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青州篇
第二十一章 飛馬斷頭風〔上〕
趙獲慌忙中提刀招架，同時他見屠蘭暮大開大合的斧式心中極為憤怒，一時間把屠蘭暮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上了。屠蘭暮一斧橫掃而至，在趙獲格擋之前，斧過的一路已經砍死一個老夫子，掃傷一名青樓歌姬。
那是一桿銀槍！
再看之下，場中的那團煙霧竟然還未散去！
抬頭看天，天上有馬，烈陽之下，馬上有人！
屠蘭暮毫無顧忌，視人命如草芥，連續有人逃不開被利斧傷身殞命。
他們是「翠羽營」，是精英御林軍，沒有命令絕對不會撤離。
——要得手了！
兵刃射到霧中被某物一格折了方向，盡數飛斬到平民身上！慘叫連天！
渾身籠罩著毒氣的「霧人」無人敢近其身。
「一家親」現身三人，目標俱在顧鐵心！現在那「霧人」主攻，楚紅玉待機，屠蘭暮牽制，他們毒殺、砍殺無辜百姓，製造混亂無所不用其極。正如高行天、陸無歸所料，這隻是逼出顧鐵心的一種手段。這手段酷烈無道，不過「一家親」不在乎。
劇毒的「秋色垂暮」中有一個朦朧的人影，這個人帶著「秋色垂暮」的毒煙如同一個「霧人」徑向中間白色的轎
轎子兩旁的「翠羽營」無奈之下開始投擲手中兵刃，這翠羽十八可並非充場面的花瓶，「翠羽營」每一人都是從軍中精挑細選而來，其臂力都異於常人，奮力擲出去的刀劍威力不可小視。
只能以暴制暴了！
——這些人是想把同心街變成地獄嗎？
十八翠羽，一聲戰嚎就如排牆而進！
十八翠羽堅守。
高行天不急，陸無歸也對這場刺殺起了興緻。
「翠羽營」誓死不散，那就代表白轎之人相當重要了！
陸無歸亦凝重點頭，他面朝玉荷樓，再問：「走？」
行走的濃霧內里發出幾聲悶哼，那是如咳一樣的嘲笑。對方只是送死，愚昧之極。這群人蠢歸蠢，卻蠢得讓他滿意。
屠蘭暮任務只是製造混亂，伺機而動。他見趙獲等人急於救民，便找到了更好的方法，他只向百姓追著出殺招，屠殺對他而言如同取樂。趙獲等七人忽而縮手縮腳怕傷到百姓，忽而搶命飛身替庶民格擋利斧，幾人眼中幾乎噴出火來，一時之間竟被屠蘭暮一人攪得沒有還手之力，只有招架之功。
趙獲等七人遭屠蘭暮牽制，阻攔不
顧鐵心關心百姓疾苦，向無架子並非虛言，他應是顧忌今天的形勢，所以沒有相應百姓呼聲，一直沒有出轎，殺手大開殺戒亦是試探三座轎子的反應。殺手力圖確定顧鐵心的位置，以求集中力量一擊中的。
截向「霧人」的是趙獲，他提著一把九環刀大叫著：「都讓開！」就沖了過去。他本想疏散百姓，但不得力。沒人能聽進去他的話。
他們皆是江湖好手。這些人現在不走是有理由的，一是樓下的刺殺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二是他們身為江湖中人，在不明局勢的情況下貿然而動，很容易被這場風暴卷進去。
要知少有殺手瘋狂到亂殺無辜。施毒之人屠戮平民的目的無非只有一個。
翠羽們在這狹促的環境之中列不出陣型防禦，拿不出弓弩阻擊，他們甚至連指揮也缺失。
趙獲剛在人群中閃挪出七八步，眼前忽被一男子擋住，這人赤裸上身，臉面瘦長，正是「一家親」的五號人物，謀者屠蘭暮。
街上人太多，也太亂，瘋擠的人流像是一鍋沸粥里的米粒，幸好同心街不乏疏散出口，除了接上樂福
——那裡很可能就是顧鐵心！
紛亂的人群把副都指揮隔在前方。葉東風沒有下令。
那是一匹飛馬！
高行天頷首。
趙獲挺刀而上，他身後六名捕快緊緊相隨，這六人都是他的好兄弟、好同僚、好戰友。他們都蒙上了面目，藉此希望能在毒霧中撐上一刻。七人決意衝進毒霧，七人決心拼個同歸於盡也要殺了那個怪物，看到一個又一個倒下的無故百姓，七人早出離了憤怒。
「翠羽營」錯愕，不敢再攻擊。他們眼看「霧人」逼近，唯一的手段就是排成一面牆護住轎子！
陸無歸、高行天都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找出那頂轎內是顧鐵心。
他倆把心中所想在一次對答間交流。
那迎面的一斧已掃了過來。
陸無歸道：「中間？」
死亡逼近！
兩天言語之間交流了幾多信息。不過他們最在意的是中間的轎子。在驚叫、慘叫迭起的一瞬，那中間的白色轎子曾有過一瞬動靜。
那一團行走的煙霧就是死亡
高行天開口道：「轎子。」
陸無歸提心玉荷樓中的金寒窗，於是建議速速撤離。高行天示意還來得及。樓內除了欒照一干人等也有十數人逗留不去。
趙獲驚道：「你！」
明知終將湮滅進一團毒霧，他們也不畏懼。不過預感死期將至，他們心中有一種想要呼號的渴望。他們是戰士，士兵。兵者不亡疆場卻死於一場不知名的謀殺，多年精訓卻無用武之地。
四周差役面上震怖之色絲毫不亞於平民百姓，他們被人群一衝，許多就勢逃散，能留下來堅守崗位十中無二！抬轎的轎夫也應是臨時聘來的，也沒入人流逃的無影無蹤。唯一沒有慌亂的部隊是「翠羽營」，不過這十八個人也拿怪人沒有辦法，翠羽軍士不但不知道如何攻擊，他們甚至不能確定眼前究竟是不是一個人！
非不能傷，反為其用！
銀槍何燦！
流光樓上的兩個殺手不為殺局所動，處亂不驚，可在這一團糟的局勢之中是去是留，必須立斷。
唯有如此才能引顧鐵心現身，至少也能分辨出顧鐵心身在何處。
高行天盯著中間的轎子，肅聲道：「等。」
轎簾輕掀。轎內人用修長的手指把轎簾撐起
他們的攻擊傷不了「霧人」。
「霧人」緩步逼向中間白色轎子。
「一家親」的宗旨就是寧可千家哀愁不可一家不親！為達目的就要不擇手段，為成大事必須不計後果。這兩人一揮斧，一用毒，只愁人殺人殺得不多，毒人毒的不狠！
指揮他們的是葉東風。
唯一有反應的是中間的白色轎子。包括高行天、陸無歸起先都推斷：顧鐵心最有可能在這白色轎中。
——沖、衝鋒、衝進去！
遭「秋色垂暮」襲擊的人數已經上升至四十多人，驚恐而散的人們推擠著避開這個可怕的「霧人」！卻不斷還有人躲之不及，被瞬間毒倒。
「霧人」如此想的，卻覺天空一暗，一片巨大的陰影正從十八翠羽的腳下漫過，陰影浮蜒如一面曳地的戰旗。
趙獲見他阻路，恙道：「滾開！」
沒有命令，但是這個念頭在十八人的人中一起就再遏制不住！不是疆場就把這裏當成疆場吧，不能為國，那先為民！橫豎無法，那即如飛蛾撲火也要與這怪物一搏。戰士不能坐而待斃。勇往直前，死而無憾！
屠蘭暮陰聲道：「好。」他挽手從后腰抽出一把利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