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畫卷》第四卷 西北望

第三十七章 秋水築〔七〕

第四卷 西北望

第三十七章 秋水築〔七〕

「……,逛街散步,不說這些,破壞心情。」
李無憂笑道:「沒事,你看我不是剛把兩個小傢伙嚇跑了嗎,他們應該不會出現了。」
丈八。
安寧的代價則是安息。
李無憂沒有說話,他只是抬起頭,望向了茶樓二樓的青衣女子。他盯上青衣女子的時候,青衣女子俏臉白了一白,女子的背後默然出現了一名男子。男子身材高大,悍然英武,他立馬上前遮住青衣女子,他的眉頭緊皺,一手捂著左臂,應是身負傷痛,可是他俯看的目光夷然無懼。
選擇拔劍,完全是他下意識的一個舉動。
兩丈。
可是沒有辦法,劍客無法控制自己的氣機。他絕非不懂蓄勢的庸手,然而他積蓄已久的勢竟被李無憂一眼望穿,一眼點燃。
李無憂的面容閃過失望之色,他從漢子的身邊走了過去,懶得再看此人一眼。不過他已然被激怒,猛虎獨步,雄獅領行,王者的路上可以有挑戰者,但不容螳臂當車的冒犯!李無憂森冷望向牆角那名抱著長劍的潦倒中年人。那中年人一直瞅著李無憂,雙方剎那一對,中年人瞳孔急劇收縮。李無憂的眼神彷彿過眼雲煙一樣飄渺,恍似萬物不在心,超脫凡俗,這一雙眼睛因高貴而純真,因純真而高貴,可是它之所以如此高貴不可攀,純真不可褻瀆,卻是因為內里暗藏的無盡殺機。
「門主,以您的地位,委實不宜發表這種言論。您對朱相的不滿是您個人的意見,請不要衝著我說,也不要對門下宣揚,這種抱怨通常是對著牆說的。」回玉橋轉而打量著酒鬼哆哆嗦嗦的背影,皺眉道:「他好像真的冷,醉到發癲了吧。」他仔細觀察,這條大街可疑的人似乎並不止那披著名貴雪貂皮的酒鬼一人,街下樓上露面的稀少的八九個人,卻至少有三人投來打量的目光。
「我當然會陪您去。真正該叫苦的人是我吧,您讓我對付這麼些高手,玉橋已經抱著必死之心了。」回玉橋淡淡道。
雖然,他守候在此處就是想尋一個拔劍的機會,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
「……,他不會出手的,他若出手,那算我的。」
中年劍客驚慌的神情頓時安寧下來。
中年劍客的臉色大變,他拔劍!
青衣女子輕輕拉了高大男子一下,勉強向樓下露出一個淡淡笑容,然後與那男子隱沒在了茶樓里。
但拔劍不是現在。
李無憂鬱悶道:「你是不是不想去,你想讓我一個人去赴宴?這怎麼可以,那豈不是老該死的、垃圾流寇、不知名的雛兒還有鄭家方家的小傢伙什麼的,都得我來對付?呵呵,為什麼?就因為我不讓你找個異域美女?好好好,我退一步,混血的我不管,這總行了吧。」
「你出手驚走了不少人,想試試的不會有幾個了。叫斬經堂來幹什麼,他們笨手笨腳的,加起來也不及你。走走吧,否則怎麼叫大羅教等啊。」街上稀廖的行人的確又少了三四人,那穿著雪貂皮的醉鬼更是不知何時早沒了蹤影。
「門主,料定出現的,未必一定就會出現,未料到的人,未必一定就不會到場。」
回玉橋把劍客的長劍緩緩壓回劍鞘,劍光沉消,劍客軟倒下去的身軀也像是一把歸鞘的利劍。回玉橋抹闔劍客的眼睛,扶著劍客倚坐牆邊,忽然間他收住輕緩的動作,瞬間直身,同時肩頭向右輕輕一偏,趕好牆角正衝出來一個灰衣老者,回玉橋的肩頭恰恰撞在老者的胸口,老者大吃一驚,萬萬想不到對方的判斷如此之准,出手如此之巧妙,而守株待兔的青年趁勢五指按點在他的腰畔,青年的攻擊好似朋友間的一次攙扶,自然而親密,灰衣老者驚詫的表情頓時轉為麻木,身軀軟綿,坐倒在牆邊。中年劍客與灰衣老者的表情逐漸僵硬,晨光亦照不回兩者的生機。回玉橋快速搜查了兩人的衣物,但是一無所獲,他足尖輕點,翩然掠回了李無憂的身邊,輕聲道:「查不出這些雜魚的來歷。門主,今天您的殺氣太重了,不如調斬經堂來吧。」
兩丈五。
「鄭潭心是鄭家年輕一輩的翹楚,動她等於向鄭家宣戰,而那個方獵無也是方家的核心成員,重要程度差不了她太多。四大世家的意圖不明朗,再觀察觀察為好。」回玉橋沉聲道:「門主,還是車駕代步吧。」
「門主,我說的是誰,您心裏應該清楚。」
漢子與李、回二人相對而行,愈行愈近,已然推著小車進入了李、回兩人身前三丈的距離。李無憂含著笑意的眼神就在這個時候落在了他的身上。漢子沒有抬頭,可是他的裸背瞬間密布了細小的汗珠,推動小車似乎變成了一項異常艱巨的工作,他的腳步也變得遲緩,沉重的呼吸聲連街邊人都聽得見。
回玉橋隨在李無憂側后,低聲道:「門主,我始終覺得還是不去為好。」
李無憂背後的青年嘆了一口氣,他浮掠而出,一閃而至,回玉橋雙手齊出,他一隻手握住中年人拔劍的手,另一隻手按在中年劍客的頭頂。
其中表現最明顯的則是一個迎面而來,赤裸上身的推車漢子。漢子體格精壯,他的小車滿載,車上堆著幾個鼓囊囊的大面袋。另有一個抱著長劍的潦倒中年人,此人倚在前方牆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李無憂。還有一個站在茶樓二樓外欄的女子,她清麗脫俗,著一襲青衣,靜靜俯瞰著長街,淡雅無言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女。
回玉橋的手法十分輕柔,溫柔的像一個青年溫存的安慰自己氣惱的情人。
道路平坦,神經緊繃的漢子卻像是走在垂直的山峰,他的手抖得厲害,以至於車上的口袋即將掉落。漢子終於停車,他慢慢放下推車扶手,極為好心謹慎的固定好口袋,側一步彎腰,平伸汗濕的雙手,竟然選擇滑伏于地,口中念念有詞的開始膜拜,此時山上宮的鍾音餘韻未消,他的舉動完全符合一個最誠信的教徒。
「呵呵,說姓朱的兩句又如何,我又沒要求他下台。坐在那個火山口的位置,怎就不讓人評論了?你不想聽,你捂上耳朵,我權且把你當面牆,就算面壁思過了,哈哈哈哈。」李無憂放聲大笑起來,他一直目視前方的目光卻忽然偏移,盯上了那個推車而來的半裸漢子。
李無憂看著兩人消失,喃喃道:「現在這個世界啊,怎麼都是女人比男人有潛力,而且還聰明懂事呢?真是讓人無法忍受啊。」