻不料平日里不顯山露水的蘇幕遮比他更高段。
司南倒在地上的時候，沙灘上還有兩個人站著，一個是七月流火，一個是流浪。
小菜情不自禁贊道：「好漂亮的手法，粘撩震纏之間銜接得乾脆利落，這一招叫什麼名字？」
小菜身體不能動彈，嘴上卻嘲笑道：「這就是貪心的下場！輕雪劍與我血脈相連，除我之外，無人可掌控，凡是妄想能拿起輕雪劍的，都會遭到反噬。」
然而還沒等他彎下腰去，司南忽然跳起來，對他刺出一劍！
七月流火出手的時候，小菜司南雙雙面色大變！
他甩甩手取出圍棋棋盤，擺下擂台，叫道：「奉饒船上棋先。」意思就是，船上任何一人跟他下棋，七月流火都會讓他執先手。唐代國手劉仲甫，曾在旅居錢塘時擺下擂台，稱「江南棋客劉仲甫，奉饒天下棋先」，風範很令人神往，七月流火知道自己的斤兩不足以在天下人面前叫囂，所以只趁著在船上的時候玩這麼一手。
顯然，他對這種黑吃黑的買賣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假如他本身沒有什麼航海技能，我猜他也許打算改行當一名海盜船長。
第八日，第九日，一切如常。
由蘇幕遮的介紹眾人得知，西沙群島在長二百五十公里、寬約一百五十公里的
※※※
司南笑笑合上手札，隨手放在一邊：「沒什麼，記一點路上的小事……對了，你不用呆在船長室里嗎？」
兩人雖然同樣在山谷中練功，但是一直是各練各的，沒有太多關注對方的招式。
這簡直就是逼著他們刪號！
在港口補充了一下食物淡水，並多招募了一些NPC水手，「跳舞號」再度啟航。
司南停步，七月流火繼續後退，一直退了三四十米，退到了齊膝的海水之中，他才停下來，看司南站在沙灘上，劍尖斜指地面，護住身後的同伴。
七月話音未落，白月光忽然感覺到腦中一陣暈眩，接著全身無力的栽倒在地上。
……
高蹈滿不在乎道：「油水嘛，擠一擠總是有的，不過我也沒想到能弄到那麼多就是了。」勒索也是一門學問，他先用船隻修理費和船員安撫費試探白衣卿相的底線，在答應支付這兩項費用時，白衣卿相雖然表現得很心痛，但是卻答應得十分爽快，顯然這些錢還不至於動搖他的根本，之後他便放心的獅子大開口，並在報數時緊密觀察白衣卿相的神色，雖然白衣卿相被他勒索得七七八八，但是肯定還保留了一點家底，這個他十分確定。
「哦。」流浪點點頭，抽出無月星痕短劍，直視七月流火道：「為什麼？」
七月笑道：「這座島嶼中央，有一個重生點，但是沒有傳送陣，附近的諸多群島，也沒有傳送陣。」這一點，他原本只是估測，因為沙漠中的綠洲也有類似的重生點，經過驗證后，讓他能更加放心大胆的實施計劃。
小菜笑嘻嘻道：「切，這是水準差距，不服的話，你也賣弄一個給我看看？」
蘇幕遮正色答道：「有，生孩子我不會。」
司南笑笑，道：「柔鋒。」
躺在一旁的小菜冷冷道：「阿南你猜錯了，我想他說的十二萬不是銀子，也不是黃金，是現金，現實里的錢。我想，他大概就是那種靠遊戲生活的職業玩家。」
「注意水的折射。」隨意也從戰艦甲板上跳下來，正落在司南身邊，提醒道，一邊說，他一邊出劍，利劍準確的插入魚身中。
若七月流火用的武器是以往的棋子，那麼
「不過我有點奇怪，他這條命這麼寶貴嗎？居然願意用七十多萬兩銀子和一條船來交換。」高蹈坐在船舷上，伸手拍拍船身。
司南聽見那位副官低聲念著悼詞：「……魂兮往兮，不復歸兮，身托雲帆，心寄滄海，存吾殘軀，葬爾於此，惟願來生，無憂無怖……」
他話音方落，蘇幕遮便施施然坐到他對面，道：「猜先吧，我是業六（業餘六段）。」
據蘇幕遮推測，司南所提供的那張藏寶圖所標示的位置，應該在永興島西南方向的七連嶼上，七連嶼是七個連在一起的島嶼，大小不一，形狀各異，本該直接駛向七連嶼，但由於六分儀無法精確定位，蘇幕遮和七月流火商議之後，決定先尋找最大的島嶼永興島，再以永興島為起點前往七連嶼。
大概是劍法被廢后，新練的劍法不夠純熟的緣故吧。
司南想了想，仔細觀察了一下海面，看見一條石斑魚游過時，手腕一抖，雲千重飛快刺出。
七月流火估算了一下，覺得毒藥的藥性還能支持一會兒，便開始回答：「答案很簡單，一個字，錢。有幾位有錢人看你們不順眼，出錢請我讓你們永遠離開陸地。」
七月流火笑道：「一點點類似軟骨散的東西，別人送給我的，藥性不錯吧？」
千重劍法八式之一的柔鋒。
司南笑了笑，攤開航海日誌，記錄下今天發生的事。
眾人臉色大變，看著七月冷靜的似笑非笑的神色，頓時明白過來，紛紛運功化解藥性，卻只感覺到力氣流失越來越快。
第二個倒下的，是蘇幕遮。
司南收劍，石斑魚落在船內。
高蹈一直在船頭張望，希望碰到第二條海盜船。
……
七月流火很惋惜的笑了一下，道：「看來還是要動手。」
戰船依舊沒有停止航行，系在船尾的小船搖搖晃晃的乘風破浪，不住顛簸，司南站在船上，用流雪傾做細微的移動，調整身體的平衡，同時凝視著碧藍的海面，尋找水下的游魚。
七月流火用的是傘！一把漆黑的鐵傘！
就連一向聒噪的高蹈，也靜靜的沉醉在這片景色中。
夜神從廚房裡走出來：「誰有空幫忙抓兩條魚？抓好了送進廚房。」說完他又走了回去。
他有些憐憫又有些嘲弄的看著地上躺著的人，道：「我要走了，臨走之前，我想我可以最後收取一點額外的利益。」他走向小菜，彎腰去拔小菜腰間的輕雪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