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變》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玄菟

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玄菟

「沒有,你們說什麼了?……但這個武器動作,不是鐵叉的動作,倒好像是你我武器的動作,我不可能,那隻能是你。」
告別時,東幽州的主要將領都來送我,與洛陽時一樣,依然強悍的一群人。但我總覺得缺少些什麼,總感覺他們可能終不能成大器。心中覺得可惜了趙雲和劉虞了,這一文一武才是幽州的脊樑。
唯獨我們車隊的尾巴成了攻擊最薄弱的地方,也就成了防守最薄弱的地方了。我帶著五個鮮卑少年到尾巴時,來時的路上還沒有人。那些少年立刻在後面的車上參与抵抗兩旁烏桓人的進攻,而我腦子裡卻在想如果前方出現大批烏桓人怎麼辦,因為對方光看見的就有好幾百人,我們只有五十,還有兩三個是不會抵抗的劉小姐隨嫁婢女。對方只要還活著五十人從我們的後面猛攻,我們就沒有辦法了,就算能打退,但損失必然慘重。
不過看來龍行也對他的新武器很滿意,不時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而那個剛剛吃了苦頭的小匈奴,也不顧疼痛和他表姐的勸阻,繼續訓練,不過這次,他是聰明點了,也小心點了,不過他還是兩三次掉下了馬,緊張地弟妹一直看著那個不知有人在關切他的小傻瓜。幸好,地面上都是厚厚的落葉,看來他摔也摔得不是很痛。龍行則安慰他的夫人不要太緊張,沒什麼事的,結果弟妹被狠狠一頓教訓,一句不敢吱聲,這倒樂得我在旁邊看熱鬧。我心裏卻在想著自己的姐姐。該死,還是把姐姐帶出來比較好,正好也可以散散心,她現在鐵定又在擔心我了,而我還沒給她寫信。雖然眼前豁然開朗亮了起來,我的心情卻忽然暗淡下來。
看來他的膽子還是有點小,不敢太玩火。但他又不願意我們受損傷,似乎是個漢人。我對烏桓人至少到現在還沒什麼好感,而龍行和他們的仇就大了去了。想到這裏,我就有主意了,和龍行和小南交待了幾句,龍行對後面的人又打了幾個手勢,我也扣緊了馬韁,馬感受到了我的動作,在原地開始盤旋,局促不安起來。
天狼有一丈,這裏地方狹小,本來用來可以大開大闔的攻擊式防禦立刻變得到處掣肘,現在看來只能一個一個捅了。
「那該怎麼辦?」
「你刺我一下就知道了。」
雖然我們還沒到那裡,但我的心完全從擔心烏桓人的追擊中安定下來了。
我撇了撇嘴,沒想到解釋一件事情有這麼多解釋方法,居然還都解釋得通。不過北海看到周圍情況,還是下了馬車,和我一起騎馬。他說,這種地形得小心山賊。
「像狼牙棒一樣揮擊……很難會有人想到的,你還記得這把天鐵叉摔在地上,石頭什麼樣子了吧?別拘泥於它的原本的攻擊方式。」實際上,我是受李真和西涼將領捉對廝殺時李真行為的啟發。
「但如果那個人的反應很快,力氣也大,他抓住你的叉頭,怎麼辦?或者就像我的天狼,我用前面狼牙纏住你的叉怎麼辦。」
我們三匹馬同時并行,對方的談判小隊顯然被我們的舉動嚇壞。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們還是趕快逃了。可惜破六韓烈牙的展弓想射時還沒有過失手的時候,他只是像彈琴般,在弦上微撥開三成即放,就見前面人有人倒下,就在這短短几十步中,已經有六七個人相繼倒下了,我則上前一棍戳翻了少年邊上那個烏桓頭領。一把把那個少年拽上馬來。那少年忙說:「我是幫你們的!」我說我知道,別廢話,怕你受傷才拉你上來的。他趕忙說謝謝,我叫他閉嘴。看來失去首領后,他們明顯開始亂了,有人撤退了,也有人衝過來想和我們繼續拚命,我們且戰且退,我攥緊天狼尾橫掃成了壓住陣腳的關鍵,利用它掄起來的氣勢和那圈白色棍陣,逼住了烏桓人進攻的步伐。我們還是穩在口上,用箭矢將零星的衝鋒打退,包括我都扯起鐵弓猛射,破六韓烈牙則在指揮大家朝那裡射,自己的弓只是偶爾射向遠處小頭領一樣的人,他的大斧也開了殺戒了,勾上的兵器正在向下滴著鮮血。而呼薩烈南國沒把弓帶在身上,只能跑回去拿。
「你們首領是誰?」我大聲問。
可這裏也沒什麼很嚴重的困難,烏桓人的陣線被逼得很靠後,誰也不敢貿然衝下來,他們現在最大的錯誤,就是弓弩兵太少,而現在這些遠程力量已幾乎全部損失。喪失弓箭掩護的烏桓人,有些躲在岩石後面,或弓弩打不到的位置,還有一些不得不鑽進樹林里,希望能受到抵抗少一點,但是女人和老人也不是好欺負的,不過想到這裏,我又立刻拍馬回去,我知道了我們陣中唯一的弱點在哪裡了。在北海還沒質問我為什麼不在後面時保護車隊時,我告訴他給我幾個人。
鮮卑女子也開始拿起武器依託大車進行保衛車隊的戰鬥,剩下的幾個上了年歲的人,也一樣拿起弓箭射擊昏暗林中依舊在接近的烏桓人。看來我受傷這段時間,讓他們已經身經百戰而變得極有作戰經驗,沒有任何慌亂。才發現我根本不用緊張,由於森林過於茂密,想從中間出來攻擊確實也要繞很多彎,而箭法出眾的鮮卑人讓這些零星的攻擊變的毫無威脅,而喪失指揮的這些烏桓人雖然依舊勇敢,但已經近乎愚蠢了。我隨手把那個傢伙扔到一輛大車上。
後面忽然傳出呼薩烈南國的驚呼,我轉身一看,居然已經有些烏桓人從茂密的樹林中包抄過來。立刻叫龍行在這裏盯著,摘下我的箭壺留給他們,我就轉身退後了。
三叔在我離開前給我打了聲招呼。他對我交待說這些活幹完就直接去荊州了。如果我回荊州的時候他沒走,不要等他,同樣他也不會等我。我想,他是想死老師了,十幾年沒見的老兄弟,他能忍到所有的事情結束,這已經很不簡單了,我同意了。
忽然第一支箭從窗口飛出,準確的命中一個烏桓族戰士的左胸部分,那個戰士沒有摔倒,而是繼續勇敢的向前沖,看來這支箭沒有插很深,但很快第二支箭插在了他的脖子上,讓他躺在了地上在生命的邊沿掙扎。
整個的隊伍的前進速度還可以,因為那些前進相對緩慢的牛羊全部被北海下令賣掉了。只剩下馬車和少數馬匹,每天跑個幾百里沒什麼問題。這批年輕的鮮卑人常唱歌,不過與我們的樂曲比起來,節奏都比較單調,聽時間長了也有點枯燥,不過,我還是很有興緻地又聽了一遍卡圖艷的故事。
好像他在翻譯別人的話,因為,另個聲音在沉默的林蔭道里很清晰的傳來,不過,又是嘰哩咕嚕讓人無法理解。
「順著你的棍上下掃。」看來在戰場上他的腦子還好使。
戰鬥在正午時分結束,我又想起那句話:幸虧戰爭如此殘酷,否則我一定會愛上它。因為,我們只有兩個人受傷,其中一個是小匈奴從馬上開始被摔下來的,擦破了點手,一個是被對方的流箭刺中了馬屁股,被馬帶著搶出陣去,被人圍起來,但仗著一柄雙面大斧又砍殺回來,右腿被刮傷的鮮卑首領破六韓烈牙,其他再無損失。
「現在閑暇無事,我教你一手吧。」
這一次,我才看到他的新武器是什麼樣子:柄長六尺,散發著烏黑的冷光,上面斧面較獨特,有雙面相對而立,兩個斧鋒如水面微瀾般在這暗黑的路上不時交替閃耀幾下。
秋日清晨的幽州的東北很涼,我們離開不久就進入了山區,在這裏我們離開了遼東的範圍,進入玄菟,玄菟不大,只有三城,而且我們去樂浪途中不會經過它們,因為那樣繞路。向東北過了玄菟這段山野林區,再渡過一條河就是樂浪了,我想按我們的行軍速度,今夜我們就可以在樂浪休息了。
中途我們沒有休息,吃了一點乾糧,就一直順路到了渡口。渡口是個還算繁華的集鎮,但我們也沒有稍作停留,只想著立刻由架好的浮橋上過去。不過還是耽擱了一會,因為有一艘官商船正好從玄菟高句麗順遼水而下去遼東遼陽。我們雖然有些緊張,但還是有些興趣的看到浮橋被先拆斷由兩岸拉回,待船通過,又有好幾艘船過去把它對接上,前後共費時兩刻。
「別人當然知道你是刺,要讓別人想不到。否則別人很輕鬆就能同樣擋住你的進攻。」
弟妹關切的下來問長問短,問他怎麼回事,小南說他在練武,不小心叉子砸到了樹。北海則貼近我問:「是你教的吧?」我沖他眨眼,以示回應。不過,我還是問他:「聽見我教他的話了?」
「好好待在那裡。」看到他直點頭,並明顯色心頓起一般和車上對他還有些敵意的鮮卑女子打起了招呼。「如果覺得他不老實,就殺了他。」我對那車上的幾個鮮卑女子說。那個傢伙立刻收斂了很多,還明顯想分散那些鮮卑女子注意力地說,小心那邊,立刻鮮卑女子的箭支,又飛進了樹林中。在這昏暗的林間小道的耳邊只剩下了弓箭的聲音和劍穿透身體的聲音和那些垂死的烏桓士兵的呻吟。
只要他們在樹林里再往前西南走走,他們就可以繞道我們的屁股後面的遠處在那裡整頓一下,對我們的尾巴開始衝擊,現在我們的陣形就像我的天狼一樣,只是天狼的柄也成了攻擊的利器。
破六韓派人四處探聽地形和對方的情況,帶回來的消息是對方全部逃向了北部山嶺之中,前面又是一段平原。破六韓立刻下令出發,馬車又被轉過來,繼續進發,北海也換下了他那匹白色的愛馬,換了一匹紅馬騎了上去,繼續在隊伍前面領軍。
「現在嗎?」
「好啊好啊。」
這讓我左右為難,但是窗中勇敢的箭越來越快地射出,顯出了這個女子的堅定。我還是決定跑去北海那裡幫忙。
我們車隊的尾部是唯一的破綻!
我又找到那個想幫我們忙的人,但沒有多問他其他什麼,只是稍微問了一下他們營地離這裏多遠,回答是東北三十里山路。
「呼薩烈南國!」主意拿定,立刻實施。
不過我也發現,好像他的斧子里摻了些其他什麼東西,因為總覺得他的斧子比以前好像大了一些,至少多了一面斧身,顏色也有些不同了。我問了他,他說他知道摻了,不知道摻了什麼,總覺得沒重多少。他添了添,稱有甜味,好像有金。但金較鐵重,看來摻的金不多,而且還有其他東西在裏面。
「一幫新手。」龍行樂起來了,「這哪是搶東西打劫,倒有些談生意的感覺。」
「裝作沒聽懂,先退。」我下了命令,龍行朝後面打了手勢,車隊開始掉頭了,只剩那些鮮卑少年仗著弓幾面警戒。
無聊的我忽然想出了一個壞主意,難得我在如此悠閑無憂的情況下想出這種主意。不過想想,也不算很壞的主意,對他有些用處,對我也算是種啟發。
陽光破開霧撒下溫暖時,霧漸漸散去,草上的水珠也開始珠晶瑩閃亮。小南歡快的從隊伍前跑到后,又從后跑到前。拿著他的寶貝叉子,來回衝殺。唯一的缺憾是他覺得他沒有一面劉字大旗在後面撐著,我說到樂浪我給他做,他才歡快的繼續跑去找那些路上附近吃草的小鹿小兔子去玩,不過通常是他仗著他的八尺鐵叉還沒靠近,小動物們就全嚇跑了。
劉小姐,不應該說,破六韓夫人的車子的旁邊小南正朝西北面的樹林中射擊,而東南面的窗帘被撩起,探出了一張弓,只是這張弓不時的張開又不時的收起,但就是沒有箭支飛出。我趕緊跑到窗前,「弟妹,將窗帘拉好,把箭給我。」弟妹平時練箭,從來沒有射過人。她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女,初為人婦,從來沒有經歷過戰鬥,這種東西怎麼讓她受得了,她知道他們衝過來會殺了我們,但她還是無法狠下心腸,射出第一支箭。雖然在她窗前這塊只能看見很小的一個範圍,看不見整個戰場的殘酷殺戮,但旁邊車輛支援的箭支依然讓她的前面有幾具屍體,有具還在我的眼皮子地下抽搐了一下,我想,劉婉看了心中可能也是跟著一陣抽搐。而經歷過漢中和千里南遷的我雖然還不是很舒服,但確實如周倉所說,有些麻木。因為大家都在射,我就覺得我也得射,而不知道原因一般,只是我還要不住提醒我是來組織這裏的防守的,而且,我還要護住破六韓烈牙的新婚妻子。現在,對手雖然十幾倍於我們,但戰局明顯在我們的控制下,讓我甚至有些陶醉,只是當撇開整個戰場看其中單一的人時,雖然他是敵人,你仍然很難接受,一個七尺的活生生的人就這樣簡簡單單被一支兩尺不到一根帶著幾根羽毛的小木棍奪走了生命,要是這樣,生命竟如此之輕,輕的讓你覺得自己有些瘋狂,我將手放到窗邊,等待她給我箭。
「你們說什麼?我沒聽懂,如果你們有急事要過,我們讓你們。」我很禮貌的也開始後退,還好對方弓弩不是很多,也不敢貿然射擊,我們面前這些鮮卑少年有序有素的長弓陣,讓他們明白誰沖在前面,或誰敢先射一箭,就會立刻變成刺蝟倒在地上。我們又退回了林中,所有箭矢都對著林蔭道口,大家就這樣僵著了,他們肯定不敢沖,我們也一時沒法出去。這時一個漢語的喊聲從後面傳來,「不要跑,我們讓你們過,但你們得留下錢財,留下一半也行。」聲音很急,似乎是他們也不希望我們走掉。
「斧身單,則斧不穩,雖易發力,卻難收力;況有兩面斧刃,損其一面,尚有一面。」
小南立刻開始行動,從這裏沖向那裡,喊著殺,揮舞著那把比他的個長多了的叉,全然不知已陷入我的圈套。
「他們好像傻了,他們放火,第一,火追不上我們;第二,風是從後面吹過來的,火會燒到他們的。」我同樣低聲和龍行交換意見,他點頭表示同意。
喊殺聲的終結伴隨著馬的嘶鳴和一聲巨響一聲輕響和一聲悶哼和接下來的呻吟,以及頭頂的樹木劇烈的顫動,撒下無數枯黃的衰葉。弟妹和北海二人趕快探出頭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誰都看到了到底隊伍中有什麼變化:一個小孩學揮叉,叉子砸到了頭頂粗粗的樹榦上,他被彈飛開了馬,但還是緊緊的抱著叉。
有個人對我們嘰哩咕嚕說了一番話,龍行靠近我的耳邊:「他們是烏桓人。……叫我們留下東西,就放我們走,如果不給,全殺,放在這裏喂狗。」
「善。」看來北海現在和他夫人學的真是好,現在和我拐起話都文縐縐的。
戰鬥逐漸變得稀疏,我們的抵抗也越來越少,不是因為我們的防守被攻破,因為對方的進攻幾乎沒有了。對方終於放棄了他們顯得毫無計劃而且非常愚蠢的進攻,開始撤退了。他們也沒有放火,實際上就是放火,對我們也沒有什麼很大影響。
「什麼意思?」
而其中南樂浪府昭明、樓方、提奚、渾彌、樂都五城,共一萬零四十一戶,那就是我大漢平安風雲侯謝智的屬地了。
這時,幾個人撐著盾牌保護著後面一些人,其中一個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對我們說,不過黑乎乎看不清樣子,只知道無論聲音還是身量也就是我們這個年紀的弱質少年罷了:「大家都是求活路,你們活得不錯,讓我們也沾個光好嗎?」
輕聲傳來龍行的話:「如果不留給他們,就放火燒我們。」
辰時,天有雲,僵持被打破。
「是啊,快點。」
「為何斧做此形?」
「他好像在幫我們。」我和龍行同時說,這個人似乎一直在為我們著想,翻的話完全不一樣,他似乎怕我們受損,又不敢亂說話。實際上,如果是我,我大可以利用這個條件,他報一句烏桓話,我就給他胡謅一句,比如剛才三句話給我說,那就會是:我這裡有多少人;他們的想幹什麼;我們這裏什麼樣子的是頭領。
「對不起。」雖然聲音很小,但我清晰的聽見裏面如懺悔般的少女的啜泣,我不知道她是對我,還是對前面痛苦打滾的烏桓人。但片刻一聲堅定的聲音告訴我:「我沒事,這裏我能應付,大伯,幫我去照顧北海吧。」
「小心保護我妻。」這是他給我的唯一囑託。
「如果不給,就快滾!」
「記住,雖然叉子是刺殺的,但不能只用來刺殺。」
「怎麼了?謝大哥。」倒霉蛋屁顛屁顛地來了。
小南再次摔下了馬,不過這次他是從馬前面飛出去的,而我們也發現了有些不對勁。似乎是絆馬繩帶來的效果。接著,一聲極響的呼哨響過,一大群人從前方圍了上來,小南仗著叉拖著他的馬趕快退到後面我們身邊停住,警惕的看著前面圍上來的敵人。看來,這裏也不是平安之地。鮮卑少年全部張滿了弓,倒也讓那些人不敢貿然上前。現在的地勢對我們不是很有利,我們才出這段林蔭道,對方形成半圓形困住我們的前隊,我們不能前進,也沒法展開,就這樣打起來,我們吃很大虧。
「那再刺。」好了,他開始有點不知到該怎麼辦了。
我忽然想到了利用馬車衝鋒應該是對這批不騎馬的烏桓人的最好方法,我還下了命令讓所有的以前趕馬車的人聽我號令,一聲令下,就一輛一輛馬車的沖,馬車上的人看見人在旁就用刀砍。不過直到最後,混亂的烏桓人也沒有能組織起像樣的進攻,後面,就壓根沒人去過。
淡淡的霧圍繞著慢慢多起來的山頭,我們不時從霧中出來,又不時撞進入霧中,我總在想我們會不會在霧中消失。這裏的風也很奇怪,按說秋冬季節應該刮西北風,這裏卻是在揚起輕柔的南風,現在好像還偏一點西,常是一團霧追著我們一般,而我們又追上一團霧,再把它甩開。大家的少年心情就和現在的我一樣,很默契地和這些霧玩起了追逐的遊戲,每次超越一團時,都有人在歡呼和笑,有時是我,有時是小南,有時這聲音從各輛馬車傳來。唯一的不諧和的聲音是從那輛族長的馬車上傳來的,他們毫無紀律和整體性的肆意歡笑。
他立刻對著緊挨他身邊的一個人說了一通,龍行沖我點了一下頭。我、破六韓烈牙呼薩烈南國三人同時拍馬搶出,後面鮮卑少年也同時跟上。
眼前我們又要進一段茂密森林中開出的棧道,厚重的樹木讓那條棧道顯得黑森森一片,如果我一個人過,可能還會有些害怕,不能否認,我還是有點怕黑,雖然我會裝得很勇敢,但心裏肯定在發毛。我想來想去覺得這毛病是姐姐給我培養出來的。因為她怕黑,而且很怕,不過她自稱躺下來躲在被子里就不怕了,而我好像也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忽然想到,姐姐貪睡說不準就是這樣培養出來的。
「現在你怎麼辦。」
小南立刻仗叉刺來,顯然他心有顧及,沒用上全力,被我用天狼很輕鬆的架住分叉處。
「不過,你也得衝起來,你不能在原地等著別人來打你,你要在高速前進情況下,還能保證揮動而且叉子不脫手。」
「是啊。」他也高興起來。
我們終於踏上了樂浪郡,這裏就是我大漢最東最北的郡了,十八城,現在有戶三萬九千四百七十二,人口十七萬九千七百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