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西北望
第三十二章 鷹眼峽〔七〕
「為什麼！」蓋幽第一個反對，如果不能聽到一個信服的說法，他是絕對無法甘心的。
魯松坐著一塊碎石，乾裂的嘴唇叼著煙斗，一口接一口的抽著，沉默無語。關二娘站在老鏢頭背後，她討厭煙味，但這次表現的出奇安靜，沒有阻止魯松。
兩人轉眼消失在魯松等人的眼界。
魯松抽著煙斗，斜著老眼，無奈道：「追下去，搭進去。如果你們五大金牌鏢師齊至，再加上我們見龍，還可以追一追，這鏢丟在西北是丟在了龍潭虎穴里，或許要惹下天大事來。」
「箱子里的東西太珍貴了。任何人得到手都不會送還。」
魯松澀聲道：「我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能說。一趟鏢來路你不知，去處你亦不知，這意味著什麼，這是擺明不想讓你明白任何事情。不知即為大凶，蓋大鏢頭，這趟鏢到此為止，見龍願意接受鏢盟的任何懲處。」
「小姐的事你儘管放心。」
「我不回去，我也要追。」駱鈴不滿且鏗鏘傲然的
惠良谷亦點頭，然卻有些憂慮道：「虎父無犬女，只是讓人不放心啊。」
「鏢物是什麼？」
魯松被自己噴出的煙氣嗆出一把老淚，嘆道：「人死了，鏢沒了。遠威的臉丟了。」
關二娘看著把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的老鏢頭，不禁一陣心酸，哽咽道：「那啥，咱今天吃個啞巴虧，咱認了，當家的，你說句話，二娘立馬去把鏢拿回來。」
關二娘欣賞道：「這丫頭倒也是個性情中人，有其父必有其女，有點老盟主的影子。」
「……」魯松沉默了。
話音未落，白馬則像一道白色閃電向遠處狂飆，蓋幽變了臉色，立時追了上去。
關二娘說的是幾人的心裡話。
見龍沒有人想到這趟鏢會神秘到了這般地步。有的鏢主會隱匿身份，但是接收方也被隱去就太不尋常。
蓋幽急道：「小姐。奪回失鏢是蓋某職責所在，我一條賤命，拼了就拼了，小姐怎麼能以
惠良穀道：「果真如此，我贊同師兄的意見。見龍完全不清楚狀況，盲目追下去沒有意義，鏢丟了，押鏢的有責任，一切按照鏢書所列的條件走，這樣的話，就是鏢盟也沒有二話吧。」
蓋幽面沉似水，想說點什麼，但黃鶴求搶在前面，愧疚道：「師傅，是弟子害死了兄弟們。」
惠良谷從地面撿起一桿蒙塵的旗幟，喃喃道：「遠威威遠，大旗所向，一往無前，我們仰仗老盟主的榮威太久了。不知小一輩誰能接過老盟主的大旗。」
黃鶴求輕聲道：「師傅，我們這樣回返，不好向盟里交代吧。」
「當家的，那箱子里到底是什麼東西？這時候還賣什麼關子！」關二娘急了。
關二娘發愣道：「當家的，說到底來，我們連這趟鏢押給誰都不知道？這算什麼鳥事？就是鏢物俱在，我們這趟鏢又怎麼押？不過，這鏢丟的好沒頭腦，我忒不痛快。」
黃鶴求聽出師傅隱含的怒
「他們死得其所，為鏢局而死，不怨誰。」魯松看了看有話欲說的蓋幽，勸慰道：「蓋大鏢頭，你不要自責，事發突然，不是你的責任。駱小姐，二娘，惠師弟，你們沒有過錯。選擇走鷹眼峽是老夫的決斷，這個結果，老夫負全部責任，我應該預料到這些意外，我應該守在被劫的鏢車上。」
蓋幽反駁道：「我們遠在西北，想調來其他人是不可能的。螞蟻窩之所以劫走那輛鏢車，純屬無意，他們並不是沖我們的鏢物來的，追上高行天等人，討回來就是，我們又不是與其為敵。」
遠威是最後一撥留在鷹眼峽的隊伍。風從峽谷掠過，尖銳呼嘯，涼意入骨，仲夏的時光在這裏彷彿迅速倒流至嚴冬，峽口堵著石堆，兩塊特別巨大的石頭底部濺染著鮮紅的血跡，像是一團無聲的火焰在燒。
魯松
魯松的面色十分複雜，他看著蓋幽、駱鈴消失的方向，然後望了望于風中飄擺的遠威大旗，飽經風霜的面龐逐漸趨冷，沉聲道：「開拔，從定邊城繞回，我們在定邊城停駐兩天，如果蓋幽和駱小姐還不返回，我們再回中原。」
鏢被劫了又怎麼樣，拿回來就是，遠威奪回的戰例不是沒有，最著名的例子當屬遠威鏢盟盟主駱千河的成名戰。那一趟先丟鏢再奪鏢。駱千河九日夜間逆襲徐州四百里，憑一己之力，連殺十三大寇，震懾天下綠林。想起往昔戰例，眾人拋開慘痛的心緒，熱血都沸騰起來。
關二娘捏著拳頭，怒道：「老惠，你怎麼變得越來越沒有骨氣了，這事不追究下去，一路的心血都白費了。若按鏢書的數額賠償，咱見龍豈不是元氣大傷，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散了吧。」面對眾人期待的目光，魯松半天憋出這樣一句話。
圍在魯松身邊的還有蓋幽、駱鈴、黃鶴求與惠良谷。鏢局其餘人等
「哼，這是我出道來押的第一趟鏢，我可不能半途而廢。我這樣回去了，鏢盟的人怎麼看我，父親怎麼看我！」駱鈴說的幾人無言，她跑幾步牽過那匹白馬，翻身躍上，縱馬揚聲道：「魯大鏢頭，借你的小白用用！」
運送鏢物的箱子被看護的非常嚴密，魯松一路過手，其他人都未接觸。諸人知道這趟鏢鏢主的來頭極大，鏢物極珍，對具體的信息卻不了解。
「二娘，你給我收聲。就這麼定了。回返。」魯松敲滅煙鍋，向蓋幽一拱手，道：「蓋大鏢頭，不是見龍不儘力，實在是無力為之。」
死了七個趟子手，傷了十幾人。被高行天劫走鏢車一輛，趕巧押送鏢物正存放在這輛鏢車上。這麼大的損失，近五年來都沒有發生在遠威身上。
蓋幽眼中流露出失望的情緒，但是他仍不失敬意的回道：「魯大鏢頭既然做了決定，蓋某沒有資格多說。蓋某隻希望將小姐託付給大鏢頭，我去追螞蟻窩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